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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华第18部分阅读

      重华 作者:

    心的婢子拉了一把,你妹子的脸才得以保住。这就证明,那些人不是要想要她的命,而是想毁了她的容貌。”

    霍梓文冰雪聪明,很快就明白过来了,“爹,您是说,想毁阿乔容貌的人,就是知道她身世的人?”

    霍公亮点了点头,补充了一句,“又或者,只有阿乔毁了容貌,他们才能安心的让她活下去。”

    “那阿乔,岂不太危险了?”可笑他上回在韦府,他还大言不惭的说,木乔已经忘了过去的事情,只是他们霍家的阿乔,可事实证明,别人不是这么想的。只要木乔活着,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一块心病。但木乔既然已经暴露了,那就不可能再把她藏着掖着了。

    霍公亮抽下玉簪,搔了搔头,也觉颇为苦恼。

    这个干女儿,他是想着别家既然不要,那就成全他们家了,可没想到这些人居然如此心狠手辣,还是不放心,要用这么恶毒的招数来对付这样一个手无寸铁的小丫头。

    在屋内踱了几个圈,霍公亮才下定了决心,“去!给你二叔写封信,让他上京城一趟,等阿乔的伤养好了,就让他带回去吧。”

    霍公亮脑子很清楚,他现在领了皇命,哪里都去不成。木乔跟着他就得留在京城,又不可能不让她出门,这实在是太危险了。不如送到霍公豪那里,天高水远的,也许人家就不再惦记着了。

    霍梓文动了动嘴,似是有些话想说,不过低着头左右思忖一番,还是决定听爹的话,提笔去给二叔写信了。

    木乔回家的路上就已经服了药睡着了,等她感觉到胳膊上火烧火燎的,又给疼醒的时候,已经躺在自家床上了。

    天早就黑了,阮玉竹就守在床边,寸步不离。她一动,便紧张又小心的问,“可是醒了?还疼不疼?哪里难受跟干娘说。”

    幽幽灯光下,阮玉竹眼中的关切与心疼是丝毫不作伪的,木乔心中一暖,眼泪又顺着眼角往下流。

    “是难受了吧?”阮玉竹看她这遭罪的样子,不禁也落下泪来,“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命苦?好端端的都能遇上这种事,老天也太薄待你了些!”

    “夫人,这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呢!”她们这一说话,把在旁边靠着的甘婶也惊醒了,“我去叫阿三来,阿乔你饿不饿,甘婶给你煮了好吃的,多少吃一点东西,好不?”

    她嘴上虽劝着阮玉竹,但看着木乔小可怜的样儿,也不禁吧嗒吧嗒往下落泪。

    木乔张了张嘴,但半晌喉咙里才发出一点破锣般的声音来。只是一双琉璃眼泪汪汪的看着干娘,满腹委屈,说不出话来。

    阮玉竹心疼万分,将她摁下,“你快别动了,一会儿吃点东西再说话。”

    得知她醒了,一家子人都跑来了。喝了几口米汤的木乔终于能说出点话来,看看自己的胳膊,瘪着嘴说,“疼……”

    虽然简短,但霍梓文能明白她的意思,“滚油烫过,是要难受几天的,这个没法子。我给你换点药,就没那么难受了,忍着点,啊?”

    木乔勉强点了点头,这一刻,在一家子关心她的人面前,她不想再伪装坚强。疼了就哼哼,再疼就落泪,弄得给她上药的霍梓文比她还紧张,生生逼出一头的汗来。

    一家子还不停的嗔怪他,“你就不能手轻点?慢点?

    要不是霍梓文说现在木乔的伤口比较严重,万一上不好药会留下疤痕,阮玉竹早把那差使抢过去了。

    看着木乔如此痛苦,一家子也陪着揪心,好容易霍梓文给她上好了药,又喂她吃了东西,沉沉睡去,一家子人才算消停。

    霍公亮看这样不行,全这样守着,非弄得大家都没精神不可,趁木乔睡着了,跟夫人商量,“咱们也排个班,轮流照看着她。大家没什么事的,还是先去休息吧。”

    别人都能走,阮玉竹不走,“咱们上回受伤,这丫头成天就睡在我床头,端屎端尿的事都做了,一点也没嫌弃我这干娘。她这回伤得这么重,我也得守着她,旁边再安排个丫头跟着就行了。甘婶,你们一家都去歇着,这几天家里的事情就都拜托你了。阿三就在隔壁歇着,有什么事好叫你。你给我多用些心,妹妹这手要治不好,我也不认你这儿子了!老爷,你把阿四安排下,赶紧把他送去国子监念书。”

    霍梓斐不乐意,“我不走,我等阿乔好了再走。”

    阮玉竹有些生气了,“你这孩子怎么一点不懂事呢?你在家又帮不上什么忙,反而多一个人要照顾,不如赶紧去了书院,等你妹子好了,你再回来瞧她。”

    霍公亮却想着可能快送木乔走了,不忍让他们兄妹相处的时间太短,“夫人,你别心急,过几天,等阿乔好些再让他走,省得他去了也不安心。我这几天负责看好他,不让他来添乱,行不?”

