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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空间守则第20部分阅读

      重生空间守则 作者:roushuwu3

    舒芬定了定神,对刘妈妈求道还请妈妈宽限一二,让我去跟太说句话。”

    刘妈妈见裴舒芬还一门心思跟桐叶求情,忍不住提醒她道桐叶这事儿,越是护着她,越是说不清啊”自从那贺御史的女儿在鞠翠轩说了那番话后,这府里府外,至少有一半的人都信了桐叶背主,跟新主子合谋,要夺世子、乡君的位置。

    裴舒芬涨红了脸道清者自清,我问心无愧。”又安抚桐叶道你等着,我去见太。”

    桐叶感动得趴在地上哭得背过气去。

    刘妈妈看见桐叶那个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想要呵斥几句,又碍着裴舒芬在这里,脸上十分难看。

    裴舒芬对刘妈妈温言劝道妈妈不过稍等片刻而已,不会误了太的事的。只是桐叶如今病成这样,我不能只顾撇清,就让她自生自灭。”说着,让的丫鬟桐星给刘妈妈和慈宁院的几个婆子上了香茶和点心,让她们略等一等。又让人把桐叶扶到床上躺着,一切都安置好了,裴舒芬才带着的丫鬟婆子,去慈宁院见太。

    刘妈妈等人见这样行事,不由又都在心里思量起来。——这样的主子,此事不管是不是她主使,可是出了事,并不一味让下人背黑锅,倒是有几分担待。

    太一直在的屋子里等着裴舒芬进来。

    见她终于来了,太立即遣散屋里的下人,带着她去暖阁单独。

    一进暖阁,裴舒芬便给太跪下,一脸忏悔地道舒芬管家不力,请娘责罚。”

    太嗤笑一声,道你这样子,做给外人看也就罢了,你当我真不这件事是回事?”

    裴舒芬一脸镇定地对太辩白道舒芬,如今无论说,娘都不会舒芬跟这件事无关。只是娘仔细想想,舒芬如今还是姑娘家,跟侯爷连房都没有圆,就算舒芬要打世子和乡君的主意,也不会蠢到挑现在这个时候。”

    太斜睨了裴舒芬一眼,有些动摇,却还是嘴硬道你未雨绸缪,也是有的。”

    裴舒芬更是苦笑,抬头看着太的眼睛,十分诚恳地道舒芬,嫁,就是为了的两个孩子。虽说他们如今不在这府里,可也是我们楚家的子孙,是我的责任,我的担子。为了好好教养他们,舒芬已经决定就算同侯爷圆了房,也会一直喝避子汤。——至少在五年之内,舒芬不打算要的孩子。”

    是 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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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八十三章 长线

    听了裴舒芬的话,太终于有些动容。如果裴舒芬真的五年之内都不生孩子,那么到她能生的时候,楚谦益就十多岁了,也算是大人了。那时候裴舒芬生的孩子,就再难撼动楚谦益的位置。——她也算是用心良苦。

    “既如此,我暂且信你。不过那避子汤,每次我会让刘妈妈去亲自看着你喝下去。另外,这件事,我会告知你的娘家人知晓。若是五年之内你有了身孕,不用跟我交待,你跟你母亲家人交待吧。”太听了楚华谨的话,了裴家人对这一嫡一庶两个女儿是态度,自然打算把这个烫手的山芋扔到对方手里。的嫡孙还在裴家养着,太可不想跟裴家人闹得水火不容。

    裴舒芬愣了一下,是再不能打着侥幸万一的主意了,可是转念又想到这具身子才十五岁,就算有琅缳洞天的灵药做补,生孩子只怕也太早了些。到二十岁再怀孕生孩子,其实正好。便对太又磕了头,感激地道如今舒芬百口莫辩,只有娘还舒芬。”

    太讪笑了一下,伸手拉了她起身坐在身旁,拍了拍她的手,却不说好。

    裴舒芬趁机为桐叶求情,道娘,桐叶这次是有些过分,可是她也是有苦说不出,也是个可怜人。”

    太立刻冷了脸,将她的手往旁边一摔,道可怜人就可以往主子身上泼脏水?——这样胆大包天的奴婢,就该乱棍打死”

    裴舒芬见太执意要乱棍打死桐叶,只好又给太跪下了,泣道太好好想想,桐叶说到底,还是裴家的家生子,是的陪嫁丫鬟。再说真的打死桐叶,这个黑锅,就背定了”

    太冷着脸伸手指向裴舒芬,手上的护甲发起抖来不是你背黑锅,就是你嫡姐舒凡背,你说,我选哪一个?”

