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鸣鼎食第5部分阅读
钟鸣鼎食 作者:yuwangwen
心思,却真是不难猜的了,如今虑过京城世家的几位未定亲的公子,也就眼前的这三位最是难得的。
而这三位中,秦思明的身份最高,出身宗室,却是别人竞相攀附巴结的皇亲贵戚,虽则不是可以承继爵位的世子,却也是郡王妃嫡出的子嗣,且听说学问好,皇上颇为喜欢,举凡宫中什么应酬,必是要亲自传唤进宫的,圣眷隆重,比起那个只会花天酒地的世子,秦思明这个二公子,说不得才是安平王府真正的指望。
也因着这个缘故,京城里凡家中有待嫁女孩儿的,莫不眼巴巴的瞄着他,到处钻营请人暗地里说和,不过却没听说一个说成了的,到了今年,都十六了也未听见定亲。
二太太琢磨着,若是自己有个亲闺女,无论如何也要巴上这门亲的,就是谢珠,前一阵子,二老爷还私下里和她商量过,早早的寻一门好亲事定下来,以免耽搁了下去,话里话外的也想着巴望安平王府的高门槛呢。
二太太当时表面上笑的一脸贤德。心里却不以为然暗道老爷糊涂,即便谢珠真真是谢家的姑娘,她生母却实在的上不了台面。
想到此,二太太心里暗恨不已,那年自己刚滑了胎,还没出小月子,二老爷却不知怎的着了凉,也病的卧床了,自己不能近身伺疾,几个姨娘过去,她又不放心,于是特意挑拣了一个外屋伺候的小丫头,过去伺候。
小丫头叫菱花,平日里瞧着倒是个老实,一脚踹不出三个屁的主,成日的低头干活,木木呆呆的,却不想二太太这一下可错了主意,瞧着傻笨,却有那些不正经的心思,二老爷还在病中,这就直接服侍到一个被窝子里去了,二老爷病好了,这丫头的肚子却也大了起来。
恨得当时自己差点咬碎了牙,宝杉他娘就堵了她好一阵,可那是自己的陪房丫头,也还罢了,左右和自己是一条心,也是自己做主抬的姨娘,以彰显自己的贤良淑德,可这个菱花却是个什么下贱的货色。
有时候二太太心里也恨的不行,真正的二老爷和大老爷是一个爹娘的亲兄弟,这方面都是不挑不摘,有奶就是娘的,房里三妻四妾的还不足,成日里竟弄些不入流的货色。
二太太给菱花下来几个绊子,想着落了她的胎,寻了人牙子来远远的卖了干净,却不想这丫头平日里不声不响的,却是个深有心计的,寻常手段都被她险险的躲了过去,好在生谢珠的时候,因调养不当血崩死了,不然也是个大麻烦。
也因此,二太太从心里厌恶谢珠,瞧着她那一副故作的怯懦样儿,就忍不住想起她那个亲娘,别瞧着不吭气儿,关键时刻下死力的恶心你一次,就够你受的了。原本打量谢珠出身低,又是个女孩,说不得二老爷就不怎么上心。
这话却也不错,但到了时候,二太太发现,二老爷表面上虽不闻不问,心里还是有谢珠这个亲闺女的,想着给她寻一个好婆家,这一点上,谢珠比大房那边的谢雅谢贤都要有运气的多。
只是二老爷的心未免太大了些,当自己闺女生的是个绝世的美女不成,就要上赶着巴结安平王府的高枝,不说谢珠,就是她娘家的两个亲侄女,那可是慕容府嫡出的贵女,她哥哥烦人说和了几次,都软软的碰了钉子回来,别说谢珠这个出身了。
而且瞧秦思明的样儿,谢桥倒是还有几分成事的指望,不过年龄却有点过小,打量即便秦思明瞧上了谢桥,让他等上四五年也是不成话的。
想到此,二太太略略撇了眼谢珠,却见虽低着头,眼角的空儿,却一错不错的盯着前面的几个少年,心里不禁冷笑,真真和她娘一个样儿,不定是计划着什么歪心思呢。
这边老太太让谢桥吃了半盏茶,消停了一会儿子,见那边谢宝树几人已经有点撑不住了,才笑笑道:
“真不知你们到底着急个什么劲儿,咱们自己家的园子,自己家的湖又跑不了,值得这么着急上火的,罢罢罢,我看我还是识相点,不在这里让你们几个小的嫌了,早早的回去窝着是正经”
谢宝树忙道:
“祖母却说哪里话来,祖母若是精神头好,不如和我们一起上船上消散会子吧,那水面上的风一吹,倒是别样的清爽,顺着水蜿蜒过去,咱们的园子也尽收眼底,倒是更有趣致的”
老太太点点他笑道:
