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误入梁祝第9部分阅读
重生之误入梁祝 作者:haitangshuwu
没吼出一句“你凭什么?”
胆子小的在他那样的眼神下只怕要瑟瑟发抖了,当然,马文才绝不在这类人范畴之中。
他仍是气定神闲,丝毫不乱,“我知道这样的要求对公子确实过分了,所以准备了一点薄礼,还望公子笑纳。”
他说着从袖中抽出了……银票?
梁凉瞪大眼,他接过来点了点,整整五千两,马文才道大方的很,花钱如流水,这个败家子!
梁凉将银票递回去,“马文才的薄礼梁凉受不起,请收回吧。”
马文才挑眉,“莫非梁公子看不上?”
“马公子你言重了,梁凉受之有愧,住宿从来由夫子安排,夫子怎么说,做学生的自然从命。”
“陈夫子已答应我……”马文
46、被讨厌了
才道,“我看梁公子你……”
怎么?要我识相?我偏不?想要我成全?有这么容易?你把我梁凉当什么人,随手就可以丢开?
梁凉火了,一锤定音,“马公子你说什么也没有用,要想我搬出去,你让陈子俊自己来找我!”
马文才怔了下,拂袖而去。
梁凉靠着墙,默默蹲下来,双手捂住脸孔。
外头雨还在下,梁凉缓缓抬起脸,望着雨中渐渐走远的人影。
他忽然起身,随手取了伞追出去。
47
47、热病
“马公子,请留步!”
后面远远有人唤了声,马文才闻言顿了下,站着没动。坠在后头的人追上来,那人手中捏着一柄淡绿的纸伞,立在他身前,出神的看着他,却是没动。
拿着伞追来,却不张开,而是傻傻立着看他。
马文才勾了勾嘴角,抬头望了眼天空,这雨有越下越大的趋势,他可没时间与这人耗下去,只是这人看他的眼神怪异的很,里头有许多说不出的意味,有些莫名的情绪,他说不上来,只开门见山,“梁公子有何事?若无话且恕文才不奉陪了。”
梁凉眼神闪了闪,不似方才的呆怔,他一时情急拉住他的手,“马公子且等等。”他将伞塞到他手中,指尖相触的瞬间,他抽回手,快速退了一步,展开笑颜,“雨大了,我想马公子定然需要伞,便送了来,况且这伞……”
他喃喃了一句,马文才没听真切,道了谢扭头走了。
梁凉还站在那里没动,眼神清明,清秀的面容被雨水模糊了,湿漉漉的发丝贴在脸颊边,额前的刘海的垂下来,挡去双眼变幻的神色,他慢慢阖上眼。
良久良久,他站够了,抹了把脸,回身走了。
回屋那会还好好的,洗了澡换了衣裳便往床上躺去,他隐隐知道淋雨时间久了,也不欲喊人,想着躺躺便好了。
这一躺就是良久,他的意识开始模糊,脑子里糊糊的什么也想不起来,只觉得昏沉的很,梦中似乎有个人握着他的手,急切唤他的名,一声一声吵扰的很,他便想答应一声,省的那人叫个不休,然而他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喉咙沙哑干涩,他急了,竭力想喊,却看着梦中的自己不断坠落,喊不出痛,拼命张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只能干着急,急着急着啊的喊了一声,只见其口型不见声音,他放弃了,任昏睡主宰了大脑。
时间变的漫长,梦中的他便知不对劲,急切的想醒过来,无奈意识总是无法战胜,只得继续昏沉下去,隐约过了很久很久,这场梦长的不可思议,做的他浑身虚脱,冷汗连连。
隐约觉得有人坐在他身边,将他半扶着,依偎在他怀里,那人漫不经心抚摸他的发顶,那种温度叫他眷恋不已。那只手渐渐移了位置,滑了下去,从发丝到脸颊,在唇边划了几圈,若有似无的触到了娇嫩的唇瓣,然而避过了,沿着他尖尖的下巴滑到了颈线,然后是锁骨,停留了好一会了便不动了。
梁凉心痒难耐,很想睁开眼看看这人是谁,眼皮却倦的不停使唤,意识是半清醒的,因无法动弹便觉倍加难受。
坐了会,那人探了探他的额头,换了湿巾覆上,下巴被握住,唇微张,一粒药丸顺利滑了进来。
那丸药好闻的,散发淡淡的馨香,很像某个人身上的味
47、热病
道,那个叫他留恋的味道。
接着他被喂了些水,身子重被扶着躺回床上,那人体贴的为他掖了掖被子,却没有坐回去,而是保持俯身的姿势,就这样看着他,两人贴的极近,梁凉可以感觉那人的淡淡的鼻息,不见其动作。
那人忽然开口,轻声说了句什么,梁凉神智尚模糊,难以辨听,只隐约感知那人的贴近,唇上传来温软的触感,软软的香香的,一触即分。
那人没有下一步动作,坐了会他听见他开门离去的脚步声。
梁凉莫名的惆怅,犹自与热病挣扎。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待梁凉终于恢复些气力坐起来时,床头坐的人迅速将他按下去,“小凉儿,起来做什么?你的病还没好呢,快躺下躺下,别叫人担心了。”
说话的人唧唧歪歪硬是按着不让他动,他翻个白眼,“我好了,又不是什么大病。”
话一出口道吓了他自己,那声音如破锣般嘶哑难听,这是他的声音?怎么会?
