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医(完结)第21部分阅读
游医(完结) 作者:肉肉屋
如栩被顾念这一连串的问题给问愣了,好在反应及时,赶在顾念发觉有问题之前。他先声夺人,“这是我昨天从廖诚那里听来的,这里没有江洋大盗的目标对象,但不排除他会在这里出现的可能,所以没必要为了这点可能性就惊扰百姓。只通知像医馆酒馆妓院一类的特殊场所,多长个心眼,帮忙留意一下。”
“哦~~。行,我明白了,我会仔细的。不过这事怎么会是秦大哥来通知?衙役们呢?”
“我来这边办事,跟包老板说了。她让我过来跟你说一声,不知道衙役会不会特意过来通知你。”
“哦。那有劳秦大哥了,要是不忙的话,不妨坐下歇歇,喝杯茶再走吧。”
秦如栩也不客气,“也好。”
自顾自地坐了。
顾念冲外面一扬手,哑姑捧着茶水和点心送进来。
顾念在上首坐了,与秦如栩聊着闲话,没有刻意地引导话题,她刚连续接待了几位病人,早有些乏了。打不起精神来动脑子。
秦如栩却是特意来找顾念的,为了让他相信自己不是故意的,还编出个江洋大盗的故事。好在三江城因为地理和交通的关系,也的确时不时的会有一些危险人物远道而来。拿这个理由可信度蛮大。
顾念的疲惫他看在眼里,还欣喜自己来得正是时候,趁着对方精力不济,正好吓唬一下,哄他说些实话。
二人谈话的内容就从包记酒馆最新菜色上聊开去,对那手艺一流的大厨都是赞不绝口,七聊八聊地就聊到了秦如栩身上,顾念对他在官府有面子感到很好奇。
秦如栩心知这就是顾念在摸自己的底,他也不瞒他,轻描淡写地就把自己的真实身份给抖露了,末了还要求顾念务必保密,他在城里的事要是传扬出去,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江湖中人和公门中人向来不对付,尤其是对京城小衙门,直接就是敌意了,说我们破坏江湖规矩,跟我们走得近的都免不了受些白眼,聚兴顺当初也吃了不少苦头,他们如今的江湖地位都是自己辛苦挣来的。”
“怪不得秦公子在官府有面子,原来是小衙门里的得力干将。”一确定秦如栩的确切身份,顾念就改了称呼,表情未变。
“顾大夫客气了,要真有那么能干,我这趟差事早就结束了,不会直到今天还在这里,说不好哪天京城就把我召回去了。”秦如栩呷了口茶,“顾大夫就别公子公子地喊我了,还是大哥吧,公子什么的听着别扭。”
“这哪行呢,秦公子身份高贵,不能失了礼数。”
“顾大夫,你这是故意生分。”
“不敢,不敢,好吧,还是秦哥。那,秦哥也可以跟我小顾嘛,大夫大夫的,听着也生分。”
“好,就叫你小顾。”
“见了秦哥几次,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身份,我想镖局里也没几人知道吧?”
“那是必然的,好在先生们那里清静,平时来往频繁的就几个人,甚至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多了新人。”
“听包老板说,秦哥是在去年柳家那个案子之后来的,那么传闻是真的?柳家的案子跟江湖人有关?”
“有很确凿的证据证明是江湖人干的,但是谁干的不知道,都快一年了,京城和镖局两方的情报网都没有得到让人眼前一亮的消息。”
“是不是再拖下去,大家都乏了,这破案之期就没指望了?”
“就怕会这样,不管什么,都敌不过时间这个最大敌人。能在日后成为某一桩案子的历史资料,重见天日,就已经是万幸了。”
“说的是啊。”顾念不由得情绪一阵低落。
“哎,说起这个。小顾,讲讲你的故事呗,呆在这里不肯挪窝,真是看中这里的病源?”
顾念轻抬眼皮,突然醒悟过来,“秦哥,你今天还是特意过来的吧?那个什么江洋大盗,只是编出来的故事?”