“不用拿这些话哄我,祖母素日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孩子,祖母不过说着玩的,逛了一上午,祖母是真的乏了,你们自去吧,等过几日,湖上的荷花开了,祖母再让你陪着划船散心,咱们祖孙好好的乐上一天”
说着扫了眼谢桥,又叮嘱道:
“你妹妹是个身子弱的,不可让她跟着你们胡乱的吃东西,凡事要替我看着点她才好,不可在船上胡闹,回头若是掉下水去,可不得了”
又吩咐谢妈妈去叮嘱船上两个撑桨的婆子,必要慢慢的,不可太快了去,又特特留下稳妥的巧月跟过去服侍,扭脸却扫见谢雅姐妹,微微一叹道:
“你们几个也和三丫头一起去玩会子吧,想来现在让你们回去歇着,也是睡不着的。”
谢雅眼睛一亮,谢贤却拉她的手,笑着给老太太福了福,老太太目光扫过谢贤却暗暗点头,别看同是庶出的丫头,这谢贤却还是个聪明会看眼色的,谢珠也蹲身一福,二太太瞄了她一眼,心里不禁暗笑,老太太这是画了个天那么大个饼,放在这几个面前,就是不知道她们可咬的下去吗。
几个小辈的恭送老太太一行人远远地走了,这边丫头婆子们忙着收拾不提,几人见大人们都走了,倒是都去了拘谨,流露出几分本来的性子来,说下大天来,最大的也才十五六的年纪,认真说,都还是孩子,即便稳重,也有几分是装出来哄大人们高兴的。
张敬生第一个跳起来招呼:
“咱们快些上船,顺着这边撑过去,那边我刚才瞧见,虽没有那莲荷却又几丛青翠的菖蒲草亭亭而立,咱们过去瞧瞧。”
几人都有些跃跃欲试。
穿过铺着石子的小径,下面就是渡口,靠岸泊着一只碧色青幔的画舫,她们一行八个人上去,再每人跟上去一个随侍的丫头,就满满当当的了,剩下的婆子们,索性被谢宝树遣了出去,省的她们管头管脚的瞎咋呼。
谢雅谢贤包括谢珠,这都是第一次上来玩儿,以前却只远远的看过老太太带着几个人,顺着岸边撑一阵子罢了,故此三人都觉异常新鲜,谢雅这边瞧瞧,那边看看,一时竟然把那恼恨谢桥的心思丢开了不少。
谢桥说实话,真不怎么新鲜,别说这种慢悠悠的画舫,就是漂流的气阀她都玩过,比这个不知刺激新鲜多少倍,况且撑桨的婆子就怕出闪失,特意的撑的极缓慢,虽渐渐向湖心划去,却稳当的如在平地。
舫中装饰精美,处处含着巧思,置有固定的矮凳平案,想来在此饮宴笙歌也是可的,巧月巧兰指挥着几个小丫头,把带上来的小点心和酒摆在桌上,巧梅自去船尾那燃着银丝碳的小炉子上烧水泡茶。
几个跟上来的小丫头,莫不安分的听她们三人的使唤,即便是跟着二姑娘三姑娘来的大丫头,也不敢稍有违逆,巧字头的三个大丫头,从小是老太太身边□起来的,自是比别人有体面,即便如今巧梅跟了大爷,巧兰跟了三姑娘,那也是因为老太太疼爱孙女孙子的缘故,那每月份例的银子,还是从老太太哪里按大丫头的规格出的,就是大太太二太太见了,也要客气的称呼一声姑娘,何况她们,这就是各人的命,半点争不来。
谢桥斜靠在一侧,歪着身子向外瞧,日暖风和,蓝天如洗,远处的亭台楼阁映着一汪碧水,真如一幅最美丽的山水画。
忽听得耳边叮叮咚咚的琴声响起,谢桥回过头来,发现舱中如今却只有她和对面的秦思明两人,其他人都在前面或后面的的平台上,看那船婆子撑桨玩耍呢。
秦思明坐在对面,手里有一搭无一搭的拨弄着案上一架七弦琴,见她回头,扬起一个笑容道:
“你怎么不去看那婆子撑桨,你几个姐妹都很是新鲜的”
谢桥笑了:
“我进京时,一路坐了几月的船,日日的瞧,倒也不觉得有什么趣了”
秦思明一挑眉:
“哦!你来时走得京杭大运河,那里河道宽,且两岸的风景一时一样,的确与这人工雕琢的不同,前年春,我随着皇上南下过一次,也走的京杭大运河,如今却都还记得呢”
说着,秦思明不禁想起了江南的迤逦风情,最重要的是,躲开了府里的乌烟瘴气,那里却难得是个清净的地方,当时站在船头,他就想,若是从此不回来了,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该是何等的自在。
