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袖弄清风(清穿)第28部分阅读
盈袖弄清风(清穿) 作者:yuwangwen
对一切充满了好奇,他想要下地玩耍了,索性给他穿上小鞋子,将他放在地上,我拉着他的手,一步步教他向前迈,不一会儿,在我的牵引下元元已经走的有模有样了。 他挣开我的手,自己竟想往前走,只是离了我的支撑,他便扑倒在了地上,着实吓我一跳,连忙将他抱起,仔细查看,见未伤着,我方才放下心来,怪自己如此的马虎,若是伤着元元,又要如何向儿子的阿玛交待。
晚间,元元睡下,我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胤禛,他听后却不以为然,直说孩子学走路难免会摔跤,若是总扶着他,他定是不会自己走路,男孩子多摔几次也不怕的,磕磕碰碰地才会长得更结实。一番话竟说得我无语了,这又是哪门子的教育方法啊!儿子若是交到他手里,我才真真不放心呢!
第二日,宝明就带着几个奴才,将屋中铺上厚实的波斯地毯,凡见棱见角处皆用棉布包裹紧实。哑然失笑,胤禛对儿子的宠爱不是单单说在嘴上的,他是付诸在了行动。
下了地的元元似如鱼得水般的欢实,一会儿爬到这儿,一会儿又爬向那儿,兴奋不已。有了屋中的层层保护,我也不必担心元元受伤,也可抽空的歇会。
孩子的好奇心是永无止境地的,在屋中玩耍了月余,他又想去院中探宝。
五月,天气不冷不热,院中的蔷薇花爬满了整面院墙,鱼儿在池中自由自在的游着,一切事物充满了勃勃生机,正如元元般,正在茁壮地成长着。院中的一草一木,就连一只奔跑的小虫都对元元充满着无限地吸引。
每日上午,我都会带着元元出来晒会太阳,一方面让他补充些钙质,另一方面也让他多多运动,身体也可越发的壮实。
在院中寻了个平坦的地方,铺张毯子,把元元和他喜欢的玩具一并放在上面,我则摆上些瓜果坐在一旁边看诗集边哄着元元。
他扭着小屁股在毯子上爬来爬去,一刻也不停歇着,阳光照在他粉嘟嘟的小脸上,越发的粉雕玉琢。
“元元!”我拍拍手,轻轻唤他,“到妈妈这来!妈妈给你好吃的,快来!”
小家伙听到我的呼唤,奋力朝我爬了过来,“真乖!”将元元抱进怀中,擦擦他小脸上的汗水,“元元我们歇会儿啊,吃个果果!”
我将桌上的苹果切开,拿勺子舀出苹果泥来,小心地喂到元元嘴里,元元乖乖地张开小嘴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因不是很会吃,苹果泥还不时地掉在他的前襟上。“真是漏嘴!”轻刮他的小鼻子,复又拿帕子擦干。元元七个月的时候我便开始给他喂些瓜果蔬菜的汁泥,让他多多补充些维生素,有助于他的成长,小家伙也听话,从来也不挑嘴,给什么吃什么,这点儿让我非常满意,嘴壮,身子自然会结实。
喂完元元,我盘腿坐在毯子上,将元元放在腿上,举着他的小手给他哼儿歌,每当我给元元哼儿歌时,他都会高兴地咿咿呀呀跟着我拍手。
“青青的草,红红的花,我唱歌儿骑着马,什么马,大马,什么大,天大,什么天,青天,什么青,青山,什么山,高山,什么高,塔高,什么塔,宝塔,什么宝,元元最宝!”
说完又笑着亲亲他的小脸,他每回听到我说什么宝,元元最宝时,那小脸都似乐开了花儿!
六月,随着一声夏雷,滴滴答答下起了雨。
往年,一到这个时节,我便会泡上一壶清茶坐在窗前,欣赏窗外的雨景。如今,惬意的生活彻底结束了,元元因不能到院外玩耍显得有些烦躁,我只能不停地哼着童谣给他解闷。
“滴哒,滴哒,下小雨啦!种子说,下吧下吧,我要发芽。梨树说,下吧下吧,我要开花。麦苗说,下吧下吧,我要长大。娃娃说下吧下吧,我要种瓜。滴哒,滴哒,下小雨啦!”
元元在我怀中安静地听着,不时眨巴着大眼,我又给他哼着,“下雨啦,冒泡了,什么人啊,带草帽呀!”
“阿……玛……”他稚嫩的声音脆脆地开口。
“阿玛还没回来呢,等雨停了阿玛就回来啦!”我轻哄着。
“你这额娘怎么当的,儿子都知道我回来了,你却还不知道!”门帘一挑,胤禛走了进来,头上的帽子已被雨水淋湿。
“是啊!是啊!”我笑着将元元放到床上,接过他脱下的帽子,拿帕子擦去他脸上的雨水,说道,“你看,儿子多乖!这大雨天还惦记你呢,我一说什么人带草帽,这小子就脱口说了阿玛!”
