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袖弄清风(清穿)第33部分阅读
盈袖弄清风(清穿) 作者:yuwangwen
里想来会有些藏酒,不如找他去换些回来。 想至此,便立时坐不住,于是唤来小蓝,备了礼物,直奔东华门。
寻了半天,终找到郎士宁的教堂,教堂不大,却也庄严肃穆。推开厚重的大门,里面是一排排祈祷的椅子,在往里走,便是唱诗台,和诺大的十字架。
“有人吗?”提高噪音问道,空旷的教堂只我们主仆两人,颇是冷清。
“格格,怕是没人,我们回吧!”小蓝胆怯,不停地拉着我的衣角。
这时,后堂闪出一人,黑袍、白领,来到我身前,躬身施礼,“您好!有什么可以帮您的!”
“您好,请问郎先生在吗?”
见那人抬头,这才发现,来人正是郎士宁。
“先生可还认识在下?”
“安小姐换了女装竟如此明艳,在下又怎会忘记!”
“冒昧到访还望先生见谅,小小礼物请先生笑纳。”让小蓝递过礼物。
“安小姐太客气,你能来,我感到很荣幸!”郎士宁笑着接过,“请允许我带小姐四处参观!”
“有劳先生!”
郎士宁不愧为传教士,卖力为我宣扬着他们的耶稣,上帝,忽而不解地问,“我千里迢迢来到贵国,就是想让贵国子民感受到上帝对我们的慈爱,只是,不知为何大家如此的排斥,将我们视为洪水猛兽?”
“我们自小受的是孔孟之道,对您说的上帝多半儿是难以接受的!”我转开话题,“今日登门是有求于先生!”
“小姐请说!”郎士宁笑道,“若是在下能帮上忙的,自是竭尽所能!”
“过几日便是我与相公成亲十周年纪念日,我想好好庆贺一番。”
“啊!”他满目惊讶,不信道“你竟结婚?还十年啦!真……真看不出来!”
“先生不信吗?”我笑道,“如今孩子都三岁了!”
“十年!”他叹道,“真是不可思议,已经是锡婚了!”
“锡婚?”不解道,“可有什么含义?”
“顾名思义,如锡器般柔韧不易破碎!祝贺夫人!”
“如锡器般柔韧不易破碎!”我轻念着,“原来这里竟还有如此多的学问!今日见了先生,真是长了学识!我定要好好记下!”
“在我的家乡,结婚的每一年都是值得庆祝的!”
“哎!以前我也是清楚的!只是……”摊手又笑道,“来了这么久,反倒不记得了!”
“夫人这是怎么啦?”
“没什么!只是忽然有感而发!”
“夫人来得真巧,我刚煮了咖啡,要不要尝一尝!”
“好啊!很久没闻到这味道了!”
浓郁香醇的气息久久不能散去,闭目思量,这味道竟已久别十载!原想只有在记忆中才会记起,不曾想今日算是得尝所愿。
“夫人还没说有何事需我相助?”
“是这样的!”笑着看向郎士宁,“我想在结婚纪念日那天,做顿西餐,让我家相公尝尝鲜。”
“不错的主意!”
“只是,您是知道的,京城没有专营西式餐点与餐具的地方,所以我想到了先生……不过您放心,银子,我照付的!”
“这有何难!”他大方地说道,“前几日刚有朋友从家乡给我捎来两瓶红酒,正好拿来借花献佛,也算是物有所值!”
“先生对汉语的了解还真是通透!”
“见笑,见笑!”
“格格,您跟那洋人喝的是什么啊?味道好香啊!”回来的路上,小蓝不停地问东问西。
“那是咖啡。”
“咖啡是什么啊?”
“哦,那是洋人爱喝的一种饮料。”看小蓝还是不懂,又补充道,“跟我们的茶一样!”
“哦!”她终于明白,“我知道了,就是洋茶吧?”
一愣,笑道,“对,就是洋茶!”
“格格,这酒也很怪,灌在瓶子里,还拿木头塞上。家里什么酒都有啊,格格何必跟这洋人要?”
“家中的酒跟这个不一样!”我解释道,“家里的酒,是用粮食酿的,喝起来有些辛辣,这酒是用葡萄酿的,味道酸甜!因葡萄是红色的,所以又叫红酒或是葡萄酒!跟我们平常喝的果子酒差不多,但又比果子酒味道重些,男女都适饮!”
“啊!”小蓝叹道,“原这酒竟有如此多的学问!跟着格格奴婢也长了见识!”
“慢慢学吧!”拍拍小蓝肩头,笑道“跟着本格格有你学的!”