    阮玉竹这才作罢,却难得的虎着脸,给霍公亮下达了一个重要任务,“追凶的事情我不管,但老爷您还有一事必须给我办到!”

    第76章 姐姐

    阮玉竹要托付霍公亮的事情说难也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这其中最关键的是,得舍下霍大人平素最爱惜的面子。

    “老爷,妾身不是不体谅您,但这回就算再拉不下脸,您也得去求求人。听说宫里的嫔妃们最爱捣腾些香脂油膏什么的,去疤最好。我不管,你得给阿乔弄点来!阿三那孩子,我怕他做事不牢靠。”

    霍公亮瞟了眼不被信任的大儿子,再瞧一眼睡梦之中仍是纠结着眉头的干女儿,向夫人保证,“行吧,这事包在我身上。实在不行,我把御医求来给丫头瞧瞧,怎么着也得让她跟从前一样漂亮!”

    这样最好,阮玉竹安心也放他也去歇着了。

    回头,霍公亮果然守信的将御医请了来。那老御医见霍梓文如此年轻,用药便如此老到,很是惊喜,只酌情将他的药方小小的调整了一二便罢。

    霍梓文抓住难得的机会,向老御医请教了不少困扰他多时的问题,一老一小,倒是相谈甚欢,渐渐有了来往。

    木乔重伤的消息传开,来探望的人当真不少。阿果就不必提了,城阳王府随后也很快派人探视,还带来了阮玉竹要求的膏药。而来送药的人,正是佟正恩。

    据说在霍公亮面前,他还一力的自责已过,说是没把府上的下人管教好,才惹出祸来,态度是十足的谦逊有礼。如果不是霍公亮早些年调查过他的为人,几乎也要给他斯文忠厚的外表骗过去了。

    而这些,木乔当时是全不知情的。

    头几天她实在是难受得厉害,每日除了必要的吃喝拉撒。一律在昏睡中度过。这是正常现象,霍梓文让父母不必担心。

    等到过上几日,木乔渐渐精神了,那伤口处却开始生新皮,那种麻痒又不能挠的感觉更加难受得人想哭。可没办法,想让伤口长好,就必须克制。

    阮玉竹特意当着木乔的面给她精心做了一对厚厚棉布手套,逼着她每天戴上,纵是睡梦之中也不许摘下,防止她抓挠伤处。影响伤势愈合。

    阿果怕她在家闷得难受,挖空心思在街上淘了许多有趣的小玩意儿上门来给她解闷。不过还是霍梓文最了解她,不声不响的捧了大堆的字帖还有些文人画册来。

    幸好木乔伤的是左臂,右手还是能动的。她心里惦记着生意,找字画帖子想些首饰样子。这才总算是让时间好打发了许多。至于跟外头联系等等一切事务,都是霍梓文在替她悄悄打理,一点也没耽误下。

    顾松在国子监后头收售旧书的胡同里租了一套小宅院。既做买卖,也可住家,房钱还比外头寻常商铺便宜了好多。生意开张就不错,虽算不得什么大买卖。但客人当真不少。为避嫌疑,铺子老板就说是顾。店名是霍梓文取的,叫松涛阁,一听就比较有阳刚之气,符合主要为男性客户服务的目的。

    而阮玉竹就是看见木乔在画首饰样子,也没往心里去,总还以为她是要寄回乡下,并未阻止。

    如此养了一个多月,胳膊上的外伤是彻底好了,只是新皮还未长好,粉嫩嫩的。又痒又难看。尤其是夏日渐近,天气暖和,那伤处就更觉得难受些。

    霍梓文拿了些宫廷御药去研究后。自己发明了一种草绿色的药水。虽然不比宫中的香滑白腻,但他配得较为稀薄。抹在伤处清清凉凉的,很是止痒舒爽,木乔也不知是不是潜意识的还在对佟正恩送来的东西表示反感,反而更爱用他配的这种药水。