胤禛快步来到床前,一把将元元高高抱起,“儿子!真乖!叫阿玛!”
“阿玛……”元元听话地叫着,说完又凑过小嘴,亲了亲胤禛。
“乖儿子!”他脱去鞋袜,坐到床上哄着元元玩。
看着他们爷俩玩闹的样子,心中溢满温情,此时的胤禛不是什么大清朝的雍王爷,他只是我孩子的爸爸,这就足够了……
弘历
天终是放了晴,元元就迫不及待地伸着小手让我将他抱到院外,有时我也颇觉费解,院外有什么魔力如此吸引着他。
七月,暑意渐盛,我只能在日落后带着元元到院外玩会儿。再过一个月元元就满一岁了,他的名字至今仍是没有着落,哎!看着满地乱爬的元元,心中浮起一丝躁动,莫不是真把我儿子给忘记啦!若是想不起来了,我就自己给儿子起名字啦!
十一个月大的元元比前些日子又壮实不少,如今他敢趴在地上玩蚂蚁了,这孩子胆子确是不小,也不怕蚂蚁爬到身上咬他。前些日子跟胤禛商量该教他学走路了,谁知胤禛却说,让他先学爬吧,等爬好了自然就会走路了!听得我当时头便晕了,这是哪门子的方法,难道他小时候就是这样,爬着爬着就会走啦!不成,我儿子可不能这样子,哪能跟个小动物似的,满院子的乱爬啊!我得教他学走路,对,先让宝明找个木匠师傅做个学步车,慢慢教元元走路,有那个学步车,儿子才是安全的,省得担心他摔倒了。
以前依稀见过学步车,凭着记忆我画了份草图,将两块木方,按元元的尺寸在中间挖成镂空的形状,再根据元元的身高,将两块木方上下连接起来,底下再钉上四只轮子,方便推动,木料要选用轻便的,以方便元元在里面推着走,至于是什么原理呢,就得让木匠师傅自己琢磨了。我将图样儿交给了宝明,他看了看,又问了问不明之处,便拿走了,他做事,我向来放心,只几日功夫那学步车竟做成了,比我想象的要好了很多,木料是选自云南的轻木,听这名字,顾名思义,便知这车该有多轻了,那学步车,我只一手就可提起。木匠将我画的方型改做成了圆型,车身漆成了红色,还绘制了吉祥图案的花纹,瞧着倒也有几分的精致。
我将元元放进学步车里,他只傻傻的站在里面,有些害怕,更不会控制方向,一个劲儿向后倒着走,要不就是左右横着走,向只小螃蟹般地来回晃着,我拿着他最喜欢的玩具在前面逗他,他勉强能走上两三步。连着练了几天,元元已经不再害怕了,将他放进学步车里,他能扶着站上一会儿,也能蹒跚着向前走几步了。走了一会儿,怕他累着,我把他抱出来,他还有些的恋恋恋不舍,离车远一点,他就妈……妈……大叫起来,只好又将他放进去,再让他玩一会。放进去,元元便又开心的咿咿呀呀地笑了。
接下的几日,只要天气凉爽,我就会带着元元出来学走路,这小家伙现在是越走越顺,越走越快了,每每他想玩时,便不停的妈妈……妈妈地叫着,让人又怜又爱。
“姐姐……”脆脆的声音忽传进耳中。
我抱起元元回身望去,却见耿氏怀中抱着宝宝站在门外。
“妹妹快进来啊!”笑着将她让进院子,一同坐在树荫下。自生了元元之后,除非必要活动需我参加外,其余时间,我皆留在小院哄着元元。很长一段时间没见着耿氏,她似比生产前圆润了些许。
“我带着天申刚巧路过姐姐门口,听到姐姐这里很是热闹,便不请自来了,还请姐姐别见怪!”她柔柔地开口说道。
“元元这孩子皮的很,整日里的折腾!我这里自是被他闹得鸡分狗跳了!”我笑着,亲了亲怀中的元元。复又指着耿氏,“元元,叫姨娘!”
“姨……姨……”元元还处在学语阶段,每每发出的声意皆是单音的。
“真乖!”耿氏笑道,“元元长得真像四爷!”
“像吗?”我将元元抱起,仔细看了看,“我倒觉得元元长得像我,都说儿子随妈呢!”
