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华第17部分阅读
重华 作者:
事定下还好,但若是亲事定不下来,霍梓文晃荡晃荡到二十多了再议亲一点事没有。可哪个女孩子敢拿青春作赌注,义无反顾的等等下去?
但凡知晓人事的父母,都不会同意女儿痴守着这样一份情感,就算霍梓文再好,毕竟只有一个,万一将来得不着,岂不白把青春都赔进去了?
阿果得知之后,只觉心中痛快无比,“让小文子走!离了京城,看那些女人还怎么办?对了,阿乔,你这是要见什么人,还这么神神秘秘的?”
木乔决定交她这个朋友了,也就打算跟她分享自己的小秘密,“我三哥让我在京城悄悄还是把银楼的买卖做起来,他出门,我干爹干娘都不给钱,他要出去游山玩水,全指着我这儿呢!”
谁叫那个霍阿三总说自己欠他的钱?所以把生意推在他头上,木乔绝对的问心无愧。
原来如此啊!分享到他们兄妹一个大秘密的阿果自觉非常光荣,“你放心,我一定不说!”
“对了!”木乔还有件事情要告诉阿果,“那位白澄白公子真客气,那日不过是玩笑几句,居然还特意打发人送了礼物上门给我。回头,你帮我谢谢他!”
阿果脸腾地红了,“要谢你自己去,关我什么事?”
“真的不关你的事?我可听说,白公子已经给一户女孩儿家许下文定了。这到底是谁呢?”
“坏丫头!敢取笑我?”
闺阁女儿家的友情,就是在这样彼此分享最私密的心事中建立起来了。前一世,木乔没有一个知心好友,这一世,她想努力结交几个。
第72章 犯愁 t
回到霍府,木乔先送干娘回房休息,便要去厨房看看准备晚的事情了。家里现在人多了不少,有不少这样的琐事需要人打理。阮玉竹年岁渐大,操不了这许多的心,于是木乔就自发自动的把一些小事接管下来,倒也打理得井井有条。
“等等!”阮玉竹将她叫住,指着那一桌子的礼物,“除了把两盒茶叶留下,其余东西你自己分配吧。”
“我不要!”木乔摇了摇头,很是实诚,“这里没什么我能用得着的东西,倒是干娘看看有什么能用的,收起来日后送人吧。”
阮玉竹不禁莞尔,横了她一眼,“你也知道这些东西多是华而不实的,还要干娘拿去送人,你倒会做人情!不许偷懒,自己想想该怎么弄!”
呃,那好吧。木乔认真想了一回,“三皇妃赐的这套新茶具不错,不如摆到干爹书房里,待客也体面些。剩下三殿下赐的折扇香珠扳指什么的,都是男孩子的随身之物,虽说三哥四哥平日里不用这些东西,但要留在京城,只怕也是得准备的。回去我跟丫头们做几个扇套,打几个络子,还是给他们拿着吧。至于这些香料,端午快到了,给大家做些香袋儿的,只是宫扇没什么用。”
“宫扇怎么没用?阿三阿四往后出入要注意,你往后出入难道就不要注意?拿去用了吧,横竖不过是把扇子,坏了也就罢了,不用心疼。”阮玉竹听她分派得宜,其实是很高兴的。
“那干娘先选一把吧!”木乔殷勤的捧上前来阮玉竹含笑特意选了一把丑些的,木乔心里明白,“干娘就是故意让我!”
“两母女,什么让不让的?难道不兴我扇几天跟你换换?”阮玉竹嗔了她一眼转手却又拿出二十两银子给她,“咱家就你们几个孩子,不兴大户人家月钱那一套,这钱你自己搁着有些什么要用的地方自己也方便些。京城不比家里,有时不可太节俭了,免得人笑话。回头再让初见去找甘婶,我已经在仓库里挑了几块布,给你预备做衣裳的。如果不喜欢
,回头再到街上买去。”
木乔心中一暖,甜甜应着去忙了。可是她没想到,初见竟然给她捧回这样一块布来。
大红的锦缎灿如云霞,是绣嫁衣最好的料子,在阳光下灼灼闪着红光,喜气洋洋。
初见满心羡慕,“夫人对小姐可真大方,竟舍得买这样的好料子,还有这些金银丝线也是极贵重的。姑娘若是把这嫁衣绣好了,日后出阁之时一定让人羡慕!”
