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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了他些什么舍己为人的仁义道德,竟让他有勇气藏了那道竹简,没告诉任何人,又硬生生撑过了三个月。
待院草逐渐茂密,树木葱茏起来,蝉鸣声起,夏日翩然而至。
小圣贤庄的门再度被叩开,来的人有以往五倍之多。
那日张良被逍遥掌门抓去议事恰巧不在庄内,伏念掌门便命我站在张良的位子上率众弟子于门口相迎。日后想起,我仍不明白伏念掌门为何作此安排,却忘不掉那瞬间重担落于身时的忐忑与被赋予信任的殊荣。
六剑奴阵列于赵高身后,他同我恭敬行礼,勾唇而笑,极慢极慢将殿下这词一字一顿道出,瞬间便将儒家众人的防备击得溃不成军。
子思子游子慕等等等等儒家弟子皆难以置信地盯着我看,连伏念掌门与无繇师兄都微微睁大了眼侧脸望我。
是啊,我是多好的一枚棋啊。蛰伏十年,一朝用之,纵不能以武克敌,至少也可以灭其士气。离间之妙,不就妙在猜忌四起、有口难辩、趁虚而入吗?
而我师从齐鲁二杰十载,虽术业未精,至少还是学到了些仁义礼智信,不战屈人之兵。
至于张良,我虽未真正拜他师门之下,却早已从同他的切磋之间偷师诸多,而最为狠戾的一招,莫过于运筹为阳。
多言无益,美言不信,因而我并不急于同儒家众人解释,只迈步上前,恭敬朝赵高作揖行礼,再不慌不忙慢慢挺直脊背,抬眸言笑晏晏,一字一顿回敬他:“死,太,监。”
——驷驖卷(完)——
瞻望弗及 泣涕如雨
赵高和他的六剑奴一直是令我困惑的存在。前者工于心计,后者凭着天衣无缝的配合,片刻内取人性命。他们勾搭在一块,文武各司其职,并不奇怪,令我费解的是为何父王能容下他们?
若说他的天罗地网是为帝国侦查情报,那么真刚、断水、乱神、灭魂、转魄、魍魉的存在便给予了他杀戮的资格。且赵高官拜中车府令,掌管父王的车马出行事仪,若他心怀不轨起了歹意,父王岂不是防不胜防?
我有些忧虑,便同扶苏哥哥提及,他先夸我心思细密,继而含蓄安慰我,言即便中车府令有歹心,也没这个胆子。我越听越奇怪,再三追问,扶苏哥哥拗不过我,便同我坦白了全局。
父王每年都会将所求仙丹分予亲信,明面上是愿与他们一齐长生不死,守护大秦帝国,而实际上这些丹药里都暗藏蛊毒,唯有父王手有解毒之药。看似君臣融融,实而心照不宣,然一个多疑,一个甘愿服药表忠心,也就无可非议。
是对是错我一时评判不清,但乍听父王是如此管治群臣时,还是有些又敬又畏,欣慰又心寒。
惘然半晌我小心地问:“蒙叔叔也有份吗?”
“有。”
“李丞相呢?”
“也有。”
“王翦将军呢?”我依旧有些不甘心地问。
“都是有的。”扶苏哥哥长叹口气,朝我苦笑道,“你莫要怪父王。”
“怪他有什么用。他会听我的吗?”我一边说一边摇头,“有时我会觉得他压根不记得我了。”
“胡闹。”扶苏哥哥喝止住我蹙起了眉,“你想念秦宫,父王又何曾不想念你?自你至桑海,整个天罗地网围在这转,你以为他们只是恰巧受命在监视儒家吗?大有部分是在这看你过得可好,时时刻刻向宫中禀告。”
“说得好听……”我嘟囔一句,声音却不自觉放软了,“父王既想念我……秦宫里那么多个公主,为何非得就是我出宫?”
“阿澈竟因此觉得委屈吗?”扶苏哥哥哑然失笑,他伸手摸摸我的头道,“除了你,她们谁配?”
“配什么?”
“配不动声色潜入儒家,博取他们的信任,再在他们孤立无援时一剑封喉啊。”扶苏哥哥微微笑道,他的脸于一瞬间变成了李斯半笑不笑的样子,继而又换成了父王凌厉的眉眼。
我惊叫一声猛地推开他,他却稳如山地立于我面前,笑着将荧惑塞到我手里,我回过神看时那剑端沾满了血。
“阿澈真厉害。”是父王夸赞我的声音。
“陛下教导有方,公主殿下剑技了得。”是赵高谄媚迎合的声音。
“墨儒道纵横既除,陛下定能让我大秦千秋万载,永世不灭。”群臣跪拜于殿堂之上,毕恭毕敬。
我呆愣着从殿上跑下,居高临下地看着张良俯首称臣,我竟丝毫高兴不起来。我惶惶然伸手拉他起来,他却疑惑地抬头看我,微微拧着眉不解道:“殿下为何要拉子房起来?”
见他这般模样我实在不知所措,一时只知道将心中所想说了:“张子房你起来!站起来!我不许你跪着。”
他便乖顺地站起身,温温柔柔应了声:“谨诺。”
这不是我认识的张良。可我看他眉眼,依旧是山峰水云。看他衣着,依旧是青衫紫带,还带了点红……等下,哪里来的红啊?为什么会有红啊?荀夫子最不喜这杀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