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农夫 作者:凤初鸣第15部分阅读
一品农夫 作者:凤初鸣 作者:未知
得开支好些,你们三年后才能还清,那我家今年怎么过呢?”
“爹……”屏后转来一个年轻女子,模样和朱氏很象,看来是史家的独养女儿。她着急地说:“爹,你怎么这样?人家已经够作难的了。”
“你现在就向着外姓人了,这小子……”史杰指着庭柯说,“我这样栽培他,他却不争气,把收账的差事交给他,他把收来的钱全撒在妓院里一文也没带回来,叫我以后怎么信任他。”
“爹……”史姑娘俏脸急得通红。
庭霜赶紧说:“史老伯说的有理,您今年要用钱,我也不能让您作难,来之前我已经想好了,我家祖宅不能卖,值钱的就是做烧鸡的秘方,还有一册菜谱,我卖给汇源楼,至少可得一百多银子,余数再拿地和房子做抵押向钱庄借就够了。”
“听小柯说你想在城里开店,没了秘方和菜谱你怎么攒本钱?”
庭霜还是觉得有股气壮山河的豪气:“我家还有地,还可以继续开荒,我相信事在人为,只要努力,会有成功的一天。”
“说得好,只要依靠自己,认真努力,就会成功的,我没看错你。”史杰放下烟袋站起来拍他的肩很感动地说,“刚才我是考量你来着,如果你可怜巴巴的苦苦哀求我宽限几年,而不是自己想办法解决难题,我就对你失望了。”
史杰又拿起桌上的五十两银子递给他,说:“这银子你还是拿回去,你家里一大家子人,没有钱,今冬不好过,还得过年,都得需要银子。”
庭霜感动得几乎抹眼泪,但是仍然留下那五十两银子,并表示一定会尽快把钱还上,对方的好意不能这么随便接受。
回到家里,家人知道史家宽宏没有追究都很高兴。对于今冬的生活,小豆子主动说:“先前大哥说过年要送我一张弓,以后带我打猎。我不要了,新衣裳也不要了,工钱也不要。”
李嫂也说:“我天天吃粮喝奶吃鸡蛋,又吃了灵芝,身体恢复得很好,以后我不吃鸡蛋也不喝奶了,多攒点蛋换油盐,羊奶给小姐喝。”
小叶也说:“你说过秋收后要给我分成,这个不急,反正我又不急着娶媳妇,你甭考虑我。”
平安和庭辉几个兄弟也都表示今年过年不要做新衣裳,只给小兰做一身就行了。
庭霜很感动,说:“大家齐心协力,日子会越过越好的,没有过不去的困难。”
穿越人士一激动,就要剽点诗词名句啥的,文科无能又没创意的庭霜也摇头晃脑地开剽:“有灰烬就有火焰,有黑暗就有光明,残破的瞬间将重现昔日的光芒,枯败的树枝会长出新芽。勇气是我们最后的防线,团结是我们胜利的武器……”
“啧啧……”宝琪又开始毒舌,“这都是什么玩意儿?连个韵脚都没有。”
“领会精神,不许挑刺。”庭霜瞪他一眼压制住质疑,要是穿到唐宋以前,还不是千古佳句任我剽,偏偏这个朝代没出一个拿得出手的大诗人,想剽也没法剽,只好剽外国的,按穿越文的套路,我一开剽听众还不得一脸崇拜:“阁下高才,在下佩服……”上赶着当我小弟,偏你小子还挑押韵什么的。
不理这不知趣的人,又转过话头说:“今天我看见史姑娘了,她长得漂亮人又好,等过了孝期,就可以办事了,这两年得想法子准备准备了。”
说着盘算起婚事的花费,还有还账的事来,又发愁的拧眉头,这等于又从零开始了,哦,不,是从负数开始。一想到家里有牛有地有烧鸡方子,更重要的是有家人的团结一心,又觉得路程是曲折的,前途还是光明的。
庭辉还没有操心家事的习惯,问:“那史姑娘多大了?叫什么?”
庭柯答:“史姑娘闺名香云,比我大两岁,从二哥大三个月。”
庭辉一听那史姑娘年龄比他都大,有些失望,又问:“史家这么富,会嫁女儿到咱家?”
“不是嫁女儿。”庭柯说,“史家就一个女儿,老两口想招养老女婿上门。”
“不行。”庭辉第一个反对,“咱家再穷也不能去倒插门,让人瞧不起的。又不是穷得没饭吃,干嘛要做这种事?”