木乔是真心被感动到了,她没想到,阮玉竹竟然都已经想剿给她准备嫁妆的事了这确实是只有一个母亲才能想到的事情,不仅对眼前的她好,还考虑到了她的将来。
可是将来,她还有将来么?木乔在这样的一片大红里却有些惘然。
“大少爷来了!”初见好容易从那大红锦缎上挪开眼,就看见一个俊美少年站在门边似笑非笑的打量着她们。
脸上不由微微一红,下意识的拉拉衣襟努力想让自己在霍梓文面前看起来更漂亮一些。
“没你的事,下去忙吧,我跟你们小姐说几句话。”霍梓文确实是有事来找木乔的。
待打发走了丫头,将一封信飞到木乔面前,“有人找你。”
木乔手上还来不及收那大红云锦,信便落到了那光洁滑腻的锦缎上,木乔心疼了,当即皱起了眉头,“乱扔什么呀!”
霍梓文自己拉张椅子大大咧咧的坐下,故作不屑,“紧张什么?又没弄脏又没弄破的,小气!”
木乔不理他的冷言冷语,将红锦一抖,任那信封落在地下,先把布收好,这才捡信来看。
霍梓文看得直摇头,“女人哪!总是重衣冠而轻内涵。”
多话!木乔决定看在他今天表现良好,很给自己面子的份上不做计较。打开信封一瞧,是展云飞派人送来的,问候一家安好,并想约木乔过几天见个面。
他早知霍家上京了,也一直关注他们家的动态,直到此时知道家中都安顿好了,才送上这份信来。
木乔当然要去见他,只是奇怪,“这信怎么送到你手上的?”
霍梓文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啊!”可是随即,他就鄙视了木乔一把,“也不动脑子想想,都是这么大的女孩儿了,能随随便便跟外头的男人结交么?你上回帮我跟他借过钱,他自然知道咱俩是一伙的,信送到我这儿来,才是最保险的。笨蛋!等我走了,看谁能帮你!”
木乔除了不肯承认那句笨蛋,别的话倒也勉强算听进去了,只是霍梓文怎么又要走?
“你又要上哪儿去?”这小子天马行空的,也太自由散漫了吧?木乔不承认她是妒忌了,只是不想看他这么逍遥自在。
霍梓文瞥了她一眼,颇有些悻悻之意,“我不走,留在这儿给人剥皮拆骨啊?”
木乔愣了一下,才回过味儿来。实在忍俊不禁,噗哧笑了。
这个比喻实在太形象了!想想那些小姐们如狼似虎的火热眼神,现在的霍梓文,只怕就是她们眼中的一块肉骨头,都抢回去啃一啃。
光是这么想着一群小姐追着他跑,七手八脚想抢回家的场景,木乔就实在觉得有趣。
“笑什么笑?”忽地,就听霍梓文红着脸怒声喝斥,“这有什么可笑的?笑得跟那些花痴一样!”
木乔愕然,自己笑了吗?伸手摸上自己的脸,嘴角的笑意还未完全淡去。她居然真的笑了!
她心里的震惊此刻超过对一切的关注,就连霍梓文什么时候走掉也没发觉。
她笑了,是不是证明她已经忘记了仇恨?
当然不是,在见到佟丽萍和佟玉娇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心里藏的那把火从来都没有熄灭过。
只是她,似乎开始对这个世界没这么悲观了。
虽然她被自己所信任的人深深背叛过,伤害过但她也得到了许许多多陌生人的关怀。干爹干娘,甘叔甘婶,还有琼花甘泰,阿
一‘s四每一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对她好。
教她道理,陪她成长,有什么好东西总让着她,把她当成自己的家人一样,真心实意的疼爱着。如果一天两天,木乔会觉得他们只不过是善心过剩,就好象人们施舍路边的乞丐一般没什么特别的。
但他们一起整整生活了四年,木乔的心即便是铁石做的,也慢慢给捂化了。
或许,她早就想笑了。对着这一家子真正爱护她,关心她的人,她总是在心里含着笑意的。有时,在他们纵情欢笑的时候她也越来越有冲动加入进去。
特别是干爹故作正经讲笑话的时候,她每回都忍得很辛苦,才把那笑意生生压下去。也许以后,她不必再这么苦苦压抑自己了。
想想那个负心人他可有一天的忏悔过?他每天高床软枕,娇妻爱儿,活得不亦乐乎吧?那她又为什么,要为了那一份恨意放弃自己的快乐
?真正爱她的人,不会希望
她如此活着的。
人生短促她就算不是去及时行乐,但也可以试着去学习爱恨分明对自己身边的人好一点,为他们多做点事情。
木乔的转变是可以看得到的。
第二天一早,在餐桌旁,霍公亮就看见自己四年难得一笑的干女儿居然带了抹浅浅的笑意跟他打招呼,“干爹,早。”
“早……阿乔,今天怎么这么开心?”在这样的笑容里,霍公亮居然觉得有点受宠若惊了。
木乔脸红了红,扯了个借口,“因为早上起来,看见天气很好。唔,好象还听见喜鹊在院子里叫了,家里应该有好事了吧?”
