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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常就没有身子不好,心情不快的时候,日日不伺候他,他还倒伺候你咧!他是心疼你,不肯你劳碌,他就不能有两个夜间使唤的人,日间消遣的伴?还是你陪着吃酒?摆盘?说话?剥果子?晚间打水,挑灯,铺床,整衣吗?这是心疼你咧!你正该心疼他,给他找两个人呢!如今别人替你找了还不好?你生什么气呢!况我父皇的为人,岂是不会生气的?他脸一放,满朝人吓得腿抖。只为他素日疼我们,不曾变脸,您别量窄心偏激起他来,闹得心冷。”
李南和玉阳听得连连的点头,“对,对,这殿下说得在理,有学问呢!”
袭缨听儿子这番话下来,脸色早已气得发青,左手戳着他的头骂道:“好脱气的小厮!贼砍头的羔子!你是谁生出来的,在我面前放这屁来?我明日拉你去学里问问,哪个好太傅教得这些歪道,不过半大一个小子,就比你老子还会哄,你将来娶了妻可不气死我来!”
刘钦忙捂着头,请罪说:“母亲恕罪,这不是太傅教的,都是儿子读了书自己想的,您别生气,就当是放屁。”
袭缨又推了他一把,刘钦一屁股坐跌得几步远,李南赶过去扶了他起来,袭缨看着他那模样,气上心不平仍旧指着他骂说:“你小小年纪,尽传了你老子那风流种,生得自不必说,连心性都一般了。我如今在他手里还不够,将来还在你手里,你们父子活活气死我罢了。”
“母亲,我敢吗?我当儿子的,但只您说,我无不尽命!”刘钦委屈道。
袭缨又瞧了他两眼,挥挥手:“罢了,罢了,你下学回来也饿了,李南你带他吃饭去吧!”李南方同刘钦一同退下了。
这几日为廷尉审赵印的事儿,刘询也忙,没空往后宫里混,只在宣室歇宿。
那赵印起先一点也想不起来,百般说没有,于定国将他家人朋友一干人等拿到堂前,“你们给将军说说。”
家人上前一一学来,赵印听得面无人色,身都软化了,动不得,半响又问了一句:“我真说来?”
家人打了自己两个耳光,上前哭道:“小的不敢做假,那日长安过路的都听见您在楼上骂,后来富平侯上去劝您,你就说了,楼上楼下百十个人,眼里见得,耳里听得。”
赵印身子晃了两晃一头就晕过去了。
于定国将审好的案卷奏上,刘询看了,也有个不忍之情:“你且押他在狱,一切只等赵老将军回朝再说。”
☆、西风独自凉
赵印从牢里醒来,也是悔恨交加,心痛不已,那男儿泪也如泉涌的一般了,一个人对壁哭着,恨自己怎么这等糊涂。
刘询因为他曾是自己重用贴身的人,下午也来牢中探望了一面,那赵印见了他,低了头磕在地上“咚咚”的响,口内说:“臣有罪,臣混账。”刘询让人扶住了他,他额上都磕破了,显得又儿狼狈又可怜,但犯下的事又的确可恨。
牢中搬了张案来,刘询就在案边坐了,打量着他说:“朕一向待你可好吗?”
赵印把头埋在地上,带着哭音,“好,陛下的恩德绝没得说,是臣混帐,臣辜负了陛下。”
刘询点了点头,道:“你能说出这话还不十分混帐,朕想你往日是何等严谨,怎么几杯黄汤下肚这等轻狂无道,信口雌黄,你可知这话是不能乱说的?”
“臣有罪,愿伏法!”
刘询冷冷道:“事已至此,你就好生在这里呆着,你父亲七十开外的人了,老成谋国,千里行军,朕为了他也不忍加诛于你,不日你父亲也要回长安了,朕将你交在他手上也就放心了。”
赵印哽咽着,依旧跪在地上:“儿子不肖,愧对祖宗。”
刘询心中也为他惋惜,但也无可奈何,最后看了他一眼,就起身出门去了,牢里惨淡无光,刘询向狱内吩咐:“你们替他添盏灯来。”
灯光照来,刘询确早已出去了,赵印茫然抬起头,眼前的光明让他不适,刺痛了他的双眼,他又低不头来,一言不发。半响,他吹了灯,又往黑暗里去了。
刘询前脚刚回宫,后脚就有人来报说,“陛下,赵印在狱中自尽了。”
“什么?”刘询也呆了一呆,随即道:“也是没福,你们厚葬了他吧。”
亲自写了一封书给赵充国,安慰他丧子之痛,让他平安回京。赵充国半路接到信,也是老泪纵横,口内叫道:“蠢才,蠢才。”转而掩面悲泣,那信使上前安慰说:“将军保重,陛下极在意将军,怕将军伤心,为这事也很后悔呢。”
赵充国强忍悲痛,“教子不严,已是大错。蒙陛下圣恩不曾怪罪,我还敢有什么怨心吗?让陛下不必担心,我儿也是罪当死。”说完又哭道:“我的儿啊,你早听我的,何至今日啊!”
真是闻者流泪,见者伤心。信使也无话可劝了,只陪着掉了几滴泪。反倒是赵充国先止了泪,请他去用饭。
袭缨这日午后心又跳得奇快,捂着胸口在窗前坐了,玉阳看她神色问:“婕妤,怎么了?哪里不自在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