17听曲子谁个是知音
谢桥望着有些怔楞的秦思明,不明白拥有这样金贵身份的他,为何蹙眉间,总仿佛有些道不清的惆怅,细细一想,却是猜到了一二,别说他那样的宗室皇族,就是如今谢家这样的家族,近日细细看来,却也不是尽如人意的。
自己的运气算是开天辟地的好,便是丧了亲母,却还有父亲为自己打算,且得了祖母的疼爱,处处回护,精心抚养,却比谢雅、谢贤、谢珠之流强上太多,但若往深里想,也有些茫然无措,如今尚好,老太太健在,父亲也未续娶,可是这毕竟不是长久的事情。
即便念着母亲的情分,也不过几年就淡了去了,谢家族的正经嫡子,却如何能久坐鳏夫,这继母过一两年势必要进门的,到时,自己可也难说好坏了,那继母歪带前女的事情,古往今来不胜枚举,这又不是现代,容得女子自己打算,大不了出去自谋生路,在这里,离了家族的大树,谁还认识谢桥是那个,比那贫寒之家的女孩都不如的。
想到此,却不禁勾起了些许没来由的愁绪,怔怔的望着秦思明,两人各自自怜身世的发起呆来。
巧月一脚迈进来,瞧两人的情形,一开始以为两人拌了嘴,细一瞧却又不像,秦家公子还罢了,自家姑娘,巧月可从来没瞧见过如此忧愁的情状,即便当初刚进府的时候,也不见如此愁眉紧锁的摸样,却真怕姑娘毕竟年纪小,寻常的一两句话就勾移了性情。
急忙把手里的茶先呈给秦思明一盏,放下托盘,亲自端了另一盏递与谢桥手上,指了指外面道:
“姑娘瞧,那边岸上是老太爷最喜欢的一处地方”
谢桥吃了两口茶,才略略回神,顺着巧月的手看过去,挨着一边的岸,却是一处竹篱茅舍的小院落,就如那寻常庄户人家的一样,低矮的竹篱笆,木栅茅草搭成的房子,依着水边,还围上了一块不大不小,方方正正的田地,陇间一畦畦,刚钻出土来青黄嫩绿的芽,却不知种的是些什么东西,在这亭台楼阁锦绣绫罗之乡却怎么看,怎么有几分古怪。
巧月低声道:
“这是前年老太爷亲自瞧着建成的,听说是因为前年南边的一场大水过去,死的人不说,就是那地荒了的就多了去了,咱们万岁爷为了鼓励开荒,在皇宫内院里单辟出一块地方种田,起了个名儿叫乐农居,到了暮春时节,亲自带着娘娘们下地去体会那种地的乐趣,因此各府里纷纷效仿,不过应个景罢了,哪里真会种什么地”
说到这里,抿抿嘴勾起个调皮的笑容来:
“就咱们老太爷是个别样认真的,庄稼什么的倒是没种,却种了许多的菜,如今却还瞧不出来,等过一阵就能瞧见一颗颗圆圆的紫茄子,满架的豆角黄瓜,却真真喜人,老太爷就说,若像那庄户人家一样,安守着两亩田过活,倒也悠闲拎净,每每逼着大老爷和二老爷一起来这里干农活收心养性,却真真是两位老爷最怕的事情了”
谢桥听了,不禁扑哧一声笑了,细一想那毕竟是长辈,忙收起笑,瞪了巧月一眼,谢宝树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正勾着头听她们说了半天话,这时候却低声道:
“实话说,祖父什么都好,就是每年逼着我、宝松、宝杉跟着父亲二叔一起种地这个事情,有点不靠谱,三妹妹若不信,过几日你便过来瞧,那才叫一个热闹呢”
被谢宝树和巧月这一打岔,谢桥刚才被秦思明勾起来的那点子忧愁,瞬间就消散开去,想着也是,何必杞人忧天,左右车到山前必有路的。
扭转身瞧了秦思明一眼,秦思明那里早就回神了,正笑着和张敬生拿着一张古旧的乐谱在哪里研究呢,见她看来,却弯起嘴角露出一个笑容来。
秦思明觉得这个谢府的三姑娘,真不与素日见的那些大家闺秀一样,虽未接触多久,但从她言谈举止以及眉宇间的聪慧来看,仿佛有些大见识,并不拘泥于闺阁之间的锦衣玉食,于那山水间的真趣味,却是知道一二的,年纪虽小,却自有一种令人忍不住想要靠近的气质,落落大方之处,可比男子,行动间却又进退有度,真真不知道,谢宝树从哪里蹦出来个,这么不同寻常的妹妹来。心里不禁生了几分亲近之意,然,毕竟男女有别,难免有几分遗憾之情。