    这日午后醒来,刚画了一个新的首饰样子,只觉手臂又有些痒了,她便取了药瓶自己挽起袖子弄着,初见要帮忙也说不必。

    这丫头那日回来之后,自己到底想不过,去阮玉竹的面前自领了罪罚,说她护主不力,才害得木乔如此。但阮玉竹并未因此责罚,后来还特意开导了一番木乔。

    每个人在生死危难关头,首先想的都会是自保,这样的错虽然让人心里很不舒服,却不能因此而责怪人家。

    木乔自己是经历过生死的人,当然更看得开些,一如既往的对待初见,倒叫这丫头十分的不好意思,处处殷勤周到,生怕服侍不好。

    见木乔抹药不要她,便问,“姑娘画了半日,也该渴了,今早厨房熬了绿豆汤,放到现在也该凉了,要不要奴婢去取一碗来?您伤好了也别老在屋里坐着,后院里的那几棵石榴开得正好,您先过去走走,奴婢取了绿豆汤直接送过去可好?”

    木乔想想也好,便起身跟她一起出了房门。

    到后院一瞧,果然,这么些天不来,那小池塘边的几棵石榴开得火一样的红,灼灼耀眼。和小池塘里的红锦鲤鱼相遇成趣,倒有几分可观。

    更兼墙脚种的一丛杜鹃,几溜茉莉也都开了,清芬吐芳,沁人心脾。坐在蔷薇架下的秋千上轻轻摇晃,瞧着这巴掌大的一方小天地里的姹紫嫣红,也颇为养眼。

    忽地,院门那儿响起一声干咳,木乔转头,却是瞧见霍梓文带着沈亦儒过来了。微觉诧异,但还是起身,给他们见礼。

    霍梓文把人领来,就要走了,“沈公子来求了我好多回,说有几句话想跟你单独说。我看你们俩年纪不大,就行个方便了。快些说完,我在院门口等你。”

    这后一句话,是对沈亦儒交待的。

    沈亦儒给他行了个礼,转而面对木乔时,白皙的小脸上满是关切,“姐姐瘦了不少,现在身子可大安了?”

    木乔对这少年甚有好感,微微一笑,“劳你牵挂,好得多了。”

    沈亦儒见她神色不似作伪,略放下些心肠。转而眼神变得严肃与认真,“姐姐,我现在要问你几句话,还请你看在娘的份上,据实以告,行么?”

    木乔微怔,但还是点了点头,“你说,我一定知无不言。”

    沈亦儒踌躇了一下,“你真的……不记得从前的事了么?”

    木乔心中警钟立即响起。“你怎么这么问?”

    沈亦儒上前了一步,语气有些急迫,“你只管告诉我,到底记不记得。若是有什么情非得已的苦衷,我一定帮你!”

    木乔不愿把这少年想得太坏。是在套自己的话,于是决定实话实说,“我真的是什么也不记得了。自从干爹干娘救起我来。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你怎么还知道自己叫木乔?”沈亦儒似是有些怀疑,有些生气。

    这个没办法。木乔叹了口气,“我也就只记得自己的名字了。”

    沈亦儒突然追问了句,“那你的金钿还在么?”

    木乔一愣。他怎么知道那只小金钿?这可是女孩子贴身收藏的东西。要不是她无意间穿到真正的木乔身上,连她也发现不了。

    “你认得我?”这回换木乔问他了。

    沈亦儒看向她的目光颇有几分复杂。他张了张嘴,正想说什么,却听初见在花园门口和霍梓文说话的声音。

    他来不及解释,只能这么告诉木乔,“姐姐,要是过些天有些人来认亲,不管他们说什么,只要没带我来,你一定别承认,记住了么?”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的。让木乔怎么答应?

    可沈亦儒真的没时间再解释了,匆匆的从小花园的侧门绕了出去。

    初见和霍梓文在门口说了几句话,进来时。就见木乔一人坐在秋千架上若有所思的样子。

    她试探着问,“姑娘方才这是和谁说话呢?”

    “说话?”木乔故作讶异的看了她一眼。“我正在想一个石榴花的新样子,却似恍惚听到你在说话的声音。”

    “哦,是三少爷在外头,见我端着绿豆汤,问厨房还有没有。”初见应了,却疑惑的东张西望,难道是她听错了?可她明明听到这里头似有个人影晃动的。

    晚上,木乔觑空,把这事悄悄跟干娘说了。阮玉竹点了点头,暂时没发表什么意见,却目光深沉的看了她许久。

    在京城耽搁了两个多月,把亲事敲定的阿果最终还是要回去了。从定州到京城路途遥远,她要是不早些上路,恐怕都赶不回去过中秋了。

    这日来瞧木乔,跟她提及管事的定下的归程,心里一千一万个不舍得,“要是能把你带回去就好了。”

    木乔笑着附合,“我还想把你留下呢!不过咱们还是可以通信的,跟从前一样。等你回去了,把你说的那些定州的好吃的,好玩的都给我捎来,我可一条一条都记在心里呢,不许反悔!”