真的么?霍公亮哑然失笑,“那干爹希望
,喜鹊天天来叫唤,让小阿乔天天笑得这么开心!”说笑过后,他又正色起来,“不过阿乔,人有吉凶事,不在鸟言中。干爹更相信,事在人为。虽说成事在天,但凡事若不努力,还是不成的。古人有云……”
“怎么一大早就教训起孩子来了?”阮玉竹噙着抹笑出来,木乔脸又红了一红,对着干娘羞涩一笑。
阮玉竹也怔了怔,但她的反应却比霍公亮镇定多了,“小姑娘就是应该常笑笑,否则,老得可快呢!”
木乔的脸更红了,但嘴角的笑意却是更浓,“我……我去给你们盛粥。”
霍公亮憋着笑没有戳穿,直到她跑出屋子,才指指已经放在一旁的沙锅粥,和阮玉竹相视一笑,目光中皆有些感慨之意,“这孩子似乎终于想通了,这是好事呀!”
阮玉竹却又想起一事,看看左右有下人在服侍,便道,“老爷,既然咱们在京城安定下来了,阿三阿四到底该怎么着落,您也要安排一下了吧?”
霍公亮知道她的言下之意,“你放心,此事我早就考虑好了。回头等几个孩子都在的时候,跟他们一起说下。”
霍梓斐没什么话,进国子监读书。那里是京城最好的学府,也集中了最好的老师。但在国子监有个非常不好的风气,就是官宦子弟一般自恃高人一等,不怎么专心学业。只是将在那里的求学,作为结交党朋,培养日后从政感情
的地方。
但霍公亮不希望
小儿子这样,谆谆告诫他一定要和那些寒门子弟一起用功读书,每个月都得拿成绩单回来详细汇报。
至于霍梓文,人大了,就管不了了。也不知是不是串通好的,反正是他主动在家人面前侃侃而谈,说什么读万卷书,还得行万里路,这才能知行合一,格物穷理。而且现在父母康健,他就要出去远游一番,再做打算。
霍公亮当着下人的面是把儿子臭骂了一顿,但好象也觉得让他出去吃点苦头不是什么太坏的事情。便让夫人替他打点行囊,“让这小子出去碰几鼻子灰回来有好处!”
所以霍梓文要出门的事情算是定下来了,只是没这么快,估计得过了中元节了。
但风声霍公亮已经可以放出去了,再有那滔滔不绝上门来提亲的,统统给这理由打发了出去。
只说自家孩子性子还没定下来,怕耽误了人家女孩,不能确认。这样一来,京城不知多少芳心给跌碎了一地。
男子与女子不同,男子二十弱冠再娶,女子十五及笈可嫁。若是能把亲事定下还好,但若是亲事定不下来,霍梓文晃荡晃荡到二十多了再议亲一点事没有。可哪个女孩子敢拿青春作赌注,义无反顾的等等下去?
但凡知晓人事的父母,都不会同意女儿痴守着这样一份情感,就算霍梓文再好,毕竟只有一个,万一将来得不着,岂不白把青春都赔进去了?
阿果得知之后,只觉心中痛快无比,“让小文子走!离了京城,看那些女人还怎么办?对了,阿乔,你这是要见什么人,还这么神神秘秘的?”
木乔决定交她这个朋友了,也就打算跟她分享自己的小秘密,“我三哥让我在京城悄悄还是把银楼的买卖做起来,他出门,我干爹干娘都不给钱,他要出去游山玩水,全指着我这儿呢!”
谁叫那个霍阿三总说自己欠他的钱?所以把生意推在他头上,木乔绝对的问心无愧。
原来如此啊!分享到他们兄妹一个大秘密的阿果自觉非常光荣,“你放心,我一定不说!”
“对了!”木乔还有件事情要告诉阿果,“那位白澄白公子真客气,那日不过是玩笑几句,居然还特意打发人送了礼物上门给我。回头,你帮我谢谢他!”
阿果脸腾地红了,“要谢你自己去,关我什么事?”
“真的不关你的事?我可听说,白公子已经给一户女孩儿家许下文定了。这到底是谁呢?”
“坏丫头!敢取笑我?”