“哎哎!别动啊,逞什么强啊!知道你病多久了吗?整整一个多月都不醒,急死人了,城里大夫都不知请了多少遭了。”
“我睡了一个多月?”
“可不是?把我们急的,你倒好,睡的人事不知,叫我们这些人手忙脚乱的照料。你说说你好端端去淋什么雨,真以为自己是铁打的?”
梁凉低着眼不做声,他理亏,也心虚。
王蓝田贴近他,抬起他的下巴盯着他的唇看,一抹暧昧的笑容浮出,“这些天我可天天守着你呢,感动不?为了你我学都不上了,可被夫子一顿好骂。说说要怎么谢我啊?”
梁凉推掉他的手,“一码归一码,不许占我便宜。”
王蓝田沉了脸,按着他便要亲。
梁凉扭过头,“王蓝田,我不想再说第二次。“
王蓝田亲不到人,恨恨走了。
想他王蓝田也是王孙公子,虽无经天纬地之才,也是一表人才,好不容易动了回心看上个人,那人却避他如蛇蝎,简直不识好歹!
他胡思乱想走进一处亭子,亭前栽着几株桃树,坠了满树的桃花,他想着那人对他的冷淡,气不过拿这桃花撒气,扯了几朵下来,狠狠踩在地上,碾碎了。犹不解气,折下桃枝扔在地上继续踩。
一声娇斥,“王蓝田你在做什么?”
王蓝田见是祝英台,轻蔑的笑了,“我当是谁,原来是祝公子啊。”
祝英台指着他气道,“王蓝田,你对我的桃花做了什么?”
“做什么?你不会自己看吗?”
“你……”祝英台气的不行,“这可是我从桃花源移植过来的。”
“那又怎么样?”王蓝田气焰嚣张,毫不知错。
祝英台瞪着他,“你最好马上道歉,不然我……”
“你怎么样?找山长告状?哈哈。”
祝英台捏了捏小粉拳,“王蓝田你不要太过分!”
“我生来就是如此,怎样?哈哈,祝英台你能奈我何?”
祝英台待要发作,忽然眼角处瞄到一人的身影,她心念一动,手暗暗垂下。
48
48、炸毛的蓝田童鞋
王蓝田见她如此,顿时狐疑起来,果然转头看到马文才正向这边走来,他哼了声,不愿与马文才正面撞上,便放了句狠话走了。
马文才走过来笑问祝英台,“王蓝田怎么走了?”
祝英台笑道,“他啊,欺软怕硬,仗着太原王家的势力常常诽谤山伯,这种人最是可恶,只是想不通梁凉挺君子的一个人,怎么和这个人走这么近?”
她纳闷着,马文才微微出神,“你说的那个梁凉……”
祝英台眨眨眼,“文才兄你当真不记得了?”
马文才道,“听你这番话似乎我与他……”
“我只能说,你们从前很要好。”
祝英台这话说的大含深意,只是不道破。
若是从前不解事的她倒也罢,未尝过情爱滋味自然不明了,但她遇见了山伯,一切都全然不同,马文才和梁凉之间的隐晦,她如何不知?
