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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嘴唇,企图堵住她的哭泣。
程征带着烟草气息凑过来,林念的哭泣一瞬间被揉碎,变成了呜咽。
程征一面温柔地勾描她的嘴唇,一面拨开她颊边的碎发勾到耳后。他稍稍离开她,然后贴向她耳边说话,轻声道:“阿宝,我好想你。”
【我改……算了……不挣扎了……别锁我】
外间的雨还没有停。
林念趴在程征的怀里,细细的食指勾勒他的轮廓,从他古典宽阔的额头,到眉间浅浅的川字纹,到他高挺的鼻梁和浅浅的酒窝。
“还笑!”林念又懊恼又害羞,戳他,“不许再笑了!”
她戳到程征脸上的那弯疤,停下来,道:“这个疤跟月牙似的。”
程征一只手枕在脑后,一手抱着她,淡淡道:“这是刚刚当兵的时候留下的。那时我还是杜田飞的卫兵,他当时也不是个什么大人物,不过中校而已。战场上我救过他。炸弹过来,炸死一群人,恰好我……”
他顿了顿,他本想说一心求死,怕吓到她,换个了说辞,“恰好我当时初生牛犊不怕虎,把他从死人堆里给背了出来,回来才发现他只是晕过去了。子弹从我脸上擦过去,差一点就正中后脑勺。自此他视我为心腹,这才拉我结拜。”
他说完,伸手把林念往怀里拢了拢,问:“冷不冷?”
外面钟塔的钟声响了五下。
程征道:“天快大亮了,我出去一趟,你在这里等等我好么?”
林念不语。她知道他要去做什么。
楼下的两具尸体是个定/时/炸/弹。
他站起来,给她盖好被子,把她的手臂也放进被子,笑笑道:“别着凉了。”
程征刚出门下了半层楼,身后的人就追了出来,赤脚踩得楼板登登响。
林念胡乱套了件他的衣服,她追出来,原本是要跟他说句“小心行事”。尽管她知道,在这方面他是专家。
可是看到他,看到朦胧天光中他微微凹陷的脸颊和颓落在额头上的漆黑头发,如堕落的神祇在无声中引诱凡人。
这是我的男人。
她心下轰然。
【我……这里也不挣扎了……别锁我……】
林念恍惚意识到,天堂原是有的,只在乎于谁领你去。
按照原本的计划,程征在找到林念的第二天,本应让她立即去东方饭店拿通行派司,直接从港口坐轮船离开上海,到了香港之后再转程前往欧洲。
这也是他原先在地牢中跟她所说的计划,中间细节或有改动,但是他想要护她周全的心却从未变过。
他在每个关键的地点都安排了接应的人。或是心腹,或是值得信赖的朋友。她走了之后,他再另想办法离开上海,前往重庆。
但程征没想到,不过一夕狂欢而已,他竟不舍得这么快放走她了。自己成了从前最鄙夷最不齿的那种人:贪恋温柔,乐此不疲;优柔寡断,不知悔改。
总结下来就是,这种恬不知耻的生活真是令人堕落,越堕落,越快乐。
等了八年,只为了这几天。可等到了以后,却又想要更多。
他在心里给自己划定了一个时限。过了时限,绝不拖延;可在时限之前,他无法勉强自己。
程征因为正被通缉,自然不能出门。而外面的局势还不稳定,林念除了晚上去弄堂口的杂货店拿一些生活必需品之外也极少出门。两人就这样隔绝了外面的世界,过着极简单的日子。
早上无法定闹钟,但他在军中待惯了,到了时候便自动醒来。每当这个时候,林念总是没有醒。床很窄,但他睡得很宽阔。
她喜欢缩在他肩膀的位置,蜷成一个婴儿的姿势睡觉,一动不动。他轻轻地吻她,她才醒转。
有时候食物不够吃,肚子空得难受,白日天光里也难熬。两个人干脆把修好的窗户用油布蒙上,白天作晚上,不分昼夜,累了便呼呼大睡,醒了便躺在床上谈天。
当然,不谈国事,只谈风月。
有一天,林念忽然从枕头下面掏出一件熟悉的物件,在他眼前晃晃,“我一直都戴着它呢。晚上睡不着,我便把它放在枕头下,比吃药还管用。”
是他给她的长生结。
程征心念一动,她原来一直都把他的东西带在身边。
林念接着碎碎念:“就是这么神,你别不信……原来我受训的时候,条件很艰苦。我睡在绥远的山里……”
忽然意识到自己说漏嘴,抬头瞄他一眼。见他并未对这地点有过多反应,于是接着说:“山里晚上很冷,雾气还大,每人只得一件雨衣和一条毯子。我睡在雨衣上,半夜醒来雨衣和毯子上全是露水,浑身都湿了。我又冷又困,就紧紧地把它攥在手里,假装是你在陪我,不知不觉居然也睡着了……所以你看,吃不饱也没什么,至少我们还有地方可以躺下睡觉。”
程征叹息一声,将她抱得更紧。她吃了那么多苦,可是到头来,还是想要安慰他。
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