又一想,以后和宝树常来常往,纵谢桥是女孩,如今不过才十来岁大,见面倒并不难的,回头祖母请谢老太太过府听戏赏花的,谢桥势必要跟去的,何愁没有见面的机会,想来祖母若是见了她,也是喜欢的,可惜若是自己的妹妹就好了。
张敬生拨弄的几下琴弦,瞧秦思明有些心不在焉的,推了推他道:
“慎远,你发什么呆呢,这下我却瞧明白了,待我抚来你听”
秦思明点点头,坐在边上的另一张矮凳上,凝神听他的琴音,这方面,谢桥虽自认为比前世好不少,但瞧每次她练琴的时候,巧兰何妈妈一幅坚持忍耐的摸样,就知道,大约自己弹的不怎么样,其实她自己觉得挺好的,当然比不得万先生,但最起码连贯成了调子。
想到此,不禁抬头白了巧兰一眼,巧兰被自家姑娘的琴艺折磨了一个多月,已经锻炼的听什么曲子,都恍如天籁了,何况张敬生真真是这里的行家,故此听的十分入神,倒是没瞧见她家姑娘的白眼。
巧月却知道这里面的缘故,瞧着谢桥,掩着嘴笑了两声,大约这人哪里有十全十美的呢,三姑娘摸样好,读书也好,性子也好,便是有两样不周全也是应当的,不止弹琴,就是那针线上,却也是个不开窍的。
何妈妈言说,小时常年病着,身子都顾不上了,哪里还能让她学针线劳神,故此是个没拿过针的,如今好了,虽学了起来,却真真有些费力气。左右房里的巧兰暖月都是个巧的,她又是个正经嫡出的大小姐,将来纵是针线上拿不出手,倒也能遮掩一二,不过三姑娘倒是个好学的,抽空了就拿着针线学,虽活计还不怎么精致,如今却也有些模样了,过几年,待到出嫁时节,想来也是能糊弄过去的。
且三姑娘虽针线上差些,那心思可灵巧的紧,随手描的花样子,比那街上寻的都好看新式,打的络子也精巧,如今老太太身上带的络子,可都出自三姑娘之手呢,物件虽小,倒也能看出三姑娘的一片孝心,也怨不得老太太处处想着她,这么个贴心窝子的孙女,谁不从心眼里头疼呢。
张敬生一曲罢,见谢桥听的入神,不禁有些洋洋得意:
“桥妹妹,敬生哥哥这曲子弹得可好”
谢雅坏心的瞟了谢桥一眼,睁着一对大眼,在一边等着看谢桥的笑话,谁知谢桥惯不会做那等不懂装懂的蠢事,扬起个笑容道:
“这个我却真真的不懂,要说这琴艺上,四妹妹却是个好的,万先生时常夸奖来着”
谢桥避重就轻,一句话引到了谢珠身上,谢宝树侧头瞧着她笑,秦思明眼珠一转,就明白了一二,抬头瞥了她一眼,握拳堵在嘴边低笑。
谢珠此时却消了五分平日的怯懦之态,抬起头来,目光微闪道:
“那是先生谬赞,大姐姐的琴才叫一个好呢”
谢雅一怔,却见秦思明、张敬生、何子谦具都把目光投向自己身上,脸一时涨的通红,可她们学琴也不过就是最近一阵子的事情,只略略的学过两首简单的曲子罢了,刚才看见张敬生的指法花样跌出,却真真比万先生都要精到,想来这曲子定是个极难的曲目,她那里会知道,待要说不知道,这脸却丢了,不禁恨恨的剜了谢桥一眼,却并不恨谢珠,只把这番难看,又记在了谢桥的账上。
谢贤一瞧不对,怕谢雅真撕破脸闹将起来,自己却要跟着吃亏,眼珠一转,忙笑道:
“我们姐妹学琴日子尚短,先生只略略教了两个简单的曲子,敬生表哥弹得这首曲子,听着繁复多变,我们姐妹那里能知道”
张敬生却不禁多看了她几眼,见虽不如谢桥生的好看,却自有一股子甜美可爱的气质,加上说话行动得体,却也生出了几分好感,点点头柔和声音道:
“这曲子却是郭沔的潇湘水云,前个得了曲谱,刚才试着弹了一小段,倒真真不容易把握”
谢桥恍然道:
“我是不懂的,但是却听得曲子中浪卷云飞的,好一番气势”
秦思明古怪的一笑:
“桥妹妹还说不懂,敬生刚才弹的正是浪卷云飞的那一段呢,子谦我说的可是”
何子谦点头笑道:
“看起来敬生的知音,却是桥妹妹了”
宝树哧一声笑了,扇子合起来敲敲谢桥的头道:
“你这丫头不是蒙的吧”
谢桥白了他一眼:
“就算是蒙的,蒙对了也是我的本事”
她一句话,说的船上几个人都跟着大笑了起来。
谢雅本来安心要看谢桥出丑的,却不想怎么就适得其反了,心里越发生气,脸色都变了,谢贤打量她两眼,心里一跳,真怕她不明智,惹出什么祸事来,瞧了瞧外面,上来拉着谢桥的手道,:
“我刚才瞧见巧月姐姐备了钓竿,咱们去船尾钓鱼去吧。钓上来大鲤鱼,晚上给老太太加菜,她老人家必是会欢喜的。”
18蛇蝎心姐妹施毒计
谢府园子里的湖,原是引得外面的活水,又特特放养了鱼苗,平日里湖里的鱼,不过是供着府里有数的几位主子尝鲜间或钓着耍玩,故此鱼多且傻,四个少年眼见的都是熟手,没两下就钓上来几条半斤左右的大鲤鱼,放在边上一个豆青釉狩面双耳的小缸里养着。
便是谢珠、谢贤、谢雅不大会子功夫,也钓上一两条小的来,只谢桥盯着水里的鱼漂,盯得眼睛都累了,也没见动一下,索性提起鱼钩子来瞧,却发现那上好的鱼饵,不知怎的早就被鱼儿吃了个精光。
谢桥嘟嘟嘴道:
“你们那边的鱼都傻,就我这边的鱼是特意滑溜的,不上我的鱼钩子还罢了,竟偷偷吃光我的饵悄悄的溜走了”
她一句话,谢宝树、秦思明四人忍俊不禁笑起来,巧月、巧兰、巧梅几个大丫头领着一班子小丫头,也都掩着嘴轻笑。
谢雅撇撇嘴低声在谢贤耳边道:
“真真咱们这湖里的鱼是会看人的,偏就不上她的鱼钩子,可见是个人嫌鱼厌的”
谢贤却笑笑的不答话,谢桥提着鱼钩子左右看了看:
“这边的老实鱼大约都被你们几个钓光了,我去那边,放了肥肥的饵,定能钓上来一条大的”
嘴里嘀咕着,向画舫侧面走了过去,秦思明不觉莞尔,也跟着过去:
“这个饵不能太大,不然鱼都吃了,你还不知道呢”
说着伸手挑了饵,按在她的鱼钩子上:
“鱼线要甩的远些,这样才能钓上来大鱼……”
谢桥见别人都钓上鱼来,只她一无所获,这要是回去祖母问了,定是要丢脸的,因此这时倒异常认真的听秦思明絮叨他的钓鱼经,下了钓钩后,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湖面上的水漂,长长浓密的眼睫却有些不安分的上下眨动,仿佛岸上扑花蝴蝶的振翅。
秦思明不禁好笑,便生来是个稳重的性子,毕竟年纪不大,这时候看,却有几分小女孩儿的娇憨天真,却越发显得可爱起来,湖面拂过一阵微风,秦思明忽闻见丝丝缕缕,似兰非兰,似麝非麝的淡雅清香,芬芳馥郁,沁人心脾。
靠的略近些,仿佛是从谢桥身上发散出来的,却不知是什么香囊香袋一类的东西戴在了身上,却与日常自己佩戴的那些不同,秦思明深深吸口气,待要细细辨别一二,谁知谢桥一把拉住他的手扬声道:
“快,动了,动了”
被她滑腻的小手握住,秦思明瞬间一怔,立刻反应过来是有鱼上钩了,反手握着她的手,用力拉起湖里的钓竿,扑棱棱一条足有一斤来的大鲤鱼离水而出,在阳光下泛着闪闪的磷光。
谢桥不想钓上来这么大一条,兴奋的跳了起来:
“我说怎么鱼儿们不上我的钩子,原来是等着更大更肥的呢”
一边喊着丫头拿了缸好生养起来,回去要给祖母好好瞧瞧的,何子谦笑着过来探头看了看道:
“桥妹妹真是好本事,这么会儿就钓上来这么大的一条鲤鱼了”
下面的小丫头忙忙的舀了清水,把另一个缸捧了过来,谢雅谢贤和谢珠立在谢桥侧后面一点,小丫头经过的时候,谢珠突然脚下一滑,向侧面扑向谢雅,船板上她们刚才钓了半天的鱼,却还有些未干的水渍,谢雅一个踉跄,向前倾倒直接扑到了捧着缸的小丫头背上,小丫头手里捧着缸,正等着谢桥把鱼放在缸里,不妨后面突然被人大力推了一把,身子一趴,手里的缸就直直的扔了出去,而她的人却带着谢桥直直向湖里倒去。
侧面的秦思明急忙用手一抓,却抓了个空,侧前方的何子谦却眼明手快,抱住了谢桥的身子一转,把谢桥护在身前,自己却重心不稳,扑通一声落入湖中。
一连串的变故,也只在瞬间,谁都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船尾中偷闲的两个婆子听见声响,俱都吓了一跳,好家伙,这船上的主子们一个比一个的金尊玉贵,若是有个闪失,莫说她们的性命,就是一家老小的命都搭上了也赔不起,尤其还有安平王府的小公子,纵是老太太宽厚饶过她们,王爷哪里会善罢甘休。
