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玲珑:职业王妃第2部分阅读
玉玲珑:职业王妃 作者:肉肉屋
那赜曷ヌ剿档溃骸岸粤耍憬惺裁疵郑课医卸拦箩绑荨!
她哭笑不得:“……我叫秦雨楼。”
“秦雨楼,你什么离开王府?”
“王爷,想让我什么时候走?”
“我想让你现在就走,可是母后不让……只能让你在留一阵子了,好烦呐——”
秦雨楼没接话,在黑夜中坐了一会,也睡下了。
晨曦一点点漫延进帐内,她用手背挡在眼睛上,懒洋洋的将眼睛睁开一道缝隙,猛然看到枕边的沉睡的俊脸,吓了一跳,须臾才醒悟,对自己道,他是你的夫君,你已经成亲了。
不过这厮,长的倒是真的好看。
“唔……”这时岚筝也醒了,揉着眼睛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该是卯时了。”她的作息很有规律,如果不出差错,她必然会在卯时三刻醒来。
独孤岚筝唔了一声翻身又睡了。
她轻轻推了推他:“殿下,不起身么?”
“……我今天不想读书……不想……”岚筝拥着被子嘀咕道:“先生总骂我是笨蛋……”
她心里一酸,自己也这么骂过他,他也不想是傻子的,暗暗发誓,以后绝不再说伤他的话了。
“王爷,不想去就不去。让人传个话给先生就是了。”为了让他听清楚,她靠近他耳边道。
“真的?”他一听,睡意全无,扭头看向她,因为离的近,他们的嘴唇碰到了一起。
秦雨楼忙后退,捂着嘴巴道:“当然是真的,出了事情我担着。”
“如果先生生气了要打人,就你去领打!”
“没问题。”她颇为仗义的一昂头:“挨打我去,王爷只管休息就是了。”秦雨楼撩开幔帐,喊了一声;“来人——”
话音刚落,门后早早候着的侍女端着洗漱用器具走了进来。
秦雨楼只讲头露出帐外:“不是你们,叫王爷的贴身太监进来。”
“是,奴婢这就去叫刘公公。”
很快,刘希就到了秦雨楼面前,他低着头躬身不敢直视王妃:“王妃叫奴才来是何事?”
“听说王爷今个竟然还要读书?”秦雨楼阴阳怪气的道:“这是哪家先生呐,王爷新婚燕尔,就不能多休息几天?”
“是原来皇帝的老师内阁大学士顾先生,顾先生治学严谨,虽对王爷严格,却是为了王爷好。”
“我知道,我也没说顾先生不好啊。”秦雨楼羞涩的笑道:“就是吧……昨晚上王爷太累了,今天恐怕没什么精神去听讲,又怕顾先生生气,想让刘公公给顾先生捎个信儿,就说王爷病了。”
新婚燕尔,不知节劳,伤精损气。
刘希心想这女人不简单,前天还打的鸡飞狗跳,昨天就把王爷在床上搞定了。
病假(下)
秦雨楼让侍女伺候了她和独孤岚筝梳洗,侍女拿着独孤岚筝换下的衣裳刚要走,被王妃叫住。
“慢着,给我看看!”
秦雨楼注意到岚筝换下的外衣袖肘处破了一洞,不是被扯破的,而是被火烧的。
“这是怎么弄的?”火可不能随便玩。
岚筝哼道:“要你管?!”
秦雨楼嘴角微微抽动……
忍了。
岚筝可以不用上课,撒了欢,用完早膳就没影了。秦雨楼估计他又和他那帮子动物朋友玩去了,自己专心致志的继续翻看账目,对于厚厚的条目不清的烂帐,颇费了些气力,待到正午时分,已经有了眉目,写好整理出的文书收好,就等着机会的到来了。
她长舒一口气,正准备舒活下筋骨的时候,突然听到门外一阵马蚤动,她让侍女出去打探发生了什么情况,那侍女显然不愿意受秦雨楼差使,哼了一声,过了一会绷着脸回来道:“王爷摔倒雪堆里了,正往回走呢。”
秦雨楼从对方淡定的表情来看,这样的事情常常发生,大家都习惯了。
很快,灌了满脖子雪的岚筝回来了,秦雨楼瞧着他的狼狈样子,心里直骂自己,就这样生活都不能自理的人,以前还和他置气,真是不应该。
侍女赶紧给王爷换了干爽的衣裳,又递给他一个暖手炉,火盆也加了炭火,让他取暖。
正在此时,刘希回来报信了,哭丧着脸道:“禀王爷,王妃,顾先生说不管王爷得到的是什么病,他都会立即去联系御医给王爷诊治。”
捧着暖手炉的独孤岚筝一听,马上指着秦雨楼道:“快去替我受罚,你说的啊,不许反悔,反悔是小狗!”