“回去将这酒与杯子收好,千万别让元元碰到,打破事小,不小心扎着他,便是大事了!”
“奴婢明白!”
☆、十年(中)
作者有话要说:真对不起大家,一个月没更了!新鲜出炉,赶快献上!莫怪,莫怪!
枕边人还在熟睡着,我已早早起身,只为在他醒来时能吃上我亲手做的早点。即便在梦中,他仍是微皱着眉头,眉心的川字越发的明显,这些日子,他很是忙碌,下了朝便与戴铎进了书房,这一去就到了后半夜,想问个究竟,或是等不到他回来,自己就已先睡下,再醒来时,他已离去;或是等到他,他却是闪烁其辞,顾左言他。也许在他脑中,女人是不应该打听的,可我却想与他分担一、二,人有的时候是需要有个倾诉的对象,或许我还不够格,够不上分享他心中的秘密吧!
沁凉的空气混和着花草的芳香,挥去方才的隐忧,舒展了一下筋骨,今天是好日子,切莫让这些不快扫了兴。
换了衣裳走进小厨房,嬷嬷们已开始忙碌起来,熬粥、炖汤,做着各式小点心,小小的房间内弥漫着令人垂涎的香气。见我进来,众人纷纷请安。
“忙你们的!”让众人散去,“今日饮食不需你们打理!新做的这些拿去孝敬各院的主子!”
“福晋今日还要亲自下厨?”老嬷嬷笑着走来,“让老奴留下给主子打下手吧?”
“嬷嬷!”一旁的小蓝将嬷嬷拉到一边,“您还不清楚咱们主子的脾气,主子下厨不喜欢旁边有人伺候着,难得今天主子兴致高,您老就回去歇着吧!”
“是,是,老奴明白!”说完带着众人离去。
喧闹的厨房霎时静了下来。
火上炖的皆是滋补的汤汤水水,若是这样补下去,不知胤禛会不会补到流鼻血!今日我下厨,一切皆简。煎了荷包蛋,煮了牛||乳|,味美又营养,大人、孩子皆适合。
回到卧房,胤禛已起身,笑道,“今日好兴致,怎么想起了下厨?”
“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啦?”将他拉坐到桌边,端上早点,“不管好不好,都要吃光!”
看他大口吃喝着,心中涌起暖意,原来看着心爱的人吃饭也是如此的幸福。
饭罢,见他起身欲走,忙将他拉住,“不是说好今日不上朝嘛?怎么还要去!”
“听话啊!”抚上我的脸,“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我去去就回,不会耽搁的,再说了,我还要进宫请画师呢!你乖乖在家等着,午膳过了我就回来!”
“嗯!”虽是不愿,还是松开抓住他衣襟的手,改圈住他的脖颈,“早些回来,我等你啊!”
“好!”抚过我的脸颊,复又亲亲我的唇角,笑着离开。
初升的骄阳,透过院中香樟树的枝桠洒在他的身上,有着些许的斑驳陆离,望着那身影一点点的消失,直至不见踪影,心中竟生起万分不舍。我这是怎么啦,难不成是起得太早,大脑缺氧?看来还需补觉。
刚有这个想法,元元就醒了,这个小家伙睁开眼睛顾不得吃饭,妈妈,妈妈不停地叫着,拉着我陪他玩拼图,伺候这位小爷洗漱、吃饭、玩游戏又花了一个上午的光景,容我再抬起头,直起腰来,又已到了午饭时光,忙又哄着元元吃饭、睡午觉。终哄得这位小爷进了梦乡,总算可以松了口气,坐在床边,轻轻打着折扇,看着梦中的元元吧唧着小嘴,一只手搂着他喜欢的玩具,另一只手紧紧攥着我的,生怕一个不留神我又不见了,无奈地摇头,这孩子……
这就是我的生活,相夫教子,洗手弄羹,若是老了,就坐在藤椅上看庭院花开花谢,我满足吗?或者说知足吗?不清楚,真的不清楚!自见到郎士宁,心底竟升起一丝冲动,那浓郁的咖啡,香醇的红酒,现代生活中的一切,萦绕在心头,挥之不散!
“格格……”
“嘘!”我做了个禁声的手势,“什么事儿?元元刚睡着!”
“格格让奴婢准备的东西都备齐了。”小蓝轻声回道,“奴婢是想问问格格什么时候开始?”。
“哦,知道了!”小心抽出元元拉着的手,“在这儿盯得仔细些!”
“是!”