    裴舒芬心里大惊,万万没料到太还能向着。——她原以为,自从那份陈表拿出来之后,侯爷和太就彻底倒向这边了,所以她才敢纵着下人传谣言……

    眼见风头不对,裴舒芬心念电转,立刻明白了太态度转变的症结所在:一定是因为那两个孩子。太虽然不喜欢裴舒凡这个,对她的两个孩子却是疼到骨子里去了……

    原来原配嫡子,才是太行事的根本。——看来只有在两个孩子身上下功夫了。

    “娘,其实这件事,可以有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我和,都不用背黑锅。——这个祸是谁闯的,就让谁背去,也不用打杀人命那样伤阴骘。”裴舒芬到底脑子活络,立刻换了一种说法。

    太不还有这样的法子,脸色的神情缓和了一些,“说下去。”

    裴舒芬顺势从一旁的炕上拿美人捶,一边给太轻轻地捶着腿,一边小声道娘,桐叶既然做了这样的事,自然是万死难辞其疚。可是我们宁远侯府,向来是积善人家。上到皇后娘娘,下到我们府里的小厮丫鬟婆子,一向都是与人为善的。桐叶这事,说大很大,可是说小也很小。况且今日在堂上,她也丢尽了脸面,得到应有的惩罚。我们不若放她一马,将她逐出我们宁远侯府就是了。”

    “这一赶出去,她若有造化,还能活出来,也算是给和两个孩子行善积福。若是没造化,死在外头,也不干我们宁远侯府的事。娘想一想,是不是比我们亲自出手打死她,要更好一些?再说,她被赶出去了,若是再胡说八道,大家就都她是心怀怨愤,才出言诋毁,自然无人再信她的话。”

    太虽然并不觉得这是个最好的法子,可是裴舒芬宁愿背黑锅,也不愿伤桐叶性命的做法,还是让她颇为赞赏的。

    想起老大楚华谨的话,说裴舒芬太过心软,太叹气道你要觉得好,就这样处置吧。只是你要做宁远侯府里主持中馈的当家人,还是不能太心慈手软了。”

    裴舒芬忙笑着道娘这话说偏了。要说咱们宁远侯府里最心慈手软的,就是娘了。可是娘把侯府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我只要学到娘一半的本事就够使一辈子了。——如今娘别的本事我还学不到,就先学个心慈手软,也能受用一辈子”

    太听了心花怒放,指着裴舒芬笑得前仰后合,道你这张嘴啊,真是天上的鸟儿都被你哄了下来。再这样下去,我们被你卖了,还帮你数银子呢”

    裴舒芬也抿着嘴笑,道那银子都长了翅膀,飞到娘的钱匣子里去了。娘也不用数,只要月末关关帐就可以了。”

    太笑得直叫肚子痛,裴舒芬忙一边帮太揉着肚子,一边又捡了太最在意的话题,道娘,想着,世子和乡君一直在外祖家住着,到底不是长远之计。如今侯爷也了,父子之情乃是天性,一直将他们隔开,也不是事儿。”

    太听了连连点头,道正是正是”又有些犯愁可是益儿和谦谦他们,是圣上下得旨,恐怕不容易让他们。”

    裴舒芬轻笑一声,道娘就是太仁厚了。律法不过人情,圣上也不能阻着两个孩子不尽孝道吧?无不少字——娘放心,等这阵子忙完了,和侯爷好好合计合计,无论如何也要让两个孩子回家来住。”

    太听说两个孩子会接,更是欣喜。

    两人说笑了一番,太便依了裴舒芬先前的提议,让人去传话,要将桐叶和张嬷嬷一家人,都赶出宁远侯府。又通传给京城各勋贵高门,说已经把这俩污言谤上的下人赶了出去,以后他们再有何举动,跟宁远侯府无关。

    裴舒芬回到中澜院,来到桐叶那屋里,看见已经被翻得乱糟糟,屋里的七零八落散了一地。

    桐叶一脸死灰地躺在床上,额头上的白纱布似乎又有血渗出来。

    裴舒芬在门口皱了皱眉头,让的丫鬟桐星去找人把桐叶屋里收拾整理了一下,先去安排晚饭。

    等晚上吃了饭,裴舒芬才专程到桐叶屋里,对她有些歉意地道太一心要赶你走,我也没有法子。”

    桐叶挣扎着坐起身来,流着泪道是奴婢无能,既不能帮解忧,又不能帮善后。——奴婢不怨任何人,只怪命苦。”

    裴舒芬也陪着她掉了一阵子眼泪,才拿出帕子,帮桐叶拭泪,又低声道我手头也没有现银。只有刚发下来的五十两月例银子,给你带出去。另外,你今晚赶紧把你的值钱的都收拾了,先放到桐星那里。等明日刘妈妈派人来遣你们出去以后,我再让桐星给你送出去。”又愁眉不展道可惜我在外面都不认识人,否则让你去别人家住一阵子,等风声过了,再图后事也好。”