这边谢家姐妹都傻了眼,谢雅一开始心里还暗暗高兴来着,因此就势越性的推了前面的小丫头一下,想着谢桥的身子,据说一向弱,若是落了水即便淹不死,救了上来,也不免会得一场大病,少不得就不在自己跟前添堵了,却没有想到谢桥倒是没下去,何子谦却掉了下去,心里不禁一阵慌乱。
何子谦哪里会游泳,在水里挣扎了两下,喝了不少水,眼看着就要沉下去,谢桥急得左右看看,几步过去拿过船尾的撑杆探了过去:
“快!抓住杆子,我们把你拽上来……”
何子谦平日里也习骑射,反应自然不慢,加上人在危急时刻,自有一股子救命的本能,在水里挣扎两下,一把拉住了撑杆,谢宝树和秦思明连忙伸手,一起把他拉了上来,两个婆子到了近前时,却见人已经救了上来,嘴里没口的念佛,谁知何子谦却头一歪晕了过去。
两个婆子唬的一身冷汗,急忙过去撑起浆飞速向岸边划去,何府大少爷若是有万一,她们可也是难脱干系的。
事发突然,船上的几人都慌了神,张敬生半跪在地上,用力拍了拍何子谦的脸,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张敬生傻了,不禁大哭了起来:
“子谦这是这是……”
嘴里那个死字,咕噜了两圈没敢吐出来,谢宝树、秦思明一瞬间脸如死灰,谢桥却一把推开他们:
“你们都躲开些,给他充分的空气”
说着蹲下来手探到他的胸上,感觉到他的心跳,谢桥才不禁松了口气,利落的解开何子谦脖颈的盘扣,仰脸对谢宝树道:
“大哥哥,快把他翻过去俯卧”
谢宝树、秦思明、张敬生如今那里还有主意,索性死马当活马医,听着谢桥的话,仿佛看到了希望,七手八脚把何子谦翻了过去,谢桥如今也顾不得了,一腿跪地,另一腿屈膝,将何子谦腹部横放在自己的腿上,头部下垂,轻轻按压其背部。
周围的一圈人虽觉得谢桥有些古怪,却也傻傻的在一边瞧着,谢贤略略回神,觉得谢桥真的疯了,这能有什么用,刚要上前阻止,却见刚才还无声无息没气的何子谦,轻轻咳出几大口水来,慢慢睁开了眼睛。
何子谦本来以为自己这次是必死无疑的了,不想却有惊无险,睁开眼就看到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焦急的望着他,一双明亮如星的眸子,一错不错的盯着自己,其间的狂喜和担忧,令何子谦心中一阵温暖,这是自己的表妹,是父亲念叨过多次的姑姑唯一的骨血,救了她,何子谦一点都不后悔,反而有些庆幸,自己毕竟是男子汉,不比她,自小身子弱,若是她掉到水里,说不得就救不过来了。
想到此,冲谢桥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来。
围着的众人不觉都松了口气,这时船也靠了岸,几个在岸边候着的婆子一见,早就吓的魂儿都飞了,这去时好好的,怎的回来的时候,却这样狼狈起来,遂手忙脚乱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谢宝树脸一沉开口道:
“你们两个立刻烧了热水,提到那边我每年住的屋子里,巧梅,你去前面我房里,悄悄取一件我的衣裳来,你们几个,抬了子谦速速跟我过去,巧兰你去那边灶下去盯着熬了姜汤端过来”
说完低声凑到巧月耳边道:
“你过去园子门那边瞧瞧,莫让那不省事的婆子丫头出去惊扰了上人”
抬起头脸色严肃的道:
“办好了差,再一总的去那边院子里候着,我有话说”
谢宝树一连串的吩咐下去,一群婆子丫头迅速散了,各干各的差事去了。
那边临着湖的小院,就是上午时,老太太指过植着竹子的小院,原来是谢宝树每年暑热时期进来避暑读书的屋子,正房一明两暗的格局,侧面搭建了几件小屋,大约是供下人及守夜当值婆子们的住处,角落里盘了小灶,一桶桶的热水从哪里提出来,进了西边的屋子。
过了约莫一刻钟,何子谦才算收拾利整了,挪到东面屋子的炕上躺着,谢桥几人进来的时候,何子谦瞧着精神倒好,巧兰端了姜汤进来,谢桥亲手接过捧于何子谦喝了下去,何子谦笑着看了她两眼。
谢桥诚恳的道:
“子谦哥哥,谢谢你”
何子谦摇摇头:
“桥妹妹何用如此客气,我们本是兄妹,当哥哥的护着你也是该的,不然回去父亲也是不饶我的”