“……”秦雨楼淡笑道:“你回去告诉顾先生,不用请御医,送些红丸(春药)过来就成了。”
刘希扑哧一笑:“王妃,这话准能气的顾先生吐血,奴才这就去回话。”
待刘希走了,雨楼对岚筝进行了一个小测试:
“王爷,你能看清我竖起几个手指么?”秦雨楼一根手指放到惠王眼睛一尺外的地方问。
“一个。”
她退后一步:“这回呢?”
“嗯……三个?”
“对了,现在呢?”她后退两步,离他一丈开外。
“你的手在哪里?”
“……”
秦雨楼心中对独孤岚筝的病情有了初步了解,视力只能看清一丈内的东西,听力在一丈内也能听的清,除了范围就会漏字。其实在一丈内如果语速快的话,他也听不出真切。
就是说她和他距离只能保持在一丈内,否则就看不见她,听不到她。
丈夫,丈夫,她可当真是嫁了个“一丈夫君。”
家暴
快到傍晚的时候,绯绿回到王府后赶紧来找雨楼,喝了口茶润喉后,立即伏在她家小姐耳边道:“都查好了,确实如小姐所说,王管家在府中做事的侄子也不干净,我派秦府的人跟踪了他几天,发现他出入了城中一家当铺,八成是典当偷来的东西……”
秦雨楼满意的点点头:“你继续跟着他,等他再有行动就回来知会我,看我把他们叔侄一起拿下。”
“小姐,我回来的时候,看到管家和王爷在说什么,肯定不是好事,上次那老东西唆使王爷用猴子抓您,这次指不定又是什么坏招呢,你可小心点。”
“我会多留个心眼的。”秦雨楼道:“你去办事吧。”
“小姐,我走了,你可要小心呐。”
绯绿走后,秦雨楼坐在桌前品茶,等着独孤岚筝回来找她麻烦。
天黑之后,岚筝一脚踢开门,站在门口喊道:“秦雨楼,你给本王滚出来。”
秦雨楼走到他面前,笑容可掬的问道:“王爷,什么事?”
啪!
他挥手扇了她一巴掌,将她打的愣住了,捂着脸半晌道:“你……你做什么?”
“都怪你,顾先生今天骂我了!”他走进屋内,边走边怒气冲冲的道:“气死我了,全是你的错,害我被骂!”秦雨楼见他走的急了,怕他又摔倒,忙上去扶他:“你慢点。”
“少碰我!滚远点——”
刘希朝秦雨楼使了眼色,秦雨楼会意,不再冒然去碰他。
这时岚筝走到了桌前,看见桌上的香炉,二话不说抄起来回身就砸向秦雨楼,事发突然,她躲闪不及,被砸中了肩膀。
“娘娘——娘娘——”侍女们忙上前,询问:“奴婢这就去叫医官来。”
独孤岚筝哼道:“你这不要脸的女人,什么时候滚?本王打你了,你快回家找你爹娘哭去呀!”
秦雨楼揉了揉肩膀,对侍女们笑了笑:“没事,不疼的……”
话音刚落,岚筝又端起桌上果盘一股脑的将水果带着银盘都摔到她身上:“让你滚,你没听到么?”
哥哥的案子已经被发回大理寺重审了。在这关键的时期,她得伺候好惠王,绝不能惹他生气。秦雨楼咬着牙,须臾强笑着:“您别气了,先生罚您什么了,我代您受罚就是了。”
“先生让我抄书——都怪你这死女人!”岚筝越说越气:“你再让我打一巴掌!”