马文才隐隐望着错落的别院深处,抿着唇不出声。
祝英台提议道,“我听说他大病了一场,依着你们从前的情分,也该去看看他。”
马文才点头,正要迈步。
“等等,”祝英台拉了他一下,“我去叫上山伯,咱们一同去,山伯也念着他呢。”
马文才停了下,看向那只拉住他衣裳的小手。
祝英台大大咧咧的毫无所觉,依旧拉着他。她只有在面对山伯的时候才记起自己的女儿身份,才会约束。在这尼山书院,她的心像是脱缰的野马,从未这般舒服自在过。
原本安静的院落深处,凭空多了争执之声。
话说王蓝田毁坏花木被祝英台撞见后本想拿她出气,无奈正遇上马文才,马文才其人骄傲无比,且文武双全,他知道自己惹不起,回头就走,然而心内不甘,逐折回找梁凉。
梁凉不待见他,惹得他炸毛,他仗着这段日子看护梁凉的功劳,说话放肆很多,指着他便训了一通话。
祝英台刚走到院门口便听到某人的大嗓门,她不由退了一步,讶异道,“是王蓝田,他不是回去了?”
马文才没说什么,直接跨步进去,祝英台拉了拉梁山伯,“山伯,我看情况有些不对,不如我们改日再来,我可不想和里头那个家伙撞上,见一次烦一次。”
山伯本想劝她,见祝英台实在厌了王蓝田,也不想生事,便答应了,只托马文才替他和英台表达关怀之意。
马文才点头答应了。
屋里王蓝田仍旧嚣张啊嚣张,训到情深处,他恨铁不成钢,“我真不明白你在想什么?那马文才有什么好?负心薄情,转眼将你忘个干净,你还挂念他?你说说这些时日他来看过你没?他对你可有半分真心?”
梁凉闭起眼,掩饰眼中的黯然,“他只是忘了我,非他有心。”
“梁凉你何必自欺欺人?”王蓝田借
48、炸毛的蓝田童鞋
机扳过他的肩膀,一副要好好教育他的表情,但眼里转的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梁凉被他扳过肩膀,正对着房门口,他呆了,忘了反驳王蓝田。
王蓝田以为对方被他说服,得意洋洋道,“听我的没错,他马文才绝对不是什么好人,从前我就看出来了,装着一副谦谦君子的样子,其实内里,比谁都阴暗,整一个道貌岸然,人面兽心。就说他跟祝英台吧,绝对不清白,一边勾搭你一边跟别人眉来眼去,你说这种人吧……就该抓去浸猪笼,对,浸猪笼。”他说的很开心,方才撞见马文才的憋屈一股脑发泄出来,别提多舒爽了,只是他是舒爽了,他家小凉儿却有些不正常,“怎么?”他奇怪道。
梁凉使劲捏着他的手臂,捏的他发疼,“王蓝田,你快快打住,转过来,自己看。”
梁凉说完马上闭上眼,王蓝田的下场……
没有听到预料中的惨叫,他疑惑的睁开眼,揉揉眼,他没看错,房门口立着一尊大佛,也就是王蓝田方才口中该浸猪笼的家伙,正直直盯着他,目光灼灼。
他有些难以招架,马文才这么看他做什么,罪魁祸首还在逍遥法外呢,就算告诽谤也告不到他头上去啊。
马文才此时的眼神灼然,莫名的熟悉,梁凉不由想起过去那些相依相伴的时光岁月,那些温柔的情怀,没有绵绵情话,也叫人心动。
他心潮澎湃,朝前走了一步,不由伸出手来,像他过去做的无数次一般,他将手交到他手中,他牵着他走向床笫,他们热烈纠缠,交付彼此……
梁凉等了很久,那个人并无动作,他直直望向那人眼底,心内一片茫然。
过了一会,梁凉收回手,将手笼在袖中,他终于没能等到那只手。
那人的眼光渐渐平静下来,无波无澜的,仿佛什么都未听到,王蓝田在一边紧盯他半响,他全当没看到他,只形式的道明来意,问了几句梁凉的身体状况,提了下梁山伯与祝英台,便匆匆告辞。
梁凉关了房门给自己倒了杯水,在王蓝田面前晃了晃。
王蓝田正发着呆,“给他听到了……”王蓝田自言自语,“他一定听见了,听见我骂他呢,只是他怎么没来找我麻烦?”
梁凉撑不住笑了,“怎么你很期待他找你麻烦?”
王蓝田跳起来,“这厮阴险的很,他这才故意不挑明了,想是等我放松戒备,好暗地里给我下绊子。”
“你啊,”梁凉笑话他,“小人之心,马文才不与你计较,你倒自己惦记上了,非得他好好揍你一顿?”
王蓝田刺猬似的扎人,“我是小人?哼,全天下就他一个君子!我还不信了,他这个君子能装到何时?”
窗外沙沙一声响,王蓝田听到动静,猛的看去,梁凉走过去朝外探了下,回头关窗,“只是风吹动草叶,没别人。”
这话原本是安慰,听在王蓝田耳中却是另一番意味,他凶煞的瞪着他,“梁凉你说我怕他,你说我王蓝田怕他?”