屋外烈日炎炎,知了卖力嘶鸣着,小厨房似个闷蒸笼,刚刚迈进便腻了身汗。
“主子!”嬷嬷见是我忙过来请安,“这里憋闷,您若做什么吩咐老奴就成!”说完忙又为我打扇。
“不碍事儿!”让一个老人为我打扇,见她也是一脸汗渍,我反过意不去“让你们准备的东西放哪了?给我拿出来,我自己来就好,你们出去吧,人多反是更热!”
“主子!”
“出去吧!”半推桑着,将嬷嬷们赶出厨房。
“老奴们在外面候着,主子若是有什么找不到的,就知会老奴们!”
“这大热天的,也就是咱们主子……”
“可不是嘛,这万一中了暑……”
“咱可不能偷懒……”
“嗯……得在这儿候着……”
忽略嬷嬷们在屋外的你言我语,挽起长发,戴上头巾,系上围裙,取出新鲜的牛脊肉,心中有些发怵,很长时间没弄过,如今反倒生疏,今日先万不要演砸了!
闭上眼睛,慢慢回忆。
先将牛肉切片,用刀背捶松拍平,撒上葱、姜、胡椒粉、细盐、料酒等腌上二三个时辰,再去掉葱、姜,然后涂上鸡蛋液,沾上面包屑,面包屑是没有的,不如换成馒头渣儿试试,最后放入热油锅中炸至金黄,配上青菜点缀即可。
反复细想,直觉程序不错,才敢执起刀来。想是轻松,真做起来才觉并不简单,先说那厨刀,又大又沉,肉在手中很是腻滑,几次险要切到手,吓得我热汗淋淋,又因太过专注,以致手竟抽筋,只得停下来休息一会儿。
就这样停停弄弄的,不知鼓捣了多长时间,终是大功告成!直起腰,擦擦额上细汗,长松口气,需用的时候下锅煎一下就好了。
屋内光线昏暗,看不出是什么时辰,趁着胤禛还没回来,好好梳洗一番,自己这身装扮,十足的厨娘!
正欲开门,房门已被推开,高大的身影遮住屋外直射而来的强光,凭着感觉,一定是他!
看着门外跪着的嬷嬷们,又看着一脸严肃的他,忙解释道,“跟她们没关系,我在准备晚膳,不想让她们插手!”
他上、下打量我一番,淡淡说道,“画师来了,回去收拾一下!”说完转身而出。
忙将嬷嬷们拉起,嘱托她们好好收起我的牛肉,晚间我再过来。
小跑着追上胤禛,他总是这样,人前冷若冰霜,人后热如烈火,点型的大男子主义!
快走几步,拽住他的袍袖,“急什么,大热的天,给谁摆脸子呢!”
“瞧你这身装扮,哪有个主子样?日后还怎么使唤这些个奴才们?”
收住脚步,松开手“原来竟是给爷丢了人!”索性坐在屋檐下,不再理会。
“这又使什么性子!”他来到我身前,巨大的影子将我锁住。
低下头,拽下头巾,赌气扔在一边,任秀发垂下,方才的愉悦早已不在,换做满腹委屈,“我这是图什么,不就是想亲自下厨,让你尝个鲜!你还不领情!嫌这嫌那!”
“这大热的天,暑气又重,那小厨房也不通风,若是闷坏了怎么好?”他的语气转缓。
“谁不知道那里热,谁不知道呆着舒服,我真是费力不讨好!”
“好啦,好啦!”他轻拍我的肩头,“方才我语气重些,大热的天,别较劲儿了!你不是让我请画师做画吗,我给找来了,你快去收拾收拾,你看看!”他将我拉起,“一会儿自己照照镜子,都成了什么样!”
“什么样儿也不劳爷管!”拍开他的手。
“算我错了还不成!”软言哄道。
“哼!更年期”甩开他的手,快步朝卧房走去。
浸在清凉的水中,顿感舒爽无限,忽而怪自己太没出息,经不起他的柔言细语,先前的火气此刻早已没了踪影,又觉心头恨恨不平,双手用力打下,惹得水花儿四散,溅得小蓝一身,看着一身狼狈的她,心中郁结得舒,终是开怀而乐。忽又觉不妥,我怎能将自己的快乐建筑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忙收住笑容。
“格格总算是笑了!”小蓝拭去脸上的水珠儿,笑道“爷都催格格好几次了,格格打算什么时候出去呀!小阿哥也着急了,吵着要过来!”
捻着手中花瓣,“急什么!方才一个劲儿的朝我使脸子,现在着急了!他急,我才不急呢!”
“我的好格格,您不急,元寿阿哥也着急啊,吵着要过来呢!格格若是再不出去,这爷俩怕是要进来拿人啦!”