“王爷打吧。”她咬唇将左边脸凑上去。心想,没关系,不就是一个耳光么,又死不了人。
岚筝鼓起劲准备抡她一个耳光,但目光却被她左耳明晃晃的镂空雕花银耳佩给吸引住了:“这是什么,给我看看!”伸手就去扯。
“啊——”秦雨楼捂着耳朵,尖叫了一声,再看看手指,已经沾了血。
而岚筝则不满的看着她:“躲什么,快把它给我看看。”
她疼的直抽冷气,忙到妆台前对着镜子察看,见自己的耳洞已经裂开了,左耳垂全是血,这些天强忍着的委屈顿时都化作眼泪,流了下来。
殿下怕黑
众人皆不敢出声,秦雨楼从镜中看到侍女们看着自己,垂泪道:“你们都下去。”刘希知王爷这一宿又要闹腾,忙打发了其他人,自己也掩门走了,留下王爷和王妃解决自己的问题。
不哭,不能哭。
秦雨楼胡乱抹了泪水,红着眼圈回身笑道:“王爷,要耳珮,我给您看就是了。”忍着疼,取了耳珮回到岚筝跟前,递给他看。
独孤岚筝扬手打翻:“磨磨蹭蹭的,不想看了。”耳珮飞了出去,不知道滚到哪里去了。
她明白眼前这个家伙根本不会理解她的忍辱负重,怒气瞬间达到顶峰,脑袋一晕,抬手想甩他一巴掌,但岚筝瞪着无辜的眼睛看她:“你要做什么?”
她一下子泄了气,和他较什么劲儿,他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谁知这时岚筝反倒来了精神,又端起茶盏泼向雨楼,她引袖擦净面上茶水:“王爷……你不要欺人太甚。”
“就欺负你了,怎么样?”
“……我惹不起还躲不起么。”雨楼拂袖而去,走了两步又折身回来,将桌上照明用的四盏烛台的蜡烛一口怨气统统吹灭了。
漆黑一片。
“你把蜡烛点上!”坐在黑暗中的岚筝叫嚷。
雨楼不管他,推门而出。
夜晚的王府静悄悄,只有门口留了两个守卫的护院,见了雨楼从房中出来了,忙道:“王妃,有何吩咐?”
“没事,我出来透透气。”
一人道:“王妃,您的耳朵……流血了,要不要叫大夫来?”
雨楼正要回答不用。这时就听屋内传来岚筝的哭声:“你回来……别让我一个人在这里……呜呜……”
“王爷他不要紧罢。”
“不用管他!”雨楼哼道。哭死你,活该!
“王爷他怕黑……一会若是犯病了,就麻烦了。”
“什么病?”
“这……”侍卫欲言又止。
而屋内的哭声越来越大,雨楼心里也开始犯憷,马上回了屋内去找岚筝。借着月光看到他缩在桌脚边,正在抹眼泪,见雨楼来了,忙扑到她怀里:“我害怕……你别留下我一个人……呜呜……”
雨楼掏出手绢给他擦眼泪,哄道:“我这不是回来了么,都是我不好,好了,好了,岚筝乖,不哭哦。”
“你们……你们都欺负我……”他抽抽噎噎的哭道:“我知道自己笨……不招人喜欢……”
雨楼又开始后悔自己刚才的莽撞,忙将蜡烛重现点起来,然后哄着岚筝到了床前:“我保证以后决不让别人欺负你,谁欺负你,我欺负谁!”
岚筝满眼雾气:“真的?”
“当然,明天我就替你骂死教书的去!”
“他可厉害了……”
“没事,我不怕他!”雨楼与他额头对额头,笑道:“所以呢,我的殿下不要再哭了。”
岚筝看着雨楼,只觉得心里一荡,止了哭声,盯着她抹眼泪。
雨楼见他不哭,唤侍女端来清水给他洗净脸,伺候了他歇息,又叫了府内的医馆给自己处理了耳朵的伤口。待侍女都退下去了,雨楼叹了一口气也准备拉过被子睡下,却猛然见他凝视着自己。
雨楼被他盯的发毛:“有什么事么?”
他忽然张臂抱住雨楼,脸贴在她胸口:“这样好舒服。”刚才以这个姿势在她怀里哭的时候,感觉不错。
她握紧拳头,恨的青筋暴跳。
你个色鬼!
惊魂
咣!
岚筝捂着脑袋,泪眼汪汪的看着雨楼:“……你……你打我……呜……”
她揍完人才醒悟过来,此人无论如何也打不得,慌忙道:“别哭,别哭,有事好商量。”
“你为什么要打我?”满腹怨气。
“你不能随便碰我……”
“为什么不能?小六子说了你是我的王妃,想怎么样都可以。”岚筝语气变的硬气了起来,擦干眼泪:“你再敢打,我就进宫告诉母后去……”
“别——”雨楼痛苦的闭上眼睛:“您随意,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吧。”他这样的,也做不了什么。
岚筝破涕为笑,让她躺下,然后伏在她胸口,心满意足的趴了一会。雨楼又羞又窘,虽然知道名义上是夫妻没错,但被他在自己胸上蹭来蹭去的,难免脸红的跟天边的晚霞似的。
突然他猛地起身,伸手去解她亵衣的带子,吓的雨楼忙推他:“你要做什么?”