    阿果应了,也交待她,“那你也得常常给我回信,要是敢偷懒,我就派人来抓你回去!”

    “放心!”木乔促狭的眨了眨眼睛,压低了声音,“我还会让三哥多打听些白澄的消息告诉你,可够义气了吧?”

    阿果脸上腾地红了,“你个小丫头,就会取笑人!”

    她忽地看着木乔,眼神有些探究,“不过说来也怪,你这小丫头年纪不大,但行事说话语气倒是老成得很。小心——未老先衰!”

    “原来你这当姐姐的就是这么取笑人的么?”

    木乔不依,正跟她玩闹着,初见捧着点心进来回话,“姑娘,佟家打发人来说,明日想来看看您。夫人答应了,让跟您先说一声。”

    “她还有脸来?”阿果霍地冷笑,“那我明日也来,看她又耍什么花样?”

    可来的恐怕还不止佟家人。初见是在大户人家呆过的,知道这其中的蹊跷。

    木乔出事,就算不是佟家有心,也是被他们家连累,就算上门道歉,也会多约几个和事佬,不会傻到单独上门给人家平白损一顿,“夫人让多准备些茶点,佟家可能还会约别的人一起上门。”

    木乔倒要看看,佟家到底要怎么上这个门。

    第77章 认亲 t

    年轻人生病,只要不是太重,一般长辈是不宜来探的,免得反折了福寿,所以佟家上门的只有一个佟丽萍。不过有些出乎木乔的意外之外,她虽是约了几个小姐妹,却除了那与她交好的翰林千金邹采容,竟还有韦府的两姐妹,韦苓如和韦蕴如。

    这二位之前在韦府中看到之时,似是与佟丽萍的关系也不大好,尤其是韦苓如,更加的寡言少语,这会子怎么反凑到一起来了?

    阿果性子爽直,一早打定了主意要为木乔鸣不平,待离了大人,便先声夺人的问,“你们几个怎么这么巧,约在一处来了?”

    邹采容仗着父亲是翰林,皇上的心腹,也不太把安伊果这个外来土司的女儿放在眼里,出言相讥,“这话问得奇怪,我们几个都认得霍小姐,约在一处来看看她不成了?象安小姐和霍小姐这么要好,难道我们也要盘问盘问的?”

    这肯定是知道了之前她们和佟丽萍的话,所以现在来报复。

    木乔是主人,基本的礼貌不会失,出来打了个圆场,“邹小姐怕是误会了,安姐姐只是这么一说而已。承蒙你们特来瞧我,我很感激,可别为了这些小小口角,伤了和气。”

    言下之意中回护阿果的意思是显而易见的。不过邹采容听她这一说,也确实发作不得。她们到底是来探病的,又不是来吵架的,便是占了些口头便宜又能怎地?到底还是为人诟病。于是心思一转,便择那温和客套之词,问起木乔的伤情。

    只要是无关紧要的大事。木乔愿意与她们敷衍一二。

    只是韦蕴如打量着木乔的闺房极其简朴,颇有些失望之意,“原以为太傅做过丞相,家中肯定别具一格,谁想这小姐的闺房里,倒是一股子墨味儿,弄得跟女秀才似的!”

    木乔笑着一一给众人奉上茶水,“秀才倒不敢当,只是我的字儿不好,一直跟着干娘在练字而已。写得多了。自然就有股味道。其实我于诗书上倒是有限得很,没什么长进,姐妹们若是要以此来考我,我倒多半要出丑的。”

    “知道霍小姐的心思都用在孝顺上了!”佟丽萍今日是着意来讨好的,所以一俟有合适的机会。甜言蜜语就滔滔不绝。

    木乔也不见烦色,就这么听着,间或谦虚几句。便是客套了。阿果几次三番想出言讥讽,也给木乔打断。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

    光看她会把她们口角之事说与人听,就知道是个嘴巴不牢靠的。就算阿果不在乎得不得罪她。但要是给她在京中败坏名声,也没什么好处。听她唧呱说了一时。便推说屋子里沉闷,请她们去花园走走,这才总算是打断了佟丽萍的聒噪。

    等到花园里的时候,趁她们几人在荡秋千的工夫,佟丽萍又到木乔身边专程赔了个礼,“上回,我真不是故意的。”

    木乔摇头,“佟小姐不必客气,不关你的事。”

    佟丽萍突然压低了声音,“那天……救我的人是谁?”