“两情相悦最重要,娶嫁只是形式不重要。”庭霜明确表示了意见,今天见到史香云,对她印象很好,不施脂粉,完全本色,透着自然活力,而且这芳名也挺有意思,说不定她有个闺蜜叫林黛玉呢。
庭辉对这亲事还是持反对态度,庭霜不想再和他争这事,他挂念庭兰到底出了什么事。
“小兰乖,告诉哥哥出了什么事,你怎么会落到妓院里?你妈妈呢?”庭霜好生哄劝,庭兰仍然面无表情,不动不说话,一双眼睛还是冷漠麻木充满敌意和怀疑。
庭霜心疼得要命,以前那个爱笑爱唱儿歌的小兰,一笑就捂着嘴掩住豁牙的小兰,狡黠地设套子让他钻把他当马骑的小兰,已经完全不见了,现在这个孩子只有眼睛转动一下时才能让人觉得是个活物。此时,他满腔愤怒怨恨化为深深期盼,只有小兰能恢复到以前,他可以不再愤怒,宽恕那些虐待她的人。
只要小兰能重新绽开笑容,他什么都不计较了。
家里的山鸡踱过来叨食饭桌下的饭渣子,乡下人吃饭掉一粒粮食都会拣起来搁嘴里,可是曾经当过少爷的孟家兄弟和宝琪还没养成这习惯,所以,家里的鸡习惯在饭桌下寻找遗留食物。庭霜看见漂亮的山鸡,心里一动,急忙把它们唤过来。
庭兰看见这么漂亮的山鸡,小手动了动,想摸又不敢摸,庭霜把鸡抱在她膝上:“摸摸看,是不是滑滑的象漂亮的缎子?哦,对了,家里还有小鹿,你和它玩好不好?”
宝琪很有眼色,赶紧去牵鹿。
庭兰终于开始转动眼珠,朝门口看去,宝琪从隔壁的鹿栏把小鹿牵来。花花很温顺地让庭兰摸头搂脖子,还亲昵地舔她的小手心。
庭霜稍微放了心,看来小兰可以慢慢恢复过来,等她恢复再问她出了什么事,亏待她的人……,哼哼,饶不了他。
庭兰仍是不说话,也不理人,可是也不象先前那样呆坐,成天和小鹿亲热,喂它吃草,还时不时抱着漂亮的山鸡摸摸,庭霜把她抱到羊栏看人给母羊挤奶时,她也睁着乌溜溜的眼珠专注地看,一碗温着的羊奶端到跟前,她主动伸手去接,还把小鼻子凑上去闻闻。
所有人都围着她看,看她一口口喝下羊奶,最后伸出舌头舔舔嘴唇上的沫子,眼睛里第一次没有了敌意。全家人都松了一口气,欢喜起来。毕竟小孩子可塑性强,她会恢复过来的。
两天后,令人意想不到的客人来到了孟家。
作者有话要说:勤奋更文缺少支持很桑心……
家庭学堂
来客是史香云,她很同情本来贫困现在又背负巨大债务的孟家,所以带着丫环来到孟家探望,朱氏想知道孟家到底是不是为了赎妹妹花光所有的收款,也允许她前来探探。
史香云对没有一件摆设的简陋屋子并无丝毫轻视,很大方的向家人一一问好,带来了亲手做的小点心,还有一块漂亮料子给小兰裁衣裳。
让人惊叹的是这块料子是月白色暗花缎子,很漂亮,却又很素雅,非常适合守孝的人用。细心周到到这个程度,让人没法不对史姑娘产生好感。
“小兰,你看这里是什么?”史香云提起手里的竹篮递过去。
竹篮上盖的白布在轻轻蠕动,庭兰好奇地掀开盖布。
呀,里面居然是一对可爱的小白兔,刚出生没多久,毛茸茸的长耳朵在微微晃动,三瓣嘴一动一动,非常可爱。
任何动物的幼小时期都惹人怜爱,尤其是女人小孩更容易激发她们的爱心。
庭兰也不例外,看这两只小白兔可怜地努着嘴左闻闻右蹭蹭,赶紧去厨房找了根萝卜喂它。
“萝卜太大了,你最好弄碎。”史香云接过萝卜掰成小块喂给小兔,庭兰也学她的样喂小兔。
史香云打量这个四壁空空的家,炕是新砌的,窗纸也是白的,什么都没有。
“看你家的窗纸没有贴窗花,我给你剪几个好不好?”史香云说着拿过剪刀,庭霜赶紧从周婶家拿来红纸。
“小兰想要什么花呢?我来给你剪。”史香云拿着红纸,开始剪起来,几下子就剪出一只活灵活现的小燕子。
