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袖弄清风(清穿)第35部分阅读
盈袖弄清风(清穿) 作者:yuwangwen
榻渐有了睡意,这些日子时常被恶梦惊醒,醒后便再没了睡意,踏实的睡一会儿,对我来说已是奢侈之物。
梦中,依稀有人轻碰我的脸颊,麻麻痒痒,一定又是元元捣乱,本想拍下来人之手,不成想,却被他一把裹住,睡意顿减,人也跟着清醒。
眼前映入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孔,晶亮的眸子满是浓情,顿觉委屈上涌,鼻中一酸,扑入那人怀中,“总算是回来了!”泪水跟着扑簌而落。
“都是做额娘的人了,还是这般的爱哭!”温婉的声音滑入耳中,却如催化剂般,泪越发涌得汹涌,仿佛要将心底的阴霾一并冲洗干净。
他却慌了手脚,不明所以,忙自轻抚我的脊背,哄道“真是我的不好,本想给你个惊喜,不想却吓到了你!好了,好了,莫要再哭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抬起婆娑的泪眼,眼前的胤禛皮肤泛着健康的小麦色,许是漠北的气候恶劣,他比先前黑了不少,却也精壮了许多,只是神色有些疲惫,泛着点点红丝的眸中此时又多了些不解与焦虑,圆润的下巴生些了青色的胡茬。
“回来也不差人传个话来!”收住眼泪,为方才的失态颇是不好意思,覆上他的脸庞“难不成是一路急赶而回,怎么如此的疲惫?”
他却不答,撩衣而坐,环住我的腰肢,皱眉道,“怎这般不懂照顾自己,我走之前,不是叮嘱过你,爱惜身子,好好将养!这才数月,竟瘦成这般!奴才们是怎么伺候的!”
依在他的怀中,方觉踏实不少,劝慰道“你别埋怨她们,我这身子一入冬便会如此,怕是生元元时落下的病根,等过了冬就会大好,别担心,我没事儿!”
他虽是忧心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直道,定要请太医过府仔细看看,好些调理。
笑着点头应允,心中却知根结所在,脑中盘算着是否要将如月之行告与他知,纠结了半响,终是没有开口,不怕他知晓,却只怕他多心!
洗尽一路风尘的胤禛越发神采奕奕,元元得知阿玛终是到家,高兴的跳着扑入他的怀中再不肯松手。笑着望着这父子二人,胤禛抱着元元讲起这数月的趣闻,讲到兴起处也似孩童般的手舞足蹈,引得元元兴奋异常,直吵着若是阿玛再北上,定要将他一并带上方肯罢休。
“爷……”听声音,似是宝明。
“嗯。”胤禛淡淡问到,“可是到了?”
“回爷,到了!”
“嗯,下去吧!”
“是!”
胤禛抱着元元来到我跟前,将我拉起,眨眨眼,颇是神秘地说,“给你带了份礼物,出去瞧瞧!”
“什么好东西?让人带进来不就得了,还弄得如此神秘!”
“这东西还真带不进来!”他却笑答。
这主仆二人真是古怪,虽是狐疑,却还是起身,倒要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胭脂雪
出得小院,走走停停,玩玩乐乐,兜兜转转间,竟来到了马厩,耳边是马儿的嘶鸣,大体已猜出会是个什么物件了。
这是元元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接近马匹,显得异常兴奋,早已从胤禛怀中滑下,急着跑进院中。
忙一把将他拉住,“你这孩子,怎如此的不听话,那马儿若是发起狂来,踢着你可如何是好!”
“你这额娘,整日将儿子护在身旁,何时他才能项天立地!”不容我答言,便将元元从怀中拉出,“走!阿玛带你去看!”
元元回头,一脸j诈的对我吐吐舌头,随后,大摇大摆地跟着胤禛跨入马厩,那表情甚是欠揍!