闺阁女儿家的友情,就是在这样彼此分享最私密的心事中建立起来了。前一世,木乔没有一个知心好友,这一世,她想努力结交几个。
第73章 讨教 t
在任何一个地方做买卖,首先要考虑的,一定是你的顾客群体。
比如有钱人聚居的地方,一定要卖上档次的好东西,而在穷人扎堆的地方,就得尽量做到物廉价美。与此同理,要卖些与文字相关的东西最好就去那些卖文房书宝的地方,才更容易找到知音。
而卖文房用品的地方一般都会比卖金银珠宝的地方要僻静,房租当然相对来说要更加便宜,所以木乔在听到阿果无意中说出读书人会喜欢
的话后,就提出这么个建议,试试往书院方面找找方向。
众人听了都觉得有理,展云飞是男子,还给出一条很有用的建议,“也别光想着首饰就是给女人家用的,其实京城的男人肯在这方面花钱的更多。只是男子的饰品单一,花样也少,挑来挑去,无非挑些材质贵重而已。但也有不少阮囊羞涩之人买不起好东西,只能拿些粗枝滥造的充数,如果你们能把这一块做起来,在京城还真算是独一份呢!”
木乔眼睛一亮,“那就去国子监附近看看,那里的读书人最多,肯花钱的公子哥必定不少!”
顾松越听越觉得可行,当下就调转方向,要去重新考察市场了。
“不急在这一时!”木乔笑着把他拦住,“都到了吃饭的时间了,先吃个饭再去忙吧。”
阿果忙忙喊了一句,“我做东!”
这是出门的时候和木乔说好的,让她陪自己逛街,她就包吃包喝包玩乐。但展云飞和木乔多年未见,怎么能让一个女孩子买单?早就在酒楼里预备下了上等席面。等着替她接风洗尘。
阿果性喜热闹,也不跟他客套,“那我就偏了展大哥的好东西了,要是日后你的人路过定州遇到麻烦,尽管报上我的旗号,能帮的忙一定帮!”
有这句承诺,可比什么都强。展云飞见这小姑娘年纪不大,但行事豪爽利落,甚有好感。一桌饭,彼此都熟。不必客套,吃得宾主尽欢。
饭后顾松是头一个走的,小伙子心心念念记挂着生意,闲不住。
阿果也觉得逛了一上午也有些疲惫,准备回家休息了。她们这些外路上京的土司及其子女。都是住在朝廷专门设的驿馆里,白吃白喝不说,还有士兵守卫。甚是安全。
于是木乔也就没有邀请她回府同住,只是阿果想着之前逛街时看中的一对耳环没买,还是想去把它买回来,再送木乔回家。
展云飞忙道。“那我送送你们。”
“算啦,我们女孩子逛街。你们男人跟去只会嫌烦。”阿果摆了摆手,挽着木乔就往外走,“我还带了侍卫呢,负责把她安全送回家。”
木乔也道,“云飞你不必客气,又没有多远,我跟阿果略逛逛就回去了,你自去忙吧。”
展云飞笑了一笑,也就不再坚持了。
坐车又回到繁华的集市,因那不宽的青石板路上挤得都是人。通行不便,阿果便命马车和侍卫们等在路口,她挽着木乔下了车。慢慢闲逛进去,只当是消食了。
本来是专门为了买那副耳环来的。可是女孩子的心理就是这么奇怪,到了那家银楼,阿果又觉得不喜欢
了,反而看上了一只手镯,觉得很是漂亮,追问木乔是否好看。
木乔哂笑,“我瞧着是不错,你要喜欢
也可以买。不过回头你可别又惦记着这耳环,再跑一趟。”
阿果犹豫了一下,又看了看那对耳环,狠了狠心道,“我不要这个了,买镯子。不过回头你的生意开张了,得先送我一套最别致的,我也要弄个安字来戴戴,最好给我的名字都嵌进去。我们定州没你们汉人规矩多,女孩儿的名字给人知道也不怕的。”
“那我回去就给你画,你若看好了,就让顾师傅给你打。”木乔正答应着,却见门口珠帘一晃,又有客人来了。
“安小姐?”佟丽萍先进门来时,只瞧见安伊果。正满脸堆笑的上前问好,却又看到了她身边的木乔,只得再施一礼,“木乔,你好。”
这声招呼打得有些勉强,不过木乔也没介意,回她一礼,“好巧,佟小姐也来逛街啊。”
“是,和我大嫂出来逛逛。”佟丽萍有些不自在的往后瞟了一眼,木乔这才瞧见她身后那个畏畏缩缩的女人,想来便是佟正义上京新娶的夫人了。
“佟夫人好。”木乔依旧客气的行了一礼,并没有因为那女人的过份谦卑而显得轻视。这是阮玉竹教她的礼貌,无论干娘在不在跟前,她都记在心里。
见她行了礼,阿果自然也要和这位佟夫人见礼。
可怜这佟王氏甚少遇到这样礼貌待她的人,脸烧得通红不说,手脚也不知往哪儿放,除了万福,只知一个劲儿的说,“好,好!”
