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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和她讲话便主动来和她交谈。这位苏夫人已然是苏锡文的第四位妻子了,只二十出头,比苏家大小姐年纪还要轻一些。
苏锡文来前嘱咐她,多和程征的女伴说话,说的什么,统统记下来。
苏夫人往前凑一凑,对林念笑道:“我回去可要罚王世安。”
林念听程征的话,并不想和席中的妇人说些什么。此时没法子,只好敷衍问:“这是为什么?”
“王世安做事不牢靠,今天本来是程处长和林小姐的欢迎晚宴。他弄得这样洋兮兮的,分不清主次。还有这些个菜式,不中不西,我看林小姐都没有动,是不是不合胃口?若是不喜欢,我叫厨房给你重新做,你平日爱吃些什么?”
“我本来便不爱热闹,王秘书这样安排是最好不过的。这菜色是很好的,中西合璧,很有特色。只怪我自己,最近天气冷极了,我得了伤风,吃不下什么东西。”
林念这话说得过去。王世安的确用心,他嫌和平饭店统一的后厨够不上水准,特意打招呼调了华懋阁的厨子和茉莉厅的适酒师前来。
苏夫人又劝了几句,林念答得都客气。
苏夫人本轻看林念,道不过是个交了豪运的交际花,能有什么本事。但她现下心中不由有一丝佩服。
她是一路女校读上来的学生,深知年轻女人扎堆的地方最怕孤立,最怕攀比,一旦被闹哄哄的人群落下,就是要被欺负的那个。
寻常的女子心性若够强,或能抵得住旁人的戏耍冷落。但这时一旦有人热心搭讪,再多几句同情赞美,便挡不住地要将来人视为姐妹,要将心掏出来与来人相交。这是人性使然,也是她最擅长的手段,不算高明,却十分管用。
偏林念,从头到尾脸上也无甚表情,不卑不亢,她主动迎上去像是讨嫌。这淡漠的气质倒与程征那个冷面阎王有几分相像。
苏夫人在林念这里碰了不软不硬的钉子,自知劝不动她,便叫来侍从去问王世安是否可以开始舞会了。
晚宴后的舞会,王世安命人将灯光打暗,又将厅中播放的门德尔松的钢琴曲换了,而改用现场的爵士乐队演奏。慵懒浮华的调子,影影绰绰之间,有一种暗香浮动的情调。
厅中的舞池装着白枫木弹簧地板,一流的跳舞场地。伪政府的人耽于享乐,对这些时髦玩意儿十分精通。
程征走过来,见苏夫人还对林念欲说些什么,便微笑道:“苏太太,我可要把林小姐借走了。”
苏夫人见他这样说,不由调笑道:“哟,才分开这么一会……程处长来宣示主权,我怎敢留住林小姐。”
程征心中松了一口气,拉着林念的手欲走。
忽然西装的下摆被人轻轻扯住,是竹内野子,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了,身后跟着她哥哥。
此刻野子就站在林念眼前,她的容色并不是很美,但是却能端起一副气派,让人忽略她五官中的某种粗糙,从而令人认同她是漂亮的——同样是女人,林念不得不承认,这是一种难能可贵的天赋。
野子微笑道:“程君,你和林小姐天天夜夜相处,怎么不腻?”
见程征皱眉,她也不怯,只朝林念笑,用生涩的汉语道:“林小姐,可不可以把程君借给我跳一支舞?”
林念没有说话,脸上依旧是一派淡然,嘴角微微上扬。
倒是程征开口,“野子,你的汉语退步了许多,看来这三年竹内夫人没有好好教你。我记得你从前不但汉语流利,还会说福建方言,是不是?”
竹内野子的母亲是中国人,这是她竭力回避的一点。
直到此刻,野子那张像是永久性刻上去的笑脸才出现了一丝冰裂。旋即,她又更用力地笑了起来,将那条裂痕补上。
野子上前一步,斜睨着林念,脸一扬,道:“我听说林小姐从前唱歌很好,可以在我和程君跳舞的时候唱歌伴奏吗?”
她的声音不高,但是这种场面是大家怎么也不想错过的。
她一开口,周遭的人隔岸观火幸灾乐祸的眼神都往三人站的位置看过来,等着看林念怎么回答。
林念淡淡地看了野子一眼,黑白分明的瞳仁看不出任何情绪。她个子本就比寻常女子高,现在蹬着高跟鞋,更是从上往下俯视。两个小小的野子倒映在林念的眼睛里,像跌进了两泓冰凉的秋水。
野子叫她这一眼看得发毛,后背竟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只是已经下不来台,嘴上还强着:“不可以吗?”
林念这时候倒笑了,她冷了一晚上的脸,此刻被咄咄逼人的野子逗笑了。她没吃东西,因此妆容未花,她一笑,浓而密的眼睫微微垂下来,红唇粲如玫瑰初绽,映着后面一捧捧的低垂蔷薇,竟有众星拱月之美。
☆、舞会与醋
乐声响起,野子拉着程征滑入了舞池。程征的舞跳得不差,一身笔挺西装,身材颀长高瘦,应该是很好看的。
但这时候他全然没心思应付竹内野子。
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