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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于康熙末年 上第240部分阅读

      重生于康熙末年 上 作者:xyuzhaiwu

    能点头应是。

    十四阿哥一口气说完,心里方算舒坦些。因急着回宫,便不耽搁,大踏步地出了客厅。

    永胜亲自送到大门外,看着十四阿上马疾驰而去,才唤了个管事,吩咐到曹颙家传信……

    博洛和屯,圣驾行在。

    今儿是今年最后一次行围,除了赏赐来朝地蒙古王公台吉银币鞍马外,随围地蒙古官兵也赏下银两布匹。

    明日,圣驾折返热河,来朝蒙古王公也都回封地。

    御帐里,除了康熙之外,还有随扈的几个皇子阿哥。

    听说康熙要命三阿哥启程回京,十六阿哥不由心动,上前一步,道:“皇阿玛,既是行围事毕,那儿臣也随着皇兄回京吧?汤泉那边修建两处新宫殿,儿臣实是不放心。”

    行围事毕,康熙这边心情也大好,听着十六阿哥地话,道:“京城有两个总管大臣,你年纪轻轻的,别老想着事必躬亲。朕瞧着你近日清减了,是不是差事太劳乏?”

    说到最后,已经带了几分关切。

    三阿哥与十五阿哥在旁,真是滋味儿各不相同。

    自十八阿哥病故,不晓得是不是移情,皇父对十六阿哥越来越好。每次出巡,没有不带着地时候。年纪轻轻地,就让他兼管内务府。

    说起来,这份宠溺,已经不亚于当年地十三阿哥,也不次于现下地十四阿哥。

    若说是幼子的缘故,还有十七阿哥与好几个小阿哥;要说是看在王嫔情分上,同母所出的十五阿哥圣眷只是平平。

    十五阿哥也不过是凡人,哪里能做到无欲则刚?心中不无嫉妒,但是偏生他与十六阿哥两个同母所出,荣辱与共,无法计较许多。

    再说,就算他计较,又顶什么用?生母地位低的庶出皇子,还不若外头王府里的世子有体面。

    三阿哥心里,已经寻思十六阿哥最喜欢什么。随扈这几个月,虽然他有心拉拢,但是十六阿哥却是滑不留手,要不然装糊涂,要不就岔开话去,也没有个准信。

    现下听着十六阿哥主动开口提出想要同他一到回京,他像是看到了曙光,已经寻思开来。

    要是真能一道回京,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将这个弟弟收归门下,也算是添了一门助力。

    他却是不想想,十六阿哥这个人精子,若不是有其他缘故,怎么会乐意与他同行。

    对于康熙这番垂问,十六阿哥也颇有些受宠若惊,带着几分感激道:“皇阿玛关切之情,儿臣铭感五内。儿臣没事儿,只是挂念着差事,有些不放心罢了。”

    康熙道:“曹颙是个稳当地,董殿邦是内务府老人,有他们两个在京,你就不要再寻思那边了。若是觉得乏了,就好好歇两日。等到了热河,太后驾前,还等着你彩衣娱亲。”

    金口玉牙已经说了,十六阿哥还能说什么,只好躬身应了。

    兄弟几个从御帐里出来,三阿哥止了脚步,笑着对十五阿哥、十六阿哥道:“明儿为兄就要动身回京,两位弟弟要是没事儿,就到我那边坐坐。”

    十五阿哥点头道:“好啊,刚好喀尔喀的孟克特台吉送了我两坛子上等地马奶酒,今儿就给三哥践行。”

    说话间,他望向十六阿哥。

    十六阿哥这边,已经抚了额头,带着歉意,道:“这两日忙着宴饮,没歇好,眼下是头痛欲裂。还望哥哥们体恤,今儿弟弟就不凑热闹了。明早起来,弟弟给三哥牵马。”

    三阿哥听着,已经是变了脸色,却也是发作不出来。

    十六阿哥容貌清减,印堂发暗,两眼青黑,眼底都是血丝,瞅着是有些不对劲。

    三阿哥忍下怒气,“咳”了一声,甚是关怀地说道:“十六弟过劳伤身,还是传个太医瞧瞧,好好滋补滋补吧。纵然年轻,身子也不要大意,要仔细调理才好。”

    “弟弟谢过三哥惦念,只是这两日觉少,有些精神乏,睡一觉就好了。”十六阿哥笑着应道。

    三阿哥还似乎不放心,道:“今儿既乏了,你早点歇就些了。明儿要是还没精神,可一定要请太医。”说到这里,望向十五阿哥,吩咐道:“十五弟,这回你盯着小十六。都多大了,还不晓得照看自己个儿。”

    十五阿哥应了,十六阿哥身子有些忍不住,便不跟两人嗦,别过回自己个儿的帐子去。

    他却是没有看见,三阿哥与十五阿哥并没有马上就走,而是驻留在原地,瞧着他的背影。

    三阿哥瞧着十六阿哥匆忙的脚步,与摇摇晃晃的身子,对十五阿哥道:“小十六这是怎么了?瞧着他方才转身时,还哆嗦了一下,不会是伤寒吧?”