其实要木乔看来,她的容貌委实算是不错的,眉清目秀,白净纤巧,颇有一番温柔婉约之意,一看就是好人家的女儿,配佟正义那个蠢货绝对是绰绰有余。
不过穿戴打扮得虽比寻常人家好些,却比小姑差得多了,头上也不过一枝金钗稍显奢华。跟在佟丽萍的身后,跟个管事媳妇似的。
明明是长嫂,但佟丽萍却有些嫌恶的横了她一眼,语气也有些生硬,“大嫂,不如你先进去看看首饰做好了没?我跟二位小姐说说话。”
“哦,好。”佟王氏忙不迭的应了,又鼓足勇气望着木乔二人羞涩的笑了笑,算是表达她的善意,这才低着头进到铺子里头去。
佟丽萍这才笑吟吟瞧着二人道,“上回就有句话想问了,安小姐来自定州,木乔却世居江南,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还感情
这么好?”
“干嘛?要查案哪?”阿果很不客气的斜挑着眉,的顶了回去。
佟丽萍噎得无语,但木乔却不愿她们的关系被有心人捕风捉影的投射到两家大人的身上,解释了句,“安小姐不过偶然来江南游玩,与我结识,一见如故,成了好友。”
“哦,这样啊。”佟丽萍怪没意思的附合了句,见她俩不冷不热的态度,转而想想,对木乔和颜悦色的道,“上回在韦府的事,真是对不起。我真不知道你不会乐器,看霍公子那一身神乎其技,就以为你必定也是高手,才拼命撺掇。不过幸好,霍小姐到底是家学渊源,茶艺也那么出色,可在三殿下和王妃面前大大的露了脸,否则我心里真的过意不去。”
木乔听着这话,只觉心里跟吃了个苍蝇似的别扭。难道她害她差点出丑,她还得感激她不成?
木乔知道,出于礼貌,她应该说,没关系,不知者不罪,然后大家还是好朋友云云。但她真的不想这么说,佟丽萍会那么对她,一定是故意的。
目的很简单,就是想让她丢脸,然后再没机会出现在京城的公开场合上,从而杜绝她对佟家的一切可能性的威胁。
真的,如果换作她是姓佟的,多半也会这么做。
但是,木乔不姓佟,她从来没有一天姓过佟,就算是嫁给了佟正恩,她也是堂堂正正冠以娘家的岑姓,从没有一天给人叫过佟夫人。
所以,她做不了佟家人,也不会做出他们这样丢脸的事情。
木乔低着头,沉吟了一会子,才抬眼问她,“佟小姐,你若是不提这事便罢,你既提起,我倒真有几句话想问你。”
佟丽萍愕然的看着她,就听木乔很严肃的看着她,“我想问你,我究竟是什么地方得罪过你,或是得罪过佟家?”
很显然,佟丽萍一下子就变了颜色,结结巴巴的回,“木……木乔你何出此言?”
“难道不是吗?”木乔沉静的眼眸望着她,“如果不是如此的话,为什么佟家大公子在江南的时候要那般对我?到了京城,佟小姐又先是借着小侄女无故给我难堪,又在表演之时拼命刁难。我都说了不会乐器,愿意写两个字儿给大家瞧瞧,可你却一再找借口说要我表演,要不是那时候多亏我干娘和三哥的回护,岂不是要贻笑大方?佟小姐,你让我原谅你,可你反过来替我想一想,如果是我有一个如你大哥般的兄长要造谣辱你,我又在那样的宴席里对你做过一样的事情,你能不能因为我说一句对不起,就轻易的原谅我?”
佟丽萍大窘,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臊得连汗都快冒出来了。她没想到,木乔居然就这么把话直截了当的说了出来。她当然知道自家的心病,又怎不知自己是否故意针对的木乔?
木乔顿了顿,语气渐渐有些咄咄逼人起来,“佟小姐,如果是我从前得罪过你们家,我实在是记不得了,麻烦你告诉我原因。但若是你们对霍府有什么成见,故意拿着我作筏子的话,干爹让我带给你们一句话,他改日会上城阳王府亲自讨教!”