秦如栩咋舌,“小顾,还是没蒙过你啊。”
顾念得意地轻笑。“要不说我是个好大夫呢。”
“少打贫嘴,乖乖给哥哥讲故事,趁哥还在这里,有事,哥给你撑腰。”秦如栩豪爽地拍着胸脯。
顾念抿嘴轻笑。表情悠远地看着秦如栩,一时间突然地悲从心起,喉头发酸。
秦如栩眼睁睁看着顾念红了眼圈。立马敛了不正经的神色,搬了椅子坐到顾念跟前,掏出自己的巾帕塞进顾念手里。
看到手中的帕子,顾念才惊觉自己竟然真哭出来了。在外人面前流泪,这让顾念脸上有些发烧。
“弟。有天大的委屈,都跟哥说。”秦如栩拍拍顾念的手。
顾念狠狠擦了擦眼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微微抽泣着摇头。
“对不住,太失礼了。”
“无妨。心中苦闷,说一说会舒服一些。”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应该找谁。我那时以为,没人能帮我。”
“你得先告诉我你在找什么,我才能告诉你谁能帮你。”秦如栩柔声说道,引导顾念慢慢冷静下来。
“我在找人,有特殊纹身的人。但我不知道是江湖人还是普通流氓混混或者泼皮户。我只能在这里守株待兔。”
“那么,当时有报官吗?”
顾念摇头,她一再地深呼吸。让自己恢复平静,接下来的故事。都将围绕她给自己编造的身世进行,有一处破绽,都会造成反效果,让秦如栩先怀疑上自己。
“乡野村夫,经年都不愿走衙门前的大道,更不会上衙门报案。”顾念哑着嗓子,苦笑。
秦如栩十指交叉抵在下巴上,“弟呀,你身上的教养,不是乡野村夫熏陶得出来的,在这里生活了一年,你身上染上了一些市井气息,但从骨子里看,你都像大户人家的孩子。”
“这重要吗?”顾念反问。
秦如栩被问倒了,愣了愣,轻笑,“不,不重要。你继续说。”
“那天我出门了,等回到家,师傅已经去了,桌上留着一些半干的水渍,意思不明。当时我没留意,一心在师傅身上,以为他是寿终正寝,毕竟他年纪有那么大了,后事需要的东西早就备好了。我给他擦洗净身更衣,收拾屋子,把他的物品烧掉。一天一夜后,准备要下葬了,结果发现他脸上颜色不对,嘴唇出现了中毒才有的颜色。于是我立刻检查了他身上,又发现他背后肩颈开始浮现出手掌大力挤压留下的淤青,显然是有人威胁师傅喝了毒药,那时我才恍然大悟桌上那些水渍是师傅临死前留给我的线索,可那水渍早就干了,我没有看到完整的线索,只记得一部分。”顾念掩着脸,一副悔恨痛苦的表情。
秦如栩拉下顾念的手,“先别想那些,把你还记得的部分告诉我。那线索指示了什么?”
“纹身,手臂上的纹身,但图案模糊,不知道是指三头蛇三叉戟还是诸如此类的东西,反正是三个头的。”顾念悔恨状地紧咬嘴唇,一副剧烈头疼的模样。
秦如栩腾地长身直立,绕着他的椅子转了半圈,最后双手扶着椅背站着,双眼炯炯有神地望着顾念。
“三头蛇没有纹在手臂上的,三叉戟听都没听说过,戟倒是有,那是军队里的武器,但士兵们不纹身。跟江湖人有关的类似的图案,只有一个,而你正巧也知道。”
顾念指着自己,不解地看着秦如栩,她这会儿的精神情绪,不会让秦如栩发现破绽。
“你见过的,而且不止一次,但不是你师傅指示你的那个图案。三个头的,如果推测不错的话,那意味着大麻烦。”
“难道是沉沙帮?不是三叉戟,那又是什么东西还有类似形状的?那是什么身份?”
“如果没猜错的话,显然是三头鱼叉的图案,有这个纹身的,至少也得是护法甚至分坛坛主一类的身份,也许分坛护法更靠谱些。你师傅什么人,会惹到这样身份的亲自出马?”
“我不知道,自打我记事起,他就是个和蔼可亲掉了半口牙的老头子。”
“那你的家人呢?”
“师傅是我唯一的家人。”顾念死撑着坚决不吐露任何可能的破绽。
秦如栩宽容地笑笑,没有再追问下去,把话题重新转回到顾念所说的只言片语的线索上。
“那个线索,你确定没有记错?毕竟那时水迹半干,也有看错的可能。”
“是的,我考虑过这个情况,但后来想想,不可能有错,师傅年纪大了,牙口又不好,说话含糊不清,所以我和他有特别的交流方式,他简简单单几个字,我就知道他所要表达的一串意思。那是我和他才知道的暗号,我知道我不会看错。”
秦如栩了然地点点头,“那么这遗言是无误了,你一直守在这里,就是为了找有那纹身的人。”
“是的。这里是打听消息最好的地方。”
“的确,这种案子,即使报了官,最终也是放在库里,和别的卷宗一起,难见天日。”
“秦哥,你怎么会知道三头鱼叉是护法那些人?你知道关于沉沙帮更多的情报?”