    十五阿哥听了,脸上已经露出几分忧心……

    回到帐子,十六阿哥就再也忍不住,一下子躺在软榻上,抱着被子,脸上露出痛苦之色。

    赵丰在旁,已经是急得不得了,俯身道:“爷,这可怎么好?膏子没了,要不寻旱烟?”

    十六阿哥身子如蚂蚁咬似的,也是抓心挠肝地难受,忍了半刻钟,再也忍不住,想起刚才三阿哥提及太医,立时睁开了眼睛,对赵丰高声道:“去,传个太医……”

    第十一卷 定风波 第七百零六章 忠孝(下)

    “太医?”赵丰闻言有些踌躇,小声道:“爷,您不是瘾要瞒着太医么?”

    十六阿哥坐起身子,长吁了口气,道:“谁让你传来瞧病,就说爷腹泻,让他们开两份鸦片治治。”说话间,已经是打了两个哈欠。

    鸦片是常见药,头晕目眩、腹泻拉肚,都能治。

    赵丰这才明白十六阿哥用意,应了一声,立时出去寻太医。。

    十六阿哥坐在榻上,嘴里喃喃道:“若是只在中关驻跸一日,后儿就能到热河。”

    想着越来越频繁的烟瘾,纵然是向来乐观的十六阿哥,也不禁有些忧心。

    京城,曹家东府,内院。

    兆佳氏坐在炕上,吃了几口烟。曹颂当值回来,坐在椅子上,陪母亲说话。后儿便是十三阿哥府小阿哥满月之喜,但是静惠正在做月中,兆佳氏便想亲自前往。

    但是这也没有侄女婿生庶子,姑岳母去吃喜酒的道理,毕竟还要顾忌十三福晋颜面。要是使其他女眷去,家里谁是有脸面的?

    皇子府地席。这边不能派个丫头抛头露面。

    瞧着兆佳氏为难。曹颂道:“母亲。要不然就跟西府伯娘、嫂子一块随礼。这样就算人不过去。也不算失礼。”

    兆佳氏闻言。忙摇了摇头。道:“合在一块随礼。哪里能显得咱们诚心。要不就你明儿当差前。先送了礼。”说话间。她将烟嘴送到嘴里。使劲吸了一口。

    曹颂听了。点头应下。他抽了抽鼻子。带着几分奇。道:“母亲换了新烟叶。闻着好香。”

    兆佳氏随口道:“外头孝敬地。只有半斤。已经去了多半了。吃了这个烟。再吃别地。都不对外。正打算明儿使人到外头地烟馆寻寻。”

    见外头天黑渐黑。曹颂陪着兆佳氏又说了两句。便回东跨院去了。

    这日,天气晴好。

    曹颙从衙门料理完差事,便到十三阿哥府吃满月酒。

    因为是庶出,并没有怎么操办,只有平素往来的几家,过来送礼。

    男客中,除了曹颙,还有十七阿哥、十三阿哥的两个表弟与十三福晋娘子的几个侄子。众人年龄差不多,同席坐了,推杯换盏之间,气氛甚是融洽。

    就是曹颙这样不爱杯中物的,也被连着灌了好些杯,有些上头,脸上红扑扑地。

    同半月前相比,十三阿哥的气色好上许多。一年添了两个儿子,他心中也着实欢喜。

    四阿哥来时,众人已经是酒过三巡。因他平素严厉,所以众人都跟着息了声。

    十三阿哥瞧着冷场,实在无法,只好请四阿哥到花厅去坐,请十七阿哥陪着众人接着吃酒,叫了曹颙过来陪着四阿哥说话。

    瞅着曹颙带着几分醉意,四阿哥不由皱眉,呵斥道:“你就这么清闲了?”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不仅曹颙糊涂,连十三阿哥也带了惑。他怕曹颙下不来台,忙笑着说道:“四哥,曹颙是弟弟使人叫来的。难得有个由子,大家伙儿吃一顿饭。”

    被四阿哥莫名发作,曹颙这边辩也不是,不辩也不是,只能低头做恭顺状。

    “简亲王将京里的金子划落了大半,你就不怕?”四阿哥冷哼一声,道:“等到金子缺乏,金价飞升之际,看你如何化解?”

