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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闹过一两次了,苏尚书担心再闹下去会出乱子,可他又对筑坝之事态度坚决。左右为难之际找到老臣,老臣却也想不出妥善的法子。是以厚着脸皮,代苏尚书前来请陛下指明方向。”

    苏桓的确为此事烦恼过,然而欧阳槐早已给了他应对之法。此刻再拿来说事,也只为糊弄一下江聿。

    江聿暗自瞧出破绽,一面又假装不知配合着做戏,煞有介事似的想了想,好一会才说:“既然他们信奉水神,那就让水神亲自告诉他们如何做即可。民间多的是可通神显灵之人,丞相还怕找不到吗?”

    欧阳槐双目炯亮豁然开朗,连忙拱手长揖:“此计妙哉!妙哉!陛下圣明――”

    疑难解决了,但欧阳槐并没有马上离开的意思,他瞥了一眼方尚书,方尚书意会,当即说道:“臣也在为何郎中之事头痛不已,正好丞相在此,劳烦陛下、丞相多多费心。”

    江聿双目一扫,心中了然,此二人原来是要在这上面做文章。

    欧阳槐心怀不轨,欲动何郎中,江聿略显不快,不过也说明江聿确实打算保住何郎中。至少,官职上不至于有大的波动。

    果不其然,只听江聿说道:“朕听闻辽东部落有传统,父亲离世后,儿子继承家业的同时自然而然继承父亲的女人。何卿与其继母之事乃情之所向,不干政务。若是仅以此就将其贬官,未免不厚道了些。”话一转,“丞相以为如何呢?”

    欧阳槐略微思索一番,而后慢悠悠却条理清晰地说道:“老臣以为,何郎中之事虽说不及根本,但有伤风化。毕竟我们是汉人,并非辽东诸部。若让此人继续留任郎中之职,一来恐伤了其他同僚的心,二来、二来,老臣唯恐天下人指责方尚书管教不严,指责老臣随便拉来一人塞进吏部,既不能为陛下分忧且无端添了烦恼。”

    一番话情真意切,并没说“恐天下人指责陛下”而直接把矛头指向江聿,当真是只狡猾诡辩的老狐狸。

    方尚书紧随其后添油加醋:“丞相所言极是,郎中之下多的是德才兼备的主事们,不说别的,就说考功主事中便有几位拔尖者。臣以为,不可埋没了这些人。”

    “正是如此啊!”欧阳槐喟叹一声,竟有几分急不可耐地说,“既然方尚书心中已有人选,不妨说出来,也好由陛下做个决断。”

    方尚书点头称是,随即报菜名似的一个个报了出来:“……还有钟主事钟汶,此人乃巴蜀人氏,如今担任考功一职可谓尽忠职守,为人公正又深谙处世之道,乃是为官者之中不可多得的人才。”

    钟汶为人处世有自己的方式,不出挑不泥古。欧阳槐曾几何时与其有过照面,闲聊过几句,是以有些印象。“听得出方尚书十分属意钟主事,想来确有些才学,老臣以为何不就提拔他取代何郎中?”欧阳槐挺看好钟汶,眼下不妨做个顺水人情,便于日后收纳羽下。

    欧阳槐和方尚书一言一语压根不给江聿插话的机会,好不容易停下来了,江聿的脸色已然颇为晦暗:“既然两位卿家都看好钟汶,倒也可以试试。但他毕竟缺少历练,就让他代行郎中职权,做个代郎中,先看看再议。”顿了顿,“至于何卿,打发回去闭门思过半年,算是小惩大诫。”

    “万万不可!陛下――”欧阳槐再次打断,全然不顾江聿面色阴郁。破口而出的话犹如滔滔江水振聋发聩:“本朝从未有过代中郎一职,若是为了何郎中破此先例,日后何以约束其他同僚?天下悠悠众口,如何评判——望陛下三思!”

    之后,江聿和欧阳槐谁都没出声,方尚书连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

    过了良久,江聿微蕴的神色逐渐淡化,声音却还是凉飕飕的:“丞相所言不无道理,那就让钟汶代何卿做郎中吧。还有何卿啊,何卿他原是豫州颍川郡人氏,就让他回乡做个郡守吧。”

    “陛下英明!”欧阳槐达成目的,与方尚书一同退出了养居殿。

    分别之前,欧阳槐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方尚书:“钱墨似乎被盯住了,你也小心一些。”

    钱墨正是吏部侍郎,方尚书眼皮跳了跳,而后拱手长揖沉声说道:“下官,明白了。”

    “你去吧,本相还要去见皇后。”

    眼见方尚书走远了,欧阳槐袖手一叹,陛下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年轻气盛的小皇帝了。

    周子临站了会才进殿,装大尾巴狼装了好久,淡笑的声音也显得干涩,其间仿若夹着一丝轻蔑:“方尚书把十四说得如此出色,奴才竟有些认不出了。”

    末了的尾音,伴随着江聿一声若有似无的轻笑,皆化在气吞山河的落子声中。

    第二十八章

    程氏薨逝后,江聿做了些为妻子披麻戴孝等“有违伦常”之事,但那时他也只是储君。数月后位登大宝却是更甚,头三年里每逢忌日、清明、重阳,江聿都会率宗亲外戚、百官命妇到皇陵祭拜;逢初一、十五,江聿在朝后还要诵经祈福,斋戒一日。不仅如此,每年忌日当天,举国上下不得欢庆嫁娶,违反者论处欺君之罪。程氏的谥号“端敏”二字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