49
49、轻轻的一个吻
梁凉弄巧成拙,被这话噎住,不由放柔声音,“我没有这个意思,你别这么想啊。”
他越说的轻柔,王蓝田童鞋的火气越上来,一时间只觉得旁人的话处处是讽刺,便耍起少爷脾气,冷了脸就甩门而去。
王蓝田这一去,似和他赌气般,许久不再上门,自此梁凉越发无聊起来。
养病的这些时日,他每天一个人对着镜子,望着铜镜里那张憔悴的脸发呆,初见这张脸他还真吓了一跳,面色发黄,瘦的脱形,抬起手臂看,瘦的跟棍子似地,来看望他的人纷纷劝他好好休养,别和自己过不去。
梁凉摇摇头,是他们自己想岔了,他梁凉不是自虐的人,他不会为了一段被遗忘的感情要死要活,他只是需要时间好好想想。
说巧不巧,他每日在屋里捂得发霉,这不,有访客到了。
只是那客人看上去不甚相熟,梁凉盯着他的脸好一会才隐约有点印象。
这人长的不错,不,应该说是很不错,一副小白脸的样子,举止也斯文的很,这样的人他见过一眼往往不会忘记。
是了,他想起来了,是那个人,尹子灏。
传说中的杭州知府尹大人。前些日子时常伴着师兄左右的人,有好一阵子没见着了,只是这人怎么想起来来看他了?
他正纳闷着,不知对方是否来者不善。
尹子灏似乎看出他的心思,一句话打消他的苦思,“不必担心,我来只是尽朋友之谊,别这样看我,我对你绝无非分之想。”
梁凉绝倒,他对他自然无非分之想,见了师兄那般人物,任何人都知如何选择。
他咳了一声,“尹大人,你来究竟所为何事?”朋友之谊?他怎么不记得他们何时成了朋友?
尹子灏眼神一变,道“苏寻是朝廷派的钦差,这事你想必知晓。”
梁凉点头,安静的听他来意。
“他在杭州停留已久,该办的事都办了,前几日朝廷下了道诏书令他速归。”
听到这里,梁凉依旧安静,他知道尹子灏有话没说,想这接下来的话才是他此行的真正目的。
果然听尹子灏说,“梁凉,你想不想见他,最后一面。”
“什么时候?”梁凉没有犹豫。
“今夜子时,桃花亭。”
“谢谢你的转达,告诉苏大人,梁凉定然准时赴约。”
尹子灏达到此行目的,果然一刻不停留告辞了。什么朋友之谊,听来可笑,尹子灏肯来看他,全是为了那人,只是那人意欲何为?
最后一面?不会的,他有预感。
这只是一个开始。
深夜子时,桃花亭。
桃花,真是个美好的词,亦是偷情的好去处。
梁凉早早等候在此,百无聊赖中似乎瞥见两个人影,夜深太深他看不清楚,只知道有两人偷偷依偎在亭子一角。
这两
49、轻轻的一个吻
人倒不贪睡,来的比他还早些,既然人家浓情蜜意,他在那站着也不是什么事,索性走了开,在离桃花亭最近的拐角处伸长了脖子等人。
不多时果然见一人往这边而来,他拉住那人拐到小路上,那人待要说话,他立即捂住他的唇,做个噤声的手势,想着夜太深他可能看不见,便轻轻出声,“别说话,那亭子里有人了,咱们找别处谈。”
被捂了嘴的人乖乖点头,被他拖着手越拐越偏僻,到了一处荒凉处,梁凉松口气,“大晚上的,打扰别人幽会太不厚道了,是不是?”