    实在话,这个曹颙心里也没底,他只好实话实说,道:“真没想到简王爷会一下子淘换这个金子,臣这边也跟着担心。怕是收效甚微,未必有那么大的利。”

    十三阿哥听了这个话,有些为曹颙抱不平,道:“四哥,这个可真怨不得曹颙。两万两变成十二万两,翻了六倍。也只有雅尔江阿有胆子,闹这么大的手笔。”

    四阿哥指了指曹颙,对十三阿哥道:“还不是因是他这个‘善财童子’给出的主意,好大的信任。”

    十三阿哥瞅了瞅曹颙,道:“曹颙有几分敛财地本事,也是借‘天时地利人和’的光。要是将他供起来拜拜,就能有银子,那曹颙岂不就是活财神了?别的不说,我就要先将他抢到府里来。”说到后来,已是带了几分笑意。

    四阿哥却仍绷着脸,瞅着曹颙,道:“你也别得意。简亲王的性子,是好相与的?这回他大张旗鼓地筹金子,如此地声势。要是有不如意的地方,落了面子,岂能饶你?”

    这话说得不道理,但却是实情。

    曹颙这边,听了这个,低声道:“实是没法子,简王爷搬出圣旨来,臣只能硬着头皮筹划。”

    十三阿哥同曹颙亲近,听了这个话,收了笑,道:“就算雅尔江阿再跋扈,也得讲道理才是。主意是曹颙出的不假,私做主张多筹了十万两金子的却是他自己个儿拿的主意,出了差池如何能怪罪到曹颙头上?四哥,要是他正胡闹,您可得帮帮曹颙。总不能费心劳神、做牛做马的,还要受这份委屈?长久以往,谁还肯为朝廷尽心?”

    听十三阿哥为曹颙说话,四阿哥神色复杂地看了曹颙一眼。

    其实,曹颙的心里,虽晓得雅尔江阿爱面子,事情处理不妥当,许是会恼,但是并不认为两边会结下仇怨。

    就算雅尔江阿真恼,也会明着发作,不会使阴的。不是不会,而是以雅尔江阿的高傲,不屑弄那些弯弯道道。

    这性子,说白了,就是“真小人”。曹颙不知自己是不是有阴暗面,对于这种“真小人”性子的雅尔江阿,反而并不厌恶。

    见有些冷场,十三阿哥想起一事儿,忙到门口唤了个内侍,吩咐了几句。

    少一时,就有内侍送来一只锦盒。

    十三阿哥打开,送到四阿哥跟前,道:“四哥,瞧这个物件如何?”

    四阿哥接过,仔细看了,原来锦盒里放着一只金丝:琅鼻烟壶。金色地底,上面是一副西洋天使图。

    瞧着胖乎乎的小天使,四阿哥神情柔和许多。

    类似鼻烟壶,京城这边也见过,多是铜胎的。难得这个是金的,做工越发精巧。

    “前几日刚从广州那边过来的货,晓得四哥喜欢这个,就吩咐掌柜的留心,没想到还真淘换个好的。”十三阿哥笑着说道。

    有曹颙在旁,四阿哥怎么会承认自己是玩物丧志之人。

    他咳了两声,道:“谢谢十三弟费心,春困秋乏,正是用鼻烟地日子。”

    四阿哥喜欢这个,又不是秘密,之前十三阿哥也送过的。

    是这般正经的模样,曹颙与十三阿哥对视一眼,都装…

    海淀,八阿哥园子。

    瞅着床榻之上人事不知地八阿哥,九阿哥与十阿哥都忧心不已。

    九阿哥已经忍不住,转身问八福晋道:“八嫂,不是太医会诊过了么,怎么还这样?再这样烧下去,再这样烧下去……”剩下的半句话,他实是说不出。

    八福晋咬了咬嘴唇,道:“太医院医术好的太医,随扈去了不少;听说太后上个月不自在,又过去些。京城这边,剩下的太医多是碌碌。又瞧着爷凶险,怕担干系,不敢下方子。”

    九阿哥闻言,已经是阴沉了脸。

    十阿哥实是忍不住,开口道:“那也不能拖着。还是往热河写折子吧。算算日子,圣驾还有半个月才能到京。等到那时候,还得了?”

    他嗓门大,前面还压着,说到最后就扬起了嗓子。

    九阿哥怕扰了八阿哥,拉了下他的袖子,兄弟两个到外边堂屋来。八福晋见状,也跟了出来。

    “三日前,我就写了请医折子,使人送往热河,至今还没什么动静。”八福晋叹了口气,说道。

    听了这话,想了八阿哥如今地处境,九阿哥与十阿哥也只有无语,不晓得该说什么。

    八福晋瞧了瞧外头地天色,道:“夜深了,客房已经使人拾掇了,九弟、十弟先过去歇吧。”

    熬了这些时日,八福晋最是辛苦,整个人了一圈不说,眼睛里也都是红血丝,看着十分憔悴。

    九阿哥瞧了,道:“还是八嫂去歇吧。难得我们过来一趟,顶八嫂一晚。再这么熬下去,病倒了,谁来照看八哥?”