“你里面塞的什么,为什么那么软,快让我看看。”
雨楼捂着胸口向床里面缩:“没什么,天色不早了,王爷快睡吧……”
“快让本王看看!”岚筝不依不饶,扑向她:“到底藏了什么好玩的。”
“真没藏什么。”
“骗人,快给本王看看!”
岚筝去扯她亵衣,她不能对他动粗,挣扎间衣襟便敞开了,露出贴身穿的肚兜。岚筝凑到她胸前好奇的去看她到底藏了什么。
秦雨楼的愤怒到了顶点,握紧拳头,准备将他打晕再说。却在这时听到他恐惧的声音:“不……不……别……过来……”
她听到他牙齿打颤着说道,再看他,只见他脸色惨白,身子向后退去。
“殿下,你怎了?”
“救……救……”岚筝突然眼睛一翻,昏了过去。
“殿下——殿下——”
岚筝额头全是冷汗,已经不省人事。
她赶紧将亵衣的衣襟系好,开门让护卫去叫府中大夫。很快便来了十来个医官,围着独孤岚筝七手八脚的忙活着,秦雨楼站在一边,惊魂稍定,她将刘希叫到一边,问他:“王爷,以前就有这晕厥的症状?”
“有是有,不过不常犯。”刘希道:“一般遇到刺激才会这样。”
秦雨楼回想刚才的情景,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可怕的,难道她的胸部很吓人?!她忙摇了摇头,在这种时候,怎么会想出如此让人哭笑不得的理由。
“一般要多久能好?”
“这可不一定……”刘希愁眉苦脸的道:“前年犯过一次……休养了一个月才好。”
“当时什么情形?”
“去晋王府做客……突然就病了,那天奴才身体不适就没跟随,具体情况也不知道……”
晋王……唉……秦雨楼颇有感慨,眉宇间多了一分惆怅。
“醒了!醒了!”此时大夫激动朝秦雨楼喊道:“王妃,王爷醒了——”
记忆丢失
众人悬着心终于落了地,因为惠王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谁也活不成。
独孤岚筝睁开眼睛,看着围着他的一群山羊胡子的老泪纵横的大夫,猛地做了起来,眨了眨眼睛,四下巡视:“秦雨楼呢?”
“……王妃,殿下叫您呐……”刘希提醒道。
秦雨楼当然听到了,但是刚才是她把他吓晕的,这会找她绝对没好事。秦雨楼远远站着,不想上前。
“秦雨楼呢?”独孤岚筝看不到雨楼,气的大叫:“快把她找出来!”
众人唰的分开两侧,将王爷要寻找的罪魁祸首亮出来。岚筝揉了揉眼睛看向她:“是雨楼么?”语气温柔,倒不像是要发火。她才应了一声:“我在这里……”
“你过来!”
雨楼硬着头皮在众人面前走到他床前。岚筝见了她,抬眼看她,盯的她浑身不自在,心想,完了,完了,不要再打我一个巴掌了,人实在太多了,丢不起这个人。
“你说好的,明天替我去挨骂的,不许反悔。”他笑道。
原来这事啊。
“没问题。”
岚筝扫视了一周,皱眉道:“你们在这里做什么,谁叫你们来的,本王要休息了,还不快滚!”