边剪边唱民谣:“巧大姐,坐炕上。手拿剪刀忙又忙。一剪蜻蜓来戏水,二剪蜜蜂闹海棠。三剪小燕向南飞,四剪鲤鱼翻长江。五剪羊儿吃青草,六剪莲花满池塘……”
庭兰看着一张张栩栩如生的剪纸转眼就从灵活的巧手里剪出,睁着黑眼睛好奇地看,脸上开始有了笑意,很快就依偎着史姑娘舍不得她走了。
史香云这一来,收服了所有人的心,就连强烈反对这门亲事的庭辉也被庭兰的笑意化解了对史姑娘的排斥,这姑娘不但模样俊俏,人又善良,处事周到,手也很巧,待人和气又有礼,家境虽富却不嫌贫,真是难得的好姑娘,唯一不足的是年龄偏大了些,不过,女比男大,也不算太难接受。
村里爱八卦的大娘大婶找着各样借口到孟家院里看客人,连最挑剔的婆娘对史姑娘的品貌也挑不出来什么刺。
李嫂熬了一夜,把史姑娘送来的布料给庭兰做了件好衣裳。庭霜看着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庭兰很高兴,说:“家里有女人就是不一样,李嫂来了以后,有人缝补做饭,这个家更象个家了。”
李嫂笑道:“说得是,一个家得有个女主人,没了父母,大少爷得操心些自己的事,有中意的姑娘赶紧定下来。”
庭霜干笑两声:“我的事不急,先把弟弟们亲事搞定了再说。”
“说起来咱们也算是亲戚,大少爷若是拿我当这个家的人,我也冒充一次长辈,去史家把亲事谈了,先定下来也好。”
定了亲就算是铁板上钉了,办事可以过几年,李嫂看史姑娘这么好,也怕这亲事会发生变化。
很快,李嫂做为庭柯的长辈上门议亲,两家换了庚贴,亲事算定了下来。
到了冬天,万物萧瑟,百草不生,在乡里庄稼人都开始了猫冬,窝在家里扯淡,或是凑一起打叶子牌。庭霜却不甘心一冬天都闲在家里,托人找活准备出去挣钱。
找到之前,只好蹲在家里,小豆子提醒他曾经答应过要教他识字,现在正是冬闲时节,于是庭霜开始客串教师工作,理清两家隔了八丈远的亲戚关系,小豆子应该是同辈兄弟,所以庭霜给他取个学名叫庭秋,算是孟家最小的兄弟了。
学生除了小豆子,还不庭兰,小叶,还有隔壁家的大英子小英子也拿着针线活有一搭没一搭的听听。
授课内容当然不是四书五经,那玩意儿庭霜自己还弄不懂呢,毛选邓论外语政治啥的也不可能教。数理化生物啥的可以教些简单的,经济哲学看情况再说。
要教认字首先要提起学生的兴趣,嗯,还是从讲故事开始。
看着庭兰睁着乌溜溜的眼珠带着期盼看着他,嗯,先讲美人鱼的故事。
外面寒风凛冽,屋里暖意融融。一家人坐在炕上听故事,人多坐不下就坐小板凳,李嫂坐在一个木墩子上纳鞋底,庭兰的脚伤快好了,该下地走路了,得赶紧把鞋做出来。
庭霜在窗台立了块小石板,用灰写上“美人鱼”三字,开始讲故事。
从前,在大海的深处,有海王的宫殿,生活着一群美人鱼,其中有七位公主最美丽,她们的头发象金色绸缎飘柔光滑,柔细的腰肢象杨柳,她们没有脚,下面是一条鱼尾,在水里划呀划……
“可笑,她长条尾巴怎么生孩子呢?来月事怎么办呀?哪个王子会找这样媳妇,怎么干那事呢?瞎说。”说这么欠抽的话的当然是宝琪。
庭兰太小听不懂其中意思,李嫂却脸红起来。
“你给我闭嘴,没见这里有女士吗?”庭霜真想抽他,这是小说懂不懂,小说就是虚构的,最主要的是表达某种情感,给人艺术的享受,要逻辑有毛个用?管什么合不合理真不真实呀,要的就是瞎说。正要请考据派听众滚蛋退散,可是一看家里其他人都深有同感的点头,只好再换个故事。
小红帽里有大灰狼,还是不要吓着小朋友的好。灰姑娘,白雪公主有男女爱情,这个时代的规矩好象不允许谈情说爱的。嗯,还是讲个糖果屋的故事。