秦如栩摇摇头,“这都是从不同的传闻消息里一点一滴凑起来的,单头鱼叉是低级帮众,双头鱼叉是任务主力,照此类推,也能推出来有三头鱼叉的等级,上面的护法坛主等人不可能凭空出现,必定是一步步升上去的,升一级,纹身多一道,这不难理解。只是一直没有确切证据的支撑,要是能逮着一个就好了。”
“护法那样的身份,哪是轻易露面的,师傅留下的遗言是那样说的,但实际情况到底如何,已跟他一同葬在地下,不可能知道了。”
“好了,事情已经过去,你别太难过了,注意身体。你这案子我会留意的,杀手组织一向是朝廷大患,一旦有确凿证据,会倾力扑杀,终有一日会给你和其他受害人一个公道。”
“沉沙帮杀了不少人?”
“多数是江湖人,少部分是普通老百姓。江湖人也要吃喝拉撒睡,要赚钱要开销,他们少不了要与不同行业的百姓打交道,有些人就在生意的过程中,不知不觉牵扯过深,而老百姓的身份又让江湖人不放心,最终,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我以为练武的人不会招惹老百姓,这会被江湖道义所不耻。”
“做杀手的,早就把江湖道义抛诸脑后了,哪还管耻不耻,只管收人钱财,与人消灾。从这点上说,他们倒是敬业。”(未完待续。
第71章
第71章
“他们会遭报应的,对么,秦哥?”顾念可怜巴巴地看着秦如栩,她现在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对,他们会遭报应的。”秦如栩给了顾念一个安慰的笑脸。
“那我就放心了,我会在这里好好地等着那一天的。”顾念用手中的手帕再次擦了擦脸,然后不好意思地对秦如栩歉意地笑。
“秦哥,你的手帕弄脏了,我会洗干净,下次还给你。”
“不打紧,我还有很多手帕,你一个爷们,别再哭哭啼啼的比什么都好,我最怕看人眼泪了。你正好一下顶在我的弱点上。”
“真对不住,我一时失态,从不在人前这样的,实在是一时控制不住情绪。”
“没关系,情难自抑,人类天性。”秦如栩很理解顾念的反应,他又露出了招牌笑容,“你也要给我保密,不能跟人说我的弱点哦。”
顾念眨眨眼睛,她的睫毛还是湿的,却一下笑得开怀,用力点头,“我保证不跟任何女子说起。”
“喂!”
顾念笑得愈发厉害,好像先前的难过都被这笑声一扫而空,秦如栩看着无奈,自己也觉得好笑,不禁跟着笑了起来。
哑姑进来替换茶水,见这二人笑成这样,奇怪地各看了一眼,没发现异常,捧着茶盘转身走了。
秦如栩抹了把脸,略略恢复了些正经,跟顾念道了别,匆匆回镖局去整理手上现有情报,把顾念告诉他的新消息加入进去。
秦如栩走后,顾念唤哑姑打了洗脸水。仔仔细细洗掉脸上的泪痕,独自一人坐在卧房考虑接下来的事。
秦如栩果然是官方的人,而且就是下来查柳家灭门案的,只可惜自己不能自曝身份,把事情原委告诉他,一是无法自证自己是柳依依,二一个也实在没必要,只要能破案,抓到凶手和幕后买凶人,替柳家报了仇。才是最重要的。
三头鱼叉的身份果然高级,护法或分坛坛主,柳青泉只是普通老百姓,搞不懂为什么会由这样的人亲自带队来干活,幸亏此人没有开箱检查。不然她顾念就没了重生的躯壳了。
当然,要是没重生在柳依依身上,她也就不用背负这个担子了。
不过嘛。万一她另外重生的是具年老的身体……
嗯,人生就是这么辩证的。
院里传来动静,有新病人来求诊。
顾念拍拍心口,一把抓起桌上的茶碗。喝干茶水,定定神。然后去忙她的正事。
过了几天太平日子,立夏那天,哑姑做了一大碗粉蒸肉,顾念光顾着吃粉,其它的肉啊豆子啊什么的都不要,全拨给哑姑和唐嫂子吃,那肥厚的五花肉,看着就腻了。
秦如栩在立夏过后又来了一趟,他告诉顾念,他提供的那个关于沉沙帮的线索已经收纳整理了。只要沉沙帮还在接任务,那么终有一天会有消息反馈回来。