耿氏笑而不语。
我抱着元元凑近耿氏,见他怀中的天申睁着一双黑亮的大眼睛乖巧地看着我,小手指伸进嘴里啃咬着。
“天坤长得真像妹妹呀!长大了肯定是个美男子啦!”我赞道,复又指着天申对元元说,“这是弟弟,你是哥哥,日后要护着弟弟,知道不?”
小家伙似是听懂般,好奇地凑到天申近前,仔细地看着,嘴里咿咿呀呀地发出鸣鸣地,小天申看到元元,也露出了笑意,这便是这兄弟二人的第一次见面。
“我只希望他平平安安地长大,便是最大的福气了!”耿氏望着怀中的天申露出母爱的光晕。
“是啊!”我也跟着感叹道,“只要他们平平安安的,就是我们的福气啦!”
“我家天申可是没有姐姐的元寿福气来得多!”她似有些伤心,话只讲了一半,便掩了下去。
“都是一样的,他们都是四爷的儿子!”我将元元放进学步车里,接过耿氏手中的天申抱进怀中,亲亲他的小脸,说道“乖宝宝啊!长得跟你额娘一样漂亮!”
“姐姐!”耿氏如翦的眼眸泛起一丝雾意,“我自知天申没法子跟元寿比,可,可我总是希望天申能像别的孩子般……他的阿玛能抱一抱他,亲一亲他!”
我霎时愣住,胤禛从未抱过天申,也从未关心过这孩子吗?同样都是他的孩子,竟会有如此不同的待遇!
“我……”
“姐姐!”她忙开口解释,“静柔没有别的意思,真的!我自知与姐姐没的比,天申与元寿也自是不同的!我已经有了天申,真的!我别无所求的!”
“妹妹!”我将天申交到静柔手中,“天申老实、安静,四爷见着了定会喜欢的很!妹妹若是不见外,以后常来我这坐坐,我们两个额娘也可以交流些带孩子的经验!你看我家元元,被我教得性子越来越野了!”说完放眼去寻元元,却见他已推着学步车朝院门走去,忙自将他追回,抱进怀中,“妹妹得教教我如何让元元收收性子,象天申这般乖巧才好!”
“哪里,我到希望我家天申能有元寿一半的活泼才好!”说完笑着看向元寿,眼中充满无限的羡慕。
“妹妹是不知道他有多皮实了!他皮起来,我真恨不得打他几下!”
“谁要打我儿子啊……”正说着,胤禛忽然进了院门。
“阿玛……阿玛……抱……”元元见到胤禛回来,大力向前拥着。
“乖儿子!”胤禛将元元抱进怀中,用力亲了亲,“又让额娘不高兴了!惹得额娘要打你屁屁啦!”
“谁敢打四爷的元元呀!”我笑着接过元元,朝胤禛使了个眼色,他才看到耿氏正垂首站在一侧,那张原来满是笑意的脸,立时恢复了原来的样子。摆着一副扑克脸说道,“你来了!”
“爷吉祥!”耿氏抱着天申连忙请安。
“嗯!”他面无表情地说道,“这些日子天热,带天申出来小心些,仔细别让孩子受了暑!”
“是!”耿氏脸上立时浮上笑意,“奴婢记下!”
哎,只一句关爱的话,竟让耿氏如此的感恩。
“四爷!”我将元元放进学步车里,让他自己去玩,忙将耿氏怀中的天申抱起,放到胤禛怀中,“爷看天申多可爱啊,老实着呢,不哭也不闹!你看看,跟静柔妹妹长得多像呀!”说完碰了碰他的胳膊。
“嗯!”他接过天申细细观看,原本清冷的面孔因天申变得有了些暖意。
“阿玛……阿玛……抱……抱……”学步车里的元元伸着小手奶声奶气地急急唤着胤禛,似对他抱着天申颇不满意般。胤禛立时将天申放进我怀中,快步走向元元,“阿玛抱啊!乖啊!”那略带暖意的面孔,见着了元元,立时挂满笑容。哎,这人怎么变脸变得如此之快呢!
我耸耸肩,略显尴尬地将天申将到耿氏手中,见耿氏一副失望之情,颇觉不忍,又不知该要如何安慰。胤禛对元元的宠爱,会不会有些过了头?疑问绕上心头,这对元元真的好吗?
我走上前从胤禛怀里接过元元,拧了下他的胳膊,朝耿氏看了眼,他似是会意,淡淡地说,“下个月十三,元寿便一岁,皇阿玛让我们带他进宫,一是赐名,二是抓周,你可切莫要忘记!”
“哦!”看着怀中的元元,真不容易啊,儿子,你终要有大名了!你皇爷爷终于把你给记起来了!
“对了!”他又想到什么,转身对耿氏说道,“下个月十三,你把天申交给福晋,一并带进宫中,也请皇阿玛赐名!”