    木乔忽地脑子里激灵灵打了个冷战。糟糕!她怎地忘了,佟丽萍也认得展云飞?虽然现在彼此都长大了,形貌有些改变。但大的模样还是不会错的。这佟丽萍会不会已经认出了他,却故意拿话讹她?

    “佟小姐说的是谁?”木乔一脸的懵懂。“那天乱糟糟的,我也是后来才听说你也曾从马车里摔出来,没事吧?”

    佟丽萍红了脸,迟疑了半晌才鼓足勇气,支支吾吾的道,“我……我其实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欠了他的救命之恩没还,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木乔看着她这样的表情,突然明白过来了,这姑娘似是春心动了。

    当街遇险,为侠士所救,偏那侠士很有可能在她的惊鸿一瞥中还是英俊不凡的,所以年轻的女孩就开始想入非非了。这是每个女孩都做过的梦,不难理解。

    但无论如何,木乔不会告诉她,却反问道,“你当时怎么没问问他?”

    佟丽萍脸更红了,正想解释几句什么,却见阮玉竹身边的丫头匆匆过来,在木乔耳边低声道,“姑娘,家里有客人来了,夫人让您赶紧送客,一会儿可能还要您去见人。”

    这是出事了吧?木乔当即意识到,如果不是大事,阮玉竹不会这么着急的就让她送客。先让那丫头去了,再看她们玩一时,她忽地伸手扶着初见,做出一脸的疲惫模样。

    如此明显,佟丽萍当即就会问,“霍小姐,你怎么了?”

    “有点头晕,不碍事的。”

    阿果也已经跑过来了,“你真的没事?”

    对自己的好友,木乔是不需要欺骗的,压低声音告诉她,“不好意思,家里出了点事,得请你们先回去了。”

    阿果会意,立即带头道,“你病才好,还是赶紧回去歇着吧,我们就告辞了。”

    木乔让人去回禀了干娘,阮玉竹很快收拾好了地方,一如平常的接待了这些官家千金,把她们给送走了。

    只是要出门的时候,韦苓如特意落在了最后,看着木乔,似是想说什么,可到底还是没说出口,只道了一声,“好好保重。”

    木乔听得莫名其妙,待她们走了,阮玉竹才单独把她叫到房里,语气严肃,“现在外面来了人,说是你的亲人。老爷正在外头应酬,干娘得先告诉你一声,让你心里有个底。”

    轰隆隆隆,木乔此刻就觉脑中象是滚过一圈闷雷,彻底懵了。

    身为女子,她太知道这样的话意味着什么意思了。如果霍氏夫妇保不住她,那她就必须跟那所谓的亲人离开。而木乔已经十二了,很快她的亲事就会被提上议事日程,甚至早早嫁了也是不无可能。再往后,就会一辈子困守在一方小小天地里,生儿育女,操持家务,再也没有重见天日的一天。那她怎能甘心?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木乔总算都是相对自由的。从前的小家小户里,爹娘事事由着自己。而今虽在官家,但干爹干娘又是极其通情达理之人,给了她很大程度上的自由。可如果去到一个陌生的环境,谁还肯如此娇惯她,放纵她?还有,她的大仇谁来报?

    不!一片慌乱中,木乔只想起沈亦儒留下的那句话,“他来了没有?干娘,我问的是沈亦儒。”

    阮玉竹摇了摇头,“所以我和你干爹都没答应,先敷衍着在。但是丫头,万一他们真的能拿出什么切实的证据来,恐怕这事儿就不好办了!”

    能让干爹干娘都觉得麻烦,那对方肯定不是什么没来头的,“他们是什么人?”木乔问出这话的时候,连嗓子都开始发抖了。

    阮玉竹心疼不已,“好孩子,他们也是好人家。别怕,不会太过为难你的,咱们去见上一面吧。”

    客厅里,有一位中年男子正与霍公亮在喝茶。另有一位年纪较大的老伯作陪,那是霍公亮的老朋友,国子监祭酒卢诚卢大人,木乔曾经见他来过府上几次,还比较熟悉,只是那位中年男子却不认得,想来便是来认亲的了。

    阮玉竹鼓励的拍了拍木乔的肩头,落落大方的带着她从竹帘后出来,“阿乔,还不快上前去见过卢伯伯,这一位是索大人。”

    索大人?难道自己真是敦煌索家之人?