从前,有一个小男孩叫小亨,一个小女孩叫小赛,他们行走在大森林里,正在饥饿的时候,发现森林里有一座小屋子,屋顶是饼干做的,窗户是透明的糖做的,屋子则是香香的面包。
结果他俩就过去大吃起来,吃了一块还不够,还舍不得离开,继续吃,结果吵醒了在屋里睡觉的坏巫婆,巫婆抓住他们要吃了他们……
故事讲完,庭霜做总结发言:“小亨和小赛太贪吃了,如果他们吃完一块就离开,就不会被巫婆抓住了。”
庭兰转动两只小黑豆,说:“可是糖很甜很好吃。”
“再好的东西,也不能贪多,只要知足就容易幸福……”
“哎,你不是说过人不能知足吗?怎么又变说法了?”不用说,胆敢对教师提出质疑的就是宝琪。
“我的意思是,对成功我们不能知足,不可以停下追求成就的脚步,对于甜蜜的幸福,不可以要得太多,太贪抓不住反而失去得更多。谁不懂谁是傻子。”庭霜瞪他一眼,一副再提问题就鄙视你的样子。
讲完课,庭秋把这课的几个生字写下来,还学着写自己的大名。虽然歪歪扭扭,可是也很自豪,他终于学会写字了啊,眼前的生活象个取之不尽的宝库在向他招手。
孟家开学堂授课的事很快传遍全村,村里的皮孩子们冬天没事干,白天聚众淘气,晚上围着火盆听老人讲鬼故事,家里大人想着送孩子来认几个字,虽然不指望以后考什么功名,可是不当睁眼瞎,能记个账啥的也是好事。
庭霜自然是不会拒绝,打发到庭芝去隔壁周婶家读书,然后在家开起学堂。
于是,孟家堂屋里经常挤着十来个娃娃上课,课本自然是没有的,授课内容还是讲故事,童话神话寓言侦探什么的,讲完再认几个故事里的生字。认完字后教数学,从最起码的数数再到十以内加减再到千百位加减乘除,以后买卖东西记个账啥的用得着。珠算可以让平安来教。
物理化也得教一点,有经验的人知道久不通风的地方要先通风才能进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年打井时差点出人命还让庭霜后怕,所以这些知识也得挑浅显的教些。
生理卫生更要教,村里小孩子不知道饭前便后要洗手,肚里有了寄生虫就煮柿子叶喝,更要命的是得病不看医却找个神汉来驱邪祟,真无奈。
自然科学更要教,天旱时人们不修水利却修龙王庙,更让人火大。
小孩子容易接受新知识,所以破除迷信愚昧先从娃娃抓起。
一帮小孩子上完课就打打闹闹,打弹弓、踢毽子、抓子子、跳房子,还逗弄院子里的小动物,差点把屋顶掀翻。
庭兰和一帮淘气的娃娃们混在一起,很快恢复了以前的性子,不再冷漠孤僻,每天除了喂小兔小鹿山鸡,还担负了维持课堂秩序的光荣任务。
看她恢复得差不多,闲下来时,庭霜问她事情经过,偏偏她年纪小说不清。什么去了有漂亮房子的家,被拽小辫了,扔石子啦,一个哥哥逼她学弹琴写字,手好疼,还缠脚,脚也好疼,妈妈哭啦,说不能当小,只能做大,吵架啦,要她找哥哥们,出门啦,妈妈不在,坏女人要她学好多东西,还很凶……
庭霜听了一个头有两个大,把她的讲述组合整理了一下,大意是,庭兰到了有漂亮房子的陈家,被人欺负,也就是被拽小辫扔石子啥的。陈公子想等她长大后纳小,就逼着她学琴棋书画,还缠了脚。小兰妈不愿意,说陈公子以后娶小兰为妻可以,做小不行。当然,以陈安泰的身份,不可能以后娶个没身份没地位的小兰,她只能做妾。不知怎么了,小兰妈和陈公子吵了起来,哭着告别送小兰找哥哥们。结果路上不知怎么到妓院了,被逼着学好多怎么吸引男人的技艺。