    八福晋是爽利人,晓得九阿哥说得是正理儿。丈夫病着,如今她是府里地顶梁柱,千万是病不得。因此,她便谢过两位阿哥,又使人送了两床新铺盖过来,安排妥当了,才下去休息。

    九阿哥与八阿哥向来交好,自不会想着自己是否过了病气什么的;十阿哥瞅了八阿哥一眼,低声对九阿哥道:“九哥,咱们也写请医折子吧?”

    九阿哥点点头,道:“嗯,我也正有此意。‘虎毒不食子’,就算皇阿玛心里对八哥有芥蒂,也不会就这么盼着他没了。”说到最后,虽说压低了音量,却是难掩怨愤之意。

    听着九阿哥话中对皇父有不满之处,引得十阿哥共鸣。他叹了口气,道:“皇阿玛除了偏心,还能有什么?都是儿子,上个月小十七病了,连着几次下旨意垂问;眼下八哥却这样。八哥这般糊涂地躺着,也算福气;要是醒着,怕也要气迷瞪了。”

    “无论如何,这请医折子要上。要是皇阿玛还没动静,我就去热河求。”九阿哥说着,态度甚至决绝。

    十阿哥性子豪爽义气,自然也是支持这个。

    九阿哥说完,瞅了瞅京城方向,冷笑道:“老十四越来越过分,这些日子面也没露儿。我倒是要瞧瞧,明儿他联名不联名?”

    ……

    曹颙每日府里到衙门、衙门到家,日子过得倒是平静。

    畅春园地修缮工程已经差不多,如今就是做着收尾工作。曹颙同董殿邦去看过一遭,毕竟是行宫所在,干系重大,倒是没有人敢糊弄。

    剩下的,就是要关注汤泉行宫那边。

    圣驾打热河回銮京城时,就会路过汤泉行宫。要在驻入之前,将那边料理妥当。

    因汤泉离京城还有段距离,所以曹颙与董殿邦商议后,就决定一人留京,一人去汤泉验收那边地工程。

    虽说出京数十里,有些奔波,但这个是立功之事。加上在汤泉,过些日子能直接迎驾,也是体面。所以,曹颙就将这个机会让给董殿邦。

    董殿邦现下是委署内务府总管,总要立些功劳,才能正式升迁。

    虽说他有时候罗嗦些,但是做事甚是仔细。有这样的同僚,曹颙这边,亦觉得松快不少。

    因上次提及酬银之事,董殿邦还担心曹颙这边怪罪。见他有心成全,董殿邦甚是感恩。

    十四阿哥的日子,就不那么自在了。

    前几日,他被九阿哥逼着,在给八阿哥请医的折子上联名。之前他借口兵部“差事”忙,对八阿哥那边,只是使人过去探问,自己一次也没有探病。

    他还想拖到圣驾回来再说,省得自己会受了牵连,引得皇父厌恶。

    但是九阿哥盛怒而来,那个眼神,盯得人后背发寒。摆出的架势,若是十四阿哥不肯联名,就要立时翻脸做仇人。

    十四阿哥虽已自立门户,但是根基尚浅,依托的还是八阿哥、十阿哥的人脉同九阿哥的财力。

    即便心里再不乐意,他也不能跟九阿哥撕破脸,只好硬着头皮,在折子上联名。没想到,圣旨发回来,却是批着“十四阿哥胤祯向来与八阿哥胤相好,著伊同太医商酌调治”。

    十四阿哥既是心惊,又是忧虑。

    心惊的是皇父此举,还是将自己归在“八爷党”;忧虑的是事情派到自己头上,万一八阿哥有个闪失,自己就要担干系。

    焦头烂额之下,十四阿哥实是没有法子,只好跟生母德妃讲述了此事,寻求化解之道。

    德妃这边,寻思片刻,道去:“你也别想太多,只需遵照圣旨去当差便是。皇子患病,本就不是谁一个人能担当得了地。宗人府与内务府那边,此时不用何时用?”

