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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倒地不起,又联络邓九五、东方鼎立与章袤君攻城。内外夹击之下,正如六丑废人所说的,北辰皇朝的覆灭,不过一夕时间。
占据皇朝,铲除了后顾之忧,之后便是向中原挥师复仇。圣踪决心按照一莲托生品的记载修炼不世神功,连五弟章袤君被矩锋里的人截杀之事都来不及处理,只忙着召回另一极体地理司。于是那天,六丑废人与素还真端坐琉璃仙境之中,一边悠然的喝着茶,一边看到般若海附近炸起一朵雪白雪白的蘑菇云。
为自家大哥护法的东方鼎立见势不妙想要冲过去救人,当场被炸得重伤垂死,坠入了波涛狂恣的万丈深海。
漏网之鱼邓九五的境遇一点也不比他的结义兄弟幸运,红叶夫人为骨箫设计疯癫,好容易等来皮鼓师治好了她,没想到不过半日,红叶便暴毙在他怀中。他枯坐在庭中,看着怀中佳人无声沉睡,看着自己的发缕在崇光焕彩的金珠装饰下苍白如纸,真真正正的感受到了某个名为“心灰意冷”的东西。
自此,各人得了各自的业果。而在整个故事里至多只算做被殃及的池鱼的北域,就这么在匆匆忙忙易主月余后,又仓仓皇皇的成了无主之地。于人事,豪强各自为政,割据混战;于天时,一场旱灾席卷北域大地,赤地千里,颗粒无收。一时间,逃荒的,劫掠的,守着家业苟延残喘的,野心勃勃大展身手的……
练无瑕闭上了眼。
六丑废人叹道:“众生各行其道,民有民道,君有君道,仙有仙道。北辰元凰失位,便有圣踪相代,圣踪势微,自有新的得天命之人应运而出。练道友乃是逍遥人,难道还介怀吗?”
练无瑕凝目:“终是不忍。”
“可我辈只能旁观。”六丑废人道。至多,不过是奔走豪强之间,以神通与三寸不烂之舌,劝说他们顾惜百姓,周济弱小,这正是这些时日以来他所极力去做的。
练无瑕又何尝不知?圣人不能生时,修行者自有搬山倒海、排空御气之神通,可再精妙的道法,也无力维系一个平和的世道。尽己所能渡人,旁观余人,眼望他们汲汲营营,优胜劣汰,或功败垂成,或荣登大宝,看着他们或垂拱而治,镇一方百年太平,或野心膨胀,盛极骤衰,轰轰烈烈的走向败亡。
天地不仁,过去、现在、未来,由来便是如此——可那些淹没于君道砥砺途中命同蒲苇的生民呢?
时已季秋,飂风萧条,已初见了冬日的广漠森寒。
那一霎间,六丑废人只觉得对面女子的眼眸似要被这节气的零凉浸透,他喟然一叹,转移了话题:“比起眼前这只宜垂手旁观的乱象,道友想来还有更应做之事。”
练无瑕眼底的霜雪深了一重:“剑雪,我失了他的行踪。”
未曾想到她居然提到剑邪的名字,六丑废人目现意外之色。他所修行的虽非仙道,却对这些仙道中人的拖延症知之甚深。一月,一年,十年,百年,凡人视之如金的时间于她而言几乎无甚意义。即便是上回见她时她尚对一剑封禅显露出十分挂心之情,转眼兴致所及,便被芥豆之微的事物绊住个十来年也是常事。就此而言,她能够察觉到剑邪的行踪不明已是难得之极,然而她失去的,又何止是剑邪的行踪?
六丑废人的目光无意众掠过道边的枯草,北地早寒,草木易凋,到了现下,别说是绿叶,便是一片黄叶都难在光秃秃的树枝间寻到。倒难为这一丛微草,居然还在草尖艰难地存留了一星绿意,在缭乱的寒风里干巴巴的摇摆着,倔极了。他看着看着,便想到了某个发型十分特立独行的剑客。
那日,剑雪无名前来求援。他提议:“人邪之事,妙严垂光练长生必不会袖手旁观,剑邪何不再请她相助?”
剑雪无名却只是默然,眸光澄凝,俨然是历尽劫波后大彻大悟的通透:“她不便来。”
作者有话要说: 剑雪已经决定把一剑封禅的事一肩扛起,邪道休想管,正道管不着,至于练无瑕,一如练峨眉向宫紫玄所道出的对练无瑕的评价,她不合适。
至于为什么不合适……
圣人不能生时
——引自《淮南子》
☆、天应错与
她不便来。
没有否认他与练长生的相识,甚至没有否认他可以轻而易举联络到以行踪飘忽不定著称的妙严垂光的事实,只是简单的二字,不便。
“不便”历来是个好借口,无论有多少无法明言的为难、龃龉、隐秘,都可尽数推给它。可败血异邪手段诡异,异邪之首实力亦是莫测,即使他与剑邪联手,也没有足够的把握从那个龙潭虎穴中救出一剑封禅。比起后者的安危,什么“不便”可以令剑邪拒绝向练长生求援?诚然,一剑封禅的另一身份吞佛童子是邪魔,练长生出身萍山仙门,自是正邪不两立,然而事有轻重缓急,以她对一剑封禅的在意,自是以救人为先,什么事不能容后再议?
剑邪的拒绝,委实可疑。
六丑废人心有重重疑虑,但他是人情练达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