“不不不!没有……没有这回事的!”佟丽萍给逼急了,终于憋出句话来,“木乔,你听我解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
她该怎么说?
第74章 意外 t
木乔就这么定定的看着佟丽萍,看她还能编出什么瞎话来。
可是等了半晌,佟丽萍也只有干巴巴的一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何尝不想找个圆满的理由?可是真的是没有。有什么理由能让她非要刁难一个远道而来的小女孩?她不可能坦陈实情,就无法自圆其说。
所以,她只能把罪责归结到自己头上,“都怪我这人嘴笨,不会说话。嗯……从前大哥在乡下跟木乔你有些误会……”
“佟小姐!”木乔陡然提高了嗓门,目光冷然,“城阳王府难道没有教过你,在大庭广众之下不要轻易喊女孩儿家的闺名么?我跟佟小姐统共才见两次面,实在是没有熟到可以互唤名字的地步。请自重!”
佟丽萍被吼得一张脸通红,连眼泪都习惯的涌到眼眶里打转,只可惜,她面对的不是怜香惜玉的男人,是比她流过更多血泪的木乔,所以这么点子泪水完全激不起她的同情。
“佟小姐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失陪了。”木乔往阿果看了一眼,阿果瞅着佟丽萍轻声嗤笑,挽着木乔走了。
等出了门,阿果才睨着木乔笑道,“真看不出来,你这小丫头平常不声不响的,厉害起来居然这么厉害。不过骂得痛快,姐姐喜欢
!”
在朋友面前,木乔不想掩饰自己的真实情绪,小鼻子一皱,冷哼了一声,“那位佟小姐就是欠教训,我就见不惯她那个虚伪的样儿!”
“幸好她没惹我。否则我要是脾气上来了,抽她两鞭子都是轻的!才不跟她讲道理呢。”
“这里可是京城,你以为动不动就能挥鞭子?该忍咱们还得忍,不过瞧她都快气哭了,我心里还是很痛快的。”
“我也是!嘿嘿,以为掉几粒金豆子咱们就能原谅她?做梦!”阿果一时兴致又起来了,“嗳,我现在又不想午睡了,不如咱们再去逛逛吧,就去那国子监。我也买几本书回去给我爹和兄弟们瞧瞧,免得总说我不够文雅。”
“行啊,走吧!”
她们俩高高兴兴的往马车那儿去了。而在她们离去的银楼里,佟丽萍怄得快背过气去。
“姑……姑娘……”佟王氏怯怯的喊了一声,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已经拿到了为端午节订做的首饰。虽然贵重的都不是她的,但她还是很欢喜自己那套银鎏金的新首饰,看了好久才舍得出来。却没看到一出来就看见佟丽萍站在那儿。脸色甚是难看。
“叫什么叫?”佟丽萍刚冲嫂子吼了这一句,就见店里的小伙计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她。这不是在家里,不能发火。她努力克制着,扭头就往门外而去。今天丢脸已经丢得够了。她要回家,回家!
佟王氏急急忙忙的跟上。可不巧的事,街上的人特别多,佟丽萍想走快也走不了。木乔的马车停在外头没让进来,她们的马车倒是勉强挤进来了,却不容易赶出去。
佟丽萍本来心情就不好,看着这情形心情就更差了,撩起前面的车帘催促了那车夫几句,车夫苦着一张脸,“小姐,您也不是没瞧见。这么多的人,让小的怎么快得起来?”
“那是你的事!”佟丽萍忿忿然正将车帘摔下生闷气,忽地只听马儿咴地一声长嘶。然后整个车厢剧烈晃动起来,竟是不管不顾的往前冲去。
佟丽萍脸都吓白了。“这是怎么了?怎么了?”
可外面的百姓比她还紧张,纷纷避让不及,“快闪开,闪开!那马发疯了!”