说着目光一冷,淡淡盯了后面的谢家姐妹一眼,当时其他人没看清,他却看的真真的,这个谢珠别瞧着一声不吭,可真真不是什么好果子,那个谢雅估计是顺势落井下石,这谢家的两个姐妹,却生生要置谢桥于死地的。
想到此,何子谦不免心里一寒,虽说深宅大院免不了这些争宠的龌龊手段,但是谢桥可不同,她不止是谢家嫡出的孙女,背后还有她们何家撑着,哪里能任由几个庶女害了去。
19一觉起静日玉生香
被何子谦幽冷的目光一扫,谢珠迅速垂下头去,谢雅也有些忐忑的退后了一步。谢宝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里不禁咯噔一下,刚才自己离得远,却没看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有人使坏不成。
看情形,仿佛子谦是为了护住三妹妹才掉下湖里去的,那么原本想害的竟是三妹妹吗,是谁,谢雅还是谢贤或者谢珠,谢宝树暗暗摇头,谢雅虽一向嫉恨三妹妹,却莽撞非常,刚才那一连串的变故,若是有心为之的,显然是心思深沉之人,才能够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抓住机会使出手段来,谢雅浅显却不可能。
那么谢贤?说实话,谢贤这个隔母的妹妹,他一向有些看不通透,明明一幅天真烂漫的女儿家样子,却总给谢宝树一种内外不一,暗含机锋的感觉,心里成日的想着什么,外人却怎样也是猜不透的,且刚才她站的略靠后,不可能是她。
那么谢珠?谢宝树瞄了谢珠一眼,深深垂着脑袋,更是看不清她里头的心思,平日里这个谢珠仿非常的不起眼,总是猫在一个角落,轻易也不说一句话,就是她的五官,谢宝树至今都有点模糊,难道会是她不成。
房中虽然人多,却各有各的心思,一时反而十分寂静,巧月掀开帘子进来福了福,凑到谢宝树跟前低声道:
“我都交代好了,老太太那边瞒下来却也不难,只这……”
说着眼风不着痕迹的扫过眼谢雅姐妹几个,巧梅这时进来说:
“园子里几个丫头婆子都在外间里候着呢”
谢宝树回身拍拍何子谦:
“今儿你就不要挪动了,我让小幺去外面告诉你的小厮,让他回何府去报信,就说今儿个咱们玩的乏了,就在我这里歇息一宿,明儿一早一起上学,可好”
何子谦心里头琢磨,如今自己这个样子,一回去必是会漏了陷的,追究起来却也不好,再说纵是有人要害桥妹妹,却没拿住真凭实据,怎好空口白牙的说,毕竟这几个都是谢家的女儿,即便庶出,也不能随意轻慢了去的,说不得,瞧个机会提醒桥妹妹一二,让她小心提防也就是了。
想到此,遂点点头,张敬生忙道:
“如此,我也不回去便了”
秦思明却笑道:
“不管你们几个,我可是要回去的,出来了快一日,若不回去,想来祖母多会挂念”
谢宝树几个知道安平王府的老王妃素来疼他,却看的比他大哥还要重的多,也就不好相阻。谢宝树点点头,转身出了里屋。
何子谦落水受了一场大惊吓,又说了这半天话,不免有些撑不住精神,哈欠打了几个,谢桥姐妹和秦思明他们索性也不扰他,跟着谢宝树出了里屋。
谢宝树扫了眼规规矩矩站着的几个婆子丫头,面色一正开口道:
“今儿的事,我做主瞒下了,你们不许出去乱嚼舌根,若是被我知道了,不论谁,一概打二十板子捻了出去”
低下的婆子丫头们个个战战兢兢,噤若寒蝉,谢桥未免不忍,缓声开口道:
“须知大哥哥这也是为你们好,今儿的事若是传到老太太耳根底下,势必要追根究底的,不论谁都脱不出干系去,其中轻重,想必你们也是清楚的”
说着扫了眼谢雅,谢雅那里本来深怕此时露出去,查将起来,却落在她身上,说实话,刚才的事情细想起来,也是自己犯傻,若当时谢桥真落了水生了病,自己可脱不干净,况且刚刚好像是谢珠脚滑了一下,自己才站不稳的,可是到时候却真真说不清楚的,不过这谢珠,平日里不念不语的,难不成比自己还要恨谢桥。