    一席话提醒了桐叶,她低头想了一会儿,对裴舒芬道既然这样为奴婢打算,奴婢倒有个不情之请。”

    裴舒芬忙道有话尽管说,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不会袖手。”

    桐叶脸上微微红了一下,凑到裴舒芬耳旁低声道奴婢也没存私房银子,明日让人赶出去,更是都不会让带。若是不弃嫌,奴婢先把包袱存在这里。等奴婢出去找到桐露,安顿下来,再来寻拿包袱。”

    裴舒芬侧过头来,仔细打量了桐叶几眼,直到桐叶被她看得低了头,才叹息一声道罢了,你和桐露以前就是好,有难同当,有福同享也是应该的。——只是得饶人处且饶人,你切不可把桐急了。若是桐露来个鱼死网破,你就是吃不了,兜着走。又何苦来哉?”

    桐叶心里怔了一下,瞥了裴舒芬几眼,见她满脸都是不忍的神色,桐叶只好低下头,轻声应道放心。奴婢分寸。”

    裴舒芬微微颔首,站起身来,安慰了她几句,道明日我就不来送你了,你一切。”临出房门的时候,又回首看着桐叶意味深长地笑道等着你的好消息。”

    第二日,桐叶和张嬷嬷一家人一起,被赶出了宁远侯府。

    这种被赶出来的奴婢下人,都是净身出户,没有银子,没有产业,只好去人市上继续自卖自身。

    宁远侯府在京城的勋贵圈子里打过招呼,像这样被赶出去的下人,没有中人和保人,都是回不了显贵人家做奴婢的。不过他们是大家子的世仆出身,在人市上,一些乍富的小商家想学大家子规矩,又没有那么多讲究,都十分愿意买这种被大家子赶出来的奴婢。——就算是犯过事的,也不要紧。

    桐叶却不愿再去做奴婢,她抹黑了面庞,找了身破麻衣披上,蹲在桐露嫁的那家海货铺子旁乞讨了几日,终于等到桐露巡铺子的一天,连忙扑上前去认亲。

    桐露看见桐叶一幅潦倒的样子,吓了一大跳。她当日自从离了宁远侯府,就一个人找到跟她定亲的罗开洋家里。

    罗开洋对桐露十分上心,当日他配不上桐露,桐露并没有嫌弃他。罗开洋如今也不计较桐露没了宁远侯的护持,孤身出府的狼狈。一心为她打算好了,先让她住到亲戚家里,然后依足了原配正室的规矩,将她娶了进来。

    桐露见罗开洋是个守信重义的良人,也感激先裴舒凡为她择的佳偶,一心一意跟着罗开洋过起小日子。如今已经生了一子,小夫妻俩如漆似胶,过得十分畅意。

    以前宁远侯府里的魑魅魍魉,对桐露来说恍如隔世。他们是小生意人,跟高门大户也没了牵扯,因此桐叶造谣背主的事情虽然在高门里传得沸沸扬扬,桐露却还不知晓。

    眼见桐叶的惨状,又听她说是得罪了现在的填房,才被赶出府的。还听说桐雪已经死了,桐露想起三个人一起长大、一起陪嫁的情分,一时心软,将她带了。此是后话不提。

    再说那日贺宁馨跟着许回到贺府,许一言不发地将她带回上房,命她在暖阁里面的小佛堂里跪上两个时辰,好好反省一下今日的鲁莽举动。

    贺宁馨晓得今日太过出格,也没有犟嘴,乖乖地跪到了佛龛前面的蒲团上。一边回想今日见到的两个孩子,一边心不在焉地数着玫瑰念珠念着《心经》。

    左督察御史贺思平下朝回家,听说馨儿在外面犯了,正罚她跪佛堂念心经呢,贺思平就一阵心疼,对许劝道馨儿的身子刚好了些,她跪了多久了?要不要歇一歇,让人捶捶腿再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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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八十四章 表哥

    许以前一直狠不下心来管教贺宁馨,现在见她自落水之后,心思机敏灵动了许多,却也比以前莽撞了许多,才觉得不管不行了。——以前她不好,还只会窝里横,在外面都老老实实的,绝不会招祸。可是现在她是懂事了,却开始在外面发起威来,此风绝不可长。一长,就会有拖家败户之祸,还不若以前糊里糊涂地,至少还明白的短处,不会在外面乱出头。

    贺思平听了许的话,才今日在宁远侯府填房的及笄礼上发生的事情,不由击节赞赏道想不到馨儿还有这等见识,说得好啊——不平则鸣,有侠义之风,是我贺思平的女儿”