说完没听到应答,疑惑的看过去,方惊觉自己还捂着别人的嘴呢,连忙松手。
松了手那人一双眼睛还一眨不眨盯着他看。
他怯怯开口,“师兄,是我,阿凉。”
那双眼定了定,仍是看着他。
眼的主人淡淡开口,“师兄明日要走了,阿凉,你可愿意送我?”他唤他阿凉,而不是小师弟。
梁凉摇摇头。
那双眼睛里的光泽暗淡了许多,他道,“阿凉,别动。”
他说着张开双臂,将他轻轻收入怀中。
梁凉果然没动,闭上眼静静感受。
久违了,这个怀抱。
师兄抱他的方式有些不同了,小时候他喜欢将他横抱起来,带着他去玩,累了他让他坐在他的膝头,圈着他惯着他,后来年岁大了,二人也不似小时亲近,偶有拥抱,也只是一小会,抱多了别人会笑话他长不大。
他虽不再时常缠他,心中还是怀念那个拥抱的温度。
师兄的怀抱,他从不曾拒绝,这次也一样。
只是有些不同,这拥抱渐渐收紧,越收越紧,不同于往日的温柔,梁凉几乎以为师兄会用这个拥抱将他溺毙。
被拥的太紧,他微微喘息,双眼迷蒙,自他怀中抬头,雾蒙蒙的看他。
下巴被轻轻抬起,梁凉感受到师兄的注视,呆呆的想不了任何东西,只看着那双唇越来越近,最后覆盖在他唇上,他失了声音,只晓得惊讶。
惊后开始发呆,直到唇上的温柔缓缓移动,摩挲,师兄温柔的眼就像流泻的月光,魅惑的人完全无法抵挡。
说是身子软成一滩水毫不夸张,梁凉此时完全招架不住,他动不了,也不想动,神智早已缴械投降,他对他,永远无法拒绝。
他躺在他怀里,唇被亲的微微红肿,衣裳凌乱,意乱情迷。
耳边恍惚听到那人抱怨了一声,“小师弟长大了,心也不在师兄这了。”
他连连摇头,惊慌失措,紧张的想哭。
那人还说了一句,他听不分明,待要问,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吻堵了去。
他吊着他的胃口说下回告诉他,天知道这个下回是什么时候。
梁凉不得而知,因为他睡过去了,在那人怀中毫无防备,就这样睡了,屈服于困意,他最终没有问到那句话。
苏寻轻轻抚摸他的睡颜,贴在他耳边又说了次。
他的声音被风带起,飘得很远。
他将他打横抱起,朝书院深处走去。
他说的是,小师弟,师兄喜欢你。
小师弟,师兄喜欢你。
他说。
50
50、梅翰林
苏寻走后,梁凉的病也好全了,搬家一事马文才没提起,他也全当没听过这话。
两人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依旧住在同一个院落里,偶尔谈笑聊天,好不惬意。日子像流水一样划过,转眼便是一年过去了。
一切都没有变,又仿佛有些不同。
尼山书院门口,山长带头立在那里,正朝前方官道遥遥张望。
众学子保持沉默,在山长的威严下,谁也不敢喧嚣,要知道今日来尼山的贵客身份很不同呢。
说起贵客,他们前几日刚送走了有女诸葛之称的才女谢道韫,说起这位先生,倒是有几分不凡本事,只是毕竟是个女子,也到了出阁的年纪,还是要嫁人的,将来也要像平常女儿那般过活,相夫教子,侍奉公婆。
这个世道毕竟是男儿说了算的。
谢先生走了,朝廷派了人过来,他们此刻便在等那人。
可不知这次是什么人,看山长紧张的样子,此人必定不凡,兴许与尼山有什么大渊源呢,学子们在心里暗暗猜测,虽对谢先生的离开感到惋惜,更多的是对未知的憧憬和向往。
梁凉有些心不在焉,朝廷会派什么人来?总不会是那个人,所以,是谁都不要紧吧。
这一年来他都没去想那个人,他不知道自己对他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反正人都走了,想来做什么?
这次他也没什么好期待的。
遥遥的一顶轿子进入视野,人群沸腾了,一个劲往前挤要看个分明。
梁凉被他们挤到后面,也不生气,依旧立在原地,望着被人群遮的严严实实的一点模糊的轿影发呆。
有人从人群中挤出来,挤到他身边对他笑笑,“梁公子,可找到你了。”
梁凉转头看,是于彤,正望着他微笑。
这一年来,他个子拔高不了,和梁凉立在一起都等高了。
于彤读书很用功,非常用功,这是大家公认的。因着原先跟着马文才的时候偷偷念了点书,识些字,他本人有些天赋,加上其读书刻苦,上进用心,果然进步神速,做起学问来有模有样。
他来尼山也一年半了,不止个儿拔高了,脸部轮廓也长开了,他的皮肤偏白,模样又斯文,看上去真有几分翩翩少年公子的风采。
梁凉颇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感慨,他当时第一眼见他,他才到他肩膀呢,非常乖巧的样子,这孩子是真招他喜欢,才想着怎么也要帮帮他,这孩子也很争气,他向山长求了情收他,他并没有让他失望,他努力求学,才有了今时今日。
梁凉抬手拍拍他的肩,“快别叫我公子,我同你说过,我们是一样的人,没什么高低贵贱,我们同是尼山的一份子,将来也将共赴考场,考取功名,你明白吗?”
