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66
他一语落下,刹那间真刚、断水、乱神、灭魂、转魄、魍魉便欺身上前,只一招的功夫断水的剑柄已在离我腰间一寸的位置,不尴不尬地架着。我突然便觉得有几分好笑,张良上次的待遇好像是被抵了脖子。
这迎字虽很是讽刺,比起张良我还是受了些尊敬的。儒家弟子已纷纷屈膝,有几个偷偷抬头,神色复杂地看着我们,伏念掌门与无繇师兄的表情更是高深莫测,我看不透他们是何打算,也不知他们要等到何时才出手,又或者他们真会乖乖地秉承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道理,宁愿以剑自刎也要表忠心?
赵高和他的六剑奴来得太快,我无法当着他们的面同伏念掌门与无繇师兄商量对策。虽我已表明了我的态度与立场,但以他们的表现来看,仍不敢断然轻信是不是我在玩什么把戏诱他们上钩。
这也怪不得他们,疑人不用嘛。我心下自嘲笑笑,坦然接受了目前的形势,侧脸同断水道:“诸位还玩以道论剑吗?”
这番羞辱有了些成色,断水未语,赵高笑道:“只可惜这次张子房不在这,不然我们倒是可以再比比看,究竟是不是平局。”
“是很可惜。不过我师从子房多年,学到了些许辩合上的皮毛,还是可以同诸位论论剑的。”
赵高摇摇头委婉道:“殿下远行多年,如今四海归一,是时候接殿下回宫,陛下催得紧,恐怕未有这番闲时。”
其实无论是几年前张良以剑论道,还是眼下我同他们斡旋,我们都不在乎输赢,这只不过缓兵之计,争取时间而已。张良拖时间是为卫庄与盖聂能顺利把丁掌柜从噬牙狱中救出,而我拖时间则是为了等一三兄把他驻扎在桑海城周围的兵都给调来。
荀夫子曾同我说过,用过的招对同样的人再用一次,往往很难生效,然我运气实在尚佳,毕竟……我能用公主的身份压人。
“你看得起子房,看不起澈吗?”赵高不肯咬钩,我亦铁了心不依,“不差这点时间,澈以为父王他会体谅的。”
赵高斟酌片刻,妥协道:“若殿下执意如此,你们便同她论论剑吧。”
断水闻言乃先发制人,于我身后笑道:“臣下实在没有不敬的意思,但臣下这剑名为断水……对殿下很是不利。”
我冷笑一声,转了手腕将他手中剑给抽了过来,其余五剑奴皆是下意识上前一步,被断水抬手一止给止住了。
剑客离了剑,往往会心有惶然。而他的剑在我手上,声音却如若止水波澜不惊,实在是颇有气度。
我犹记张良醉言说六剑奴中属他最难对付,今儿一见,醉言未必是虚言。
“扬之水,白石粼粼,是澈也。先生这剑名为断水,实在是令澈胆寒。”我顿了顿突然扬臂,将手中那柄剑向九曲回廊那个方向掷去,他们阻我不及,那剑便猛扎进水,溅起水花一阵后,沉了。
四下一时沉寂,过了片刻后他隐有怒意问道:“殿下这是……?”
“足下若不瞎的话,便能见这水是刀割不断,剑砍更流的。”我见他略有恼意,愈发挑难听的话戳他痛处,“只可惜……先生偏偏瞎了。”
高山仰止 望剑如面
断水的剑被卸下后,便如猛虎失爪,虽狠戾之气仍然萦身,却再难对我造成威胁。他意识到僵持无用,便侧开了身,转魄、灭魂默契十足地从左右两侧包抄过来。她们吸取了前车之鉴,将各自佩剑紧握于手。
六剑奴中我最不愿刀锋相向的便是她们了,因为在这对姐妹还尚未沦为罗网的凶器时,曾与我有过交集。
我从小便知自己不太擅长与人交流。即使有了绝妙的神思,会在斟酌择词时忘去三分,等千挑万选将话连贯了说出来,虽大概将意思说清了,却与我心之所想差之万里。一而再再而三如此,便心烦意乱不喜同外人说话。恰巧她们也是寡言少语之人,跟着我便不觉尴尬。后来父皇见我越来越沉默寡言,担忧我闷出病来,便执意调离了她们,给我换了个活泼开朗的丫鬟来。
我不知她们去了哪里,问也无用,索性不问。等后来我再见到她们时,已过去了三年。她们与其余四名陌生的剑客并立,听赵高一声令下,便为父皇舞剑。久别再逢,见她们出落得如此强大潇洒,我是打心里高兴,只想着待六剑奴舞完剑要拉她们叙叙旧。等鼓点消散,六剑奴收剑回鞘,我便唤她们的名字。
名字是她们刚随我时我给瞎喊的。姐姐叫扶桑,妹妹扶柳。她们曾唯唯诺诺问我取这名是何寓意,我还一本正经地解释说,我的侍从自然得跟我姓,换她们相视一笑。
那日我坐在父皇身边,唤扶桑没人理我,唤扶柳还是没人理我。她们只握着两把剑低垂着首站在赵高后边。见我不悦,赵高立马让开了身,同她们耳语几句,她们这才走上前,毕恭毕敬地抱剑同我行礼,称我为殿下。
赵高在一旁解释,说如今她们已不叫这个名字了,说人剑合一,方能最好地驾驭剑。他滔滔不绝地解释,我看着她们空洞的眼神却越来越窝火,便讥笑着打断他:“依赵中车府令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