“真是我命中的天魔星!”
“爷的脾气,格格还不清楚嘛!外冷内热,在人前自是不同。爷是心疼格格,这大热的天,格格若是在那小厨房里闷坏了可如何是好!奴婢可是看着呢,爷顶着大日头,才回来,见格格不在,都没来得及换衣裳歇会儿就急着寻了去!”小蓝边劝着,手中却是不停,拿来几件衣裳让我挑选。
“所以说,格格也就别恼了,就冲这份心也该气消了!”
“真不知你是我的,还是他的丫头!”轻戳她的脑门,戏道“一个劲儿的替他说好话!不如让他收了你算了!”
“奴婢可不敢!”小蓝也不恼,回道,“爷的心里全是格格,怕是针尖大的地方都没啦!”
“越发的伶牙俐齿,连本格格也敢打趣!”
一袭淡黄|色窄腰罗裙,映得肌肤如雪,微施脂粉,淡扫蛾眉,轻点朱唇,一张妖娆的容颜呈现在镜中。鸟黑的长发被小蓝灵巧的绾成如意髻,斜间缀了支梅花珠钗,嵌金的流苏轻垂而下。娇洁的脖颈未戴首饰,取朱颜染了朵梅花,在摇曳的流苏下若隐若现。
一直就喜欢这种纱裙,不同于旗装的典雅庄重,别有一番汉家女子的温婉俏丽,衬得身型婀娜娇柔。轻转身,纱裙微摆,便似彩蝶飞舞,好不美艳。
“格格穿起这汉服来竟比汉家女子还要标致!”小蓝赞道,“就象戏文里说的九天玄女!”
“你呀!别的没学会,这溜须拍马的功力到是精进不少!不过,本格格照单全收!”
☆、十年(下)
作者有话要说:
手执团扇袅袅婷婷来至外间,挑帘而进,嬉闹的屋子立时静了下来,看着眼前这父子两人的表情,大的满目惊艳,小的则一脸惊疑,不禁好笑。愣了半晌,元元跑到身边,抱住我的腰,扬起小脸,“妈妈好漂亮!像仙女!”
“嘴巴这么甜!”轻弹他的额头,“妈妈都换好了衣裳,你怎么还不去呀?一会儿我们要去画像,你听话啊,乖乖跟着满月去换,妈妈在这里等你!”
元元一蹦一跳跟着满月离开,小蓝乖巧的退出,屋中只剩下我们夫妻二人。他轻走至身前,抚上我的眉梢,滑过脸颊,停在腰际,拇指慢慢摩挲着,垂首凑到耳边,“今天……真美……”
灼热的气息拂在脸上,惹得心头一荡,后退半步,拉开彼此距离,身子稍低,仿着汉家女子那般福了福,“爷,万福!”
他跟着上前,“还恼着!”掌上用力,便被他拉入怀中。
“小女子岂敢生大爷的气!”微侧头,嗤鼻言道。
“还说没恼!”又是一带,双手环上我的腰,与他贴得更近,近得能听到彼此的心跳,低下头,他的唇擦过我的面颊,向唇角滑来。
忙用扇子挡住,嗔怪道“别闹了!刚上的妆!”
“逗你的!”他笑道,“不生气了吧!”
“讨厌!”忽觉腕上一凉,已多了串手珠,颇是眼熟,倒像是送给天申的那串!“这是?”
“这才几天就不记得了!”他松开我,抖衣轻笑道。
“我已给了天申!”疑道,随即又丢给了他“送人的东西,我不要!”
“你再仔细看看!可还是那串!没瞅清楚就乱说!”
这才看清,是一串碧玺的手串,与先前那串极为相似,只是比那串颜色更为翠绿,剔透。
“真是没良心!”重又将手串戴到腕上,“你不知爷找个一样儿的,多费神!下次莫要再送了人!”
“那可不一定!”轻抬手腕,打趣道,“谁叫我的姐妹们多呢!若是哪一天,又被哪一个姐妹们看上了,怕是爷又要劳心费力的再找个一模一样的了!”
“咳……咳……”掩嘴轻咳,神色微窘,“你……真是白疼了你!”
“好了!好了!开个玩笑,爷莫当真!若是真疼我,便别在旁人面前对我冷言冷语,我就知足了!”挽上他的手臂,将他拉进内室“难得今儿大好的日子,爷也换身新衣裳……我们一家人好久没画过像了!”
“方才在厨房里忙些什么?”
“保密!一会儿你便知晓!”
