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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话,他听着,眼光却落在她胁边的盘扣上。那盘扣并作一排,斜斜往下延伸到侧腰。这不盈一握的细腰,方才还有旁的男子扶着。
林念站起来,在沙发的另一端坐下,背后正挨着边几上的那一丛红玫瑰。
娇艳欲滴。
他从前觉得这个词俗气,可看到她在眼前,竟也想不出别的词。
她嘴上擦了一点口红,上面又覆了层薄薄的凡士林,欲吻的形状,丰盈湿润的玫瑰色。长长的睫毛轻轻垂下来,在脸上投出小扇子般的阴影。
她画这样红的唇,描这样好看的眉目,叫别人看去。
程征不语,只绷着一股子冷意,脸色似严霜。壁灯沉沉的幽光下,他颧骨下凹进去一块阴影,眉头皱得更深,显得冷峻而不可侵犯,仿佛动一动便会有冰碴子溅出来。
林念从未见程征生这样长久的气,他哪怕是恼她,也很少不跟她说话。心中一冷,想到他这八年里也不知道有多少个这样那样的妹妹,不由也带了三分恼,负气道:“不说话,难道是怪我刚才欺辱了你的那个……”
她话还没说完,便被霍然起身的程征从沙发上一把拉起来。她一时没站稳,整个人摔进他怀里,他不由分说地吻下来,又密又急,简直不容她呼吸,霸道得像在惩罚她。
她在他怀里,铺天盖地的都是他身上的香味,须后水和尼古丁味道混杂着,叫人想到深秋时节微火焚烧后的乌木,清淡而微苦。
他的呼吸很急,手也烫得吓人,落在她手上像是要燃起火来。
过了许久许久,他才放开她,梦呓一般道:“以后不许这样了。”
“什么……”她还没反应过来。
他把头埋在她的脖子和锁骨之间凹窝,闷闷道:“不许和别人跳舞。”
林念失笑,原来他是为了这个。
她乌云似的髻散乱了些,挽在一侧,却有种别样的妩媚。正要说话,他又吻过来,绵长而爱惜地描摹着她的嘴唇。她便这样趴在他的胸膛上,宽阔而坚硬,她听到他的心跳比平常快得多,一下一下,像鼓点一样砸在她的心上。
外面有人走动的声音,想是酒阑人散去,宴会要结束了,程征却丝毫没有放开她的意思。林念伸手欲推他,又羞又急,唇齿间含混不清地说:“有人过来了……”
他一把捉住她推他的手,反扣在她的腰后,把她抱得更紧,轻声道:“怕什么,就叫他们看。”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将近,又要做一个边码边更的真汉子了……
☆、遇袭
暮色四合,几部黑色林肯轿车从和平饭店鱼贯驶出。雪白的车灯刺入夜晚的街道,阔气地射出几道苍茫光柱,像是在黑绒布上掏出了几个雪洞。
前后四辆是警卫的车,程林二人和王世安分别各坐一辆。王世安坚持和他们同行,道既然是他接来了二位,也应是他送回去。
街道本应该戒严,只是程征不想弄得那么兴师动众,于是只在和平饭店两侧的几百米布岗哨就罢了。
林念心情很好,伏在车窗上往外看,车队开到了公共租界。
过了平安戏院,两旁的霓虹便愈发多了起来,璀璨夺目,盖过了路灯的微光。车开得快,流光溢彩的霓虹在车窗边闪过,一片片像燃烧后坠落的烟花。
南京东路的街道宽敞,多卖洋服、西点、珠宝、皮货,因而都有巨大的橱窗。明亮温暖的光线透过玻璃照出来,继而照亮了一旁棕红暗黄的墙砖和灰青的地面,有如在夜晚观赏电影的质感。
林念还记得前面有一家凯司令,自己便是走到这里给程征买了生日蛋糕的。
她转过身,正准备同程征讲让司机停下来,今晚没有吃饱,想去买一杯栗子奶油当宵夜,突然听到“砰”“砰”两下巨大声响。
是枪声。
后面王世安坐的车一个急刹,引擎骤然熄火,最后的车追尾上去。街道上有行人尖叫奔跑,场面乱作一团。
还未等林念反应过来,自己乘坐的车原本平稳行驶,突然一个激烈的甩尾,打了个九十度的转弯,径直横冲上人行道,车头撞到石墩子方停下。
只见那司机双手放开方向盘,脚却还踩在油门上,他“嗙”的一声地靠后重重倒在驾驶座上,脑袋透出个可怖的血洞。
又有枪响——“砰”。
林念微微发抖,本能地扑上去挡住了程征。程征见她挡上来,立刻一兜手把她的头压进自己怀里,用半个上身挡住她。
外面的交火极快,两人这样一挡,便已经停了。
林念抬头,想要开口问问程征还好吗,一张嘴发现自己没了声音。
耳中隐约响起嗡嗡嘶嘶的蜂鸣声,整个人晕得发沉,一个劲地往下坠。
但见程征脸色骤然白了,又惊又怒又恸,紧紧将她抱在怀里爬出了后座。他死死地按住她的背心,低声唤她名字,“阿宝,阿宝,没事、没事的……医生马上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