“是!”静柔低答道,“奴婢记下!”
“行了!”胤禛挥挥手,“你去吧,好生照看天申!”
“是!”她抱着天申缓缓退出小院,那身影在落日的余辉中竟如此的淡薄。
“哎!”看着她渐远的身影,我不由得叹气。
“好端端地叹什么气?”
“我觉得天申这孩子有些可怜!你这个阿玛,有跟没有是一样的!这对天申会不会不公平?”带着疑问侧头看向他。
“或许对天申确是有些不公!”他将我和元元搂紧,“元元与天申皆是我的骨血,我给他们的荣耀是一样的,只是,天申是我的责任,而元元,却是我的命,仅此而已……”
我默默将他拥紧,落日的光茫将我们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
八月十三,又见桂花飘香。
我的元元一岁了。
有时真有些懊恼,元元若是不那么着急,若是能再坚持两天,他的生日便会是八月十五,普天之下的众人也皆会在这个月圆之日同为他庆祝,那该有多好!
元元自从学会了走路就越发地调皮了,经常是天刚放亮,他便骨碌起小身子,妈妈,妈妈地叫着,让我陪他玩捉迷藏,而后满院子地乱跑,直滚得一身的泥土,似个土猴儿般的方算罢手,我被他搞得一个头二个大,向胤禛告状,说他儿子如何的不听话,他听后却不以为然,直说儿子日后定会有大出息。不是常说慈母严父吗,为何我家却是不同?
今天还是老样子,一早上好一番玩闹,又便成了一只小泥猴,因要进宫,忙给他洗澡换衣裳,将元元放进水里,他见着了水又开始撒欢,兴奋地在澡盆里扑腾,溅得一地的水花儿,边给他洗澡我边哄着,“小猴儿洗个澡,随手搔一搔。小狗儿洗个澡,尾巴泡一泡。大象洗个澡,把水身上浇,鼻子来洒水,身上变白了!到底谁干净?一比就知道。”接着问道,“谁干净呀,元元?”
“元元……”他嫩声嫩气地回道。
“嗯!乖啊!”我将他用毛巾裹好,哄道,“今天阿玛、妈妈带元元进宫见皇爷爷、皇阿奶,你一定要乖啊,不能调皮,知道不?”
他却忽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我,哎,他还小,又哪里懂得这些,顺其自然吧!
给元元换上新衣新鞋,我重又梳妆,才抱着元元来到屋外。我指着元元无奈地对胤禛说道,“这孩子太调皮了!”
他笑着接过元元,抱在怀中亲了亲,“走吧,别误了时辰!”
我跟在胤禛身后与他来到那拉氏的小院,将胤禛拉住,接过他怀中的元元,走了进去。
那拉氏、耿氏及众人已久候多时,见我们到了,那拉氏忙笑着说从我怀中接过元元,“今日小寿星生辰,额娘送你个长生锁,愿我们元寿长命百岁!”说完笑着带在元元脖子上,看着元元的眼眸浮起一层水意,我知道,她触景生情又想起了弘晖。
忙对元元说道,“快谢谢额娘!”
元元咧着小嘴,“额娘……谢……”
引得大家笑意连连。
接着李氏、宋氏、耿氏,年若莹均送上贺礼,元元也乖巧,小嘴不停地叫着,额娘,姨娘的,逗得大家开心不已。
胤禛在一边轻咳道,“该进宫了!”众人方止住笑意,那拉氏抱起天申,我抱着元元随他一同入宫。
德妃见着元元便爱不释手地抱进怀中,元元也会溜须拍马,皇阿奶,皇阿奶的叫个不停口,逗得德妃心花怒放,又没少赏赐他好东西。那拉氏将天申抱到德妃跟前,德妃只是淡淡的扫了眼,素手拂过天申的小脸,点头笑了笑,便算是见过了。偷眼看向胤禛,他看着元元的眼神中满是宠爱之意。
众人正说笑着,门外传来内侍尖尖的噪音,“皇上驾到!”康熙大步进了门,众人又是好一番请安问礼。
“都是自家人,免礼平身!”康熙今天心情不错,语调多了些温和。
“皇上!”德妃笑着将元元抱到他跟前,“您看,老四家的元寿都长这么大了!”
“嗯!”康熙笑着比划道,“可不是啊,上次进宫时,朕见他还只这么一丁点儿!如今这孩子都满一岁了!”