“跟我还神神秘秘的……”
骄阳微坠,院中热气慢慢散去。
院子里多了张画桌,上面摆着各色颜料,画师精心调兑着,元元站在桌边好奇地看着,不时碰碰这看,摸摸那个。
花圃前摆了两张圆凳,怕又要以那蔷薇花为背景了,顿觉失望,呆呆板板就那么坐着多是无聊!
宫中的张画师似比去年又老了些许,额上的细纹又深了些,唯一不变的仍是那骨子精气神,见我们夫妻走近,不紧不慢地放下手中纸笔,轻抖袍子,缓步而来,躬身施礼。
“嗯!开始吧!”胤禛轻开口,来到凳前,掀衣而坐。
驻足半晌,牵着元元,来到张画师桌前,“张画师!”
“福晋吉祥!”依礼打千儿请安,“福晋有何吩咐?”
“只一个建议!”指着前方圆凳,缓声说道,“规矩的坐在那里,是否太过呆板?”
“福晋的意思……”
“呵!”掩唇轻笑,“若是坐在那秋千之上,可否会好上一些?”
“这……”张画师抬起头来,目光中闪过一丝疑虑。
“画师只说是否可行,其它的容我来办!”
“福晋的意思,老奴明白!若是福晋抱着小阿哥,坐在这秋千这上,王爷站于身侧,这一家的天伦之乐,定比坐在一处强上百倍!只是……”
“画师的意思,我已明白!您且在此稍等片刻!”
快步来至胤禛身前,俯首轻道,“爷快起身!换个地方!”
他虽疑惑,却仍依言而起。
“总这么坐着,我都觉得腻歪!”拉着他来到秋千旁,抱着元元坐在秋千上“爷就辛苦一些,站在我身后,可好?”
抬头仰望,那张清冷俊秀的脸孔仍是千年冰结,只是那清亮的眸中多了丝宠腻,添了些温柔……
“画师……开始吧……”
沁凉的细风吹拂着裙角,元元调皮地坐在身侧,小屁股扭动着,时不时的荡上一荡。而他,如守护天使般立于我们母子身后,护我们周全,转头回望,那眼中皆满是柔和。
夕阳慢慢斜去,点点余辉散在周身,胤禛偶尔将秋千缓缓荡起,引得元元笑意连连。丝丝柔情萦满心头,这便是我要的生活,闲云野鹤,乐哉,悠哉,美哉,胜似神仙……
直至元元倚在臂弯中缓缓睡去,那画终是完成。
张画师不愧是丹青高手,在他笔下,胤禛睿智、儒雅,负手而立,风度翩翩,虽是温润却仍隐隐透着丝丝清冷;元元小脸红润,活泼可爱,大大的眼睛透着机灵古怪;画中人儿皆褪去那道面具,还以最真一面。
捧在掌中细细而看,爱不释手,直至小蓝敲门方才而醒。
“格格……那……”小蓝小心提醒着。
“噢!”轻拍脑门,重要事情竟差点忘记,忙将胤禛拉起,“爷去园子里逛会儿!”
“这是做什么?”他颇是不解。
“现在不能说,保密!”我眨眨眼睛,“乖啊!”边推边拉着将他哄到院外,“爷可别走远了,一会儿叫小蓝喊爷回来!”
“你真……”
“求您啦,您就依我这一回吧!”口中央求着。
他虽是不愿,却还是走了出去。
望着他渐远的身影,收回目光,忙带着小蓝回屋布置,铺上桃红的餐布,放好杯盘,布好刀叉,这西式餐具也是朗士宁送的,多亏有他相助,不然这西餐还真不好弄的,下次定要好好谢他。
红酒开启,香醇满室。
屋中布置妥帖,忙又赶至小厨房,吩咐嬷嬷们将炉火升旺,锅中倒油,小心煎起牛排,虽是仔细,却仍有热油跳到手背,热热辣辣,吓得我连忙缩手,第一煎失败!抖着手掌,心中极是沮丧,想来是人娇体贵了,竟连如此简单的事情都做不来,真是没出息!小蓝和嬷嬷们不停劝我停手,只需一旁指点她们即可,心中暗自着急,鼻尖冒汗,天色已晚,总不能还让胤禛逛园子,将心一横,也顾不得许多,手上缠布,免得再溅热油,继续努力。
终于的终于,再几次失败之后,我终于成功!屋中立时欢呼雀跃。
“快!快!”顾不上擦去脸上汗水,忙道,“小蓝,你去园子里把爷找回来!满月,你将牛排端进屋中!”