    说完大笑了几声,贺思平又对正要发作的许道莫气。今日,不也一语中的,为馨儿所言撑腰助威了吗?既如此,为何又单罚我们女儿一个人?——实在是太不公平了。要罚,咱们一家人一起受罚”却是在夸赞许在宁远侯府里,明着责备女儿“多管闲事”,暗地里却直言宁远侯府的谣言,不过是某些人为了爵位在兴风作浪而已。

    听贺思平说得“义愤填膺”,许只是抿着嘴笑。两人起身一起去佛堂把贺宁馨接了出来。

    贺宁馨跪了也有一个时辰,腿上着实有些麻。跟着许和贺老爷一起出来,许又找了个会推拿的婆子,让她去给贺宁馨活血推淤,把晚饭也另外给她单独摆到她院子里去了。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贺家的人都贺大姑娘身子不舒服,便络绎不绝地看她。连贺老太太都了,还带来了她亲手做得几帖虎皮膏药,跟她的丫鬟仔细吩咐,让她们去拿火烤热了,再给贺宁馨贴在膝盖处。

    贺宁馨哭笑不得,还不能推辞,只好诺诺应下。

    贺老太太以为贺宁馨还在担心她娘责备她,偏腿坐在她床边,拉了她的手,安慰她道馨儿,别怕。奶奶会跟你母亲说清楚,以后要罚,罚你抄书就是了,可别再跪佛堂了。这寒天腊月的,地上冰,跪坏了腿,以后老了就辛苦了。”

    贺宁馨忙替许,道奶奶,有蒲团的。况且那佛堂里还有地龙和火墙,一点都不冷。”

    贺老太太笑眯眯地道那就好。你也别生你母亲的气,你母亲也不容易。”

    贺宁馨许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而贺老太太一个大字都不识。这样截然不同的婆媳两个人,却相处的极为融洽。

    许敬贺老太太穷不堕其志,为人朴实大义,又能为别人着想,是个值得尊敬的婆母。而贺老太太喜爱许知书达理,又性子豁达大度,对这个穷子,没有丝毫地看不起。无论人前人后,都是一个样子,有着贺老太太最看重的表里如一的品格儿。

    这样的婆媳关系,贺宁馨真心觉得,十分少见。

    贺老太太坐了一会儿,见天色不早了,嘱咐贺宁馨早些歇息,也回后园的耕读堂了。

    二房的二太太李氏在天黑之前打了个花胡梢,说了些漂亮话,贺宁馨不痛不痒地将她顶了。

    李氏从贺宁馨院子里出来的时候,脸色十分难看。

    她的大丫鬟回春见二太太连日来在大姑娘那里吃了不少排头,心里也暗暗纳闷,又不好劝地,一路提心吊胆地跟着二太太回到二房的院子里。

    “二姑娘去哪里了?快要掌灯了还不见人影,你们都是当差的?”二太太一口气堵在胸口,看都不顺眼。

    二房里服侍的婆子赶紧上前道才刚表少爷坐了一会儿,二太太说了不见,二姑娘就送表少爷出去了。”

    这个表少爷,便是二太太李氏的嫡亲外甥聂维。二太太李氏的嫡亲本来嫁给了一户姓聂的秀才,谁知这聂秀才中了举不久就一病不起,撒手归西,只留下孤儿寡母和几处田产。李氏的不懂稼穑之事,又恰好遇上几次荒年,很快就把家产耗尽了。如今只靠着娘家和几处姻亲,四处打秋风度日。

    这聂维不喜读书,只好赌术,立志要做大齐朝新一任的铜钱神。李氏的聂姨妈哭过打过闹过,总是不能让他去好好地读书进学。好在大齐朝里赌坊也是一处正经生意,如果能去赌坊里做个荷官,也是能养家活口的。就是聂姨妈自认聂家是书香门第,拉不下这个脸来,宁愿去举债度日,也不让聂维去赌坊谋个正经差事。

    聂维从上次一别,也有好几个月没有来过贺家。这次借银子,二太太看了他就心烦,让人拿了五两银子打发他去了。

    二姑娘贺宁羽一直有话要问表哥,趁了她娘二太太去大堂姐贺宁馨那边探病的时候,赶紧追了。

    贺宁羽和聂维是亲戚,从小就熟识。此时后头还跟着丫鬟婆子,两个人便慢慢往二门上走,一边走,一边随意闲话。

    贺宁羽见后面的丫鬟婆子落下一大截,大概是听不见和表哥了,才压低了嗓子问道表哥,你这阵子去哪里了?一直都不见人影?姨妈担心得不得了,寻了我娘好几次,一说起你就哭。”