“皇爷爷,皇爷爷!”元寿奶声奶气地开口。
“好孙儿!”康熙笑着接过元元,目光很是慈祥。
午膳是在德妃宫中用的,他们祖孙三代坐在一处也颇觉温馨,席间,康熙少了份为君王的威严,胤禛则少了份为臣子的恭顺,又添了元元这只小皮猴,一家人也是其乐融融。吃到一半之时元元就没了先前的拘谨,从我膝头滑下,在宫中蹒跚着乱跑起来,还没学好走路,他竟已先跑了起来,跌跌撞撞的不时将桌上的东西碰落,还打碎了德妃心爱的花瓶,他似知道自己闯了祸,忙缩进康熙怀中,皇爷爷,皇爷爷地叫个不停,那小嘴竟似抹了蜜般。
康熙笑着抱起元元,“没关系,乖孙儿莫要怕,皇奶奶不怪的!”
德妃连眉头也未皱地接道,“碎碎平安,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元元不怕啊!到皇阿奶这来!”
元元又扭着小屁股跑进德妃怀中,惹得众人忍俊不禁。
这一餐在愉快的氛围中结束,残席撤下,接下的一项娱乐便是今日的重头戏——元元的生辰抓周。
“抓周”又叫“试儿”,这种习俗,在民间流传已久,它是在小孩周岁时举行的一种预测前途和性情的仪式,不仅在古时,甚至在现代,这种风俗也仍被人们所接受。
我见奴才们将屋中腾出一块空地来,然后依次将印章、书籍、文房四宝、算盘、钱币、帐册、首饰、花朵、胭脂、吃食、玩具等等一一摆放整齐。
一切准备妥当,康熙看看胤禛,拿起茶碗轻啜一口道,“开始吧!”
“是!”
胤禛来到我跟前,指着前面的空地,对元元轻轻说道,“元寿看那里什么喜欢便取一样,交到皇爷爷手中,知道吗?”
元元只是愣愣的看着他,不明白什么意思,一个劲儿的往我怀里缩。他许是被如此严肃的胤禛吓着了。
我忙蹲下身子,将元元搂在怀中,在他耳边安慰着,“元元,别害怕!那边有好多你喜欢的东西,你喜欢什么就拿上一件,然后交给皇爷爷,明白吗?”
元元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蹒跚着往前走去。
众人鸦雀无声,只看着元元的一举一动,没人扶着的元元艰难的挥着小手往前迈着步子,不时左腿绊着右腿,一个不小心便又摔倒在地。我立时想冲过去,将元元扶起,却被胤禛拦下,他摇摇头,示意我接着看。我见元元又颤颤地站起,终是走到了那堆物件跟前。心中暗自使劲,双手紧握,好儿子,快取个东西交到你皇爷爷手中即可。
可元元站在一堆好东西前,看看这个,望望那个,似乎觉得哪个都好,哪个又都喜欢。他一屁股坐到地上颇为苦恼的看着面前的好东西,似乎在做着取舍。最后,我见他站起,摇摇晃晃地往回走,手里却空无一物,再看向胤禛,却见他眉头紧锁,这样的结果怕是大出他的预料之内。
这时元元已走到康熙身边,“皇爷爷……抱……”他伸出小手作势让康熙抱他。康熙却是不动,轻问元元,“元寿可是从那边给皇爷爷拿了些什么过来!”
元元愣了下,然后转脸看向我,他见我皱眉,又忙回过头来,在身上摸索一番,终从小袄里掏出一只小布包,举到康熙面前,我顿感困惑,没见那堆物件里有这个布包啊!却见康熙接过,打开,见到那里面的东西之后,众人皆是一惊,原来那里面竟是一包沙土!
我忙自闭上眼睛,不敢再看,这孩子!什么不好,给他皇爷爷一包沙土!小孩子平素都喜欢玩沙土,我家元元也不例外,每次我都将冲洗干净的沙土分装在小布口袋里,好带元元出去玩时,方便携带,不成想,一个没留神竟被这小子当好东西送给了康熙!
我见胤禛脸色泛白,就连德妃与那拉氏都隐隐透着不安,忙想上前跪求康熙大人别记小人怪,却见康熙哈哈大笑,将元元一把抱进怀中,轻捻胡须道:“不愧是朕的好孙儿!传旨,雍王府四阿哥聪慧机敏,赐玉如意一对,佛珠一串。朕的孙儿赐名,弘历!”
童趣
弘历!我的元元竟是弘历!日后的乾隆皇帝!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似个炸雷在耳边响起,双腿一软,我跌坐在椅上,捂着狂跳不止的胸口,慢慢消化着这重如千金的两字。
“妈妈……妈妈……”元元不知何时来到身边,轻摇着神情恍惚的我。
“元元……”颤抖着双手将他搂进怀中,耳中已听不清康熙他们又在说些什么,只回味着方才戏剧性的情节,我的儿子送了康熙一袋沙土,康熙不怒反喜,赐名弘历,而弘历便是日后赫赫有名的乾隆皇帝,也是史上最高寿的皇帝,而我呢!竟是这皇帝的老妈!这怎能不让我惊喜万分!