自从那次草原之行,我意外从马背上跌落,至今胤禛都不许我独自骑马,仿佛,上次摔下马儿的是他,而不是我!我曾无数次抗议,要求再学骑马,皆被他否决,若是哪日他心情好,也会带我出去遛遛马,但也仅限于我坐在马上,他牵着马儿,慢慢走!旁人的策马驰骋,英姿飒爽之态,早已让我羡慕不已。
这次不知何故,竟会送我匹马儿,想至此,心中早已兴奋难耐,随着他们父子两人,踏入马厩。
这是我第一次走进府中的马厩,不成想这里竟会如此之大,整个马厩呈“凹”字状,每匹马儿皆有自己的马房,喜欢哪匹打开护栏牵出即可。
此时已有马倌将护栏开启,胤禛上前牵出一匹,视线随之而动,却已被牢牢锁住。那是匹通体雪白的马儿,体格不大,身躯却是粗壮,四肢坚实有力地撑地,如骄傲的将军般,高高扬起头颅,后尾却又不紧不慢地摇着,连我这不懂之人看来,这也定是匹良驹。再看那马身,马鞍、笼头、衔铁、马镫,就连马掌皆是镶金嵌玉,在午后的阳光中发出炫目的光彩。
“如何?可是喜欢?”
轻抚那如缎的皮毛,我赞道,“这马儿太是漂亮了!哪弄的?”
他却眨眨眼睛,将我轻托上马“前此日子吵着要骑马,如今总算是弄来一匹,终算圆了你的愿!”
“我最是喜欢高头大马,那才叫威风!”轻拍马脖,瞥嘴道,“这马儿好是好,却是太过矮小,与旁人同行,自会矮人一头,更别提竞技了!”
“这马儿虽是矮小,脚力却不差,阿茹娜骑它与旁人竞技,每每皆是会拔得头筹!”如闲话家常,语气中又似冲满无限赞许。
“阿茹娜!你们倒真是有缘啊!”我调侃道,“每每草原之行,皆能碰面!”轻低身,对上他的眸子,“是不是有些后悔啦!”
“没良心的东西!”他轻掐我的小腿,“阿茹娜如今是蒙古台吉的福晋,自是要进地主之宜,岂有不碰面的道理?她知我为你选马,又觉上次草原之行害你落马,于心不安,便将自己的坐骑让与你!你反到编排起了我!”听那语气甚是委屈,却似受了气的小媳妇。
我却早已笑弯了腰,“一句话引出爷这些许的话来!到是我的罪过!为了阿茹娜,为了这马儿,也为了我家爷,我自是要勤于练习,不能让瑞雪那斯给看偏了!”于是直起身子,轻夹马腹小跑开来。
一圈下来,有了些许热意,胤禛将马儿拉住,扶我下马,为我试去脸上薄汗,怜爱道,“你呀,只准在这儿溜马,切不可与十三弟妹比试,你的骑术,我自是知晓,这马儿若是奔起,你自是驾驭不了!”
“爷就放心吧,我自己几斤几两,自是知晓的!”环住他的臂膀,笑道,“方才也只是逞口舌之快!我岂敢同瑞雪比!下次若是碰到阿茹娜替我谢谢她!”
胤禛笑着点头,又道“如今这马儿已是你的,你给取个名字!切不可再唤什么小白,小黑之类!”
“胭脂雪!”脱口而出,又觉不妥,改口道,“没有胭脂,只有雪,这名字不好!”
“嗯!”他却点头,“倒是雅致,就胭脂雪吧!”说完,转身抱起身旁的元元,“阿玛教你骑马,咱们可不能像额娘那般!”
偷看胤禛,却见他并无半点异样之态,方才放心,暗骂自己说话怎的如此不经大脑,那胭脂雪是先前胤禩送我一匹蒙古马,怎么没头没脑的叫了这个名字。摇头,手搭眉棚,宽慰自己道,许是午后的阳光太过灼热,以至让我晕了头。
退到阴凉处,早有奴才备了香茗、点心,我坐下,静静看着他们父子二人骑马,只见胤禛将元元抱上马背,将马缰交与元元之手,嘴中说些什么,听不大清楚,估计是些骑马之道,只是元元年纪过小,这矮马对他来说,又太过高大,脚够不到马镫,以至身子不停打晃,不免有些紧张,害怕,胤禛无奈之余,也跟着翻身上马,手握元元小手,将他护在怀中,轻夹马肚,扬尘而去。元元扬起脖颈,眼中好是敬仰,胤禛时而垂首,目中满是溺爱,复又谆谆叮咛,好一派父子天伦!
心头却又暗暗叹惜,胤禛对我们母子太过宠爱,是幸抑或是不幸!每每想到天申在胤禛面前的诺诺之态,弘时对我们母子的幽怨与犀利,我都心头一凛,仿佛自己便是夺去他人爱物的偷儿,唯有叮嘱元元尊重兄长,友爱弟妹。我们的恩怨,千万不要延伸到孩子们的身上……
正自踌躇,忽听得脚步匆匆,寻声而望,竟是小蓝,她见我,竟自大喜,忙跑进身前,“我的好格格,您出去好歹也知会奴婢一声!让奴婢好找!”