    当木乔来到那索大人面前行完礼起身时,瞬间就怔住了。这位中年大叔实在是与她太象了!一样的雪肤茶眸,一样的高鼻深目。

    只不过木乔是女子,自然眉目秀气俏丽,而这男子五官却是如刀划斧刻一般,更加硬朗英挺。

    他看着木乔,也是一怔,尔后才叹道,“想来她必是我族所遗之女了!原本我还有些忐忑,可此刻见到,再无疑问。但为求确凿,还是等长兄前来,再作定论吧。”

    此人见完木乔,便拱手告辞。留下霍氏夫妻,与木乔详说根由。

    这号称跟木乔有亲的,的的确确是敦煌索氏之人。

    今日来的中年男子,名叫索光弼,是京城府尹的六品推官。据他所说,是听说霍家有一位长得特别象索家人的干女儿,所以特来求见。

    因为事涉他家一段隐秘,人家说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也不方便直说,故此只能来先了解了解情况。在问过木乔的年纪来历之后,他就说很是象了,待见到真人之后,那些事木乔也都知道了。

    他已经修书回去,请族中长兄与相关知情人等前来相认,但至于木乔当年为什么走失,又什么没有察访,那是一概讳莫如深。据霍公亮分析,想来应该是木乔的身世有些不甚光彩之处。

    不过人家现在已经上门来打过招呼,霍公亮就不可能再没问过对方的前提下,偷偷把木乔送走。

    若是等索家来了人,真的能说出个令人信服的来由来,却是定要将木乔带走的。就算是女孩,也毕竟是人家的骨血,不可能就这么遗落在外。

    木乔听得大急,“我不跟他们走!我哪儿也不去!”

    霍公亮和阮玉竹对视一眼,相对苦笑,真要是闹到那一步,怎由得她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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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8章 难题

    “阿乔,我教你个法儿。等到那人再来,你就装病肚子疼,躺在床上怎么问你都不答,他们就不能把你带走了。”

    霍梓斐鼓着小脸,紧皱着眉头一脸严肃的样儿甚象少年版的霍公亮,看得人触目惊心。

    他已经被扔进国子监读书了,这是放假才能回来。听说那里的学习极是辛苦,这可怜的倒霉孩子,给关在那里几日,小脸上的皱纹都快憋出来了。

    晚饭时间早过,一家子也都交接班听说有人来找木乔认亲的事儿了,虽然大家明面上都保持了缄默,但私底下的鬼主意却是层出不穷的。

    甘泰建议还是把木乔送走,或是回老家躲妹子那儿,或是去霍公豪家,总之让人找不到,就死无对证。

    至于理由,他没想好,他老子甘成帮着想了出来,“就学那安家小姐,或者干脆跟她到定州去,正好阿四要出门,一路护送着,咱也不必担心了。”

    甘婶建议在木乔身上弄点胭脂点个痣,或是染个青印,只要对方说不出来,就不算是真亲戚。

    木乔左右瞟瞟,原来觉得挺良善清正的一家人,怎么一个个竟都是有着满肚子的花化肠子?

    可是,她好喜欢

    他们的鬼主意。虽然她也知道,一条都派不上用场。

    直到最后霍梓文进得门来,把弟弟轰走了,转而看着木乔,极其严肃,“阿乔,此事事关重大,你若是应了。或许就是名门望族的一位娇小姐,从此奴婢如云,穿金戴银。而留在我家,你也看到了,纵是再有钱,爹娘也不会让你乱花,最多只是普通度日而已。你当真舍得下那份荣华富贵?”

    木乔赌咒发誓她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荣华富贵四个字了!尤其是走捷径白捡来的,更是坚决不能要!

    “我若当真是什么娇小姐,他们家丢了这么多年怎都不来找?反而这个时候才来,就算是接我回去。必也不是真心的,那我何苦要去讨人嫌?没错,我是想过好日子,但那一定是靠自己双手挣来的。干爹说我是霍家入了籍的女儿,我就只认自己做霍家人了!”

    “那好。”看她态度如此坚决。霍梓文才把她拉到墙角,一张原本清雅之极的俊脸上此刻满是鬼祟,从怀中取出一粒用油纸包的黑色丸药。做贼似的塞到木乔手中,“这药名叫龟息丹,人吃了之后就会全身冰凉,连呼吸和脉象也拿捏不到。就跟死了一样。你若真心不想走,就把此药服下。到时药性发作,任谁也奈何不得。等把这一关过了,我再把你救醒,往后就不怕人来找了。”

    好宝贝,好法子!木乔将药丸一收,虚心的问起一个后续问题,“你那时再把我救活了,我是不是就得隐姓埋名了?起码不能在京城住了,那我怎么办?还有户籍路引那些,人一死。全部勾销,再上哪儿给我弄一份去?”

    她尽量让自己的目光显得更加楚楚可怜,“我不想离开你们。除了你们,我也没别的亲人了。”

    呃……霍梓文清俊的面容僵了一僵。随即伸手,“你将药还我,我再给你想别的法子。”

    这么好的东西,傻子才还他。木乔迅速转换话题,“要不,你帮我去劝劝干爹干娘吧。要我自己说不愿走,他们大人总会拿大道理压我,可我真的不愿意去嘛!”