于彤露出一口白牙,“是,梁公子。”
梁凉扭头不
50、梅翰林
理他,气呼呼的。
于彤忙拉住他服软,“是于彤错了,于彤听你的,以后就唤你阿凉了,阿凉,阿凉,好不好?”
被唤了名的人顿时眉开眼笑,他原生的一副秀丽容颜,这么开怀一笑,眉眼间全是浓浓春色,生动之极。
那双眼睛像是黑琉璃般剔透,纯洁无暇。
于彤怔怔看着他,目不转睛。耳中听的梁凉假意咳嗽,方察觉自己的失态,忙找了借口匆忙走了。
梁凉摇摇头,没说什么。
人群中分出一条路来,原是贵客进门了。
梁凉自发退到后面,遥遥见着一人同山长并肩而来,此人一身白衣,一头乌黑长发松松弯起,姿态闲适,容颜雪白,其身姿美好,气宇高华,真如谪仙临世。
师兄……
心跳到嗓子眼去了,眼眶忽然热了,心里有些酸楚的动荡。
只是一瞬间的恍惚,梁凉醒过神来,遥遥头让自己清醒。
不是,不是他。
虽然气质很接近,但却不是。近了才发现二人的不同,此人眉眼温柔和气,笑容温暖,长相十分精致柔和,师兄则偏于雅致,沉静,眉宇间多了几分漠然,几分凛冽。
既相似,又全然不同。
这世上会有这样两个人?
学子们的反应跟梁凉差不多,皆是震惊于此人的美貌,三魂去了七魄,多数人皆是痴痴呆呆的样子。
山长震怒,恨铁不成钢。但若说怪罪,又无从说起。
也是,谁叫他生成这样,怨不得他人贪看。
梅生,是他的名字。
人们常称他“梅翰林。”
据说,梅生曾是山长的得意门生,当今圣上倚重的朝臣,曾担任太子太傅一职,现任翰林学士,奉当今天子之令来尼山考察。
知情人却猜,他是顾念着尼山书院的栽培,自动请缨来拜谢老师的。毕竟尼山再出名,圣上也没闲功夫管你尼山的事。
梅生此行轻简,只带了两个侍从,山长便命人在东厢房收拾出两间屋子来,备了许多衣物用品,并时不时有精致点心奉上。
看这架势,梅翰林是要在尼山小住一番了。
外头热闹,梁凉趁山长没留意避回房,房门一打开,他呆了下。里头有人半倚着床,头低着,手中拿着本书在看。
他在屋里啊!
梁凉放轻脚步,谁想床上的人早听到动静抬头看他。
梁凉淡淡道,“文才兄,外面有热闹,你不去看看?”
马文才放下书,以手支起下巴,兴致缺缺的样子,“没兴趣,我想一个人看会书。”
说完又捧起书本看个没完。
他说了一个人。
梁凉退一步,道,“行,你慢慢看,我不打扰你了。”
他拿了件衣服披上,安静的从房里退出去,房门关的牢牢地,没有一丝缝隙。
本想回房睡个午觉躲懒的,看来是不成了。
他与马文才虽住一间屋子,两人向来相敬如宾,马文才对他多数是客气有礼的,两人见了面一般都是客套几句便各走各的。相处了一年同开始没有什么分别,人说的君子之交,大抵如此,不过是点头之交。
相较于他,马文才也许更愿意同祝英台亲近,这是他偶尔一次撞见两人一起散步得出的结论。
马文才看祝英台的眼神,很不对劲。
那一刻,梁凉明白,心里长久担忧的事,成真了。
51
51、一场伤心
刚下完课回房,一个人不期然抵住门,声调满是调侃,“小凉儿,你要将恩人拒之门外?”
听着这声音,梁凉头皮发麻,也怪他动作不利索,关的不及时,这下被这恶霸逮住时机,只得松手让他进来。
不得不叹服此人脸皮厚度,不过是在生病期间照料了几日,便以恩人自居,时时缠着他。
梁凉无法,“说吧,王蓝田,你又想做什么?”
王蓝田无辜道,“我只是来看看,你觉得如何了?需要什么我替你取去。”
“我已经好全了,不需你费心,我想休息了,请回吧。”
王蓝田摆出一张哀怨的弃妇脸,看的梁凉直想发笑,“好吧,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别打扰我就是。”
“真的?”王蓝田眨眨眼,扑上来一把抱住梁凉,“小凉儿真好。”
梁凉拍掉他的魔抓,“别打鬼主意。”
说完他径自拿了书倚在床头慢慢看。
王蓝田眼珠转个不停,骨碌碌的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贴近梁凉,一只手搭上他的腰。
被那张无限放大的脸猛然吓到,梁凉眯起眼,这厮真是不安分,怎么爬到他床上来了?