不,不像,若是让谢雅相信这一切都是谢珠使得坏,她却如何也不信的,自小谢珠就是个唯唯若若的软性子,就是她房里的妈妈,都能欺负到她头上,她何来这么大的胆子,想必也是老天看着不公,特意要寻谢桥的不好呢。
谢雅这里心里计量着,见谢桥的目光扫过来,微微哼了一声扭过脸去,谢桥却不理她,反正话说明白了,谢雅虽蠢,却也蠢不到自找麻烦的地步。不过刚才何子谦的眼色,她却看在眼里,心里不禁对谢珠存了几分警戒,俗话说的好,咬人的狗儿不露齿,这谢珠看起来也不是个怎么省事的角色。
兄妹两个配合默契,来了一个软硬兼施,辖制住了下面的婆子丫头们,谢雅被谢贤拽出了园子,谢珠也被谢宝树差人送了回去,秦思明略略坐了坐,见无大事也告辞回府去了,谢桥总归不大放心何子谦,故暂时留了下来,差了巧月回去应付老太太的问。
何子谦这一觉,睡了足有一个时辰之久,春日天长,即便到了申二刻,天色也是光亮的,睁开眼就看到窗子上竹影婆娑,耳边却传来轻微的响声,侧头看去,炕对面梨木嵌螺钿云石棋桌两边,谢桥和谢宝树兄妹两个正在哪里对弈,敬生坐在一边,支着下巴认真的观棋,房中只闻细细清脆的落子声,显得静谧恬然。
何子谦嘴角不禁勾起了一个笑容,略略动了一下,下面伺候的巧梅瞧见了忙道:
“何公子可是醒了”
忙忙的扶着他靠坐在迎枕上,小丫头打了温水进来,递过绞湿的帕子,伺候着何子谦擦脸,谢桥那边见他醒了,遂放下棋子,过来端详他两眼,见精神还好,只不过头发散着,却有些不顺眼,刚才沐浴后,虽然用帕子绞的半干,却扔散晾着。
小丫头拿了梳子上来,要伺候着何子谦梳头,谢桥鬼使神差的接过去道:
“我来,你去倒了热茶来”
说着就要亲自过去给何子谦梳头,原是谢桥瞧着男人这么长的头发新鲜好玩,却一时忘了,虽是表兄妹,却也是要男女有别的,巧兰进来瞧见,吓了一跳,两步上来把谢桥手里的梳子抢过去道:
“姑娘何时会这些了,没得给何公子弄得乱了十分去,还是婢子代劳吧”
说着上来给何子谦梳头绾髻,谢桥悻悻然坐在一边吃茶瞧着,何子谦却抿抿嘴望着她笑。
巧兰自来手巧,把何子谦的头发总归到头顶,编了两根油光水滑的麻花辫,绕成一个顶髻,用缀有明珠的头绳围着系好,倒是别样清爽。
何子谦对着镜子瞧了瞧,不禁笑道:
“怪不得桥妹妹的头发梳的这样好看,却原来有一个不一般的巧丫头”
巧兰脸一红,蹲身一福:
“公子谬赞了”
谢宝树笑道:
“子谦你是不知道,我们三妹妹别瞧着聪明,于这些琐事上,倒是个不上心的,多亏了祖母把底细的巧兰给了她,不然屋子里的那些事,还不知道要谁来精心呢,巧兰不止手巧,却也是三妹妹的一把总钥匙,没有她把着,纵是多少好东西,三妹妹也不知道弄哪里去了”
何子谦张敬生听了都笑不可仰。谢桥瞪了他一眼,巧月一步迈了进来福了福,对谢桥道:
“老太太那里可问了几次了,我可镗不住,姑娘自己过去回话吧,真真这才多大会子见不着,就想的不成了”
谢桥瞧了瞧时辰,虑着祖母那里也该着传饭了,遂站起来对边上的巧梅吩咐:
“子谦哥哥的丫头没在跟前,姐姐自当辛苦些,晚上吃了饭,再进一盏热热的姜汤,发发汗好好的睡一夜,估摸着那水里着得寒气就发散的差不多了,明日上学总不至于耽误了去的”
巧梅忙应了,谢桥蹲身一福:
“妹妹先告退了”
何子谦张敬生笑着点头,谢宝树却一把拉住她道:
“回去别忘了让你的人做那个什么蛋挞送过来,我们几个都是喜欢的”
谢桥扑哧一声笑了:
“好好好!回去就让巧兰盯着做,做好了,一刻也不停,遣了小丫头送过来给大哥哥解馋,大哥哥瞧这样可好”
谢宝树被她说得臊了,脸一红道:
“其实是你两个表哥喜欢的,我就跟着凑热闹罢了”
巧兰巧梅巧月三个,在一边都掩着嘴轻笑。
眼瞅着谢桥的影子过了窗子,何子谦才收起笑容低声道:
“宝树,你家那个四妹妹可是个什么性子,你可知道”
谢宝树一愣,心里转了几转,心说难不成真是谢珠,却摇摇头道:
“平日里见的不多,也没在一起玩过,加上她亲娘的出身实在低,老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