    末一句,她习惯性的加上了最近病中养成的撒娇语气。霍梓文听得心尖儿就似给蚊子叮了一口似的痒,再看一眼妹子撅着小嘴,祈求无助的小可怜样儿,牙一咬,药也不要了,豁出去找爹娘理论了。

    木乔赶紧把药贴身藏好,万一事情真的糟到那时候,能躲一时是一时,烂摊子就交给霍阿三料理去。

    没几日,阿果要走了,作为好友,在分享好友欢乐的同时,也得分享她的纠结。阿果已经知道索家要来认亲,而木乔不愿意去的事情。

    最后一次问她,“你真不跟我走啊?”

    木乔坚定摇头,“我现在要是走了,就是未战先退,太过丢脸。万一那家人想通了,又不来认我了呢?我岂不白跑了?但要是这边逼得实在没法子了,我一定去投奔你。到时你不管嫁没嫁,必须得护着我。”

    “这个包在我身上!”阿果胸脯拍得震山响,“到了我们那,我就是地头蛇,定州有三川八府四十九寨,把你往山里一藏,就是十万大军来了也找不到你。”

    “好,那你就赶紧回去先替我布置下吧。”木乔语气坚决,目光坚定,果断挥了挥手,生生将一场原本应该洒泪而别的送行改成了预谋后路的托付。

    弄得阿果一路上归心似箭,让原本担心拖拖拉拉赶不上中秋的管事此刻只嫌自家小姐过于神勇,累得气喘。

    又过了几日,当霍公豪接到大侄子的书信星夜赶至京城时,才发觉英雄已无用武之地。干侄女已经给人瞧见过,他不可能在人家没来认亲之前带走。白跑一趟不说,还落得一身埋怨。

    “要是二叔你家就在附近多好,早些把阿乔接走,也不至于惹来后面这些事了。”听霍梓斐心无城府的抱怨着,让他这当叔叔的怎么跟小侄儿一般计较?

    “我爹一接了大伯的书信,立即连夜收拾了行李,一天也没耽误的赶来了,谁知道中途又会出这种事?”邓梓谦忍不住替父亲辩解,可怜一个翩翩佳公子,这些天为了赶路是马不停蹄,弄得灰头土脸,脖子上随便一搓就能搓出几粒泥丸来,跟干苦力的穷汉似的。

    “梓谦,”霍公豪低喝了大儿子一句,心里却有些被儿子维护的暖意。不过他更知道这种时候说别的都已经没用了,只问大哥,“那现在怎么办?如果真是阿乔那丫头的家人。真要把人还回去?”

    霍公亮一时也委实做不了决断,“只好先等索家来人,听他们怎么说再做安排了。毕竟阿乔也我的干女儿,我这干爹有权对她的将来问责。”

    他一时习惯,把官场上的话都带出来了。不过霍公豪很是高兴,因为这么多年,大哥终于肯跟他商量事情了。

    “我也是这么认为,阿乔现在可是姓霍的,如果只是他们家不太受重视的女儿,便是养在我们家又有何妨?无非是以后婚嫁大事也请他们来一起参详便罢。大哥现在还封了太子太傅。不管是任谁来评说,教养她都是足够资格的。”

    霍公亮深以为然,虽然兄弟俩多年不见,但毕竟打虎亲兄弟,真遇到什么事儿。还是能够齐心协力,一致对外的。

    阮玉竹也不二话,招呼大侄子下去洗沐休息。让这兄弟二人有机会说几句话。

    她心细,自邓梓谦进门,就瞧见他远远的站在一旁,连跟人说话都极其小心。想来是讨厌极了自己这身埋汰样儿,怕给人嫌弃。才躲得远远的,不让他收拾清爽了,想来心情必是好不了的。

    木乔勤快的帮忙指挥去了,二叔可是大财主,二叔的大儿子就是未来的大财主,跟他们把关系搞好了,就是谈起什么事来,有他们父子做坚强后盾,腰杆子也能硬气些。

    只是她这殷勤也只献了半日,就发现府中的下人完全不用指挥。就围着霍公亮爷俩转得飞快。

    “二爷,老爷这会子正在书房看书呢,小的现把茶具拾掇出来。您给老爷泡一壶这新买的雨前龙井送去,他一定喜欢

    !”

    “大少爷。早点可还满意?那中午想吃点啥?……佛跳墙?行啊!咱不会做没关系,一会儿就去酒楼买!春喜楼做这些山珍海味最地道,您还想吃些什么,只管报了,小的包管给您置办齐全,还不让老爷看出究竟!”