他想也不想一脚踹下去。
“啊啊啊……”惨绝人寰的声音不断回响,不断回响。
王蓝田捂着裆部上跳下串,蹦到墙角去了。
梁凉直翻白眼,他没用这么大力度啊,心想王蓝田真爱演戏,也懒得理会,继续看书。
王蓝田闹得无趣,赖了一会没占到便宜,讪讪走了。
王蓝田前脚刚走,门再次被推开,梁凉头也没抬,“不是说了嘛,没事别打扰我。”
外面的人一只脚踏出,顿了顿,缩回,立在原地不动。
梁凉诧异抬眼看了下,惊到了,马文才抱胸立在门边,神情波澜不惊,不动如松。
马文才淡淡道,“我打扰到你了?”
梁凉醒过神,摇头道,“没有,我随口说说,刚以为是王蓝田呢。”
马文才挑挑眉,“你与王蓝田似乎走的很近。”
王蓝田的纨绔是尼山学子所熟知,此话由马文才说出来让梁凉有种怪怪的感觉,他不由替王蓝田分辩,“文才兄你可能有点误会,王蓝田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人虽然纨绔了一点,品性其实不坏。我和他其实没什么。”
“你和他如何我不关心,”马文才截断他的话,“我讨厌这个人。”
他直接说,“你继续同我住一屋,难免要迁就我的脾性,我不希望在我的地方见到这个人,你明白?”
梁凉摇头,“你这样的要求,太武断,恕我不能从命,王蓝田并没恶意,你讨厌他,是否因他说了你的坏话?”
马文才,“我想我不必向你解释原因,既然你不肯遵从,只有请你搬出去。”
梁凉气结,这话马文才早已提过,却因梁
51、一场伤心
凉的病情不了了之,没想到马文才会旧事重提,可见他确实不待见王蓝田。
梁凉会维护王蓝田倒不是为了别的,咽不下这口气罢了,谁想马文才如何沙猪,平日看来风度绝佳,在这件事上固执的像头牛,死不让步。
他赌气道,“行,我搬,不碍马公子的眼,想必新室友人选马公子早已拟定。”
马文才倒没听出其中醋意,他定了会,道,“不错,我对英台有好感,本是想邀他同住,无奈英台与梁山伯有约在先,只得作罢,我这么说并不是对你不满,当日我失足昏迷,不记前尘,多得英台悉心照料,接下来的话我想我不说你也明白,若得英台首肯,我希望梁公子你……”
他没再说。他希望梁凉知趣,自己退出。
梁凉自然明白,他点头,“我明白的,马公子你放心,我现下就搬,不会妨碍你半分。”
马文才把话说的明白,他果然对祝英台起意,就像剧中原本的走向一般。
梁凉有些迷惑,马文才变了,变得陌生,他已不知他在想什么,他的心里不再有他,而他梁凉却未死心,仍抱着一丝希望等待,他安慰自己,马文才只是暂时忘记了,他总有一天会明白,会看到他。
尹子灏来找梁凉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画面,梁凉托腮坐在石头上,望着池塘的游鱼发呆,长发披着,眼神迷茫,他膝上搁着书,不知在想什么,忽然身子一动,膝上的书掉进池子里,他作势要抢救,手伸出却顿在那里,眼神再次飘移,不知看到了什么。
尹子灏顺着他的视线看到池塘的一条石子路上,两人相携而来。
其中一人出声,满是讶异,“文才兄,你看,那鱼真有趣。”
马文才看着被指的鱼,只见那鱼携了另一只不紧不慢的游着,与鱼群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它身边的鱼游的累了,它便停下不动,待那鱼休息好了,它便携着它跟上鱼群,它游得十分自在,金色的鱼尾轻轻摆动,拨动一圈圈金色的漪涟,在鱼群中那样耀眼。
马文才挽起袖子打算下水去捉。
祝英台连忙拉他,“还是不了,鱼儿在水中多自在,要是离了岸该多寂寞。”
马文才不知说了句什么,惹的祝英台咯咯笑起来,不住往梁凉这边看。
梁凉无甚反应,两人已绕路去了。
尹子灏晃了晃手中书卷,方才他眼疾手快接住那书,为了这书他差点跌下池子。
梁凉并未看他,仍是望着某个方向发呆。
尹子灏不怕煞风景,“看也没用,别人的。”
听了这话,梁凉一双眼瞪过来。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可不是来受你奚落的。”他摆摆手,“苏寻有话给你,你要不要听?”