    聂维苦笑了一下,没精打采地折了一根柳树条,往地上随手击打,闷闷地道我出去避风头去了。——你母亲和我娘让我做得那事儿,我总觉得不地道,说了她们又不听,只好躲起来了。”

    贺宁羽停住脚步,站在树下,微微偏头扫了身后的丫鬟婆子一眼,见她们也都住了脚,等在离这里两丈远的地方。

    “表哥,你真的不想带大堂姐……走?——你不是很喜欢她吗不跳字。贺宁羽轻声问道,脸上有些绯红,到底是姑娘家,“私奔”两个字还是不好意思说出口。

    聂维回头深深地看了贺宁羽一眼,又转过头去,将那折下来的柳枝远远地抛过内院的围墙。

    “表哥,你不?”贺宁羽追问道。

    聂维背着手转过身来,半边棱角分明的侧脸映在傍晚夕阳的余晖下,如同上了一层金边,更加英俊动人。

    贺宁羽的脸更红了。

    聂维定定地看着贺宁羽水灵灵的大眼睛,半晌才把头转开,看向远处的亭台楼阁,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是我了。当初小姨让我去接近你大堂姐的时候,我就应该一口回绝。——我不想害人害己,误了我们两人一辈子。”最后这句话却是回头看着贺宁羽说得。

    贺宁羽的心怦怦地跳得厉害,过了好一阵子,贺宁羽才有些慌乱地嗔怪他道就算你不愿意带她走,可你也不要把她推到水里去啊。——差点要了她的命。”

    聂维十分诧异,忙低声问道这是回事?我当日根本就没有到你们家来,而是直接去赌坊里躲了几日,会把她推到水里?”

    贺宁羽心里一沉,后退两步,连声音都有些嘶哑起来你说?当日,不是……不是你做得?”

    聂维上前两步,想伸手拉住贺宁羽,手伸在半空中,又颓然地落了下来,赶紧解释不是我,绝对不是我。”定了定神,聂维又眯着眼打量远处贺宁羽的丫鬟婆子,沉声道那日我娘和你母亲,本来是打算让我……带了你大堂姐私奔,这样闹出来后,她就不得不嫁给我。可是我左思右想,觉得这种事做不得。做了,就害了你大堂姐一辈子。我没出息也就算了,还要拉着一个无辜的女子一起下水,我做不出来。”

    贺宁羽撇撇嘴,嘟哝道大堂姐说不定心甘情愿呢。你又不是看不出来她对你……”

    聂维微微笑了笑。他今年也有二十二岁,一般人家这个年岁的男子,都已经娶妻生子,他却至今高不成,低不就,让他娘很是头疼。

    贺家的二太太李氏是他嫡亲的姨妈,可是嫁得也不比聂姨妈好。对聂家的这对孤儿寡母,想要照拂,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当年一个偶尔的机会,贺宁馨在二房跟着二太太厮混的时候,见了聂维一次,对他很有好感。

    二太太李氏灵机一动,觉得他俩正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聂维家没银子,大房有的是银子。如果能让的外甥娶了大房的姑娘,不仅聂家的困窘迎刃而解,而且在贺家里面,许从此就要看的脸色过活。

    再加上贺宁馨从生下来就同简家的嫡长子定了亲。简家后来被夺爵为民,二太太还以为许要给的女儿另寻一门亲事,就打起了贺宁馨的主意。

    只是聂家的门第实在差得太远,二太太许和贺大老爷一定不会同意,才想出了要用生米煮成熟饭的法子。谁知贺大老爷和许都是守信之人,一直拖着没有给贺宁馨另寻亲事。

    这样一等,居然等到简家复了爵。

    两年前简飞扬以镇国公的身份,贺家拜会贺大老爷和许的时候,二太太李氏也有幸见了他一面。这才这位简家的嫡长子不仅生得一表人材,还十分能干,人品也不的样子。而且人家二十多岁了,位高权重,那时贺思平还是个清贵悠闲的翰林院大学士,贺家更是不能同世代勋贵的简家相提并论。简飞扬却没有另择高门贵女的意思,而是一定要信守前约,同贺家联姻,非贺家的姑娘不娶。

    二太太李氏以前一向唯许马首是瞻,向来是围着许打转的,也听许提过简飞扬这些年来的事情。

    原来这简飞扬十一岁时家逢巨变,回到祖籍之后祖产也被乡里豪族侵占,只好跟着乡里农人下地耕种。虽然他也曾经是世家,可是在祖籍那四年,也打熬得跟下脚汉没有两样。

    只是他年小力弱,靠他一人下地得来的粮食,依然养不活一家大小。为了家里人能活命,简飞扬十五岁时离家从军,才用卖命的钱养活了一家大小。后来更是在战场上杀敌无数,才拿命搏了一幅前程出来。二十四岁的时候简飞扬在对羌族一战中崭露头角,声威大振,受封忠节将军,又复了镇国公世袭罔替的爵位,简家才重回京师,起兴起来。

