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祐温阴沉的脸色震住了,殿里弥漫着无声的威压。夏安来不及擦汗,连忙跪拜。
李祐温止住他,淡淡道:“你先去看看阴云霁,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一夜就成了这样?”
夏安连忙走到床前,将阴云霁的手腕翻出来,搭上他的脉搏,又侧头端详了片刻,抽回了手。
“启禀陛下,从脉象上看,阴督公平日就积劳忧心,胸中郁结,久而久之,身体如同桑叶被蚕食。之前看着如常,实际内里早就空虚。今日应是被压制得久了,集中爆发的结果。”
李祐温垂在身侧的手轻轻敲打片刻,她知道这几日阴云霁都是如何作息的,甚至之前他有多辛劳她也是看在眼里的。
是她的错,她不应该松懈自己的责任,贪图他办事得力就将事情一股脑的都扔给他。而且她应该早些提醒他注意休息的,这样才是一个礼贤下士的明君所为。
几分愧疚涌上心头,李祐温打消了心里的疑惑。血液里一脉相承的多疑竟令她有片刻闪念是阴云霁自己做的,想想又没道理,他若想不让自己去早朝,前几日就不会这么费心的开导她了。
李祐温开口问道:“夏安,今日应当如何?”
夏安回道:“陛下,这高热来得凶险异常,今日午间若是不能退烧,恐怕人就醒不过来了。”
李祐温眉心一跳,脱口道:“怎么这么凶险?”
夏安回道:“陛下,阴督公身体本就…本就阳气虚弱,此番发热就是阳虚所致。应以温热之剂调中返阳,若是误投寒凉则立死。而温热剂见效慢,是故若午间烧热不退,则凶多吉少。”
李祐温沉声说道:“那快去配药吧,就在乾清宫里煎,务必要让他在午间烧退下来。”
夏安唯唯称是,提笔写了药方,交给身边的太医院学徒到乾清宫厨房熬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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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太医做完了这些,讨巧的趋步走向李祐温,问道:“陛下,要不要臣再给您把下脉?”
李祐温一摆手,淡淡道:“不必了,这么多年都是一个毛病,你不厌,朕还厌了。太医院的学徒朕不放心,你亲自去厨房走一趟吧。”
夏安自从当了太医院院首,十几年不曾亲自熬过药了,就算是他配的李祐温的安神药,夏安都没亲自煎过,此时竟被金口玉言打发到厨房里去了。
夏安无奈退出了乾清宫,转到了厨房。太医院的学徒一见院首亲自到来,吃惊的问道:“师傅,您怎么过来了。”
夏安花白的胡子,一把年纪,没好气的说道:“怕你寂寞,来陪你。”
年轻的学徒一脸惊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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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云霁安静的躺在床里,盖着的锦被下仿佛没有什么起伏。
姣好的凤目乖巧的闭着,眼角潮红,间或闪着水光,看着几分可怜。清冷的容颜染上高热的虚红,如同薄薄的一层绯纱。唇上的胭脂好似沾染了霞光,微微泛着亮。端的是色授魂与,妖冶秾丽。
李祐温此时却无心欣赏,她只担忧一件事,就是阴云霁能否在午间醒过来。
阴云霁仿佛难受的紧,眉间陡然皱起。李祐温还没反应过来,就发现自己的手已经抚上去了。
她用两根手指轻轻的拉开那道纹路两边的肌肤,终于将蹙着的眉展平了,却也摸了一手的汗。
李祐温心道不妙,觉得应该唤人过来给他擦擦身。正踌躇间,卯时已到,海棠跪请李祐温起驾上朝。
李祐温心烦意乱,一挥手说道:“传令奉天殿,今日罢朝。”
海棠跪地说道:“陛下不可,陛下已经一连数日罢朝,今日若再不去,恐怕百官非议。”
李祐温怒道:“谁要非议?”
海棠还未开口,奉天殿的小太监慌忙来到偏殿报信,“启禀陛下,都御史顾江离联合御史台翰林院等所有官员跪在午门外说陛下……”后面的话嗫嚅不敢说。
李祐温问道:“什么?说。”
传信小太监说道:“御史说陛下连罢朝数日,昨夜又在宫中驰马,于祖制不合,皆因身旁有阉竖拐带。自古权阉祸国殃民,请陛下远离奸佞,纳忠良言,起驾上朝。”他说完,立马以头抢地求饶。
偏殿里陷入一片死寂,言官集体跪在午门外谏言还是李祐温登基以来第一次。
李祐温以为能让言官作此举动的必定是昏聩无道的君主,没想到自己偶一懈怠竟也遭此对待。
言官跪地,还提出了口号,这事非同小可,至少现在起居注上就已经记了这一笔,国史上会不会记下来还要看李祐温接下来的举动。
李祐温一把攥紧了床上的帷帐,金线织就的纹路深深压进掌心的肌肤。身后是跪了一地宫人,眼前是躺在床上生死不明的阴云霁。
李祐温知道这根本不是一个选择题,她应该立刻抽身离开,赶到午门前下诏罪己,安抚言官,以图将影响降到最低。
可是她偏偏站在床前,挪不动脚步。
时间就在李祐温的静默中一点一点的流逝。午门外是禁卫军在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