顾念那天当着秦如栩的面一通宣泄,现在心里倒是不急着破案报仇了。她也想通了,这案子只怕要拖个天长地久去。她还年轻,有的是时间慢慢等,她会好好活下去的,这世上还有很多比报仇更重要和有趣的东西等着她呢。并且她希望秦如栩给她保密,她不想她的私事传扬出去。
秦如栩自然一口答应,保证若有别人问起,他会另找理由含糊过去。而且顾念的话让他笑得欣慰,在他这样的身份和地位,见过太多江湖上那些受害人成天嚷嚷着要报仇的样子了,有些转不过弯来的,全然忘了生活还在继续,人要向前看,成天活在报仇的执念里,从而造成的悲剧故事他早就看够和听够了。
顾念和包寄桃的案子属于同个凶手犯的案,即使包寄桃那方的证据还不足,但她一口咬定的话,那也就只能接受。
秦如栩没跟顾念说包寄桃的事,但把顾念的事告诉了包寄桃,让她看在都是同病相怜的受害人的份上,顺便替顾念留意一下江湖上的消息,这方面顾念完全没有优势,街上的混混流氓泼皮们已然失去了情报价值,而靠商旅们带来的江湖传闻,那更加的不可靠。
包寄桃那是大吃一惊,不论江湖哪个帮派,护法或坛主一类的人物亲自出马,那都是干硬活儿的时候,一个孤寡老人,有什么地方值得被这样重视。
这是个谜,只有破了案子,才能知道是怎么回事。
而顾念那边,她有足够的时间,来考虑将来故事穿帮后,她要怎么圆回来。她现在蒙到了秦如栩身上,可不是那么轻易能摆脱得了的。
顾念身边经过这一圈人的轮流登场,满足了他们的好奇心,算是暂时消停了,宋亦柏一心备考,他无心再找顾念,那么董之瀚也就不用替好友跑腿了,尽管有时他离顾念的物理距离是那么的短。
那些男人不来了,倒换包老板跑得勤快了,每回来都带东西,不是点心就是水果,而且都是趁着伙计来送酒的时候跟着来,要是当时顾念有空就坐一坐,没空她也不等,放下东西就走,绝不打扰顾念做事。
一开始街坊四邻还没什么反应,可当看到包寄桃来了五回以上,回回如此,那些闲着没事干的大妈大婶们兴奋了,觉得小顾大夫和包老板之间似乎有些什么了。
唐嫂子成了她们最先打听的对象,可唐嫂子对此一无所知,她的工作就是在药房切药,病人太多时才出来照应一下,她知道包老板常来,却不知道她跟顾大夫都谈些什么。
这样的答案当然让大妈大婶们感到不满足,但哑姑又不会说话,又不敢去问顾念,搅得她们心里跟有老鼠挠心似的。痒得难以忍耐。
好在她们及时发现唐嫂子可以为她们所用,于是怂恿唐嫂子去跟小顾大夫套话,问问他的意思,要是有意,街坊们也乐见一桩美事。
顾念是大呼冤枉,她对包老板没有半点想法,也不能有半点想法啊!
大妈大婶们的狗血八卦很有趣,但牵扯到自己身上就不好玩了。
顾念觉得她有必要得跟包老板澄清一下,如果不想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还是不要走动得这么频繁了。
但是吧。包老板才来送过酒,顾念要是后脚就跑去包记酒馆,不知道那些妇人们又会编出怎样的话来,还是忍到下次买酒时再说吧。
顾念郁闷地打发了唐嫂子,回卧室试穿哑姑刚给她做完的一件新夏衣。高高的领子遮住她的脖子,是带点正装意味的男子便装,就是像宋亦柏董之瀚那样的人家才会穿的样式。小户人家的男子夏装没有那么高的领子,市井男子那更是直接一件汗衫露着光膀子。
为了不让人看见自己脖子上没有男子的喉结,再热也只能忍着,幸好大夫穿成那样也不会有人觉得奇怪。
顾念试了衣服。标记了几处要改动的地方,换回旧衣。抄起一本书坐在敞开的窗下,等着新病人进来。
包记酒馆那么消息灵通的地方,包寄桃当然也听说了一些街坊传闻,她乐在其中,一边应酬着酒客,一边不承认,但同时话里话外又透露出那么点暧昧特别的意思。
自从知道小顾大夫跟自己同病相怜的经历后,她就在考虑保护顾念的法子,想来想去,觉得传绯闻是个不错的办法。男女之间不就那点事呗,有她在里面掺和了,别的女人就不会过于靠近他了。至于顾大夫日后要不要娶妻生子,那是以后的事。