“是,奴才们这就退下。”
“好困。”岚筝打了个哈欠,重新躺下。
秦雨楼生疑,此时刘希说了一句话解释了她的疑虑:“王妃,王爷每次犯病之后都会忘记这段记忆……”说完,也小步退下了。
终于又剩他们两人了,雨楼疲惫的看了看正玩手指头的岚筝,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想着好生歇息。待在他身旁躺好,正准备进入梦乡,忽然听到他道:“哎?好像有什么事情,软绵绵蛮舒服的……”
装睡,装睡。
“奇怪……究竟是什么呢……”
秦雨楼恨不得掐死他。眼睛睁开一条缝隙去看他,此时皎月入帐,在他本就精致的五官覆了一曾柔和的光芒,俊美的容颜看的她微微一怔,不过须臾,她便更加悲哀了,她的夫君除了一张脸外,简直一无是处。带着这样悲观的情绪,昏昏沉沉睡去,睡的并不好。早上下了很大决心,才睁开眼睛,觉得胸口压抑,探头一瞧,只见他的一只手正放在自己胸上。
“独……独孤……岚筝!”秦雨楼恨的咬牙切齿。
岚筝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半梦本醒间,含含糊糊的道:“……好耳熟的名字……”他名字的使用率极低,除了秦雨楼发火的时候喊两句,无人敢叫。
秦雨楼满腔怒火又降了下去,跟一个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的家伙窝火真不值得。但也没好气的打开他的手,推了推他:“王爷,该起身了!”
“……不要!”
“一会晚了,顾先生要骂人的。”她去拽他:“听话,快起来——不要赖床——”
岚筝百般不愿意的被她拽着坐了起来:“真烦人,真烦人,真烦人,真烦人,真烦人……”
她不睬他,让侍女伺候他梳洗,穿衣服,然后用早膳。
早膳中:
“真烦人,真烦人,真烦人,真烦人,真烦人……”
秦雨楼忍无可忍,撂下筷子:“你能不能换三字说,你都叨咕一早上了,到底是谁烦人啊,说个没完,你烦不烦人?”
岚筝鼓着嘴巴,瞪她,然后换了三个字来念叨:“死女人,死女人,死女人……”
帝师很牛么?看我灭了你!(一)
顾先生德高望重,皇帝都是他的学生,对他毕恭毕敬。皇帝的儿子更不在话下,而且派他这样品级的老师每天风里来雨里去上门来教蠢笨的惠王,简直是对他的羞辱。顾先生憋着怨气,加之治学严谨对惠王动辄训斥。
这日小雪,顾先生在书房等着惠王来听他讲课。
“也不知道他书抄的怎么样了……”他坐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
这时忽闻一阵脚步声,虽然知道是惠王来了,但是也不睁,等着惠王向他拜礼。
秦雨楼算是发现了,独孤岚筝就对她颐指气使,又拽又嚣张,一见了帝师顾先生吓的跟耗子见了猫似的,大气不敢出,头低的就差钻到地缝里了。对顾先生的大名,秦雨楼待字闺中的时候就有耳闻,因为老爹当年科举,主考官就是此人,且不喜秦启赓的文风,将他的卷子点成了二甲第八名。后来让秦启赓知道了,在家大骂了几天,给年幼的秦雨楼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今天新仇旧恨一起报,整整你个老东西给爹解气。
岚筝低头怯生生的向他施礼道:“先生,学生到了。”
“哦。昨天让你抄的《论语》十遍拿来吧。”
“喂!小楼子,快点把本王抄写好的文书交给先生。”
“呀!奴才该死,奴才给弄丢了。”
顾先生闻言,恹恹的睁开眼睛,只见一个唇红齿白的书童正对着惠王摊手道:“奴才以为是没用的废纸就给扔了。”
“顾先生,都是这个奴才不懂事,我写完了,你要罚就罚他吧。”岚筝将雨楼推到顾先生面前,道:“您骂她吧。”
顾先生一听就知是惠王没有完成任务,找个了奴才来顶罪,语重心长的道:“老夫知道殿下近日大婚,但是……古人说过,非不说子之道,力不足也……”
“子曰:力不足者,中道而废。”雨楼接过话:“《雍也篇第六》共二十八章,皆是讲君子的美德以及如何修正美德,先生引用的这第十章正是讲的君子修为要有定力,不能以外部环境为借口自甘堕落,但是在第十二章中,子游为武城宰,子曰:“汝得人焉尔乎?曰:有澹台灭明者,行不由径,非公事,未尝至于偃之室也。也说明需要恰当的人在恰当的位置上,在其位不谋其政者,连在武城宰手下做事都是不行的……何况……”
顾先生本是教育不懂事的惠王,没想到却被个小书童滔滔不绝的教训,怒斥道:“你是什么人,是在讽刺老夫不配教惠王殿下吗?”