    “额娘,雅阿江阿那边可是孩儿能使唤得动的?没有圣旨,他肯出面才怪。”十四阿哥皱眉道。

    “没有宗人府那边,不是还有内务府那边么?太医院本就是内务府下属的衙门,又是皇子阿哥生病,他们能跑得了干系?”德妃缓缓地说道。

    十四阿哥闻言,已经是茅塞顿开。

    内务府跑不了干系不假,京城这边本有两位内务府总管,董殿邦去了汤泉,只剩下曹颙一人。

    若是真为了八阿哥此事,将曹颙绑在自己这船上,也是大善。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十四阿哥挑了挑眉毛,方才的烦恼,已经抛到九霄云外……

    第十一卷 定风波 第七百零七章 歧途

    虽才九月中旬。但是因今年是闰月。所以此时已经天气出城外。入目都是萧瑟。边的树都落了叶子。原上草也枯黄。

    曹颙骑在马上。也无心欣赏景致。望着前面十四阿哥的背影。心里有些薄怒。八阿哥失势众所周知。八阿哥患病也不是一两日。

    圣旨虽下。却是十四阿哥的差事。并没有提及内务府。偏生十四阿哥仗着皇子的身份。去内务府将曹颙给堵住。

    曹颙就算不乐意。着内务府总管的差事。也只能从命。

    这些年曹往来的子阿哥也有个。外头都说阿哥凉薄;曹瞧着。同四阿哥比起。平素人家露乖卖巧的十四阿哥才是真凉薄。

    十四阿哥在马上。心里是有些畏惧。盼着九阿哥已经回城。不在这边。

    九阿哥向来牙尖嘴。说话不留情面。这个时候。不好同他计较。这不是让人头疼?

    想着这个。十四阿哥有些烦躁。回头见曹颙拉的远了。勒住马缰等他近前。

    曹颙还以为他有事。也勒住马缰。问道:“十四爷?”

    十四阿哥的视线却从曹颙身上扫过。落到郑虎身上。

    郑虎虽然是南边人是身材高壮。留着短须。看着颇为勇武。十四阿哥对曹颙笑笑。道:“没什么事儿。只是爷这马金贵。跑不的远路。跑了小半个时辰爷怕累着它。咱们慢行也好。也能说说话。”说到这里。指了指郑虎道:“。你这个下人瞅着倒是不赖。也不晓是不是花把势等有机会。爷考校考校。若是个有真本事咋。就费费心。往后也能给你挣个体面。”

    这话听着像是给曹颙面子提拔他的长随。但是有曹颙这个东主在。十四阿哥这番话。也有些失礼压根没有将曹颙放在眼里。

    不仅狂妄。而且还无情。

    八阿哥是他兄长。绵病榻十四阿哥却面无悲戚之色。借口爱惜马匹。缓缓而行。

    曹颙心里已是添了鄙视。但是面仍恭敬的谢过十四阿哥费心。

    关于出仕之事。曹颙早问过郑虎,郑虎少时是想要从军。但是广州几年。也见过那边卫所的情形。对于吃兵粮这个早已没了兴致。

    十四阿哥见自己主动示好。曹颙仍是不亲不热的。心里就有些不痛快。

    他斜了眼睛瞅了一眼。道:“说你常往四哥府上孝敬。怎么着。因爷是无爵皇子。所以轻视爷么?”

    “十四爷明鉴。朝廷有令。朝臣不的私结皇子阿哥。臣不敢枉法。”曹颙口中说着。自己都觉底气不足。

    同四阿哥那边往来是少。但是同十三阿哥与十六阿哥两个他不是“私结”。是“明交。

    十四阿哥说完。也觉的自己说的这话没味儿。

    曹颙的身份。不仅是臣。还是皇亲。七阿哥的女婿。算下来。其他皇子阿哥都是他的姻亲。往来不往来的。也不算违制。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

    虽晓曹颙是有出息的,拉拢过来。能大实惠。但是十四阿哥毕竟是皇子。向来都是傲惯了的。记事以来。只人讨好他的。哪里有他讨好别人的时候。

    同曹颙说过几句。十四阿哥便的气闷。挥手抽下马身。策马而去。

    这样的十四阿哥。就是未来的大将军王?

    知子莫若父。估计康熙老爷子晓的儿子的毛病。才使他领兵西征的。换做其他阿哥。会拉拢人心的。康熙也不放心就将军队交出去。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到了海镇贝勒花园。

    十四阿哥翻身下马。已经收了脸上的笑。露出几分威严。

    这边的管事。也认十四阿哥。一边往客厅请。一边使人往里面通传。

    十四阿哥却没有去客厅。道:“爷同内务府曹总管是奉了圣旨探病。不用去客厅那边。直接去八爷处探病就好。”

    那管事虽觉的不妥。但是听“圣旨”两字。加上十四阿哥与曹颙都穿了补服。就不敢怠慢。硬着头皮前头领路。

    “九爷可在?”十四阿哥问道:“听说前几日九爷在这边照看。可有此事?”

    “回十四爷的话。九爷前几日就在。四五日没有进城了。”那管事回道。

    十四阿哥心里算算日子。九阿哥逼自己联名请旨后。就到这边了。

    九阿哥待八阿哥这般死忠。万一八阿哥还有其他心思。那九阿哥指定是站在那头的。若说八阿哥没有其他心思。十四阿哥才不会信。

    真是谁也靠不住。十四阿哥不由觉的气闷。

    进了内宅。刚进院子。就听到有人怒喝道:“终于露面了。好大的架子。你还有脸来?”