忽听得有人低唤着我的名字,抬起头来,却见众人皆笑望着我,不明所以地看向胤禛,他先时惨白的面容早已恢复如常,眼角眉梢染满了喜意,见我疑惑,轻轻解释道,“皇阿玛方才夸你着!”
我抱紧元元尴尬地笑笑,却听得康熙爽朗大笑道,“老四媳妇,你给朕生了个好孙儿!等元寿再长大些,就送进宫来,朕亲自教导!”
不知如何作答笑唯有笑着点头应允,却下意识地将怀中的元元搂紧,我的元元还是避无可避地被卷进了这场权力的漩涡……
许是方才折腾累了,元元倚在我的臂弯中不一会便沉沉睡下,轻拍着他的后背,小心拭去他额上的点点汗珠儿,唇边慢慢泛起笑意,我的儿子,无论成龙也好,成虫也罢,他都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宝儿,在我的眼中是最好的。历史前进的车轮任谁也是阻挡不住的,何不放开怀抱,接受事实,我这个妈妈没有显赫的身世背景,有的也只是他爸爸的宠爱,将来,也注定是帮不上他什么的,日后元元走的那条路也定是不平的,想来也要披荆斩棘方能到达终点……低下头去,又亲了亲他的小脸,他柔软的小身子在我怀中蹭了蹭,寻了个更舒服的位置接着睡去……如今我能给他的,也只是一个快乐的童年生活……我要让他快快乐乐,健健康康地成长……
胤禛见康熙今日心情颇佳,又求他给天申赐名,康熙问了小天申的生辰八字,略作沉吟便赐了“弘昼”两字,趁着高兴,也赏了这孩子如意一对,佛珠一串,总算是没有厚此薄彼。
小天申不似元元般地会哄人,他只乖巧地躲在那拉氏的怀中,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瞅着众人,不时咧起小嘴算是乐了,九个月大的他不似元元那般的爱玩闹,很是安静,虽只比元元小三个月,却至今仍是不叫人,难道是贵人语迟,还是大智若愚?总之,这样的宝宝是被妈妈们所喜欢的,却不被康熙所稀罕。
终是熬到康熙倦了,方才得以脱身,临行时,德妃又仔细叮咛我,要好生照看元元,若是无事就带他进宫坐坐,我笑着应允。
出得紫禁城,轻掀车帘回头望去,斜阳的余晖映得这座宫殿越发的金壁辉煌,这令世人向往的金色牢笼日后也将会是我的终老之所。愣了半晌,终收回目光,放下车帘,心中没来由的伤感起来,长叹口气,将怀中的元元复又搂得紧些。忽觉一只温凉的大手覆上腰际,抬头,对上他的眼眸,那清澈的眸底闪过一丝不解,我摇头轻笑,示意他我没事,见那微蹙的眉心缓缓舒展开,心中没来由的跟着轻松起来,方觉顿悟,其实,我在乎的仅仅是如此,牢笼也好,天涯也罢,怀中有元元,身边有他,一切便是最好……
回到家中,将元元安顿好,胤禛凝望着熟睡的元元缓缓开口,“在宫中,元寿递给皇阿玛的那包沙土,是哪来的?”
忽想起今日令人心惊的一幕,我摇摇头,“怪我没看住元元,那沙土本是他常玩儿之物,一个不留神竟被他偷带了出来!真是吓坏我了,还以为皇上会怪罪下来呢!还好总算是有惊无险!我看你们皆变了颜色,那沙土可又有什么特殊的寓意?”我小心地问。
“算了……事情就算是过去了……”他并未回答,大手滑过元元柔嫩的小脸,自言自语道,“或许这孩子注定是福厚绵长之人!”
“胤禛……”
“嗯……”
“算了,没什么!”我咽下想要说的话,“时候不早了,你今儿个也累了一天!早些歇着吧!”
伺候他更衣、洗漱,相拥而眠,耳边渐传来他平稳的呼吸声,我却怎么也睡不着,总觉心绪不宁,也不知因何事搅得自己如此的惶恐不安。又怕吵醒胤禛,也不敢乱动,唯有闭着眼睛数小羊,谁想越数脑中越是清楚,如今总算尝得失眠的苦处,直到开光吐白,我方睡下。
迷迷糊糊中传来细簌地穿衣声,我眯着眼睛见胤禛已然起身,头虽晕着,可还是挣扎着想要下床,“我来吧……”
“别起来!”他紧走几步来到床边,一把将我按住,小声说,“昨儿个没睡好吧?趁着儿子还没醒,再睡会儿!凡事有我,别总乱想!”他亲亲我的唇,又道,“今天我早些回来陪你们!”
