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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雪。
我强撑着站起身,躬身朝她行礼道:“谢姑娘。”
“谢我作何。”她抿了抿唇,“假风以用罢了。”
她这人衣着古怪,说话也阴阳怪气,什么时候不出现,非得在扶苏哥哥造访儒家时到这来,便不大可能是巧合。我不由地猜她来意,要么是寻机以见扶苏哥哥,要么是哪方不明不白的势力坐观玄机。
可她那副看破红尘的模样又不像是会不辞万里前来看戏的人,因而她来见扶苏哥哥的可能大些。我心里掂量几分,开口求证道:“客人们皆在会客厅,姑娘是不是走错了地方,子澈可为你带路。”
“客人们皆在会客厅,你又在这做什么呢。”她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意,虽不是真的盘问我,却也噎得我一时不能语。
“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他们还有两场剑要比,谁与谁比都未决定,我何必急匆匆了去。”
我不知她在说什么,心里不免起了戒备:“比什么剑?”
“晓梦受扶苏公子所邀,来小圣贤庄以剑论道,共有三局比试。”她顿了顿微微扬唇道,“客随主便,谁与谁对战可由你们儒家人挑。”
我闻她自报姓名时,已是瞠目结舌。再反应过来她说什么三局两胜以剑论道,更是五雷轰顶脚一软差点又跌坐回去。我极勉强地站稳了身子,再度躬身行礼:“子澈有眼不识泰山,晓梦大师前来,有失远迎,实在失礼。”
“失道而后德,失德而后仁,失仁而后义,失义而后礼。”晓梦轻蔑一笑道,“若你连礼也失了,还能剩什么?”
她那咄咄逼人的样子让我背后阵阵发寒,一时想起了逍遥掌门曾同瑶瑶和我讲过这个恐怖的天宗掌门。
据他描述,若来日不幸碰上了晓梦,就该以对鬼神一样的态度,敬而远之。
那时瑶瑶和我一边烤鱼一边撒盐,只当他在讲鬼故事,谁也没功夫理他。逍遥掌门无可奈何,憋了难受便抓了张良讲道家内部天宗与人宗的斗争。
张良很给逍遥掌门面子,频频点头,时不时赞成,等逍遥子一吐为快,问他有何疑问时,张良默然半晌转过头问我们鱼熟了吗。气得逍遥老头吹胡子瞪眼,委屈兮兮地轻抚雪霁,很是悲凉地自言自语:“可传何人?可传何人?”
张良默默抱紧了凌虚,我默默抱紧了荧惑,瑶瑶抱紧了钓竿。
逍遥子长吁短叹,跺了跺脚甩袖要往竹屋里走,“咚”的一声直直撞上了桃树,仰躺在地。
“都第几次啦。”瑶瑶见怪不怪,叹息一声为他敷了块方巾,“掌门不出户知天下,走路还是要看路的啊。”
即便如此,由于逍遥老头的渲染,晓梦二字在张良和我心里留下了一定阴影。
毕竟她八岁就已击败了道家天宗除掌门赤松子以外的六位天宗长老,而后又被已五十年不收徒的北冥子收为关门弟子。
有这一履历真不是开玩笑的。辈分比伏念掌门高且不说,若她性善,那还可救助苍生,若她不仁,百姓于她眼中便成了刍狗。
瑶瑶却不以为然,只当晓梦是庄生梦到的蝴蝶,同为渺渺天地过客而已。逍遥掌门欣慰夸瑶瑶觉悟甚高,夸后又愁眉苦脸叮嘱她,蝴蝶虽小,切莫轻视。
逍遥掌门劝归劝,瑶瑶是否听进去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见我神思游走久未答话,晓梦形影忽变。她本离我十尺之距,闪忽之间已到了我跟前。
“和其光,同其尘,湛兮似或存。”见我大为惊异,她只慢慢吟出一句,伸出手来一转腕,一朵娇嫩的桃花于她手心慢慢现出,“水云间有人托我将此物转交予你。”
“瑶瑶吗?”我眼前一亮,径直将那花取了过来,“烦劳大师相告,她过得可还好?”
“足下不必挂念了。”她收回了手,神色凉薄。
“想必晓梦前辈看破红尘,不屑情谊之事。”我小心翼翼将那花收好,忍着不发作,只赔着笑。
“七情六欲,倒也不是说绝便能绝,说断便能断。”她漠然摇摇头,“只是及她无身,汝有何患?”
我脸上的笑便挂不住了,一时间脊背发凉,克制不住脸色变幻,颤声问她:“你说什么?”
她面无表情的脸这才露了些许好笑的神色,只用那睥睨的神情瞧我:“前恭后倨,这便是你们儒家待客之道吗?”
“澈只身一人,代表不了儒家。”我勉强尽了责撇清与儒家的关系,只怕我接下来的言语冲撞到她给儒家惹上麻烦,“澈愚钝,望前辈说清楚。”
“吾言甚易知,甚易行,天下莫能知,莫能行。”晓梦再度嘲了我一句,方缓缓道,“你说的那丫头,朝闻道了。”
她说得仍是隐晦,但我已然确信她在宣告瑶瑶已殁。一时间我有些恍惚,并不觉悲痛,倒觉怒心火难抑,只欺身上前逼质问她:“可跟你有关?”
晓梦听我不再以前辈称她,不惊不怒,更是平添一分轻蔑意。她终究是毫无愧色坦然点头承认,应证了我的猜想。
举手投足间那般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