大家分头而行,我几乎是奔进屋中,顾不得云鬓微散,娇喘不迭。忙与满月点起红烛,窗台、书桌,小几……凡是能放东西的地方皆被我摆上烛火,屋中烛火摇曳,满室红意,竟连衣衫也沾染了喜色。
“回……回来了……”杂乱的脚步伴着竹帘一掀,小蓝上气不接下接地进来。
“仔细些!”忙护住身前的烛火,“慢着点儿……真是毛躁!”
“爷在后面,马上就到,奴婢急着给格格送信儿……”
“瞧这跑的!”看着她通红的小脸,“快下去吧歇着,好好看着元元,他醒了,赶快哄他吃饭,就不用带这边了!”
“是,奴婢明白!”
院外脚步渐近,轻打帘将他迎了进来,“爷辛苦!”
如我所料,进得屋中他便着实的一愣。
将他拉坐到椅上,搂住他的脖劲,附耳轻问“喜欢吗?”
他点点头。
亲吻他的脸颊,“喜欢就好!”
“葡萄美酒夜光杯。”倒满酒,递到胤禛手中,“虽没有夜光杯,这玻璃酒杯也算是剔透晶莹!”
“哪寻的这物件!”举起酒杯,凑鼻轻闻,“倒有些葡萄的香味儿!”
“好嗅觉!这是葡萄酒!”我赞着,解释道,“是跟那个西洋传教士讨来的!”偷眼看他,未见不悦之情,又道,“这酒是葡萄酿的,因颜色红润,又称红酒,配这牛排吃,最好!你尝尝看,我第一次做的,费了好长时间!”
拿起刀叉轻切一块,递到唇边,“我第一次做,没什么经验,就算不好吃,你也不许皱眉!”
“嗯!”轻颌赞道,“味道确是不错,倒有几分蒙古烤肉的味道!”
汗颜!堂堂牛排竟吃出烤肉味道,难道自己的厨艺会是如此不堪?小试一口,这才开怀,虽不如酒店牛排的入口即化,却也味道厚重,唯一不足便是有些的老,还算勉强能用。
“即是好吃你便多吃,也不枉我为做这些烫伤了手!”
“让我看看!”面露关怀,“可伤得厉害?”
“只一点点,已敷过药,不碍事儿!”伸出手掌示意他看。
眉头微拧,拉过我的手,仔细观看,“下次切莫再做这些,你看烫的!”洁白的手背星星点点红痕,似晕开的梅花,复又轻吹道,“可还疼?”凤目中满是真情关怀。
“早就不疼了!都怪自己没经验,下次就不会了!”
“还有下次?”嗔怪道。
“在厨房里忙,岂有不伤的道理!”满不在乎地回道,“再说,为你做,再苦、再累,我也情愿!”
“你不在乎,我可心疼!下次定不准再弄!”
“好!好!奴婢遵命!”岔开话题,“教你用这刀叉!”
“这牛排源自西洋,西洋人用餐与我们不同,他们惯用刀叉,我们用他们的吃食,自是要学会这刀叉的使用。”将刀叉放到胤禛手中,“左手拿叉,右手拿刀,叉子按住牛排一角,右手轻切便可,很简单,爷试试!”
胤禛依言而做,“却是简单!”又不满道,“用这劳什子有什么好的,吃个肉还要切成一块一块的,哪像咱们满人,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来得畅快!”
“话虽如此!爷想想,我们大清幅员辽阔,各方来贺,我们又岂能不懂西洋人的礼节,倒叫那些洋人给笑话了!”
“听你所言,也有几分道理,三哥最喜欢这洋玩意儿,过几日闲下来,找他讨教讨教!”
这一餐,温馨、浪漫,满室红烛映得人面桃花,依在胤禛怀中,低喃道,“知道吗?”
“嗯?”轻凉的吻,印上我的脸颊。
“就这样与你相依,真好!”
“是,真好!”随声附和。
“十年了!我们成亲十年了!整整三千六百五十日!”
“嗯!”复又轻啄我的唇角,“想你入府,似在昨日!”
“哼!”轻戳他的胸口,“你还好意思讲呢,被你的一顶小轿就这么的抬了进来,没有喜堂,没有吉服……”
他的眼底闪过一丝愧疚,一丝伤痛,自知失言,怕又碰了他心底的伤,忙要改口,唇却被他噙住,辗转勾挑,传递着他的炙烈情感,“委屈了你,委屈了你!”