眼前的小蓝粉面上凝着些许汗意,许是跑急了,抚胸呼哧呼哧地喘着气。“什么事到要这么急,满世界寻我,难不成,还怕我丢了!”
“我的好格格!”终是喘匀了这口气,“不是奴婢急!是福晋主子急!已派秋双姐姐过来了两次!”
“两次!”我也吃惊,“可说了何事?”
小蓝偷眼看了看胤禛,低声道,“福晋让秋双姐姐传话,只说爷若是休息妥了,就请爷去花厅用膳!”
唉!他不仅是我的男人,也是这庭院中其她女人的男人!
“知道了,你回福晋,说爷稍候就过去!”
“格格……”
“回吧!”
心头忽生厌烦,再无方才的好心情,遥望远处的父子二人,此时正玩得不亦乐乎。本想一家三口高高兴兴吃个饭,不成想……罢了,来日方长!
重拾心情,端起桌上茶盏,朝他们走去。胤禛见我走进,收住缰绳,翻身而下,接过茶盏,“再溜一圈?”
试去他额上热汗,笑着摇头,又将元元抱下。
元元却觉不尽兴,直吵着还要再玩,轻拍他的小屁股,“元元要听话,阿玛累了!一会儿还有事儿,我们过几日再玩!”
“方才可是小蓝那丫头?”他接过元元,拢着我的肩头朝坐椅走去。
“嗯!”我点头,“姐姐说午膳在花厅用!”复又垂下头,环住他的腰,“这会儿子,时辰还早,爷去姐姐那儿坐会儿吧!”
肩头的手微微收紧,良久方才吐出,“好!还是你想得周全!”
虽知在花厅用饭,他们夫妻二人自是要一同前往,私心却还是希望他能说出,“不碍事,我与你一同过去!”他们终是结发夫妻,该对那拉氏应有的尊重,他一样皆不会落下。
回到小院。相对无言,默默伺候他净面、更衣,转身便要离去,却被他一把拉住,急欲挣脱,却被他环得更紧,唯有放弃挣扎,闭上眼睛,靠入他的怀中,喃喃道“是我太过小家子气,本不想这样的!”
下巴低靠在我的颈间,细细摩挲着,“如若那样,便不是你了!”
不禁苦笑,十余载了,我仍是学不得那拉氏的十之一二,学不得她的大度!
☆、别样
作者有话要说:
夜幕低垂,华灯初上。
小蓝直催了数遍,方才懒懒起身换了衣裳。
“格格,您就高兴些!”小蓝边为我梳妆边劝慰道。
勉强挤出丝笑意,“我怎能不高兴!”
“您瞒得了旁人,又岂能瞒住奴婢,奴婢知道您心里不痛快!”
“我的这些心事自是瞒不过你的!”苦笑道,“若是日后嫁人,万万不得如我这般,就算锦衣美食,千般、万般的宠爱,终换不回‘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格格!”小蓝道,“您这话若是被爷听到,该是如何心凉!”
“算了,不提这些,他对我的好我自是知晓,我本就该知足!还能再奢求些什么!”轻拍她的手,“再帮我擦些胭脂,人也精神些!”
吩咐小蓝好生照顾元元,我独自一人前往花厅,还未走到厅前,却也见门前红灯高悬,亮若白昼,奴才们进进出出,好一派忙碌之景!是啊,这宅院的主子终是回来了,大家自是要众星捧月好生伺候的。
掀帘进屋,暖意迎面,自有奴才接过外氅,送来手炉。环视四周,看来,我是早到了。
“姐姐!”
回首,是耿氏。
一袭裁剪得当的湖蓝长袍,点睛之处便是围领,袖口处绣着的出水莲花,趁得整个人越发温婉、恬静。见她发髻低绾,只斜缀了一支珠钗,双手捧着一只小巧的手炉,散着袅袅淡淡的薄荷冷香。何时,她也喜欢上了这香气,为这季残冬更添了些清凉。
“原想是来早了,你却比我来得更早,正好有个说话儿的人!”
她点点头,又道“怎没见姐姐带上元寿阿哥?”
“那只皮猴子疯玩了一个下午,这会儿早就睡了!咦,天申呢?妹妹怎没把他带来,前些时日那孩子还吵着想阿玛呢!”