小顾大夫自己过日子糊涂。也不知道他自己知不知道,街上有多少适龄的姑娘家里看上了他,馋他馋得口水直流。
顾念忍耐了又忍耐,面对好奇自己绯闻八卦的大妈大婶,她坚持着自己的清白,好不容易等到家里烈酒用完了,哑姑去了一趟包记,过了一会儿,在邻居们的注视下,包寄桃带着伙计跨进了顾念的小院。
卸了酒,付了钱,伙计照例先走了,哑姑送上茶水,识趣地退了,到药房陪唐嫂子铡药。
包寄桃自来熟地打开带来的糕点,放在两人中间的桌上,她来了几次后就不坐下首了,自动升级,坐到了顾念旁边,坐姿也轻松随意了很多,每次她挥动手帕,顾念都能闻到香薰的味道。
前几次没往那上面想,顾念还不在意包老板的行为,现在她被大妈大婶们弄得精神紧张,这会儿就不怎么敢正眼瞧人了,只捧着自己茶碗,数里面的茶叶。
包寄桃一看顾念对自己的态度改了,马上想到肯定是因为流言的关系,她没有半点不快,反而觉得小顾大夫的反应很可爱,老实得根本不像是在这里讨生活的住户。
对老实人就更想调戏一下啦。她现在是女人嘛。
“顾大夫,你干嘛都不看奴家一眼啊?是不是奴家今天不好看?”包寄桃捏着娇滴滴的嗓音,毫不意外地看到顾念呛了茶水。
“包老板误会了,包老板今天特别好看,怕唐突了包老板,所以不敢看。”怕摔了杯子,顾念赶紧先放回桌上,目光在包寄桃脸上迅速地扫过,不敢停留。
包寄桃隔着桌子,定定地望着顾念,指背轻抚脸颊,目光温柔迷蒙,嘴角轻笑,身上隐隐的暗香浮动,一切肢体语言无不在说着两个字——勾引。
顾念更加不敢看去,老老实实的低头认罪状。
她现在是男人身份,她不敢惹上调戏妇女的名声,虽然她前世是外貌协会资深会员,对美女帅哥有自己的品味,但在这一世,她还是要遵守基本社会规则的,不能看见个美女就往前凑的。
包寄桃很快就觉得无趣了,嘴角都笑酸了,也没见顾念给她一个正常男人都会有的反应,这哪里是老实,简直比榆木疙瘩还要榆木疙瘩。
“顾大夫,你是不是庙里长大的啊?”包寄桃轻拍桌子嗔道。
“啊?庙里?”顾念微愣,“没有啊。不是的。”
“那你是不是男人啊?”
“是啊,是啊,我是男人。”顾念拍拍胸脯,“绝对真实的男人。”
“那,那你刚才……”包寄桃甩了一下手帕,不知道是什么香气,很好闻。
顾念不禁开了小差,要不她哪天也去买一点给哑姑薰衣服。
包寄桃看着顾念眼神飘忽,明显走神了,她当时就发作不下去了,认输地在心里叹了口气,就这样的笨瓜居然有个学医的脑子,老天爷真不公平。
马放南山的思绪在逛了一圈后终于回到了顾念的脑壳里,顾念眨眨眼,回过神来,就看到包寄桃一副颓丧的样子,不禁地关心问道,“包老板,你怎么了?没事吧?不舒服吗?要不要去万大夫那里看看?”
包寄桃马上坐直身子一副端庄样儿,淡定地挥帕子,“没事,就是突然觉得乏了,可能是生意劳累,多休息就好,不值得去劳烦万大夫。”
顾念信了,笑呵呵地点头附和,“包老板生意再好,也要注意休息啊,健康没了,多少钱也补不回来的。”
包寄桃更加觉得无聊了,反省自己是不是玩得太过火了,要是吓坏了这老实大夫,后面就不好办了,他们俩打交道的日子还长着呢。
这样想着,包寄桃总算收了调戏的心,恢复成泼辣包老板的姿态,不闹了,自己喝茶吃东西。
见此情景,顾念终于大松了口气,也端起茶碗补充一下水分。
一男一女共处一室,要是两人再不讲点什么,任由静默包围二人,那气氛就往着古怪的方向跑去了。
顾念觉得自己是主人,有义务招待好客人,她绞尽脑汁地想着聊天的话题,前几次用过的这次不能再用了,得换新鲜的。
却不料包老板放下茶杯,先打破沉默,“算了,时间不早了,我还是回去了,省得被人看不顺眼。”
顾念觉得好冤枉,她没有看包老板不顺眼的意思,一点都没有,从来都没有,她就是不知道该怎么找话题嘛。(未完待续。
第72章
第72章
“包老板,时间还早呢,要不再多坐会儿?”话出口,顾念就想打自己嘴巴,她这说的什么话,光坐不出声,又不两尊菩萨。
包寄桃委屈地瘪瘪嘴,“顾大夫,你是真心留客?”