    到如今他二十六岁了,为了等贺宁馨,居然连通房丫鬟都没有,一直是单身一个人。平日里都住在外院书房,身边只有两个年岁大的老苍头服侍,连后来的随身小厮都是许给送的。

    这样好的男人,居然要配给贺宁馨这个糊涂虫——二太太李氏想起来就觉得天道不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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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八十五章 红娘

    二太太李氏一边感叹命运的不公,一边想起镇国公简飞扬非贺家女儿不娶的誓言。——贺家大房只有一个嫡女,若是……,大嫂就算是再生女儿也来不及了,大概就只能把二房的女儿填补了……

    这样一来,这一房,算是彻底扬眉吐气了

    那时的贺宁馨对二太太李氏的盘算一无所知,只是听她最信赖的二婶婶李氏说,简飞扬看起来杀气太重,克父克母克妻克子,不是良人。又在二婶婶的院子里,经常见到二婶婶的外甥聂表哥。小姑娘一直关在内院里长大的,乍遇外男,又生得玉树临风,温柔小意,慢慢地一颗芳心也托付了……

    想起那时候的事情,聂维和贺宁羽两人都有些心惊胆战。——差一点,他们俩就成了凶手和帮闲,害了一条性命。

    “如果不是你做得,那我大堂姐如何能掉到池塘里去?——我可不信是她跳下去的”贺宁羽忍不住又问道。害她一直以为是表哥做得,还担心害怕了好久,亏得大堂姐没事。

    聂维听说贺宁馨那日居然掉到池塘里去了,也皱了眉头沉思起来。

    跟在后面的丫鬟婆子见前面两个人站在一棵大树下说起话来,都有些惴惴不安。她们晓得二太太最不愿二姑娘同表少爷来往,几个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生怕二太太追究起来,到时候吃亏的还是她们。

    贺宁羽的大丫鬟香枝在后面看着不是事儿,犹豫了半天,还是缓步向贺宁羽和聂维这边走了。

    聂维正好面对着那个方向,看见香枝满脸堆笑地走了。聂维忙轻声对贺宁羽道你的丫鬟了,我了。你要。”

    贺宁羽也不回头,忙从袖袋里拿出一个青色的荷包,塞到聂维手里,道这里有五两银子,是我存的私房钱,我爹娘通不晓得。你拿,跟姨妈吃一顿好的,姨妈最近瘦多了。再去店里买些好料子,做身衣裳吧。”

    聂维紧紧地握住荷包,点点头,低声道我走了,你要多个心眼儿,多看着些你这个丫鬟。——我总觉得她太伶俐了。”

    贺宁羽笑着对他眨眨眼,大声道了。你快走吧,姨妈还在家里等着呢”

    聂维见贺宁羽笑得跟朵花儿一样,心情骤然开朗起来,也大声回道代我向小姨道个别。”说完这话,转身快步向二门那边的角门走去。

    香枝快走几步,追上贺宁羽,又垫着脚往聂维的方向看,关切地问道姑娘给了表少爷?”

    贺宁羽一见到香枝的杏眼桃腮就心烦,反手扇了她一耳光,怒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给别人了?——你胡说八道呢?”

    香枝没提防贺宁羽突然动手,一下子被扇到地上,摔了个屁股墩儿。只听嗤啦一声,她新上身的细棉布裙子似乎也被撕了条口子。

    香枝抬头正要,眼角瞥见二门上似乎进来了旁人,脸上立刻从好事的八婆样儿,变了楚楚可怜,哀泣道姑娘……奴婢到底犯了,姑娘要这样责罚奴婢?”

    贺宁羽见香枝突然变了脸,好似背后有人的样子,猛然回头一看,正好看见镇国公简飞扬带着一个小厮,跟着大房的一个婆子,目不斜视地从二门上进来,往这边走。

    贺宁羽一见到简飞扬就有些不自在。今日又刚跟表哥分手,她没有心思跟简飞扬套近乎,几步走到香枝跟前,轻轻踢了她一脚,低声呵斥道快起来坐在地上很好看吗?——给我滚”