“我哪里敢带着呢!天申这孩子太过木纳,凡事皆不吭不响的,万一惹爷一个不高兴,该如何是好!”
“妹妹真会说话,自己的儿子,能有什么高不高兴的!”
“天申自是比不得元寿!”见我不语,又道,“姐姐莫要多想,我没旁的意思,元寿阿哥聪慧过人,有着过目不忘的本领,就连万岁爷都时常夸赞,天申自是不如,我家天申若是有元寿的十之一二,我这做额娘的便知足了!”
我自知胤禛对几个孩子的不同,又不知如何安慰,唯劝道,“都是爷的骨血,没什么如不如的!我倒是喜欢天申的性子,凡事皆是荣辱不惊,泰然自若,这些都是这孩子的优点,你这做额娘的怎么反到看不出!你若真是喜欢元元那只皮猴子,我们换了便是!”
说完,两人相视而笑,方才郁结的心情也随之散去不少。
屋中人多了起来,李氏、宋氏,年若莹都陆续而来,人人皆是仔细妆扮,各各华衣锦服,宛若那仕女图中走下的可人,若是胤禛见到这派场景,怕是不用传膳,正所谓秀色可餐,见到这一屋子的环肥燕瘦之景,恐是早已醉在其中。
大家打过招呼便散开而坐,静静等候胤禛的到来。
屋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是胤禛!
众人连忙起身,轻理云鬓,展露迷人的笑容。
“爷吉祥!”门口的奴才请安问礼。
却见门帘轻挑,胤禛当先进得屋中,后面跟着那拉氏。
胤禛还是午后的那身装束,一张扑克脸紧绷着,美人当前,也未露出些许笑意。倒是那拉氏,今日的装扮用惊艳形容最是恰当,见她着了一袭桃红长袍,甚是抢眼,在灯光下泛着熠熠的光彩,腰身处略收,趁得腰肢纤细,这抹艳红穿在她的身上,未见庸俗,却显出几分妖娆之姿,不同于往日的素雅,别有一番风情。
众人施礼,局促而立。
“这是怎么了!”却见那拉氏掩唇轻笑,“平日里心心念念的都是爷,怎么今个儿见着了却这般生份!”说完早已大方地坐于胤禛身侧。
心头一凛,这还是那拉氏吗?往日的她清心寡欢,人前更是显露喜怒,今日却如此外露,甚至还有些“轻佻”?
胤禛轻咳,接过那拉氏递来的茶盏轻饮,却仍未开口。
偷眼再看旁人,众人也是一脸惊诧,不知所以。一时间场面冷清,大家纷纷垂首而坐,各怀心事。
我被这份沉闷压得快要喘不过气时,却听胤禛低语道,“传膳!”
“是!”却见那拉氏眉目低垂,柔顺地伺候胤禛净手,这份恬静之态又与方才判若两人,心中顿生狐疑,不知这唱得又是哪出。
却见那拉氏微扬头,若有若无间,那双晶亮的眸子朝我这边望来,本能躲闪,她却笑道,“怎么全都傻了不成!”
众人似被解|岤,方知失礼,忙按尊卑长幼入席。
一男六女七人团团围坐,胤禛身侧分别是那拉氏,李氏,年氏,耿氏,我则坐在他的对面。
眼前杯盘叠落,山珍海味,好不丰盛,我却没有半分的味口。
“爷……您尝尝这个……”
“爷……您尝尝这个……”
众女纷纷轻抬玉臂将美味夹至胤禛碟中,眼巴巴,怜兮兮看着他吃下哪一块,若是吃下自己布的菜则满脸笑意,若是旁人的,则一脸的失落。
抬目而看,却见胤禛眉头微拢,颇有烦躁之意。
看在眼里,心头忽生莫名烦意,略低□子,装做掩唇轻咳,将桌布掀起一角,一双大脚就在眼前,狠狠踹下……
那脚的主人吃痛,手微颤,筷子险落。
迎上他的眸子,笑着夹起一只刚剥好的虾仁,微微欠身,放进他的碟中,言道,“爷,您再尝尝这个!”
见他神色微窘,心头方觉解恨,暗道,叫你坐享其人之福!