“哎呦~您可冤枉奴才了,奴才就是个小书童罢了,哪敢讽刺您呐,您德高望重,门生遍天下……”秦雨楼忙做恐惧状认错:“奴才不过是整理王爷书本的时候,瞄过两眼罢了,哪敢跟您叫板呐。”
你就是跟老夫叫板。顾先生一拍太师椅的扶手,站了起来咆哮道:“老夫饱读诗书,著作等身,今日却被你这小书童冒犯,老夫颜面何存。”
秦雨楼讥诮一笑:“奴才也读过几本书,只记得其中一点细节,却不知道是哪里的,还望先生指点迷津。”
这时书房门口已经围了一群府中的下人在看热闹,书房内的侍女也都盯着他,顾先生意识到来者不善,挑衅的来了。
“你只管说来。”
放马过来!
帝师很牛么?看我灭了你!(二)
“人生处世,如白驹过隙耳。一壶之酒,足以养性;一箪之食,足以怡形。生在蓬蒿,死葬沟壑,瓦棺石椁,何以异兹?”
顾先生蒙了,这句话的意思倒不新鲜,处处可见,也觉得耳熟,却一时想不出出自何处,一时语塞,愣在原地。秦雨楼见他回答不出,慨然道:“看来先生虽博学,却不强识。”
“……天下杂书众多,老夫却没闲心各个去读去记。”
“是嘛——”雨楼拖着长音道:“我记着我看的那本书好像叫做《梁书》,难道《梁书》是杂书么?”
“你不过偶然熟背一句话就在这里卖弄,老夫在这里教习惠王,你这个小书童不要干扰视听,还不快快下去。”
雨楼笑道:“奴才是殿下的书童,脑袋里装的便是书,平时没什么喜好就是看看书,背背书,先生以博学多闻名扬天下,小书童以擅背擅记混饭吃。顾先生不信的大可再考考奴才,若是奴才不适合做王爷的书童,让王爷赶走奴才就是了。”
“好,《四书五经》你可读过?”
“背过。”秦雨楼回答道:“还是倒着背的。”
“狂妄不自知,你将它们倒着背看看。你若背不出,你就给老夫磕头谢罪。”
“这样吧,《四书五经》当中,先生可以选一个让奴才背,待奴才背完了,也选一个让先生背,谁先败北,谁就走人可好?”
“老夫是帝师,怎么能和你打这种跌身份的赌。”
“对啊,您是帝师,但若是斗不过一个小书童,还有什么颜面继续做殿下的老师呢?”
秦雨楼知道跟这种老顽固,讲什么注意自己的身份,不要为难王爷都无济于事。只有釜底抽薪,彻底熄灭这老头子的狂妄资本才是王道。
不狂妄么,不仗着自己博学多闻么?
那就证明你还不如个书童,看你滚蛋不滚蛋。
顾先生骑虎难下,书房门口围的都是看热闹的人,死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若他现在临阵退缩,倒还真像怕了他。
“比就比,你开始背《礼记》。”
“正背着,倒着背?”秦雨楼拖过椅子,自己先坐下:“先生不拿《礼记》的书来么,要不怎么知道奴才背的对不对呢?”
“老夫当然也会背。”
“焉察而得可皆……”
“慢!你背的这叫什么东西?”
“倒背啊,从《礼记》最后一篇丧服制的最后一个字向前背啊……”秦雨楼惊奇的道:“先生不是会背的么。”
顾帝师几乎要吐血,但他还就不相信真有人能将生涩的《礼记》倒背出来:“你继续背。”他瞪着书童,竖起耳朵认真听每一个字。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表情越来越惊恐。因为此人当真毫无障碍的倒背如流。
忽然,不再背了。
“怎么了?背不下去了吧?”顾帝师得意的狞笑道。
“背了将近一个时辰了,奴才饿了。”秦雨楼推了推打瞌睡的独孤岚筝:“殿下,殿下,奴才饿了。”
独孤岚筝睡眼朦胧,吩咐其他人:“去拿点心来。”然后问她:“谁赢了?”
回家娘
“没胜负呢,殿下再睡一会。”
“唔,等有了结果告诉我。”
“殿下!课堂之上怎能酣睡!”顾帝师突然抡起戒尺啪的一下打在独孤岚筝趴着桌子上,吓的他抖了一下,恐惧的道:“先生,学生错了。”秦雨楼见这般情景,料想这老头平时也是这般刁难岚筝。她虽然讨厌傻夫君,却也见不得别人欺负他。
“先生是去是留都还没定呢,还是先将戒尺收起来为好。”秦雨楼按住戒尺,笑道。
顾帝师想抽回戒尺,但是挣扎了几下,都拽不动,恨恨的放了手。
这时糕点也端来了,秦雨楼一手拿着糕点,故意以很夸张的态度咀嚼,态度极为轻慢,继续背诵,又过了半个时辰,她拍了拍手:“背完了,该先生了,既然我背的是五经之一,您也背五经其一。就《周易》吧。”
昏厥。周易看懂都很难了,背诵简直要人命。
“老夫……老夫……”
“您可以正着背,毕竟太晦涩了。”
“哼,老夫不用你假好心!”