    站在廊下。扯着嗓门嚷的。正是满脸怒气的十阿哥。

    十四阿哥本就心虚。见了十阿哥。脸上有些不自在。忙辩解道:“十哥。弟弟也想早些日子过来的。但是兵部差事吃紧。西北那边……”

    他还要再说。就见九阿哥挑开帘子。从屋里出来。冷冷的望了他一眼。道:“八哥尚在病中。十四爷还请息声。”

    十四阿哥脸涨的通红。说话也不是。不说也不是。站在那里。有些手足无措。

    九阿哥已是看到曹颙。有些意外。头道:“你奉旨而来?”

    眼前这几位。虽然瞧着不对。但是曹颙并没有看热闹的心思。这三位阿哥。同他都颇为“渊源”。他实不愿意生出其他事端。

    听着九阿哥说这个曹颙如实回道:“回九爷的。臣并未接圣旨。是十四爷唤了臣来。给八爷请安。看太医院的方子。”

    九阿哥望向十四阿哥。眼里多了探寻。

    十四阿哥开口道:“九哥。前几日咱们联名的请医折子。已经发回来。皇阿玛让弟弟会同太医。照看八这边。曹颙为内务府总管。太医院那边的差事与他也拖不干系。所以弟就唤了他来。”说话间。从袖里抽出一个折子送到九阿哥面前。

    九阿哥接过。打开看了。却是同十四阿哥所言。

    他挑了挑嘴角不可否。侧过身子。对十四阿哥道:“既然十四弟奉旨而来。那就进请。只是有一句。要说在头里。八嫂子。忧思所致。劳心伤神。许是有不周到之处。十四弟还请见谅。”说完看着曹颙道:“曹大总管也体恤。”

    十四阿哥与曹颙连说不敢。跟着九阿哥进了屋子。

    屋子里弥漫着刺鼻的药味。八阿哥躺在炕上。双眼紧避。已经瘦脱了人性。看着甚是骇人。

    不止十四阿哥。连同曹颙。都了一跳。虽说这些日子京里也有传言。说是八阿哥病入膏。但是曹颙是不信的。因为晓他活到雍正朝,应该不会这么早死。

    今日见了八阿哥。连曹颙都迷糊。怀疑历史会不会有所变化。八阿哥莫非要早夭?

    八福晋坐在床边。拉着丈夫的手。就那么坐着。听到有人进来。她转过身子。望向众人。

    眼中的凌厉。使十四阿哥瞧了。都有些胆寒。喃喃道:“八嫂……”

    八福晋缓缓的站起身来望着穿着补服的十四阿哥与曹颙。脸上是毫无掩饰的愤恨。伸出手来。指着他们道:“怎么着?你们就这么迫不及待了?告诉你们。我们爷福大命大。且长命百岁!给我滚!”说到最后。已经是状癫狂。

    怪九阿哥方才特意说了那句。八福晋这边岂止是不周到。已经是要急疯了。

    “八嫂误会。弟弟是奉旨而来。探视八哥的。”十四阿哥听她语含怨毒。忙分辨道。

    “奉旨?自然是奉旨!十四爷是大忙人,若不是奉旨。岂会到我们这边来?”八福晋冷哼一声。看着十四阿哥道。

    十四阿哥有些心虚。仍硬着头皮道:“八嫂。这些日子衙门差事有些忙。要不然弟弟早就过来了。”

    :“陶民进城。先去见的就是十四爷。十四爷倒是“真忙”。如今十四爷看了看了。瞧也了。我们这小庙就不留您这个大菩萨了!”八福晋不听还好。听了这辩解之词。越怨愤。横眉怒目道。

    九阿哥见她声音凄厉。怕她口无拦。说出对皇父不敬的话。埋下祸根。忙对十四阿哥道:“十四弟。八嫂有些着急上火。十四弟体谅些。今儿先回去。至于太医诊治这块。让曹颙留着听了。回城再禀告十四弟。”

    十四阿哥被十阿哥八福晋连番奚落。也有些呆不下去。听了九阿哥这话。如蒙大赦。点了点头。同曹颙交代两句。就出去了。

    曹颙有些意外。十四阿哥不受欢迎。自己也该好不到哪去。不。九阿哥是不是有其他缘故。

    十四阿哥走后。八福晋神色木木的。瞅了曹颙一眼。倒是平和许多。点点头。道:“听你甚是疼媳妇。为人也本分。做人当如是。就该惜福才是。我们爷这边。我们爷这边。若是你往御前写折子。就如实禀吧。”说到最后。看着看上的八阿哥。脸上露出几分绝望来。