    香枝赶紧用袖子掩着头,飞快地从地上爬起来,站到了贺宁羽身后。

    通往内院的小道上,贺宁羽正好站在路中间,挡住了简飞扬一行人往前行的路。

    那领着简飞扬进来的婆子赶紧对贺宁羽屈膝行礼,陪着笑道见过二姑娘。二姑娘这是要出去吗不跳字。

    贺宁羽面对着往二门上去的方向,那婆子不好直说叫她让路,只好迂回着暗示一下。

    简飞扬停住脚步,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并不往这边看一眼。

    贺宁羽飞快地瞥了简飞扬一眼,有些犹豫要不要搭话。

    香枝在她身后轻轻拽了拽她的衣角,细若蚊蝇地提醒道二姑娘,二太太吩咐过……”

    “见过国公爷。”贺宁羽终于不情不愿地行礼退到一旁。

    那领路的婆子赶紧回身对简飞扬陪笑道国公爷,这边请。”

    简飞扬昂首大步从贺宁羽一行人身边走过。

    站在贺宁羽身后的香枝急得不行:这样大好的时机,二姑娘又要过了。

    香枝到底不甘心,在贺宁羽身后突然曼声问道敢问国公爷,这么晚了,来我们家内院可有要事?”

    简飞扬听见这娇滴滴的声音,觉得全身的毫毛都倒立起来,有股毛骨悚然之感,赶紧加快脚步,一溜烟地往许的正院那里去了。

    前面领路的婆子落后几步,阴着脸回过头来,下死眼剜了贺宁羽这边好几眼。

    贺宁羽被那婆子看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忍不住回身又扇了香枝一个耳光,低斥道你要想死,滚远些死——别带累了我”

    说完这话,贺宁羽气冲冲地回了的院子。

    二太太李氏听说贺宁羽了,亲自看她。见她气鼓鼓地坐在床上,一脸不耐的样子。

    李氏叹了口气,坐在贺宁羽的床沿,笑着问道你这是啦?谁给我们家姑娘气受了?”

    贺宁羽恨声道还能有谁?还不是香枝那个贱婢?”

    李氏听说是香枝,心里一怔,忙道香枝不过是个丫鬟,跟她生气,犯不着。来,我今儿让小厨房做了雪蛤燕窝粥当宵夜,一会儿让人服侍你吃一碗。”又哄了她几句,贺宁羽才心情好受些。

    贺宁羽安置好了,二太太李氏才出了贺宁羽的院子,又命人把香枝叫问话。

    香枝的俏脸肿得变了形,跪在二太太李氏面前,哭成了泪人。

    李氏有些厌烦地看着香枝,拖长声音道好了,这些腔调在我面前都够使了。快擦了泪,我有话问你。”

    香枝忙止了泪,又拿帕子拭了拭,才对李氏有些抽抽噎噎地道二太太请问。”

    李氏坐在屋里面暖阁的罗汉床上,手里捧着一个搪瓷手炉出了一回神,才敷衍着先问了一句你的脸是啦?”

    香枝想起这事就一阵委屈,又不好向二太太告她亲生女儿的状,只好低了头,道奴婢不,在门柱上磕了的。”

    李氏本来心情郁闷,听了这话,噗哧一声笑了,道走路不长眼睛也就算了,你还能把两边脸都磕了,也真是奇才。”

    香枝尴尬地跟着笑了一回,才道奴婢刚才跟着二姑娘送表少爷出去,在的路上,遇到国公爷了。”

    李氏果然来了兴趣,忙坐直了身子,将屋里的人都遣了出去,才低声问道这么晚了,可晓得国公爷到我们家做?”

    香枝跪着的身子微微前倾,抬头看着李氏小声道奴婢想问来着,可是二姑娘一直挡在那里,奴婢不好。”

    李氏眉头微蹙,横了香枝一眼,嗔道二姑娘那里,我不是让你好好看紧她吗不跳字。

    香枝盘算了一番,觉得有些事,不说不行了,便大着胆子对李氏道这话论理不该奴婢说,可是二姑娘真是要让二太太好好管一管了。今儿二姑娘送表少爷出去,两个人在离二门不远的树底下说了好一会子话。表少爷走得时候,二姑娘还依依不舍的……”

    话音未落,“啪”地一声,香枝脸上又挨了一耳光,却是李氏忍不住也扇了她一下。

    “你个贱蹄子,再满嘴胡噤,撕了你的嘴——依依不舍的,这话能拿来说我们二姑娘?我看你是皮痒了不是”李氏指着香枝厉声骂道。

    香枝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脸上疼痛难忍,只好匆匆低下了头,眼底闪过一丝凌厉的寒光。

    李氏见香枝低了头,一幅温顺的样子,沉声警告她道我让你跟着二姑娘,随时提点她,可不是让你爬到她头上,做起主子来的——当初你跟我说,有法子让二姑娘代替大姑娘嫁到镇国公府,我看你有几分见识,才抬举了你。你可别不知好歹二姑娘要是有个不妥,我让你们统统给她陪葬想另攀了高枝,也要看你有没有那命”

    香枝的头越垂越低,心里很是不平:明明是二太太痴心妄想,企图让二姑娘贺宁羽代替大姑娘贺宁馨嫁到镇国公府,不过是看出了她的心思,顺水推舟而已,都怪到头上了?