“那就正着背吧。”秦雨楼坐到独孤岚筝身边,叼着一块核桃酥,兴致勃勃的看着他。
顾帝师一瞧四周,都是一双双渴望他出丑的双眼。
他语塞:“这,这……老夫为什么要给你们这些人背诵,老夫是帝师,连皇帝都要给老夫背文章听。”
雨楼笑嘻嘻的道:“帝师也得基础知识过关吧。”
“老夫……”
秦雨楼此时起身,到了他面前,欠身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您是帝师,败了也请败的有点风度嘛……”
“哼!”顾帝师拂袖而去:“朽木不可雕,老夫走了。”
顾帝师走了,场面冷了。
众人都看着这个气走了每天咆哮脾气比天大的帝师的王妃,心里齐齐道,读书人真可怕,惹不得呀,惹不得啊。
“他还会回来么?”岚筝担心的问道:“再回来怎么办?”
“不会回来了。”秦雨楼开心的笑道:“他那么好面子。殿下,这回不用害怕读书了。”
“我去玩喽,管家请了百戏杂耍进府。”独孤岚筝获得了解放。
这老家伙估计又拿回扣了。
“您慢着点。”若是磕着了,又是件麻烦事。本是句寻常叮嘱的话,像‘你慢着点’‘小心点’这种话,雨楼一天要说上几遍的。但这次,岚筝乖乖的应了一声:“知道了。”
雨楼感动的就差流泪了,心想,终于听到这家伙说了句中听的正经话。
“雨楼,谢谢你。”这时岚筝蹭到她面前,忽然扳住她的肩膀,俯身吻上她的唇。
她脑袋轰的一声,浑身的血液都冲到了头顶。
岚筝觉得吻感不错,本能用舌头去撬开她贝齿。
魂魄游荡一圈的雨楼在众人的嬉笑声中恢复了清醒,狠狠的推开他,气的满面通红:“上次没找你算账,你得寸进尺是吧。”
岚筝摸了摸自己的唇,看着雨楼道:“……好甜。”
“甜你个头!”雨楼见四周都是看笑话的下人,只想早早离开这里,推了一把傻乎乎的岚筝,便往外走。
“你站住——”
听你的才怪,她继续向外走。
突然,她觉得背后一冷,再一摸,满手黑漆漆一片,是墨水。回头见岚筝正拿着笔洗,得意的道:“你这副样子,看你往哪走。”
“我——”
绯绿见她家要暴怒,忙拦住雨楼:“小姐,冷静,你要冷静呀,深呼吸,深呼吸!”说着,做了一个深呼吸的动作做范例。
雨楼吸气呼吸,控制住情绪,挤出笑“在府里我躲不起您,天下这么大总有能躲的了的地方,王爷后会无期。”
回娘家去也。
原本要嫁的人
甄氏追着秦雨楼一阵猛打之后,累的气喘吁吁的坐在椅子上,怒斥女儿的莽撞,说着说着抹起眼泪来:“雨楼,你说你,不就泼了一身墨水么,洗了不就完了,怎么跑回来了?若是叫皇后娘娘知道又是大罪一桩……你哥哥还关在牢里,咱们秦家就要又遭灭门之祸,呜呜……也好,反正全家老小一起携手并肩见阎王,也省得黄泉路上寂寞……呜呜……”
秦雨楼理了理云鬓,理直气壮的道:“我死都不回去,爱罚便罚,坐牢流放都比和那蠢材在一起生活好一万倍。”
甄氏一听,气的直跳脚:“好啊,那为娘的今天就打死你,看你是回去不回——”说罢,抄起家法的竹藤就又去追着秦雨楼猛打。
这样的情景,虽然绯绿已经看了十数年了,还是心惊肉跳,忙挡在小姐面前:“夫人,你别打小姐,小姐一直做的很好,都是王爷的错,他平日对小姐又打又骂,你看,小姐的耳垂就是被他扯破的。”
甄氏一见,果然见她耳垂红肿,很是心疼:“就算这样,你也不能擅自逃离王府回娘家啊。”
“本来我还想打他的,然而我都忍了,惹不起还躲不起么。难道非得赖着等他欺负我?”