    看来昔日风光无限的八阿哥。落的如今这个下场。曹颙心里。也只能感世事无常。

    眼下的八福晋。已经没有了皇子福晋的骄纵。就像个寻常的妻子一般。对丈夫毫无掩饰的关切与依恋。

    “是。臣遵旨。”曹颙躬身应了。对八福晋也生几分同情。

    八福晋点点头。重新坐在炕边的小凳子上。拉起八阿哥的手。就那么坐着。

    九阿哥见状。叹了口气。招呼十阿哥与曹颙退到外堂。

    十四阿哥虽走了。但是十阿哥怒气未消。他见九阿哥留下曹颙。皱眉道:“九哥。就那两半瓶子太医。使出浑身解数。也不见的能有什么本事。还同曹颙商量甚么?”

    九阿哥摆摆手。道:“十弟。稍安勿躁。我正有事寻曹颙。”到这里。他看着曹颙道:“早上,爷打发人进京寻你。你来的正好。爷有事相求。”

    一个十四阿哥。寻由子。可是粘上曹颙。曹颙正头疼。对于九阿哥这边。曹颙更不愿沾边的。

    但是也不能直接拒绝。他只好含糊道:“九爷严重。曹颙能有什么能耐。能当九爷相求”

    “爷听太医说。你家有能退烧的烈酒。八爷这些日子有开始烧。浑身起了疹子。爷不爱求人。但是却求到你这里了。”九阿哥盯着曹。缓缓的说道。

    他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不管用什么法子。也要将那烈酒淘换来。威胁也好。利诱也好。绝对不给曹颙回绝的余的。

    “臣晓的了。九爷个人同臣去取吧。”曹这边。却是直接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九阿哥这边。甚是外。肯相信。问道:“你真的给?”

    曹颙道:“自是真的。只是这个退烧。只是表层散热。内里并不发散。还是的配合退烧的方子。一起使才妥当。”

    曹颙回的坦荡。九哥这边已经是有些激动。

    一直以来。他都当曹颙是仇人。没想到曹颙这边瞅着却云淡风轻。似乎两下并无过节似的。

    一时之间。九阿哥由有些困惑。

    十阿哥冷眼旁边。见九阿哥神情变幻。曹颙却神态自若。有些不服气。道:“谅你也没胆子不给。要是耽误了八哥的病。就是砍了你的脑袋也是轻的。”

    曹颙听了。自然不接话。但是心里却觉的好笑。因为。十阿哥说的正是实情。

    不管康熙对八阿哥现下多厌恶。儿子毕竟是儿子。老子怎么折腾都无所谓。要是外人跟着腾。那也是打皇家脸面。

    曹颙向来是谨慎之人。怎么会留下这个把柄?

    况且。就算他给了。也未必会被怪罪。毕竟九阿哥同他之间有嫌隙众所周知。就算他拿出退烧的烈酒。别人也会当他是被九阿哥逼迫。

    其实。曹颙的心里。并不希望八哥死。

    茫然无知的历史。令他心生畏惧

    然而。这世上之事。哪里会有那么多顺心如意?

    外屋的几个人。心思各异。还在缄默。就听屋子里传来一声哀嚎:“爷。爷……你怎么了……”

    第十一卷 定风波 第七百零八章 喧嚣(上)

    在门口。曹颙十分迷惘。虽说他避开早夭的命运。父亲曹寅也没有郁郁而终。但是他来没有觉得自己能够改变历。

    或许。在历史的长中。曹家与他们父子只是微不足道的小水滴。所以即便出现些许变化。不会引起一丝涟漪。

    他一直是这样认为的。

    没想到。变化的不是一星半点。变化的让人措手及。八阿哥薨了。

    当众人听了屋子里不对。进了内屋时。就见八阿哥脸上已经满是灰败。一只手无力的垂在炕边。任凭八福晋如何哭闹。都是一动不动。

    九阿哥与十阿都惊呆了。没有醒过味来。来不及悲痛。

    “爷啊……”八福晋哭声。那么尖锐。那么凄厉。听的人心里都一颤。

    莫非眼前是幻觉。一切只是梦。曹颙心里。已经乱作一团。

    八福晋哀伤过度。刚哭了两声。就眼一翻白。昏厥过去。她身后的婆子忙一把扶住。脸上也尽是惶恐。

    转眼功夫。家主薨了。主母又这般模样。老嬷嬷也甚急。可是再着急也好。也不敢耽搁了大事。

    她转过头来。望着九阿哥。道:“九爷。,我们爷这样……我们福晋又……还请九爷做主……”说话间。也是哽咽出声。老泪纵横。

    八哥虽已年近中年。同八福晋成亲将近二十载。夫妻感情甚好。但是却是子女缘薄。八福晋始终未怀孕。又拉着八阿哥不许纳妾。

    直到成亲十年。八阿哥将到而立之年。还没有一儿半女。连太后与皇帝都过问了,八福晋才允八阿哥纳了两个妾。这两个妾肚子也争气。进门一年后就添了一儿一女。

    这个儿子就是府的大阿哥弘旺。今年才九岁。还是孩童。那里能做顶梁柱。操办丧事。所以忠心老嬷嬷。才逾越了身份。多言了一句。

    十阿哥这边这时应过味来。上前两步。扯了嗓子。就一声哀嚎:“八哥。八哥……你怎么能这就去了……”