木乔和阿果也在人群之中,还没走远,见状也吓了一跳。城阳王府的马车是有标记了,虽然刚跟佟丽萍吵了一架,但还没人坏心到希望
她立即就出事的地步。
人群一乱,踩踏事故就极易发生,尤其是小孩子,首当其冲就是受害者。一时间木乔听到有个小女孩给蜂拥而上的大人推搡在地,哭着在喊娘,她的心立即就揪紧了,想也不想就扑上前去,想把她给拉起来。
“你别去!小心连你也摔着!”阿果看她小小的个子,万一也给人绊倒了,那就太危险了,把她拉住,自己仗着有几分功夫,迅速冲过去,把那小女孩一提,顺着人流冲到马路对面靠墙的地方才总算是站定了。
可是她刚抬头看对面的木乔,却见后面佟家的马车已经冲了过来,挡住了视线。
“阿乔!”不仅是阿果,还有人在焦急的呼唤着木乔。
展云飞在人群之中飞起,兔起鹘落般往她那里飞奔而去,可是佟家的马车陡然有只车轮一歪,就见一团石榴红的身影整个摔了出来,恰恰摔到展云飞的跟前。
那衣裳阿果认得,正是佟丽萍,若无人出手救他,她一旦磕到青石板路上,即便不死也是重伤。
阿果惊叫一声,吓得都不太敢看了。展云飞不能见死不救,在空中生生的身子一拧,就把佟丽萍给抱住了。再往人群之中搜索木乔的身影,却见旁边一个炸油果的小贩不知怎地,在这片兵荒马乱间打翻了油锅,那锅热油直直的就向木乔的脸面泼去!
啊!
在一片人惊马叫的嘈杂声中,阿果仍是听见木乔的惨叫声。把刚救起来的小女孩交给赶来的侍卫,她在另一名侍卫的协助下,终于再度突围到了马路对面。
可是木乔已经被热油烫伤了,疼得跪在地上,连叫都叫不出来,一个劲儿的掉眼泪。同时伤到的,还有阿果的一个婢女。
幸好是她在百忙之中推了木乔一把,让她避开了脸面,但木乔的半边胳膊却还是给油泼上了。春衫轻薄,很快渗了进去,烫起一溜儿水泡,疼痛异常。
而那个救她的好心婢女,因为穿着的仍是定州土布衣裳,比较厚实,比木乔的伤势较轻。只是她推木乔的那只手上,也给油溅到,眼看着就鼓起几只大潦泡,也是痛苦万分。
展云飞迅速把手中的女孩放了下来,连看都没看佟丽萍一眼,就抱起木乔往医馆里冲,阿果让那侍卫也背起那婢女,跟着展云飞一起跑。现在说什么都是次要的,赶紧先救人才要紧!
等木乔和那婢女在医馆里进行了初步的包扎和处理,阿果才有心情查问起事故原委来了。
那炸油果子的小贩早就也跟来了,此刻跪在地上,头磕得砰砰作响,一脸惶恐,“大小姐,小人真的不是故意的。是那马受了惊,不知为何,突然就冲过来了,小人收摊不及,也不知是谁,就把我的油锅给撞飞了出去,小人真的不是故意的!”
他是真的给吓着了,说话间牙齿都在格格打架。阿果虽是娇生惯养,但也知道象这种小贩糊口艰难,是不可能无故伤人的,要说罪魁祸首就是佟家那辆该死的马车,要不是它横冲直撞,至于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么?
“佟丽萍呢?叫佟丽萍来见我!”阿果憋了一肚子的气,要找人发泄。
大夫方才说了,两位烫伤的姑娘性命是肯定无碍的,但只怕手上都要留下些疤痕来了。女子最重容貌,尤其是未婚女子,若是不小心弄出伤疤来,议亲的时候可是要遭人嫌弃的。
佟丽萍早就走了,据说是受了惊吓,也回府医治了。不过他们家倒是留了一个人下来,等着看了木乔的伤情,好回去回禀。
阿果听她走了,更加的火冒三丈,“她惹的事,她自己倒跑得快!说不定就是她故意的,我找她评理去!”
“小姐,不可!就算要讲理,也得跟管事说了,让他们去张罗。”身边跟着的侍卫将她死活拦了下来。
他们家是官,佟家也是官,就算安家不怕他们,但这毕竟是在京城,他们是地头蛇,自己是外来客,安伊果又是个火爆脾气,万一冲上门人动起手来,没教训到别人,反倒自己吃亏可怎么办?
阿果气得直跺脚,骂那佟家小厮,“你去给你家主子说,人死不了,但恐怕是废了半条胳膊了。她要是诚心来认错,就把自己胳膊淋一锅热油再说,否则不要哭哭啼啼的又来说什么对不起,不知道的话!真不知阿乔是怎么得罪你们家了,要这么祸害她,见一面就出一次事。让你们家这辈子都不要来见她,更别来打听了!”
那小厮给骂得灰头土脸,灰溜溜的走了。
“阿乔呢,快带我去看看!”霍梓文得到通知迅速赶到的时候,就见阿果在这里跳着脚发脾气。
是初见瞧见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跑回家去通报消息的。她在见那油锅泼过来时,没敢上前拉扯,这报信的事儿可不敢再耽误了。
恰好进门就碰到霍梓文,先跟他一说,霍梓文当即跟着她来了。因怕吓着爹娘,先没把事情告诉他们,打算过来看看情况再说。
在路上,霍梓文让初见把今天发生的事情,源源本本说给他听了一遍,心里,就先有了几分底。
这件事,八成不是意外!
