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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以,她并不想现在就动钱家。
李祐温沉吟片刻,她需要给一些人降罪,来安抚钱家。幸亏钱太后晕在慈宁宫没有过来,否则太后过来,在场众人都逃不了死罪。如今她来降罪,也是一种变相的保护方法,既让他们的罪责轻了,又免于钱太后秋后算账。
李祐温的目光在眼前诸人身上扫过一遍,声音有些冷,下旨道:“工部尚书卢邻,勘察不利,行事不预,贬出盛京,降为南京工部员外郎,罚俸半年。
御台都御史顾江离,无故邀约庆王,致使庆王遇险。虽最后救了庆王,但是功不抵过。罚俸三月,禁足十日。今日之事不得外传。”
顿了顿,又对顾江离说道:“桃枝亭修建事宜,就全权交给阴云霁吧,你…你最近不要再来皇宫了。”
卢邻捡回一条命,已经是喜出望外,别的也都顾不得了,连忙高呼:“谢主隆恩。”
顾江离紧紧的咬着下唇,本来冻得发白的嘴唇,被硬生生的咬出了血色。可是他不愿意解释,也不愿意示弱,将头埋得低低的,随声谢恩了一句,谁也没注意他声调的颤抖。
阴云霁在心里微微冷笑一声,言官就是清高太过,什么也不肯挣,什么也不肯抢。就算老天厚待你,让你先占了上风,顾江离,你也照样守不住。
接下来,只要将自己命人暗中在安放桥基时,插在结合处一侧的三角木楔偷偷销毁,就高枕无忧了。正是自己命人在李祐深上桥时抽出这些木楔导致桥基不稳坍塌的。不过,想要销毁木楔,必须先支开在场的这些人。
卢邻和顾江离都已经告退,被宫人送出宫了。阴云霁想了一想,说道:“陛下,庆王殿下落水已久,秋深水凉,臣恐怕庆王殿下再湿着身子,极易感染风寒。臣记得宫中玉泉宫有温泉池,还请陛下令庆王殿下前去沐浴一番,洗去体寒。臣愿陪同伺候庆王殿下。”
李祐温点点头,笑道:“还是云霁考虑的周到,朕几乎疏忽了。玉泉宫的温泉极好,命御膳房备好姜汤送到玉泉宫。朕和你们一起过去。”
这样一来,皇上和朝臣都走了,毕方能够将善后的事情办妥,阴云霁并不担心。
随御驾来到玉泉宫,阴云霁走在李祐温的轿侧,眼睛的余光只能够看到明黄色滚边绣纹的下摆。抬眼向前看,长长的宫中甬道昏黄的宫灯燃起,光不亮却足够温暖。
阴云霁很奇怪,今日竟从这看惯了的宫灯的中看出温暖,从这看惯了的冰冷的皇宫里看出温暖。
他想,一定是因为她叫了自己一声云霁,因为她在这深秋的晚宫中在自己身边。
☆、女帝番外一:西池雪
贺希夷走的那天,我在漫天大雪里想到的最多的,却不是他,而是顾江离的父亲顾嘉。
我想,这大概是因为看见过这世上最强烈的爱恨,我对贺希夷那年少的平淡的情谊,早已经不知不觉的在时光的长河中慢慢消散了。
可是我在一开始分明也是想过,同阴云霁后来对我那样,把贺希夷囚禁在我身边的。
我之于贺希夷,可以说是青梅竹马,可以说是责之所在,但是我想要是让贺希夷来形容的话,应该是避之不及。
我从出生就被立为储君,我的身边总是围绕着很多人,他们追在我身后服侍我,头低得不可思议。即使我的身高还没有桌子高时,我也看不清他们的表情。
我有一座宫殿做我的学堂,我有很多位白发苍苍的老臣做我的太傅,我有最上等的笔墨纸砚。
可是我没有伴读。
我在御花园发现的奇特的花,我在书桌背面用墨画的小乌龟,我在御膳房偷吃的芙蓉糕,我没有任何人可以告诉。
我在很小的时候,尝试过述说,可是身边的人只会随声附和。对的,对的,太女真是天资聪颖,奴才们天天路过御花园竟从未发现这么美的花。
可是我并不是尧舜,怎么可能事事都对呢?
我变得愈发孤寂,开始慢慢的尝试着,和这座坚固的宫城相互融合。
直到贺希夷被他的父亲反扭着胳膊送到我身边。
那年我和他都是六岁,我是夏末出生的,他只比我大几个月,可是他的武功比我好很多。
父皇不会让文臣之子陪我玩,可是会让武将之子陪我练武。
因为做帝王文采不一定要出色,但一定要能保命。武功要切磋才能长进,而宫中的奴才们从不敢使出全力。
这个人选的选拔,是通过一场比武。
贺希夷不知道这是场骗局,他以为只要在这场比武中获胜,他就能进入边防军的预备营。
下至与我同岁,上至十岁,只要是习武的孩子都要去参加那场比试。
贺希夷是年纪最小的,却也是站到最后的。
听说他最后站到擂台上,稚气十足的对着自己的戎马半生的老父亲宣布,自己不要他的奖励,只要他允许自己前往边关,去守卫国家的第一道防线。
我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