“当然。”顾念不敢说个不字,但其实她更想送客,人言可畏啊,大妈大婶都盯上了。
包寄桃细细地看了顾念几眼,嘴巴一噘,脑袋一摆,“骗人,顾大夫根本不诚心。”
顾念瑟缩了一下肩膀,她就知道不该口是心非,生意人都有一双察言观色的好眼力。
咬咬牙,顾念决定说实话,也算是拯救自己这几天被百般折磨的心肠。
“那个,包老板,我真没有骗你,我是挺欢迎你常来坐坐的,不过嘛……”
“我知道,有人跟你说我坏话了。”包寄桃先抢白。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顾念一口否认,没有的事是不能承认的,“没人跟我说过这个。”
“那是为什么?听你口气,似是要和我划清界线。难道,顾大夫,你要换别的酒商?是我的酒不好?还是价钱太贵?这都好商量的!”
顾念哭笑不得,“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包老板不要想太多了,我没有换酒商的意思,你的酒很好,没有任何问题。”
“不是生意的缘故?那是什么?”包寄桃双手撑着桌沿,前倾身子,带动一股香风。
“呃……”顾念舔舔嘴唇,想想该怎么说才不伤人。“虽然不是因为生意,但是,包老板,你身为女子,还是不要来我这里太频繁了,惹人家闲话,有什么事,打发你伙计来也一样的。”
“哦……”包寄桃懒散地重新坐直,摇着手帕,“原来是为了那些嚼舌根的。那些闲人,理他们做甚,他们一个二个都是见不得别人好的。”
“话也不是这样说的,人活一世,时刻都在别人的嘴皮子底下。少惹是非,自己也活得轻松些不是。”
“原来顾大夫是个在意别人议论的,要我说。既然开门做生意,对别人的嘴巴,只能在乎一半,喜欢你的都说好话。不喜欢你的都说怪话,要是句句都在意。这生意还怎么做得下去。”
“包老板看得开,可我不行,大夫的口碑很重要的。”
“大夫也分很多种,像顾大夫这样的,医术好,价格低,这外面上哪找第二家去,你只要自己不犯错,谁又能轻易害得了你。”
顾念只有点头的份,“包老板说得在理。可是我这里住户居多,我可受不了他们成天东一句西一句的,实在叫人烦不胜烦。”
包寄桃双手在桌下狠掐了自己大腿几下。大力地倒吸口气,随即手帕掩上了脸。流淌着风情的眉眼俱耷了下来。
顾念胆战心惊地一下跳起来,冲到包寄桃身边,又不敢碰她,站在一步开外,可怜巴巴地求饶,“包老板,可千万别这样,求你了,都是我嘴贱,是我错了,我不该那样说,你大人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
包寄桃的气势刚酝酿了一半,被顾念那张看上去比自己还可怜的脸给逗乐了,一下破功,没忍住而笑了出来,哪还有半点委屈伤心的样子。
顾念傻张着嘴看了一会儿,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不免有些气结无奈地回到自己座位。
“顾大夫,就生气了?奴家只是逗逗你嘛,你不要这样嘛。”包寄桃娇滴滴的声音像蛇一样再次爬进了顾念的耳朵。
顾念无力地摇头,“没有,包老板,我没有生气。”
“真没有生气?”
“没生气。”看着包寄桃的脸,顾念发现自己还真发不出什么火来,她本来就没有生气。
包寄桃马上欢快起来,拍着手,一副小女儿姿态,“那奴家下次再来找顾大夫,好不好?你说没有生气哦,不许赶奴家走哦。”
顾念真想翻白眼,但当着客人的面,这不礼貌,于是她强忍下来,笑眯眯地点头,“好,包老板要是乐意,几时来都行。”
“说定了哦!”包寄桃暂时顾不上去想顾念怎么突然松口了,先确定下来,别又让人改了口才是正经事。
“嗯,说定了,别人要说就让他们说去,他们那是羡慕嫉妒恨,因为美人的垂青是稀缺品。”
“哎呀,顾大夫,你好死相啦!”包寄桃双手捧脸,羞涩状地在椅子上扭来扭去,那小腰,看得顾念羡慕不已,真心羡慕。
不等顾念感慨回神,一阵香风,强行定睛一看,包老板已站在了自己面前,笑得眉眼弯弯,风流诱人。
“呐,顾大夫,不如下次奴家带点热菜来,我们一起喝一杯,好不好?大厨又有几个新菜,都好久不见你光顾小店了。”
顾念又傻了,这进展是不是太快了?