    可是香枝又有些害怕。不管说,二太太和二姑娘是主子,还是奴婢。只有到了那一天……,香枝暗暗在袖子里握紧了拳头,一定要坚持下去和的孩子,不会一辈子给人做奴婢的

    李氏滔滔不绝地训了香枝半日,才停下来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对香枝叮嘱道好好看着二姑娘。有事立刻来报。”

    香枝柔顺地应了,又给二太太磕了头,才回到二姑娘的院子里。

    那边简飞扬跟着大房的婆子来到许的院子里,先跟贺大人说会儿话,又亲自拿出一封粉绿烫金的请柬,恭恭敬敬地双手呈给许,道伯母,这是安郡王府今年三月三花会的帖子,还请伯母带着贺大一起赏个脸。”

    安郡王府的花会是京城的一景。每年由安郡王妃出面主持,到会的都是京城一等一的名门闺秀和贵妇。不仅有倾城名花,还有倾国美人。不消说,自然是京城里所有大家贵女,还有高门仕子最向往的场合。

    安郡王府的请柬每到这个时候,黑市里都叫价到一万两银子一份,自然是有价无市,因为没有谁会舍得把这样的请柬拿来换银子。——就算有人鬼迷了心窍,想拿去卖。可是安郡王府的请柬,怕是有命卖,没命花,统统都会被缇骑拘到诏狱里住上几天。

    前两年简飞扬也亲自送过帖子,只是那时贺宁馨心不在他身上,总是装病拖延,从来没有去过。

    许接过帖子看了看,有些内疚地道你有心了,每年都送。今年恐怕她又去不了了。”

    简飞扬有些失望:还以为今年不一样了……

    沉默了一会儿,简飞扬看向许,有话要说的样子。

    许不待简飞扬开口,就他要问,笑着对他解释道你别多心。这次是我不让她去的。她闯了祸了,要禁足一月。”

    简飞扬心里一喜,复一沉。仔细想了想,实在想不出贺宁馨那样乖巧的样子,会做出闯祸禁足这样严重的事,到底还是问道伯母,贺大到底啦?”

    是 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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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八十六章 落花 上

    许夫人看向贺思平,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简飞扬到底是贺宁馨的未婚夫婿,谁知道他是怎么想得?若是也认为贺宁馨多管闲事多口舌,反而对两人以后不利。

    贺思平坐在一旁凝目踌躇了半日,还是决定将今日贺宁馨在宁远侯府里做得事情说出来。在贺思平看来,越是两人以后要做夫妻,就越是要坦诚。两个人既然要做夫妻,那么婚前不仅要了解对方的长处,更要对对方的短处心里有数。这样才能有个正确的判断,知道对方是不是自己能过一辈子的那个人。

    至于那种婚前捂盖子,婚后见真章的做法,贺思平很是不齿。他希望自己最疼的女儿能得到她夫婿真心的对待,不仅能欣赏她好的一面,也要能接受、包容她不好的一面。——如果只能就长,不能问短,贺思平拼着一世英名扫地,也不能将自己的女儿嫁过去。自己的名声,和女儿的一辈子比起来,贺思平觉得还是后者更重要些。

    简飞扬听贺思平说完贺宁馨在宁远侯府出头的始末,愕然了一阵子,忍俊不禁道:“宁馨真是得了伯父的真传,这股子仗义执言,不平事天下人管得的气概,真是让人叹服”说话间,已经不知不觉将“贺大小姐”改作了“宁馨”,亲密之处,又多了几分。

    许夫人听了高兴,跟着笑道:“她不懂事,你也跟着瞎掺和。堂上那么多人,她一个未嫁的姑娘出来说那些话,真是有些莽撞了。不过你放心,我已经罚过她了。今日在佛堂跪了一个时辰,以后也要禁足一个月,抄一百本《心经》,也能磨磨她的性子。”又担心简飞扬嫌弃贺宁馨不贞静和顺,赶紧为贺宁馨说话:“馨儿平日里不这样的,这次也是那宁远侯府的人做得太出格了,大家都有些看不下去。”

    简飞扬见许夫人脸上有些红,知道她肯定是不赞成贺宁馨的做法,不过是担心自己咯应。

    “伯父、伯母,你们放心,就算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