耳旁反复只是这句,心底一颤,重对上他的星眸,咫间温存仍在,却消然覆上一层苦涩之气,我清楚,十年前的往事,虽时过境迁却仍是他的痛……
轻扬唇角,绽出娇媚的笑靥,搂上他的脖颈,“我一点儿都不觉委屈,方才是说笑的!若是华衣锦服,八抬大轿将我迎进门中,却放在一处从此不再理会,更是无趣。有你相伴,我已知足!只是我还贪心,只望年年这个时日,我们皆聚在一处,日后的二十年、三十年、甚至更远些,只求有你陪伴……胤禛,知道吗,我只在乎你……所以,求你,日后,先万不要负我……”
“怀袖……”轻抵额头,“我,爱新觉罗?胤禛在此立誓:今生今世,来生来世,生生世世永不背弃,若违此言,定……”
“嘘,我知道!”温热的气息滑过脸旁,沿至唇畔,堵住他的话语,抚上他的脊背、胸膛,掌下微凉的肌肤渐渐发热,唇齿间的厮磨越发痴缠,轻呤低逸,似是邀请。微起眸,一片绮丽,点点红烛伴着桃色寝帐,映得满目瑰丽,帐帘轻垂,徐徐摇曳,身体交融激荡着,与他共浸在这片欲海泓潭中……
☆、威胁
平和的日子如潺潺细水,转眼间就进了八月,京城酷热难耐。康熙老爷子最是享乐之人,今夏又要带着皇子、妃嫔们一大家子北上避暑。
我家胤禛也在陪驾之列,这消息如一粒石子丢入沉寂的湖中,小院立时沸腾开来,大家相互猜测着,这次随行的会是谁呢?是她?是她?还是她?
看着院中玩耍的元元,我不禁瘪瘪嘴,这次怕是去不成的,就算让我去,我也舍不得年纪尚幼的孩子。又不禁猜想,胤禛会带谁去呢?天申比元元还小,耿氏怕是去不成;那拉氏要操持家中琐事,想来也去不得;李氏与宋氏,去的可能也不大;这次怕是她了——年若莹!
提起年若莹,这些年来着实坐了几年冷板凳,先前做的种种,大家心中早已有数,只是碍于面子不点破罢了。刚进府那会儿,她扮得楚楚可人,后来我与胤禛生了误会,胤禛为气我,故意与她亲亲我我,而后,她便仗着胤禛的宠爱,再不把众人放在眼中,如今失了势,处境自是尴尬,时不时的与我套近乎,对我客客气气,必恭必敬,每逢我的生辰,元元的生日,皆奉上价格不菲的礼物,无非是希望我能在胤禛耳边吹吹风,帮她说些好话。只是,她仍是不明白,路是自己走出来的,有些伤痕就算它浅了、淡了,仍是会留下印记,永远也去不掉的!
只是结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此行胤禛谁都未带,只带了宝明随身伺候。
“爷这又唱的哪出?”收拾行囊不解地问,“随行的王爷、阿哥们少不了都带上妻妾,只有爷孤芳自赏,又少不了被人说了闲话!”
“我谁都不带,自是有人高兴!”他调侃道,“要不,你陪我去!”
“少来吧!”拍开他的手,“旁人自是巴不得的能跟着去!我才不稀罕!有什么好的,无非就是陪王伴驾,不如在家自在!”
“你哪里是不稀罕,是舍不得儿子!”他一针指出。
“是呀,是呀!”也不反驳,“我自是舍不得儿子的!”
“你啊!”话锋又转,“我不在家,你好生照顾自己,知你畏热,也不可吃太多的冰果子,身子虽是调养得大好,也切不可大意!”
“知道!知道!”心中不舍,忙着点头,“我不在身边,你也要好生照顾自己,你们爷们聚在一处,少不了喝酒,这酒少喝强身,多喝害已,切不可贪杯!那边温差大,早晚让宝明添减衣裳!算了,还是把宝明唤来,我亲自嘱托清楚!”
“我又不是小孩子!自个儿心里有数!”软言劝慰。
“嗯!”强忍着眼泪,“明儿就该启程了,今儿就去那拉姐姐那儿吧!姐姐定是比我仔细!”
“在家若是闲得无聊就上瑞雪那儿坐坐,这些日子他们过得也不好!”
“好!”用力点头。
“我只出去数月,你就舍不得啦,看这眼睛就像是红眼儿兔子般!”揽我入怀。
“讨厌,我哪有!”轻捶他的肩头,口中强辩,泪却落下,“记得勤写信,让我知道你好好的!”
“好!”
“那幅画儿的拼图已经做好,你答应过我,拼好送我做生日礼物的!”
“我记得!”