“呃,多谢包老板好意,不过现在这个季节,我吃饭的时间很不固定的。”
“哎呀,没关系嘛,再忙也要吃饭啊,你几时有空了,就叫奴家一声,奴家马上过来。好不好?好不好嘛?”包寄桃微噘着小嘴,手帕在手指间揉成一团。
“这不好吧,包老板,你不用特意饿着肚子等我的。”
“那可不行,不是我看不上哑姑,她到底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厨艺有限,顾大夫你成天这么辛苦,吃点好的是应该的,哑姑做不出,来找奴家,想吃什么都有。”
“其实哑姑挺清楚我的喜好的。”
“那再多个人知道又有何妨,又不是什么机密。”
“但这多麻烦啊,过了饭点还要给我留着一份。”
“奴家乐意嘛!”包寄桃使劲一跺脚,小腰再一扭,“奴家的小店就是做这个生意的嘛。哑姑跟着你做事,她也很忙的嘛,让奴家照顾你的饮食,好不好?好不好嘛?”
顾念终于抵不过这样的攻势,只好点头,“好吧好吧,就这样吧,但是对外我不想让街坊邻居们误会什么。”
嗯,这么说还是有点伤人。
包寄桃不介意地摆摆手,“知道。知道,顾大夫是正人君子,不喜欢占人便宜,要是被问起来,就说顾大夫在小店包了餐。因为夏季工作繁忙,懒于做饭。”
顾念大喜,这理由不错。既堵了邻居们的嘴,又让包老板的频繁出入有了良好的借口,“我看这样甚好,就依了包老板的建议吧。”
“这就对了嘛。顾大夫早点答应就不费那些事了,明天我就让伙计拿菜单来。顾大夫当天想吃什么,写了单子让哑姑送去店里就行。”包寄桃瞬间收了小女儿姿态,又是那个精明泼辣的老板娘,变脸速度之快,叹为观止。
顾念看着包寄桃的脸,眨巴着眼睛想了想,她是不是还是被耍了?
包寄桃看着顾念的傻样,忍不住伸出一指轻点他的额头,星眸迷蒙,“顾大夫呀。你还是适合专心医术,生活上糊涂一点也好给别人机会照顾你呀。”
顾念觉得脸上的毛细管一定通通炸开了花,不然怎么脸会这么热?
包寄桃看着顾念的脸慢慢变红。由浅到深,最终红成了煮熟的虾子。她忍了又忍。使劲咬着舌尖,总算没有笑出来,收了手,这次是真正的告辞了。
顾念站在上房门口,目送包老板走过院子,拐弯不见,她转身冲回卧室,扑到铜镜前,左看右看,脸色还是微红的。
无力地滑坐在镜前,双手撑额,原来被调戏也是个体力活,幸好她不是真正的男人,不然,调戏了自己一通的包老板还想好好地走出她家大门?哼!
哑姑进来收拾,见顾念伏在梳妆台上,以为她不舒服,赶紧走过来关心,看到顾念的红脸吓了一跳。
顾念让哑姑在水盆里给自己绞湿了脸巾,往脸上拍了拍,才把血色降了下来,还不忘告诉哑姑,她刚跟包老板达成协议,在她的酒馆包餐,这样一旦她们忙于工作误了饭点,一样有现成的吃。
哑姑没有意见,点头应下。
街坊们很快就得知了顾念跟包记包餐的事,再误了饭点也有热饭可吃,没人说顾念怎样,倒是不少人都说包老板会做生意,小小计策,就拿住了一个上等的单身男人。
由包记酒馆送了两天的午餐后,顾念觉得真的省了好多事,因此对于唐嫂子转述的外面的议论,她一点都没往心里去,听一听,笑一笑,就那么过了。
包寄桃借着这层生意的机会,出入顾念家成了常态,四邻们见多了,也就不议论了,最多打趣几句,当事人都不回应,其他人自然都觉得无趣了。
秦如栩得知此事,笑了包寄桃几句,被包老板一番嬉笑怒骂给顶了回去,不需要他在此废话,专心办他的案子去。
秦如栩也有他的苦处,京城正式来了消息,柳家灭门案因为线索皆无,此案暂时封存,不再侦办,但也不让他即时回京复命,而是继续在三江城查找沉沙帮的线索,京城那边的同僚通过分析全国情报,又找到了几家疑似被沉沙帮所害的苦主,而他们的地理位置在地图上一画,居然是以三江城所属的江南郡为中心,辐射周边郡府。
“什么意思?难道说,沉沙帮在本郡有分坛?或者老巢?”包寄桃站在柜台后面,皱了眉,幸好现在是午后休息时间,店里没外人,说话不用小声。
“不一定,这里交通便利,他们完全可以在外郡设据点,有任务就过来,做完了走人。无影无踪,无痕无迹。”秦如栩靠着柜台站立,手边一个茶碗。
“所以,三江城仍然是戒备重点?”