戏耍了他一下,心情为之大好,眼前美人,美食,自是不能落空,旁人顾不得,自是要顾好自己的胃……
残席撤下,香茗、甜点一一端上。
微扫众人,却见得含情脉脉的眼眸中波光流转,好不多情。摇头,叹惜,我们又是何苦……皆只为了这么个男人……
曲终人散,夜色渐浓。
这漫漫长夜,谁人欢喜,谁人愁……
再回首,花厅的轮廓已是模糊,只是那抹红,却是刺眼……
☆、坦然
夜凉如水,冷月如钩。
见我独自回来,小蓝忙到屋外张望,“咦?怎么爷没陪格格一起回来?”
“我又算什么!他岂能与我同回!”
“格格莫不是又与爷拌嘴了?”
“你这丫头!”我嗔道,“旁人眼中我便是如此的小肚鸡肠不成?”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小蓝忙不跌陪罪,“奴婢只觉这日子口爷定是陪在格格身边!”
长舒气,复又想起那抹艳红,“今儿是初几?”
“回格格,初五!”
“哦!”执梳的手微顿,心头猛跳,自语道,“原是初五,怪不得一轮残月!”
“格格……”
“去福晋那边看看!”又叮嘱道,“别让旁人瞅着!”
“奴婢明白!”小蓝会意,转瞬间也已消失在夜幕中。
轻捋发丝,暗道,今儿是初五,料胤禛不会宿在那拉氏房中,霍然起身,若无猜错,他应在回来的路上。
雀跃地来到柜前,将那瓶珍藏的葡萄美酒取出,自那次庆祝过后,我便再舍不得打开,如今胤禛远道而归,自是要好一番的庆贺。
红烛,美酒交相互映,波光流转间自是一番浪漫之情。
轻托粉腮,想着晚间用饭时众人的表情,想着胤禛的窘态,忽又开怀而乐,怕是再过十年,我还会这般的小女儿的姿态。
正自神游,门帘轻挑,“格格……”
是小蓝。
言语中没了先时的兴奋,代之的是满目失落。
心头一沉,举杯扬头,自嘲道,“我真高估了自己!”
“格格!”小蓝忙急走两步,欲夺下我手中的酒杯,“您别……”
“这美酒岂有倒出不喝的道理!”避开她的手,扬头又是一杯,对着红烛,轻摇手中酒杯“果真是佳酿,入口留香,回味无穷,今日他是没了口福,下次去找郎士宁,提醒我要来酿酒的方子,咱也做些,省得每次总要这般的舍不得!”
“格格……”小蓝劝慰道。
“上锁吧,他今儿是过不来的!”
“奴婢去时,福晋那边早已熄了灯,爷许是被旁的事绊住了……要不,我去找找宝明,他应知道他爷的去向!”
“算了吧!你也忙了一日,早些休息去!”语毕,端起桌上红烛朝屋外走去。
“格格……”
“傻丫头!”回头嗔道,“你以为我去外面找他!那也太小瞧了我,我是去看看元元!”
“奴婢陪格格去!”小蓝仍是不放心。
“快回你屋!”轻推她一把,板脸道“你去了也只会吵着元元!”
将烛火调至最低,只留一丝光亮,轻手轻脚地来到元元睡房,守夜嬷嬷坐在脚榻上,边打盹边轻拍着。这孩子睡觉一直不老实,此时被子已踢到一边,他双腿夹着被子,如虾米般的蜷缩着。
将烛台放至脚榻,嬷嬷已然清醒,抬眼见是我,又见元元踢掉被子,脸色煞白地跪在一旁,“主子……”
“嘘!”我做了禁声的手势,摆手示意她退下,守夜嬷嬷诚惶诚恐地退至屋外,留下窗外一团黑暗,今夜,她怕是也会辗转难眠。
将被子盖好,小家伙半睡半醒间揉着眼睛叫道,“妈妈……”
“乖啊!”轻腋被角,哄道“宝宝睡觉觉,风儿轻轻吹,小鸟低低叫,小狗慢慢跑,小猫偷偷笑,屋里静悄悄,宝宝睡觉觉……”
元元满意地重又闭上眼睛,沉入梦乡。
梦中的元元微蹙着眉头,那神情象极了胤禛,即便在梦中,也将眉头拢紧。怎么又想起了他,心头忽是一紧,这会儿,他在哪?又做些什么?
没有希望便不会失望,这道理人人皆懂,偏偏世人却又满怀希望,殊不知,越是如此之般,越是痛苦难耐;若是无欲无求,便成了得道的仙人,可我只是凡夫俗子,也只能在这滚滚红尘中跌宕起伏。
虽是难过,却已不似先前那般的痛彻心肺,原来,我早已在不知不觉间的慢慢妥协!可笑!真是可笑!