第75章 心疼
那大夫正让小徒弟给二人熬了些汤药服下,让她们稍稍减轻些痛楚,霍梓文就冲进来了。
嗳嗳嗳!那大夫年纪颇大,很守礼仪,为了上药,两个女孩儿的胳膊都完全的露出来了。见陌生男子冲进房间,当然要赶,“这女孩儿治病的地方,你跑来做什么?”
“我是她哥!”霍梓文就这一句话,就冲过来看木乔的伤势。
本来木乔都已经忍着眼泪不哭了的,可一瞧见他来,不知怎地,心里只觉委屈之极,那眼泪唰唰地又开始往下掉。
霍梓文掀开包扎的一角,看她胳膊上的伤势的确不轻,又心疼又着急,气得大骂,“你是傻子么?那么多人,怎么偏就你给烫到了?还伤得这样严重,你就不知道躲一躲的?”
木乔已经够难受的,再给他这么一骂,哭得更凶了。
展云飞和阿果在外头听到,都赶进来护着,“你以为她想么?骂她做甚么?”
霍梓文见木乔哭得分外凄惨的小脸,心下一软,到底罢了。看了大夫用的药,他也不说什么,只让她们服了那一剂,好歹也止些疼,便要去另买药材回家。那大夫见这模样,心知也是个懂医术的,那他就不管了。
不过霍梓文急急忙忙要带木乔回家之前,仍不忘让展云飞去找那小贩,再查看一遍案发时的情景,到底是意外,还是人为。
“尤其是那口油锅,你一定要找来看看。”
还有佟家的马车为什么会突然失控,也拜托阿果去佟家问个清楚,“最好现在就去。趁着事情刚起来,他们家肯定还来不及收拾东西,才好查出结果。那马为什么受惊,车轮为什么突然掉一个,都得让懂行的人去看看。你不要担心影响不好,横竖现在是在气头上,纵是有些无礼,他们家也不能怪罪,只注意把握着分寸就好。”
这话甚合阿果心意,她早就憋了一肚子火了。起先是给人拦着。无人响应,现在有了霍梓文的支持,那她就一定要到城阳王府去闹个天翻地覆不可!
事情果然不出霍梓文的所料,表面上看起来似是一场意外,但仔细查看。却发现其中的蛛丝马迹。
首先是那口惹祸的油锅,竟然不翼而飞了。
那炸油果的小贩自出事起,就一直陪在医馆里。后来才随展云飞回去找东西。据四邻作证,这个小贩是个老实人,摆摊都快十来年了,从来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而展云飞让人调查过后。他的身家清白,家中人口简单。最近也没发横财,如果说是他故意要害木乔,那是没有道理的。
展云飞后来还买了一口一模一样的油锅,在现场做了个试验,同样放在那个炉子上,也注了油,无论从哪个角度来撞,油锅都只应该泼在地下,而不是飞起来往木乔脸上泼。
因为当时那锅油是烧得滚烫,有热度的。人们都会本能的避开,就是不小心碰到,出于本能的反应。都会迅速退开,怎么可能反而把这锅撞得飞起来?除非是拿了棍棒等物敲打的。可又怎么这么好飞到木乔面前?
还有城阳王府的马车,跟丢失的油锅一样,那只无故断掉飞出的车轮也莫名遗失在案发现场了。
在阿果一番大闹之后,佟李氏为证清白,只得将那马车和马夫都交出来由她查验。
据马夫说,马儿原本是好好的,是无故受惊,那车轮也是突然断裂,至于为什么,他也实在弄不懂。
但马夫有句话没说错,“小人是吃王府的饭,怎么可能无故陷害家中主人?况且当时小姐摔下去时也极是凶险,若不是有人相救,肯定凶多吉少。难道小人不怕掉脑袋么?”
这么说来,他和佟府都应该排除嫌疑。
但这件事如果当真只是一场意外的话,为什么那两个最大的证据都会消失不见?难道就这么凑巧,都给人当破烂拾回去了?
霍梓文不太能相信这个解释。但如果不信的话,那么是谁,又是为什么要伤害木乔这样一个无关轻重的小丫头?
“还有一个关键点,你有没有想到?”霍公亮听完儿子收集各方消息汇报来的总结后,沉思了半晌,提出了一个问题,“那油是对着阿乔的脸泼过去的,只是给那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