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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一个一个恨不得夹起尾巴做人!这些年来,我大魏休养生息,养精蓄锐,国库早比先前丰盈不少,如今虽不说国富兵强,但好歹也是马肥人壮,正是一个开疆辟土的好时候。但遍观大魏,似乎人人过惯了好日子,都不思进取起来,全然忘却了什么叫做‘安而不忘危,存而不忘亡,治而不忘乱’!阿杞,你说说,当真是朕要求的严苛,还是他们太过安于现状了?”

    似乎是知道萧子杞不会回答,皇帝苦笑一下,伸手抚了一抚抽痛的心脏,他在萧子杞一双冷淡的望过来的眼神中,重重地叹出一口气来。而后,他又复抬起头来,道:“朕近些时候,总觉得心悸乏力,浑身酸痛,恐命不久矣。如今这副残躯,怕是难以看到大魏雄霸于天下的那一天了。朕膝下二十三子,各个不成器,如今留守洛阳城的几子,我思来想去也不知该立谁为储君。现在那一群老混蛋,天天在朝堂之上叫嚷立储,巴不得朕快快早死,但立储也要讲究个德行兼备,忠厚仁恕,如今朕那几个混蛋儿子,我看除了老二,没一个可堪大任!”也不知是萧子杞沉默的态度,还是因为皇帝太久没有说话的缘故,说到此处,他竟像是说书先生似的,对着萧子杞好一通有本有眼的抱怨。

    萧子杞静静地听着皇帝说话,一直等他说得疲累了,他这才笑道:“陛下,既然这般,您何不干脆立了承王殿下呢?”

    第124章 (一百二十四)蒙尘

    “老二?”皇帝挑了眉目。他这个表情,这张脸,如果再年轻二十年,便是活脱脱的一个三皇子殿下。

    “老二不行。”他摆摆手,“他先天患有腿疾,若让他继位,恐怕会惹来周遭诸国的笑话。”这般说完,皇帝的脸色阴郁下去。他这些时候被病痛折磨,整个人急速地干瘪下去,此刻他两眼空洞,面无血色,他的脸色再这样一沉,顿时从内而外透出浓厚的死气来。

    “皇上,外表固然重要,但若未来储君内里失修,金玉其表,岂不是更惹人笑话?承王殿下向来仁厚礼贤,持重贤明,在民间又是出了名的乐善好施。若单以外貌去判断一个人,臣私以为有些片面了。”

    皇帝闻言没有说话,好半晌,他才从那沉思中抬起头来。

    “众人都道你与恂儿交好,不想你却公然支持起老二了。”

    萧子杞的脸色不变,望着皇帝,他有些疏离地说道:“臣不过是实话实说。”

    皇帝的脸色越发地不好了:“好一个实话实说。”他在一片死气中勾出一个冷笑,但他这冷笑气势实在是太弱了,不仅威慑不到对面的萧子杞,还让他活像是突然乍起的僵尸一般,虽然可怖,但毕竟可怖的有限。

    殿内,那燃着龙涎香的香鼎中,此刻正袅袅绕绕地冒出细条条的白烟来。有刺目的太阳光正透过窗棂射入殿中,落在地上,洒了一地细碎的斑驳。窗外有鸟雀躁动的声音,在这个深秋的上午,意外的有些难得。

    这明明是有一个生机勃勃的天,但在一片大好光明中,皇帝将他那行将就木的一生几乎就要过成一个死局。

    萧子杞对着皇帝磕下一个头来,久久地未曾等来一个“平身”。

    那窗外的鸟雀依旧叽叽喳喳的乱叫,这会儿萧子杞终于想起来,那永安殿内似乎真的养有家雀。

    似乎是觉得实在是聒噪极了,他对着谁也看不见的冰冷的地面,蹙起了眉头。

    皇帝的神色并没有因为萧子杞的突然低头而有所缓和,相反的,他看着萧子杞的脸色,愈发地变得难看起来。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皇帝那脸上的表情纠结半天,才从牙缝中松出一句“平身”来。待到萧子杞完全站起身来,他终是隐忍着小声道:“阿杞,你在萧齐……在萧齐有没有听到过一种说法,说是你并非齐武帝所生?”

    皇帝原本因病声音沙哑,此时刻意放低声音,不知怎地,却平白给人一种尖酸刻薄的小气感觉。与他平日给人的磅礴大气之感,简直不能相提并论。

    皇帝问出这句话后便有些后悔,此前他年少的失足,曾一度被他当做败笔而极力隐藏。此番再提起,他那胸腔之中一片激荡,一时岔气,竟“咳咳”地咳嗽起来。这样一番咳嗽,让他的脸上一片潮红,那原本的一脸蜡黄被冲淡不少,取而代之的就是面色如潮,让人观之,简直就要生出一些回春的感觉来。

    萧子杞脸上的表情不变,平静地望着皇帝,一直到皇帝咳嗽完了,他才缓缓道:“回陛下,不曾听说。我面貌虽似母妃,与汉人稍异,但遍观大齐皇室,与父皇秉性最像的便是臣。皇上说我并非武帝亲生,空口无凭,倒是让臣惶恐。”

    萧子杞平视着皇帝的脸,像是在瞧一个异类。皇帝心中有鬼,被他这目光望着,竟感觉如同针扎,别过了视线。

    二人一时无话,一时间殿内寂静无伦,甚至于就连风穿过窗子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恍然间,皇帝竟似在萧子杞的脸上看到了元彩那抹浅淡的影子。青春的少女,明艳的笑脸,明明本该拥有茂盛而丰^满的青春,却只能于泥沼深渊之中绝望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