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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衡。”
“好,代衡,你现在马上跟着这个大伯,他有商船就在下面,你跟着他过江去南岸然后去杜市找金饶婉跟着她逃命去吧!”
说着我将回到号子后换上的另一块腕表解下来又掏出一些钱一起递给他,最后将他朝商人大哥方向推了一把,却是朝着大哥道:“麻烦你了!我还有事,你们快躲起来吧,不然就来不及了!”
“你要去哪儿?你……这……”大哥看着代衡露出一脸的棘手表情,恐怕心里也在想,这又是轰炸又是货没交付现在突然又多了个孩子要照顾,叫他怎么办哦!
“马大哥不在,他家女眷无人照顾,嫂子又有病,我实在不放心,恐怕她们又像昨天一样不去防空洞,我要去看看她们,不管怎样一定要让她们没事……”我说着就已经跑离了很远了。
可等我跑得一头大汗,跑到观音岩的时候了,马大哥家却一个人也没有。
而且我想找邻居来问问,却发现他们此时要么出城避难去了要么在防空洞,根本找不到人。
人命关天,顾不得警报还在响,警察们、消防员,街上的人都陆陆续续在往防空壕或放空洞撤退,我却还在观音岩附近的防空洞里挨个寻找,直到在一处防空洞的角落,找到今早见过的那户邻居,才得知,在我回去找单据离开后不久,马大嫂便突然跟发了疯似的也不管跟在她后面又是哭又是跌倒的两个女儿,一个人径自往前冲一路朝着长江边跑去了……
于是我道了谢,循着邻居说的路线一路跑一路喊一路找,头发乱了,鞋也脏了,嗓子都喊破了,也没人回应我,我的狼狈和无助,让那些路边无家可归也无处可躲或也不想活的人看来就像我才是那个疯了的一样。
我也不知道跑到后来是怎么跑的,跑到了通远门。
那时,我正停下来喘气,就觉得天空突然聒噪起来,抬头一看,一众敌机正从江北飞过来,然后又往南岸飞去,接着掠过唐家沱,再次开往江北……突然,随着也不知是谁的一声惊呼,只见一个被阳光照得通体发光的,炸,弹,呼啦啦在蹇家桥(五四路)坠落,一瞬间,昨天那种地动山摇的震颤在渝中半岛再次响起。
这次不是我腿软,是这,些,炸。弹。的威力实在太大,加上有只无助的小手突然抱住我的腿。
我回头一看却不是马湘儿,眼前这个孩子满脸是血,一天过去了竟然都没人给她擦拭,又沾了灰和土,衣服上也裹了一层血与土,让她整个人看上去像个幽灵似的,除了那双露出极度恐惧的双眼显示着她和我都尚在人间。
我俯身一把将她抱起就跑,虽然不知道该跑去哪里,但心里想着,只要跑出天上那些敌机对下来的位置就好。
好不容易,我找到一间砖头水泥的房子,我便抱着她赶紧躲了进去,一进去才发现,里面有很多人,很多是跑慢了防空洞装不下了没能进防空洞的人,有的是流浪汉和昨天之后无家可归的人。
我不敢放下她,抱着她靠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喘气。
倏地,一阵风从外面的巷子吹来,送来短暂的清凉后,轰鸣声也紧随而来。
我认命地闭紧眼,却一边跟孩子说:“小朋友别害怕!别害怕!伯伯陪着你……”
而我怀中得孩子也不知之前见过了什么更恐怖的事情,虽然浑身发抖,却一声也不哭,靠在我怀里,紧抓我的手臂,既懂事又惹人怜爱重复地小声说着:“爸爸,妈妈……敏之不怕,敏之不怕……”
第 21 章
城门城门鸡蛋糕,三十六把刀,骑白马,带把刀,走到城门滑一跤。
——重庆儿歌
从前从通远门出来到七星岗都是令人胆战心惊、毛骨悚然的乱葬岗。谁大半夜不睡觉往那一片走都要闯到“鬼”。
我也以为我化作了鬼,可我并没死,月光下,我竟然活了过来。只是,我对我是怎么到这儿的完全记不得了。
而面前还蹲着个金发碧眼的鬼佬,正拿着我的怀表在看……
我喘了口气,想也没想一把将怀表抓回来,放在胸口按了按,擦了擦,接着挣扎着正准备起身离去,却听那鬼佬用一口蹩脚的中文道:“帅明扬,帅先生,你受伤了,我劝你还是不要乱动,让我们给你先处理包扎一下再走。”
我心里想谁要你这个异邦人帮我包扎啊,而且这是什么地方啊,我怎么在这儿?
我扶着墙壁慢慢站起来,蓦地,一滴漆黑的水从这间被炸且被烧黑的屋子的屋椽上滴到我脸上。
我立即抬头望去,那里已经塌了个窟窿,落了一地的瓦,只有几片房椽还颤巍巍的留在上面。
“帅先生,你小心点,这里刚被炸过,路,地,不平,还有你的伤……”
那个鬼佬一直在我身边罗里吧嗦的,我觉得很厌烦,而且不知怎么的我很不喜欢他叫我“帅先生”,便一直不理他。
好不容易沿着断壁残垣走到外面的小院子,我才发现似乎有什么对我来说非常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