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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左肋,离心脏就差一点。
医生做完手术,取出来两粒弹头,跟他说,林念已无生命危险,只是右胳膊的伤口伤到了臂丛神经,会影响单侧上肢运动及感觉,即便是愈合后恐怕也会有肌肉的不自主收缩和血管跳动的症状。保养的好,平时的生活大概不会受影响,只是不能做精细的活计了。
程征心中一沉,紧紧抿着嘴。
作为一个军人,他太明白这件事意味着什么:林念以后再也不能用枪了。
从他走上这条路,已经料想到了自己会像张敬松一样被刺杀,甚至就此毙命。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他会把林念扯进这泥潭里,失而复得,得而复失,任谁也无法承受这样的苦楚。那么唯有在这种痛苦到来之前,以另一种痛苦代替它。
生离总是好过死别,不是么?
他在心中做了决定,所以不舍地再三轻吻她的脸。
过了大约一刻钟,他正要退出去,听见她的呓语,十分含糊:“找不到……佛头……”
程征走到门口,闻言周身一震,不敢置信地回头看她。他甚至倒回来几步看她,发现她还是在昏迷之中,呼吸沉沉的,方才的话只是梦呓。
程征走后,法国看护又来检查林念的状况,她呼吸平稳,体温亦没有上升。这法国的看护在绮楼守了林念六天,十分困倦,因此她立刻转身,快步走到小门后的房间休息去了。
寂静的月色,嘀嗒,嘀嗒,嘀嗒。
在看护轻手轻脚关上小门后,床上的人缓缓睁开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她有自己的想法。叮~
☆、云破时
程征进来时,林念本是睡着了的。护士没有给她打止痛药,因此她睡得极浅,程征给她捋出汗湿的辫子的时候,她便已经醒了。
想法是在一瞬间发生的——她本可以睁眼,但她在一瞬决定依旧维持着入梦时的表情,并以假乱真的呢喃试探他。
林念知道,此时就是她最好的时机。一旦她清醒痊愈,她就没有机会了。她孤注一掷,就赌他的关心则乱。
从他的反应,至少,他认识这个代号。或者,他就是佛头。
林念就这样躺着,静静地注视着天花。身体上清醒的疼痛远不及她脑海中的风暴。她躺在层叠的被褥中,柔软的席梦思使她的身躯微微沉下去,她像是黑夜里一只搁浅的船,没有波浪,没有起伏,没有出路。
周遭弥漫迷雾,笼罩黑夜的大海。
她的任务是找到佛头,保护这个对于党、对于国家有重大意义的卧底。
她也爱程征,爱程征甚过于爱自己的生命。
许多年以后,日内瓦的冬夜里,外孙女依偎在林念的身边,壁炉里的红色火光跳跃在一老一少的脸上。
安琪儿一样的小女孩奶声奶气地要外婆讲故事。林念慈蔼地笑问外孙女,菲比想听什么的故事呢。
小姑娘拿肉肉的粉白小拳头杵着下巴,认真思考。过了一会,她说,我想听外婆遇到过的最危险的故事,像小红帽和大灰狼那样的,危险故事。
暮年的林念登时想起了三十多年前的这一刻。
找到佛头的这一刻,她的使命和她的爱人重叠的这一刻,本应该是她最幸福的时候。
但是她却发现自己迷航了。
找到佛头的这一瞬,是她职业生涯里最接近错误、最接近陷阱的凶险。
时间要倒退回到一个半月前,倒退回林念刚接到“寻找佛头”这个任务的时候。
三条线索日日夜夜在她脑中重复回放。闭上眼,一字一句像循环播放的留声机,自动出现在她脑海:
“其一,此人现在很可能正在重庆或武汉,你需要离沪;其二,他在国民党内关系复杂,极有可能与蒋系、汪系、日本方面都有关系;其三,他的代号是佛头。”
从小虎那里得知,联络员代号“独轮”,是中//共特科华东地区上海站的一个副站长。很明显,独轮给出的信息,第一条、第二条是关键。
第一条线索里指明两处地点,指向此人极有可能来自军部。
重庆自然不必说,国民政府的首都,大小要员都往这里迁。武汉这个地点很有意味,是此间的关键点。武汉的战略地位之重要,在其后的武汉会战中不言而喻,守住武汉便挡住了长沙、守住了重庆。
抗战第二年初,第二次国共合作开始,国民政府军委会政治部在武汉成立。可以待在重庆的官员很多,可以待在武汉的官员却不多,这个人极有可能来自军委会或中央军。
这是她的推断。
第二条线索则将范围缩小了一些,若军委会或中央军中有人能处于此种境地,要么是一贯中立,要么是极善周旋,这两类人都不多。
最重要的是,此人和日本方面也有接触,那么范围则可以再一次缩小。
但这也只是推断。
国共交恶多年,这人现又在“极其重要的位置”,那么按照年岁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