“对,他欺负你,你还就得忍着,你哥哥那案子还没完呢。”这时身后传来一个男音,是下了早朝的秦启赓。
秦雨楼心想,完了,老娘一个人都够难对付,又来一个帮腔的,今天是要混合双打。
秦启赓先到了甄氏面前,笑道:“夫人息怒。方才顾先生气冲冲的进了宫,说什么都不再教惠王了。我料想是在惠王府吃了苦头,惠王府能让那老家伙吃苦的……”他回头颇自豪的看着秦雨楼:“当然只能是咱们的好女儿了。”
雨楼揉着太阳|岤道:“与他争斗的时候,用脑过度,这会头疼的厉害,我去歇息一会。”趁机溜走。
“你要想休息,回王府去休息。”甄氏看穿了她拖延时间的诡计。
“夫人别急,王爷会来接她的。”
“啊?”雨楼才不信那厮会来主动接她,方才她离府的时候,都没见他有甚反应。
“晋王殿下今天早上回京了,这会正在宫中与皇帝相见。后天晚上有一个皇族的庆功宴,皇子皇孙,王妃命妇都要出席的。惠王刚成亲,大家都要一睹惠王妃真容,王爷是一定会领着你进宫的。”
“不去,叫他带着他那猴子进宫罢。”雨楼甩下这么一句扭身回闺房去了。
秦启赓唯恐天下不乱,在她身后笑道:“你难道不想看看晋王是什么样子的人么?你原本的夫君长什么样子,你不好奇?”
甄氏掐了秦启赓一把:“你少说两句。”
雨楼停下脚步,长叹一声:“……他什么样子,现在和我有什么关系?”
虽然从十岁起,她就以为自己会嫁给晋王殿下。
敢闯她的闺房?活腻歪了。
秦雨楼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越想越气,
独孤岚筝这厮,眼瞎耳聋,时不时会晕厥失忆,今天居然在那么多人面前那样对她,她好歹也是出身官宦之家的千金小姐,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亲吻。
对了,他上次为什么会那么害怕的昏厥呢,事后她察看了肚兜,肚兜的图案是美女扑蝶,并不骇人。
爹爹说惠王十三岁之前是很聪明的,究竟是怎么变傻的呢……
还有的那个太监刘希,好像知道点什么。
吱——
此时门被推开。
她明明有从里面插上门的,怎么被打开了。
门发出的陈旧刺耳的摩擦声,似乎也是来人没预料的,在关门的时候,他小心了许多,没再弄出声响,关好门,和一般人潜入别人家的贼蹑手蹑脚的形象相比,他落落大方。
他没有刻意抑制发出是脚步声,但是秦雨楼怀疑自己失聪,对方就像是在无声的世界里慢慢靠近,没有脚步声,没有呼吸,没有衣料的摩擦声。
来人穿着全黑的夜行衣,从身高判断,只能是男人,如果谁家女儿长的这般高,只能是悲剧。
黑衣人走到秦雨楼床前,撩开纱帐,去看睡梦中的秦雨楼,秦雨楼闭着眼睛翻了一个身,将脸侧向床内。黑衣人便探头再去看。
猛地,一团布飞到他眼前,他用手抓住甩到地上,正在此时,脚下明显被什么东西缠住,像前一拽,整个人重心不稳,坐到了地上。正准备反击,一只脚已经踩到了胸口上。
秦雨楼尽量压低声音,审问道:“你是什么人?”
难不成是独孤岚筝派来杀她的?呃……不过,他没那智商吧。
比起秦雨楼的问话,黑衣人更在意压在胸口上的脚。
“呵呵,小姐纤足,看不出这么有气力。”
秦雨楼狠狠的踹了黑衣人一脚:“没有力气怎么抓的住你,你到底是谁?”
“我不说,你能奈我何?你尽管喊人,明日整个京师都知道有人晚上闯了你的闺房,到时候流言四起,看你怎么交代。”黑衣人的觉得刚才的话刺激秦雨楼还不够,又加了一句:“被赶回家的王妃晚上和男子独处一室。”
秦雨楼身手不错,可跟眼前的人相比,在心智上就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