    九阿哥脸色刷白一步一步的挪到床边。伸出手去。探了探八阿哥的鼻息。已无半点生气……

    曹颙站在门口。十哥的哭声直震的他耳膜疼。九阿哥后背的哆嗦。也看曹颙发寒。

    这些年。他也目睹了许多死亡。在生死面前。人真是高低贵贱之分。都是显的这样无力。纵然是尊贵皇子阿哥又如何?同别人并无不同。也不过是说没就没了。

    接下来。就是各种忙乱。

    使人扶了八福晋安置。还的请太医照看。

    预备“吉祥板”。还的去找画师画“追影”还要往御前写折子。的禀告宗人府那边。

    府里当差的男女老少一时都换了孝服。又有管事的。捧了孝服孝帽过来。请九阿哥与十阿哥换上。

    曹颙这边。则是无需戴孝帽,只去了顶戴上的红樱。在官服外套了孝衣。

    宗室薨逝。丧仪都有定制。正归内务府负责此事。

    曹颙自打去年入职内务府以来。期间也有宗室病故。但是因他不在京城。或是由董殿邦料理,所以还没料理过白事。

    没想到他料理的一宗丧事。就是八阿哥这边。

    不到半日功夫园里已经支起灵棚始操办起丧事来。内府本堂几个当差年头久的司官。都让使人给传了。

    他们毕竟是有经验。分头料理细节。也不容易出纰漏。

    曹颙这个总管。只需统筹。盯着四下不出漏就好。虽说无需亲力亲为。但是到底费心神。也是片刻离不开人。

    同九阿哥又是抬不见低头见。期间遇到大事小情。还的请示九阿哥同九阿哥商议。这也使的曹颙甚苦熬。

    汤泉庄子那边。曹颙已经使人快马送信过去了。盼着董殿邦能早些回来。省的他自己单独料理这边的丧事。甚是显眼。

    宗人府那边。雅尔江阿已是的了消息。

    初时。他还只当自己听错了。因这些年。大阿哥也好。二阿哥也好。哪个一年不病个两三遭的。或许是真郁结。或者是希望能够御前祈怜。因此。对于八阿哥之前生病之事。雅尔江阿才没放在心上。只当他们父子兄弟在斗法。懒的掺和进去。

    待确定消息无误。雅尔江阿心里也是震惊不已。带着几个长随。匆匆的出城奔丧。

    曹颙这边。大多都有典章礼制可依。又有司官们是熟手。相关治丧都“遵礼依制”。所以除了最初一时慌乱。剩下就是有条不紊。

    不过规矩毕竟是死的。也有不便宜之处。

    当朝皇子薨逝。八阿哥并不是第一人。顺治朝时。几位皇子都是早夭;早在康熙四十年。有十八阿哥病故。但是。那些皇子都是幼年夭折。尚未封爵。

    自顺治朝后。当朝有爵皇子薨逝的。八阿哥是第一人。

    不过。有九阿哥在。也无需曹颙为难。九阿哥已放下话来。丧事从丰。要符合八阿哥的身份地位。

    八阿哥虽停了年俸。但是仍然是当朝皇子。超品多罗贝勒。

    曹颙带着内务府诸人。只是听命当差的。有九阿哥做主。自然遵从就是。

    银子花的如流水一般。九阿哥一直没有回复。但是却使人传了话。当晚就有几辆银车从城里赶到园子这边。

    都说九阿哥爱财。但是对那几车银子。九阿哥瞅了不瞅。对曹颙道:“别想着省银子。务必要体面。要是不够了再说。要是敢委屈了八爷。爷这边有你好看。”

    虽说语气不善。但是曹颙这边。实是无法同他计较。手足情深。八阿哥即便到地下。也该觉的欣慰。这世上总算有真心为他之人。

    一口气忙下来。直到次日中午曹颙才得空回城一趟。

    按照规矩。初瑜作为已出嫁的侄女。要为八阿哥服“大功”。服期九个月。天佑恒生他们也换了素服。

    直到看着妻子泛红的眼圈。曹颙才认识到?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