“一郡首府,向来是魑魅魍魉喜爱的聚集场所,设坛口的话,目标太大,但必定有消息点,打着什么生意的幌子,掩人耳目,不易察觉。”
“是,联络人很重要,杀手们从外地远道而来,全靠联络人上下里外打点,任务完成后,安排他们出城离开。”包寄桃顿了一顿,想起一事,“咦?顾念那晚碰到的沉沙帮众,为什么没有去找自己人?”
“他们被追兵追得太紧,逃到烟花巷已是万幸。”
“但你不是说,他们最终是照顾念的指点才出城的吗?他们的联络人呢?如果联络人在城里的话,既然已经暂时摆脱追兵了,为什么没去找自己人?”
“你怎么知道他们没找联络人呢?只因为我和廖诚在城西门附近找到的血衣?谁知道这是不是他们将计就计的招数呢?毕竟他们只是一人受伤,另外一人是好好的。他们完全可以照顾念的指点,先到那个藏身处,扔掉血衣,再去找自己人另想办法。他们必须要考虑到顾念报官的可能性。”
包寄桃无趣地撇撇嘴角,“原来你都想到了,真没意思。”
“我不就吃这碗饭的。”
“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必须出远门了,照着地图,把可能相关的苦主家里都实地打听一番。”
“全郡?”
“全郡。少则两三个月,多则四五个月,才能回来。”
“那就是说,万一我们有事,也找不到你了?”
“要是江湖上的事,你照常写信给我,镖局会把给我的信通通转交给先生们,都是情报,不会刻意留意是谁送来的。”
“那就好,我可不想暴露身份,让人发现可怜的寡妇老板娘原来是个混江湖的。”
“怎么?包小易闯祸了?”秦如栩纯属职业敏感。
包寄桃嘟起嘴,做了个不耐烦的鬼脸,似是想起一件不爽的往事。
“惹到谁了?”江湖八卦当然要听上一听。
包寄桃瞪了一眼,硬是不说话。
秦如栩讪讪地笑笑,也就不追问了,自顾自吃罢了茶,告辞了。
没几天,包寄桃到顾念那里,聊天中,无意把秦如栩出差的事说了。
得知柳家的案子被封存搁置,顾念心中感慨,脸上倒是没太多表情,这事早有心理准备,她又不能给出明确线索,让秦如栩把柳家案子跟沉沙帮联系到一块,如今结局已算是不错,起码秦如栩仍然留在本城,继续调查沉沙帮,只要找到突破口,自然而然会跟柳家灭门案联系上。
只一味地盯在柳家的案子上,反倒是眼界狭窄了,出去走一走也是好事,没准儿会有重大收获。(未完待续。
第73章
第73章
包寄桃知道顾念也是沉沙帮的受害苦主之一,见他淡定如常,也放下心来,她自然听说过有些苦主难以控制情绪,在得知案子相关的负面消息后,会做出不理智的行为,她明白秦如栩在临走前特意来跟自己说,就是想让自己来安抚顾念。
那个秦如栩,真是狡猾,这分明是他的份内事,他倒好,借着出差,甩个干净。
顾念不知秦如栩已把自己卖给了包寄桃,反倒觉得包寄桃回回都是秦如栩的传声筒,那人如此信任包老板,难不成这两人之间有点什么?
如此想着,顾念面上不禁带着点趣味的微笑。包寄桃看在眼里,还以为那是顾念的自我安慰,心里不禁叹他比自己看得开。
秦如栩一去归期不定,顾念暂时把他放到脑后,一心自己生意,日子忙碌而平淡,有空就和包老板一块坐坐吃杯茶,听她说些街上的八卦流言,博自己一笑。
转眼进入五月,街上气氛突然紧张起来,这个月连有两场重要考试,一是乡试,一是医证的考试。顾念还觉得奇怪,怎么这个世界的风俗是夏季考乡试。
两场考试,乡试在前,就连邻居们也在谈论往年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