“好!”
见他走到元元的小床边,为元元掖了掖被角,又亲了亲他的小脸,方蹑手蹑脚出了屋。在屋门口低声说道,“你家主子昨儿个没歇好,你们伺候得精心些!”
“是……奴婢记下了。”
唇边泛起笑意,我有心事从来都是瞒不过他的,翻了个身,闻着枕畔他留下的味道,清清淡淡,耳中响起他的话,“凡事有我!”呵呵,重又闭上眼眸,他总是喜欢说这句话,总是犹如大树般的为我撑起一片天地……
正自睡得香甜,就觉有人在耳边吹着气,一下又一下,痒痒地,笑着将肇事者搂进怀中,逗得他咯咯地笑个不停,“妈……妈……起……起……”
这个小猴子胆子越来越大,敢从自己的小床上遛下,爬到我的大床上来,让他枕在我的臂弯上,笑着对元元说,“宝贝儿,昨天皇爷爷给你取了大名,你叫弘历!跟妈妈念,弘历……”
“弘……历……”稚嫩的声音跟着附和。
“乖儿子……”大大的在他小脸儿上香了一口。
“乖妈妈……”他也依照我的样子在我的脸上亲了口,逗得我又将他抱进怀中好好的亲了一番。然后说道“儿子,我们起床喽!太阳公公出来喽!乖乖吃饭妈妈带你去院外玩啊!”
笑着将小蓝她们唤进来收拾屋子,我则给元元穿衣服。
“格格,让奴婢伺候四阿哥吧!”
“我来吧!”摇摇头,对着元元说,“宝贝儿,等你再找大些,我们就要学着自己穿衣服啦!知道不?”
元元点点头。
“格格,哪能让阿哥自己穿衣服呢!您若觉得累,让奴婢来吧!”小蓝接着说。
“小蓝”我解释着,“不是我觉得累,我只想让元元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不能让他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日后,也是无用之人!”
“可是……”小蓝不解道,“主子们不都这样儿吗,哪能让元寿阿哥自己来呢?”
“别人家的阿哥我管不着,我家元元就得这样儿!是不是元元?跟妈妈说,‘劳动最光荣’!”
元元不明什么是劳动,只是跟我重复着,“劳动……最……”
“最光荣……”我跟着他说完,将元元抱下床,吩咐小蓝摆好早饭,领着元元来到桌前坐好。
元元现在只顾着玩,每次吃饭都不专心,我只得边喂他吃饭,边哄着“吃饭时坐端正,左手扶着碗,右手拿调羹,一口一口往下咽,不剩饭菜不挑菜,自己吃饭真能干……”然后又忙不迭地将跑到别处玩的元元拉回来,再喂他吃上几口。一顿饭吃完,我已筋疲力尽,饭后的元元更加的调皮,我还没来得急自己吃饭,他便又吵着去院外玩儿,我被他折腾的一个头两个大,便让小蓝在院中荫凉处铺张毯子,将我的早饭和元元的玩具一并拿出去,我边吃饭,边看着他。
自从有了元元,我的生活便被搞得一团乱,所有的一切皆已元元为中心,其他的事情全都靠边站,连这吃饭也已成了打仗!嘴里边嚼着东西,眼睛还要不停地跟着元元走,时不时地唤着他慢点跑,当心别摔着。
元元安静之时,我时常会想,他慢慢的长大,我也会慢慢的变老。跟胤禛闲聊时,我时常会问他,“你看……我是不是老了……”每当如此,他的大手便会轻轻覆上我的脸颊,笑着凑到我的耳边,说道“还跟先前一样的滑!日后,我们都老了,你在我眼中,还是最美的……还如我第一次见你时的那般模样……”
太阳升起,院子里有了些热意,我笑着唤元元,“宝贝儿,过来喝口水!”
元元搂着他的玩具,听话地小跑过来,用力吸着我递进他嘴里的吸管,“慢点!宝贝儿,别噎着!”他还哪里听得下,一颗心早不知飞到哪去了,只恨不得赶快喝完赶紧再去玩儿,看着他的样子,忍俊不禁,有谁相信乾隆小时候会是这个样子!
“小阿哥真是可爱!”身后脆脆地声音响起。我转过头去,不禁一愣,竟是年若莹,还真是稀客!见她斜倚在院门一侧,穿了一袭湖兰色夏袍,那织金云锦鸳鸯的暗纹,在日光下泛着熠熠的光彩,腰身略收,窄窄称身。“姐姐好福气!”她手持着团扇袅袅婷婷的走进,那纤细的腰肢款摆,说不出的妩媚,道不尽的妖娆。
反观自己,太过随意,早上起得匆忙,又因畏热,懒得穿那层层繁琐的宫装,加上在自家小院,我这儿一般又不会来串门,所以也没化妆,只在脑后高挽起一个发髻,穿了一件松松垮垮的长袍,此时再跟年若莹相比,真是天壤之别!