如今,有了元元,我便再不觉寂寞,比起旁人,我早应知足,就算日后还如今日般的孤寂,也终有了寄托。对胤禛,我已看得淡了,也再不过于执着,他做的一切也自有他的道理,我们之间,细水绢流总好过烈火干柴
作者有话要说:父亲手术,一直没有更新,编辑最后通谍若再不更新便要解约,草草更了一章,请亲们见谅!
☆、间隙
作者有话要说:祝大家节日快乐!
一日,三日,五日……一个月……
我有多久没见着胤禛了?啊!已经很久了……
那日的匆匆一瞥宛如昨日……
悠悠转醒,烛火已然熄灭,窗外有了一丝清亮。
什么时辰了?我竟在元元房中窝了一晚。舒展筋骨,元元的小床着实的不舒服。重又掖了被角,蹑手蹑脚走出房门。
一弯残月仍是挂在空中,徐徐冷风钻进衣角,“咝……”我不禁轻轻跺脚,怕又是一季冷冬,守夜嬷嬷这般的不经心,还是将元元搬到我屋中亲自照顾方能放心。
“主子……”颤抖的声音传入耳中。
转头,竟是守夜嬷嬷,蜷缩着跪在一角,身子瑟瑟抖做一团。
“嬷嬷……”心中一惊,“你莫不是在这儿呆了一夜?”
“主子开恩,主子开恩……”她不停地磕头,重复着“奴才知罪,奴才知罪……”
蹲□子,将她扶起,“你竟在这儿呆了一晚,不是说让你下去吗?这天寒地冻的,万一受了寒如何是好!”
“主子……奴才……”如此的冷日她的额角却冒出密密细汗。
“好了!”宽慰道,“我知你不是有意的,先下去吧,一会儿天亮了,让小蓝给找个大夫看看!日后精心些!”
“是……是……老奴再不敢,老奴再不敢!”
是啊,这元元是康熙的心头肉,胤禛的骄傲,众人皆是将他捧在手中如珍如宝,若是照顾得稍有一丝纰漏,在这府上,不见了个人又有什么稀奇!
干冷的空气中裹着阵阵凉风,我拢紧外氅走出小院。
微抬头,那轮残月渐退,天空又清亮了些许,却见一颗小星星却仍执着着守在它的身侧,泛着荧荧光闪。
只一夜光景,昨日明月已成为残月,先前的众星捧月,璀璨无限的风光早不见踪影,可它却有自己的守护星,无论它变成什么样子皆是伴其左右。一时间竟生起些许妒意,羡慕起这抹残月,不论荣辱,仍有那么一颗小星对它不离不弃。
“爷……”细碎地脚步声伴着软言细语蹿入耳中。
忙收住脚步,不觉间竟已走到那拉氏的院外。
“爷,今儿有些冷,您戴上暖帽!”温柔地叮咛刺入耳中。
“嗯!”那声音不再清冷,也多了些暖意,“回吧,你身子不大好,别受了寒!”
“呵!”一声娇笑,“我哪儿那么娇贵,不碍事儿!一入冬便是如此!”
“倒是我疏忽了!”那声音顿了顿,又道,“这几日请王太医过来瞧瞧,你这身子还得仔细调养,切不可作下毛病!”
“我知道了!”那言语平淡了些许,又似含着些别的,道,“您是做大事儿的人,就别为我这小女子分心了,我懂得照顾自己!”
短暂的沉默,门被打开。
我尴尬地站在门前,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门里的人,也如我这般,愣在当场,出也不是,入也不是。
倒是那拉氏反应颇快,笑道,“妹妹定是知道爷要出门,这是过来相送的吧!”
不自然牵动唇角,挤出一丝笑容,回道,“姐姐真会打趣,我是专程来给姐姐请早安的!”瞥了眼胤禛,自嘲道,“我又岂能知晓爷的去处!”
却见胤禛面沉似水,一张俊脸竟比这冬日还多了些冷意,让人心里突增了惧意。
木纳地朝胤禛施礼,“爷,吉祥!”随即闪身,垂首,让出路来。
觉察他在我身前停了一下方才离开,再抬头,入眼时只是那渐远的背景,心头空落落的,似丢了什么。
良外,忽觉肩头一沉,转头,是那拉氏。
她的唇角微微扬起,脸淡淡的氤氲上一层粉霞,那是抹幸福的娇俏,仿佛昨日的我……
“进屋吧,这里怪冷的!”说完热络地将我挽进小院。
屋中热气迎面扑来,不自觉地打了喷嚏。
“看你穿得这么单薄!”那拉氏微嗔道,随即将手炉递进我的手中。
热意传入手中,却如何也暖不到心中,我似从里至外的冷,深入骨髓。
“原想着给姐姐请安的,没成想……”我不安地解释着。
“妹妹……”灵动的眼眸满是笑意,“你我都是女人,有些事情无些解释!”随即皱眉,甚是关心道“看妹妹这满脸的憔悴,昨儿个莫不是没睡好?”