    ……

    有钱能不能让鬼推磨木乔不知道,但有钱绝对能让人推磨!木乔不无羡慕的看着感慨,但这时候,偏有人大煞风景的凉凉刺她一句,“想过这样日子?跟索家走吧!”

    木乔白他一眼,这个霍老三绝对是妒忌,裸的妒忌!

    再过数日,如雷贯耳的敦煌索氏终于上门了。还依着规矩,提前三天给霍家下了帖子。

    初见拿着那张字帖,宝贝似的翻来覆去的瞧,“姑娘瞧瞧,这是他们家自己印,还打了族徽和姓氏,边上这圈花纹还是纯银烫上去的呢!”用力嗅嗅,“香也是熏的好沉香,真是雅致。”

    木乔没心思欣赏这帖子的金贵之处,她倒是觉得这上面的几个字写得很不错。若是抠下来送给顾松,他肯定又能打出几样好首饰了。

    京城到底是大地方,人流量大,有钱人也多,他们的生意一旦做开了,就不愁没有生计。

    顾松当机立断就请了几个帮手,把一些自己弄好的范本教他们来打,自己抽出精力不断推陈出新。

    展云飞跟着岑父学了七八年手艺,也是大行家,闲暇时也能帮他们出出主意,还给他们拉来了不少大主顾。

    他这些年在京城可不光是开镖局,为了给师父一家复仇,他也刻意的结交了一些官员商贾,三教九流的朋友。有他在暗中保驾护航,木乔那银楼生意做得是风生水起。要不是担心冒得太快遭人觊觎,松涛阁的名气肯定要比现在更加响亮。

    等初见欣赏够了,木乔将帖子接过收起,开始琢磨要如此面对索家之人,才能让他们知难而退,放过自己。

    装疯卖傻行不行?大户人家应该都不喜欢

    太过活泼跳脱的女子吧?可索氏远在敦煌,据说西部民风剽悍,那他们会不会讨厌温柔似水的江南女子?

    该怎么做,这真是一个难题。

    第79章 身世

    旭日东升,灼灼金华。时已入夏,唯有在正午之前的短暂时光里还留有些许清凉,要办事的得抓紧。

    今日是索家约定好的要上门认亲的日子,霍家一早就收拾停当,就等着上门迎敌……啊不,经霍公亮刚刚纠正,应该是迎客。

    “你们瞧瞧都是副什么表情?如临大敌,这岂是待客的礼貌?通通退回去,做不好,不许出来了!”

    一干人马迅速转头,再扭过来时,齐唰唰挂着三分浅笑,嘴角上翘,笑不露齿,假是假了点,却衬得当中横眉怒目训斥着他们的霍公亮更象是在迎敌。

    “老爷,”阮玉竹正想上前打个圆场,却听门房怒吼一声,“有客到!”

    顿时,全家人腰杆挺得笔直,望着来客的方向,无一例外的摆出迎客之姿,但那进门的小太监却怎么觉得自己象是误闯进了敌营,无比惶恐。

    “太……太傅大人,皇上有旨,传您进宫。”

    啊?全家人面面相觑,临阵换帅,这仗还怎么打?

    还是霍公亮最为镇定,迅速交待,“夫人你与二弟且在家中迎客,有什么疑难之事等我回来再做定论。”

    明白!全家人都懂了,这是元帅教他们一个拖字决,无论对方怎么说,先拖过一时再说。

    换上朝服乌纱,霍公亮跟随小太监匆匆走了。还没等霍家人松口气,门房又是一声大吼,“有客到!”

    这回又是谁?

    木乔在侧边的垂花门旁,向外张望。可是她死都没想到。居然在一片耀眼的阳光下,看到了那个曾经最熟悉,现在也是最深恶痛绝的身影!

    一阵穿堂风吹过,正好激起那莲青色水云纹的宽袍大袖飘飘扬扬,露出底下月白色的绸裤与一尘不染的白袜。配合着男子秀雅的面容与自信微笑的眼神,越发显得飘逸不凡。

    他腰间简单垂着一块羊脂白玉,与头上的玉簪交相辉映,于低调中透着一份精心修饰过的奢华,一如他从前的喜好。

    总是把自己弄得儒雅之极,干净之极。而木乔只怪自己瞎了眼,当年才会错将这个眉目清俊,又斯文儒雅的男子当作良人,错付了真心。她怎么没看出?这喜着青衣之人实在便是剧毒的竹叶青,专擅伪装之后。夺人性命!

    “姑娘!姑娘!”跟在身边的初见瞧见客人已经走近了,可木乔仍是直愣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