“不知妹妹过来,失礼了!”笑着又问,“这大热天的,妹妹怎么得空到我这儿来了?”
“闲来无事,走着走着就来到姐姐门口!”她淡淡地说,“正好看看姐姐和小阿哥,没打扰了姐姐吧?”
“哪有!”我笑笑,然后吩咐小蓝上茶。
小蓝将茶递到年若莹手中,便紧张地退回到我身边,她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生怕一个不留神年若莹又使出什么诡计来害我。嘴上不敢说什么,只得小心地盯牢,我知她一番好心,笑着拍拍她,示意她放轻松些,没什么好担心的!
机会
她的眸子黑亮亮的,棒着茶碗静静地坐在一旁,眼睛随着元元地移动而转动着,那目光中有些羡慕、有些失落、有些妒忌。
“真快啊!”她抬手轻挽发丝,微启朱唇,“转眼间四阿哥都已满了一岁!”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啊!”我附和着感叹道,“等他长了,我便老喽!”
“姐姐终是得偿所愿!”
“得偿所愿?”我笑道,“不错,也算是吧,我终有了我们的孩子!”心头泛起甜意,我唤道,“元元,热了!到妈妈这儿来!”
元元乖巧地回到我身边,“妈……妈……”粉嘟嘟的小脸有了些汗意,轻试去他脸上的汗水,“乖啊!天热了,一会儿我们回屋了,太阳公公落山了我们再出来玩啊!”
“嗯!”
“姐姐真是让我好生的羡慕!”年若莹赞道,“爷这么疼姐姐,小阿哥又如此的听话!我若有姐姐的一半……哎……”
“妹妹有话不访直说!”如此绕来绕去的也没什么意思,索性我先桶开这层窗户纸。
“这事儿,我想了很久……”她似鼓足了勇气,顿了顿说道,“先前是若莹不懂事,得罪姐姐之处还请姐姐莫要挂怀!如今,我……我只求姐姐给我个机会……”
“机会?”我不解地问道,“我能给妹妹什么机会?”
她起身,上前一步,拉住我的手,恳求道“还请姐姐在爷面前替妹妹美言几句,就说,就说若莹知道错了!”
“错?妹妹有什么错?”不解地问道。
“我知姐姐还因那事儿恼着……”她面带焦虑,“若盈真是一时犯了糊涂,被迷了心窍……才会做出如此荒唐之事来,姐姐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替妹妹美言几句吧,求您了!”
“这些话,妹妹还是亲自跟爷说的好……”轻轻抽回手,我淡淡答道。
“这一年多来,爷对我不闻也不问,就算是见着面,对我也没个好脸色,更别提能说上句话来!”
我笑笑,却未接话。
她凝起秀眉,哀求着,“姐姐就原谅我那次吧……您替我求个情……”
我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尴尬地笑笑,“妹妹别急,终会守得云开的!”能让我怎么办,年若莹先前对我所做种种,一声对不起,我便能当真够忘怀?真能原谅她?有时换位想想,她的所为又不免让我心生同情,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无非是个可怜的女人为自己的幸福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只是她的幸福是建立在虚假谎言之上,日子久了,难免会被揭穿。我是女人,我同情这四角院落中的女人们,可是,我也有我的自私,我已做了最大让步,接受了他三妻四妾的事实,难道还让我大度地去跟自己丈夫说,你的某个老婆冷板凳已经坐得久了,你是不是该去关心关心之类的话语来,这让我是断断做不出来的,若再过个一、二十年,我许是能修炼出那拉氏的十之一,二来,可现在我还只是个小女人,我还没有将自己丈夫拱手让人的风度!
她听我说出这般话来,似见着了曙光,忙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恭敬地递给我,“姐姐对我的好,若莹一辈子磨齿难忘!”
“无功不受禄!这可使不得,再说了,我也没答应过妹妹什么?”我忙着推辞。拿人手短,便要为人办事,我可不是傻的。
“若莹孝敬姐姐是应该的,哪敢奢求有所回报!”说完将玉佩放至我面前的小茶几上,不容我再说话,转头便走了。
望着桌上静静躺着的玉佩,竟似个烫手的山芋,我耸耸肩,这么难处理的问题,还是交给胤禛吧!
午饭过后,屋外骄阳似火,也不敢让元元出去玩耍,便抱他躺在床上哄他睡午觉,边轻拍着,边低低唱道,“世上只有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