“是啊!”迎上那满目关心,“昨儿元元那孩子有些受凉,折腾了一晚,我守了一夜,天亮才安分下来,本想着小睡一会儿,又怕误了请安,便赶了进来,不想却是早了!”
“噢!”,她点了点头,没有预期的失望,又道,“可请了太医?不如一会儿一并让王太医给瞧瞧!”
“不用了,小孩子调皮,睡觉蹬了被子,喝些姜汤便好了!”
“妹妹切不可大意,元寿尚幼,这又刚入冬,叮嘱嬷嬷夜间仔细些!”
“是!”
与那拉氏闲聊着,她忽转了话题,“有些事儿,妹妹还是如实的告诉爷好!要知道,这若大的宅院都是爷是,这院中的风吹草动又岂能瞒得过去!”
心头徒然一紧,假意不解道,“我能有什么事要瞒爷呢?”
她却不答,笑道,“什么事儿怕还是妹妹自己来悟吧!借旁人的口道出便不好了!”
“怀袖记下,多谢姐姐!”
与那拉氏有一搭无一搭闲话家常,小蓝却来了。
“格格!”。
见小蓝手捧一件外氅而来,我不解道,“我这不是有一件吗,你怎又送来了?”
小蓝给那拉氏请完安,回道,“是爷遣奴婢过来给格格送来的,说是格格身上的那件太是单薄!”
心头一悦,却嗔道,“我的话你向来不听,爷的话就奉若神明,我还真冻死了不成!”
小蓝不解,一脸茫然,那拉氏却笑着起身,轻拧我的脸颊,“这小蹄子还当真是口不应心!”
☆、决裂
作者有话要说:因本人原因无法保证正常更新,又恐编辑责罚,故再有一两章,本书上半部即将完结!
下半部幸福会尽快更新。多谢各位支持,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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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保证:上部与下部是连贯的,人物,内容均不会有所改变!
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甚是无趣,我便起身告辞。
“噢!”那拉氏轻拍脑门,笑道,“竟忘了与你商量正事!”
“正事!同我商量?姐姐作主还不就成了!”
“这事儿,我还真作不了主!”那拉氏笑道,“是这么回事,昨儿爷同我闲话家常时提起了元寿,这孩子已满三岁,是不是该请个师傅了?”
“这事儿爷也同我提过,我只说孩子还小,再容他多玩些时日!”
“妹妹,这话可不对!”那拉氏板起面孔,“孩子便要从儿时抓起,莫要让他生了惰性!要知千里之堤,溃于蚁|岤,这事儿不能等同儿戏!”
“姐姐,您把问题看得太严重了!”我笑道,“让他多玩些日子并不是纵容了他,孩子还小,自是受不得师傅一板一眼的教授,玩的同时,也让他在学业中有所增进,正所谓娱教于娱乐中增长学识便是这个道理!而且,我也是赞同与支持的!元元对这样的教学也是喜欢的,如今三字经,百家姓也已念完,千字文也学了十之二三,我想再过一年请了启蒙师傅,稍加点拨即可!”
那拉氏的脸色微变,正言道,“我知妹妹聪慧过人,可是再如何终是不敌饱读诗书的先生,要知道,元寿不仅是你的儿子,也是我的,他也管我叫额娘,我这做额娘的岂有害他的道理!千叟宴间元寿的表现大家有目共睹,万岁爷自是喜欢的不得了,你这做额娘的自是功不可没,日后,元寿越来越大,见万岁爷的机会也是会越来越多,陪王伴驾的机会甚多,若是不提早准备,你告诉我他该如何应答!”等 君已 千年
“姐姐,您想得太多了!元寿是万岁爷的嫡孙,喜欢元寿也缘自那份血脉之情,若是何事都要提前准备,那又算是什么!”