那双含怒的眸子波动了下,怒气减了些,黯淡的眼也亮
51、一场伤心
了许多,“师兄说了什么?”
尹子灏扔过来一封信,“慢慢看,看完记得烧了,别给人留了把柄。”
“我知道。”他迫不及待拆信,信上只一句话,别无他言,他看过后将它撕成碎片,手扬起,白色的碎纸被风带起,纷纷扬扬飘去。
“尹大人还有事?”
尹子灏点点头,“还有一事,需你帮忙。”
梁凉等他说。
尹子灏顿了顿,难得犹豫了,看他的神色,似是耻于开口。
梁凉来了兴致,默默等他的下文。
52
52、侄儿蓝田
尹子灏斟酌道,“其实我此行另一目的是为我侄儿蓝田而来。”
“你说什么?谁?”
尹子灏道,“太原王家,想必你听说过罢?”
梁凉吃惊不小,“王蓝田是你侄儿?”
他上下打量了尹子灏一番,不像啊,这尹子灏个性虽然可恶,风度是没话说的,俨然翩翩君子的派头,而那王蓝田,不是他诽谤他,浑身透着股流氓气,现在有人告诉他,这两人沾亲带故,而且关系不同一般,恕他无法想象。
见他的惊讶表现的如此明显,尹子灏不由的摇头,“我这侄儿太过顽劣,是我这个舅舅没教好他,辜负姐姐所托。听闻他前些日子缠你缠的紧,给你造成很大的困扰,子灏在此代他赔罪了。”
知府大人如此知书达理,梁凉自不好说什么。
心想尹子灏这人不好相与,不是能吃亏的主,此番如此礼贤下士,必是有求于人。
果然尹子灏接下来还有话,“子灏送他入尼山,自是愿他潜心向学,他日有所建树,以慰姐姐天上之灵。”
老实说梁凉无法想象王蓝田捧书苦读的样子,不免笑出声来,歪着头,“尹大人,说了这么些,说说你的打算。”
尹子灏正待说,被一阵脚步声打断,一人扑过来蒙住梁凉的眼,“猜猜我是谁?”
梁凉翻个白眼,“王蓝田,不要玩了。”
王蓝田被猜中,悻悻放手,正欲行调戏之举,猛然见着一人背对他立着,此人的背影眼熟的扎眼。
他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眼皮开始狂跳。
那人转过来,笑咪咪道,“侄儿,还记得舅舅吗?”
王蓝田声音顿时软了下,倚着梁凉,只觉得浑身乏力,他哀哀唤了声,“小舅舅……”
唤完立即低下头,温顺的像只猫咪。
尹子灏问一句,他诺诺答了,显得小心翼翼,听话至极。
梁凉意外的睁大眼,忽然很想笑。
似是察觉到他的笑意,王蓝田抽空瞪了他一下,别说,王蓝田那一瞪,还让他瞪出那么点风情来,原本的流氓气质掩去了不少,他垂下头,乖巧的叫人不敢相信。
尹子灏漫不经心抚摸他的发顶,“侄儿,近来可曾用功?”
王蓝田开始吹牛,硬生生编造了段学子苦读的辛酸历程,吹的好不乐乎。
“好侄儿,舅舅考考你,看你学的如何了,先从最简单的开始,你说,天地亲君师是何意?”
王蓝田诺诺不敢答,就怕是舅舅设的陷阱。
见他不答,尹子灏不怒反笑,揉揉他的头发,“舅舅再问你,天之将大任于斯人也,下一句是什么?”
王蓝田泪眼汪汪,慢慢抬头,他不敢在小舅舅面前班门弄斧,毕竟自己有几斤几两他清楚地很,要真答了,指不定要挨罚,这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可不是为难他
52、侄儿蓝田
?可见小舅舅是故意的。于是乎蓝田童鞋决定装可怜蒙混过关,反正之前他不都平安走过来了?再说,念着娘的情分,小舅舅也不会将他如何,他想着想着有些有恃无恐,流氓的嚣张气势腾腾腾升起。
见他不服管,尹子灏顿时冷下脸,“收拾下东西,立即跟我回去,今日是你娘的忌日,你可记得?”
王蓝田蔫了,“是,小舅舅。”
王蓝田被尹子灏拎走了,他甚至没来的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