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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位嬷嬷已搭上了夏氏的脉,一探之下,大惊失色,高声惊呼道:“这位夫人并非中毒,实乃已有孕月余!”

    在场穆氏宗亲与围观之众皆哗然。

    穆锋双目紧紧盯着穆诚儒,对身边的侍卫道:“请御医再探实了,莫要冤枉好人。”

    早已候在一边的两名御医与一位穆氏医者上前一一探脉,皆道:“已孕一月余。”

    做实了未婚先孕一事,穆锋再不管其它的了,木然起身出了门。

    “此等未婚便与人苟且之妇不堪为穆氏宗妇!”

    “丢尽穆家列祖颜面。”

    “穆氏容不得半点血脉混淆之嫌。”

    ……

    穆诚儒心中钝痛,满眼都是那个渐渐远离小人儿的背影,对于周遭那些质问声充耳不闻。什么都不重要了……。

    之后的若干年,穆诚儒都是从别人口中听到穆锋的消息。

    他投靠了六皇子轩辕政,成了皇子伴读。

    他与轩辕政一同拜入太傅谢远门下,且长住谢家。

    十七岁那年,他夺了文武状元,一举成名,成了人人艳羡男儿郎。

    来镇国公府提亲的人络绎不绝,穆诚儒只是默然,他知道自己已失了作父亲资格,再当不得这个主了。

    意外的是,穆锋回来找他了,虽然态度有些冷,但总算面子上认了他这个爹。

    穆锋重新住进镇国公府,不外乎他欲与谢蓉成亲,想堂堂正正三媒六聘将人娶进门。

    穆诚儒几十年来鲜有的受宠若惊,尽心竭力地操持好婚礼。

    风风光光的婚礼一完事,穆锋便领了谢蓉出府另辟了穆宅。

    那时的穆诚儒早不复当年,心中已生不出半点火气,唯有无尽的苍凉。

    多年来穆诚儒一直自请戍守岭南边境,鲜少回府,他见穆锋的次数少之又少。偶尔在朝中相遇,每次都是冷眼相对,相顾无言。

    没曾想,数年后他们父子也有联手抗敌之日……。

    蛮夷来犯,西北边境失守,安平王父子牺牲于战场之上。

    敌军逼近潼关,大业危在旦夕。

    此时轩辕政已登基为帝,天子命穆锋为先锋大将,将穆诚儒调至西北,率穆家军相助。

    父子间心有灵犀,所向披靡,短短三月便击退蛮夷,乘胜追击千里令其大败,元气大伤,至今不敢再来犯。

    战场之上,生死之间父子握手言和,遥在业都的深宅后院却起了火,这场火烧尽了穆锋对穆家的最后一点眷恋。

    ……

    轩辕皓前来探望穆诚儒时,正值穆涛、穆刚,穆珍三兄弟大大出手之时。有那么一瞬,轩辕皓都怀疑自己走错了门,到了角斗场了。

    兄弟扭打成一团,各自的儿女也下了场,各帮各爹。苦了穆珍最小,只有挨打的份。

    见了轩辕皓进来,万分委屈:“太子,我若当不上世子,便要被哥哥侄儿们打死了。”

    轩辕皓瞥着嘴心道:“当上了,一样也得被打死。”

    好在这些人到底还敬畏他这个皇家太子爷。一个个悻悻摆了手,在轩辕皓凌厉的目光下鱼贯而出。

    屋内只余轩辕皓与穆诚儒两人。

    穆诚儒倚在软榻之上,双眼放空,对周围的一切充耳不闻,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祖父,身子可好些了?”

    听到这个不太熟的声音叫自己祖父,穆诚儒神思回归,转眼看向轩辕皓。

    “哦,太子来了,臣参见太子。”

    穆诚儒起身欲行参拜之礼,被轩辕皓一把扶住,“自家人,祖父何必多礼。”

    既如此,穆诚儒也不再客气,靠回软榻,一双眼望向轩辕皓身后。

    “霜儿未来。”难得太子爷肯解释一下,“更深夜寒,她早早睡下了。”

    穆诚儒掩了失望之色,静静地等着轩辕皓往下说,心里非常明白乘夜来访,必是有话要单独跟自己说。

    但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皇家孙女婿是来劝他分家的。

    穆诚儒愕然,随后心里有了一丝怒意。自己确早有分家之意,但那时穆锋尚在,可如今镇国公府世子悬而未决这家如何分?

    轩辕皓在榻边的椅上坐定,胸有成竹。镇国公府多年未立世子,从来不是因为没有信服的人选,被皇家压着而立不了,而是在穆诚儒内心深处,从始至终视为自己子嗣的只有穆锋一脉,他不愿意将慕容氏穆锋从他的生命中分割开去。所以前世最后一刻,为了穆霜他将穆氏定军交到了自己手中。而没了镇国公的府门终酿成大祸。

    想到穆霜,穆诚儒千思百转,压下怒意,沉声道:“世子未立,这家要如何分?”

    轩辕皓不答反问:“祖父欲立谁为世子?”

    穆诚儒一口鲜血闷在喉咙,只觉得胸闷晕眩,整个人隐隐作痛。

    轩辕皓递过一杯热茶,穆诚儒呷了一口,才透过气来,失力地靠在榻上软枕上。临老了,所有的伤,愈发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