胤禛走的那日,天空下起了薄薄细雨,如丝似雾,随风飘荡,空气中裹着湿润清凉的气息,一扫连日的闷热之气,唯扫不尽众人的离别不舍。
胤禛一袭朝服,未撑油伞,任迷离的雨丝斜散而下。那拉氏领着大家送至门前,他轻转身,星眸一一扫过众人,落在我的身上,低言“保重!”。随掀衣上马,策手扬鞭,清脆地马蹄声渐行渐远。
身旁的元元再也控制不住,大声哭闹开来,张开小手便要追去“我要阿玛!我要阿玛!”
“阿玛过几日便回,元元听话!”搂住怀中的元元低哄着,眼泪再也不受控制,伴着薄雨洒将下来。
众人被那撕心裂肺般地哭声引得垂首拭泪,一行清泪,一地相思。
“好了!”那拉氏轻喝一声,“爷是随驾北上,这是旁人得不到的隆宠,过个数月也就回府,好好的事情,你们哭哭啼啼的什么样子!再过几日就是十五,爷虽不在,咱们姐妹照样团圆!都散了吧!”见众人离去,又招手道,“元寿到额娘这儿来!”
元元见我点头,来到那拉氏身前。
那拉氏轻搂元元入怀,“阿玛是随你皇爷爷北上,等我们元元长大,也同去,可好!”
“那元元什么时候长大?”稚嫩的声音开口问道。
“等你可以骑马射箭之日就是长大了!”
“妈妈,那我要快快长大!”元元挣脱那拉氏的怀抱跑到我的身边。
“那你就要听话,乖乖吃饭,不许挑食!”又轻点他的额头,“再不准淘气!”
“嗯!元元听话,是妈妈的乖宝宝!”
那拉氏眼中闪过一丝痛,哎,她怕是又想晖儿了!
“好了,跟额娘说再见,我们回了!妈妈一会儿给你讲小红帽的故事!”领着元元准备回去。
“妹妹!”那拉氏快走几步,跟上前“过几天就是元寿生辰,给孩子戴上吧!”从怀中取出一只护身符,蹲□子,套到元元颈上,“这是我从碧云寺求来的,妹妹别介意,是姐姐的一番心意!”又将元元搂入怀中,声音变得哽咽,“元寿一定要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
我也跟着蹲下,安慰道“姐姐!以后您也是元元的妈妈!元元,叫妈妈!”
“妈妈!”元元虽是不懂,却也听话的开口。
那拉氏再也忍不住,抱着元元呜咽开来。
“姐姐!”心头跟着一酸,将那拉氏扶起,“姐姐正值旺年,以后还有机会!”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站起身子,她已止住眼泪,摇头叹惜道,“晖儿走了,再也回不来了!我的心也跟着死了!”拉住我的手,“妹妹,昨儿个,谢谢你!”说完,摇头而去。
造物弄人,这四角院落里困着的皆是些可怜的女子!虽有着花样容颜,锦衣美食,尊贵的身份,可谁又知这心底的苦痛!集这千般宠爱于一身的我,可又想起她们的悲哀!昨日一举,换来今日那拉氏对我的感激涕零,是她的无奈,抑是我的无奈!每每看到胤禛对她们展露欢颜,留在她们的寝室,我的心又是何其的痛!昨日的大方,不过是换来一夜的无眠!
“妈妈!”元元的声音将虚无的思绪拉回,“为什么我会有两个妈妈?”
唇边扯出一丝苦笑,“因为福晋是阿玛的妻子,所以元元也要叫妈妈!”
“那为什么我有那么多的姨娘?”
“因为……”那抹苦涩加深,“她们都是阿玛的妻子,所以都是你的姨娘!”
“那……”元元的不解更深,似要刨根问底。
“好了,乖!”止住元元的询问,“等元元长大,自是明白!你现在还小!”
“元元不小了!我已经三岁啦!”拍着小胸脯,“阿玛说我是男子汗了,日后要照顾妈妈的!”
“对……对……等我们元元长大了,要照顾妈妈的……”
院外飘起阵阵桂花清香,八月十三,元元生辰到了。
天光未亮,就早早起身,给元元做了个大蛋糕。再回房时这小懒虫还在呼呼而睡,拍着他的小屁股将他唤起,选了套艳色的袍子给他穿上,小寿星今日真是容光焕发,神采奕奕,背起小手,若是再板起小脸,十足胤禛的翻版。
每一年生辰都是我与胤禛为他庆生,今日胤禛不在身边更要好好陪他。起床前照例印了足迹留念,比较前两年的,我的元元确是长大不少!
屋外传急促的脚步声,“格格……格格……”只听声音就知是毛躁的小蓝。
“又什么事啊,火烧屁股啦!年纪越大,怎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