“妹妹!”那拉氏冷笑道,“不是我想得多,是你太过天真!若元涛为呆滞的孩子,就算是万岁爷的嫡孙,又能如何,不过是添了万岁爷的厌烦之情罢了!姐姐同你说句体已话,大不敬的说,这世间,反复无常之人莫过于帝王,今日万岁恩宠千般,他日恐又变了,所以,我们只能投起所好,让元寿成为这龙孙中最出类拔萃之人,让元寿成为这府上,爷的,你的,我们的骄傲!”
这样的肺腑之言在我听来,顿生腻烦之情。把元元当做了什么,讨得龙宠的工具,还是他们夺嫡的筹码?全是口事心非!
随即冷笑道,“怕是我家元元登不了大雅之堂,也讨不得龙心大悦!怕是会让王爷,福晋失望了!”
“你说的这是什么混帐话!”那拉氏怒道,“我们的一番好心被你说得如此不堪!”
“姐姐……”我拉长声音,心中哼道,我们,我们,这亲昵的称谓在我听来却如此的刺耳“您与王爷栽培元元的苦心我自是明了,我这做额娘的心中也自有计划!还烦请姐姐转告王爷,当初他承诺怀袖的,莫不是要食言?”
“你……”那拉氏哑言,“算了,这事儿容日后再做商量……”
从那拉氏小院出来,心头怒意渐盛,这算什么?算什么父亲?孩子的问题不当面与我相谈,却要请她人转告,当我是什么,当元元又是什么?元元三岁,你当真舍得?叫那拉氏与我说教了这一番的大道理,好象我是如此的不通情答理,叫人好生厌烦!心中逆反心理渐强,我家元元就是不请师傅,若是请师傅,也应是我这做母亲的好好筛选!
回到小院,却不见元元如往日般地在院中疯闹,忙问小蓝,她却也不知晓,又唤来满月,方知,胤禛差小蓝给我送外氅时,顺带接走了元元。
先时并未多想,直至掌灯时分,依然未见元元回来,心头不免有些焦虑,胤禛从未如此,即便带元元出府,也必事先与我交待清楚,如今却是反常,随即吩咐小蓝去前厅打探。
小蓝回来却说,爷早就回来了,现在那拉氏处,元元也在那儿……
心头不悦,就算你不过来,也要将元元送回,放在那拉氏那儿,算是什么!既然你不送来,我只有自己去接了!
想至此,穿戴妥当,手提一盏油灯独自前往那拉氏小院。
来至门前,强压心头怒火,轻拍脸颊,露出笑意,扣打门环,不一刻便有人将门轻轻拉开,却是秋双,她见是我,先是一愣,随即笑道,“侧福晋吉祥,这黑灯瞎火的,您这是……”
“怎么?”我也笑道,“不让进门吗!”
“岂敢,岂敢!”忙闪退一旁。
“福晋可休息了?”
“没,这会儿子在屋里跟爷说话呢!”
“哦!”我站在院中,“那烦请秋双姐姐通禀一声,就说我来请安!”
“侧福晋您稍侯!”
屋中传来那拉氏轻语,“妹妹快进来!”
挑帘进屋,屋中暖意袭人,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苏合台清香,我知道,胤禛喜欢这个味道……
那拉氏从里间走出,那一瞬我看见那抹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这么晚还来打扰姐姐真是不好意思!”眼眸却向里间望去,“我有些急事找爷,不知爷是否歇息了?”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方才还同爷提起了妹妹,这不,妹妹便来了!爷在里屋呢!”说完,笑着拉着我的手朝里屋走去。
进到里间,却见胤禛背手站在桌前,身影下笼着个小小的人儿,是元元,正聚精会神地临摹着,旁边软榻上放着未完工的女红,一派其乐融融之景,却被我的到来给打破了。
微福身,“爷吉祥!”
“妈妈……”元元抬头见是我,笑着从椅子上滑下,便要扑过来,却被胤禛按住,轻斥道,“好好写字!”
元元满是委屈,瘪瘪小嘴,乖乖坐好。
胤禛抬头,微皱眉。
我并未理会,只对那拉氏道,“也没旁的事,就是过来接元元!”
那拉氏一愣,随看向胤禛。
胤禛道,“今日元寿住下了!”
盯上他的眼眸,生硬地回道“元元认床,我怕他不习惯!”
“有我在这儿,你大可放心!”
“元元还是回去睡得踏实!”
“你……”
空气变得凝结,那拉氏忙走到我身前,轻拽衣袖,“妹妹,凡事儿好说!”又走到桌前,拉了拉胤禛,随将元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