即然是小兰妈妈派人送小兰来找哥哥,庭霜心里好过些。可是小兰怎么落到妓院还是没弄清祸首是谁,怎么报复啊。是陈安泰?可能性占三成,是仆人半路起坏心想捞笔钱?可能性也占三成。或是遇劫匪和大人失散?这个可能性也不小。
“总之,不管是谁害了小兰,我一定扒了那王八蛋的皮。”庭霜还是气势汹汹地发下誓言。
不知趣的宝琪提醒:“王八蛋没有皮,要扒得扒壳。”
“领会精神。”庭霜朝他吼。
这小子总是欠抽,要不是看他武功不错……哦,不对,要不是本人热爱和平讨厌暴力,不想为穿越人士抹黑,一定揍得他让他知道什么是领会精神。
宝琪虽然干活不中用,却也不是总欠抽,偶尔也干点正事。眼看又下了两场雪,他又想进山打猎。
“啥,你想上山打老虎?”庭霜很不可思议地瞧着他,打老虎可是危险的活。
“是。”宝琪表示肯定,“老虎全身是宝,虎皮很值钱,虎鞭虎骨更是好东西。”
庭霜忽然有种异样的感觉,低了头沉思一会儿,又抬起头看着宝琪说:“小宝,你别去,家里虽然困难,可是省吃俭用人勤快些也能还账,还会越过越好。冒险的事咱不做,我吵你啥都不会就是喜欢欺负你,又不是嫌弃你……”
宝琪脸上泛起暖意,嘴上却说:“你以为我是为了给你挣钱?我是为了亲手夺回失去的尊严。上次进山,射狼射偏了,没打到象样的野物,我的自尊受到极大伤害,所以这回要打只老虎扳回面子来。”
“切。”庭霜不以为然,“你以为打老虎这么容易?”
“就是因为打老虎不容易,所以打到虎的人才有资格做英雄。山鸡野兔啥的,哪能显出本事。”
宝琪固执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坚持要用老虎来抚平心理创伤,庭霜拗不过他,只好答应陪他一起去。张大全的宝贝小儿子病了,没心思去,把自己的药酒,捕兽夹子,猎叉,鼬皮垫子,还有黄斑大王和马给他们用,狼皮褥子有可能招来野狼,还是算了。
两人收拾齐全就上山了。
一路上,庭霜絮絮叨叨:“打到打不到都不要紧,要紧的是安全第一,安全第一……”
作者有话要说:内牛满面,有人给我扔地雷了,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语言不能表达心情,今天更四千多,明天还更四千多。
上山打虎
一场大雪过后,山林尽披银装,只有苍翠的青松还顶着白帽子,野物没了藏身处,更容易打到。不过,庭霜更喜欢这种天人合一的境界,处处银白,一望无际,置身其间,好象心灵也能变得和这满山银白一样纯净。宝琪却是精神高度紧张,仔细地观察着蹄印,盼着能发现老虎的踪迹。
雪地上的野物脚印不少,小到松鼠的小爪印,大到小孩拳头大的蹄印,可惜没见到大牲口的印迹,野猪,黑瞎子一个也没见,更别说老虎了。
皮皮发现了山鸡的味道,钻到树丛里把山鸡驱赶出来,宝琪一箭射穿山鸡的脖子。皮皮熟练地跑过去把猎物叼回来。接下来皮皮寻找猎物,宝琪开箭,又打着几只野兔山鸡。
只要有猎物,庭霜就很高兴,一手提着山鸡一手提着野兔,乐得合不上嘴。只是宝琪觉得这种小野物显不出自己的本事。
晚上,在一处山窝处宿营,搭好帐篷,拴好马生起火,宝琪去放夹子,庭霜迫不及待地把山鸡去毛上锅煮,煮好后用勺把上面的浮油撇去就可以吃了。
吃得时候才发现,忘了带碗。没关系,用勺舀着喝也行。
宝琪喝了一口,鲜得没法说,再撕一条肉,味道远胜家养的鸡,吃一口回味无穷。再看庭霜一边吃肉一边啃玉米饼,还能腾出嘴来说:“你喝完了没?该我了。”
宝琪把勺递给他,笑道:“在我的家乡,如果能和一个人共用一口锅一个碗勺喝汤,以后就是亲密无间的……人。你们汉人有这样的规矩么?”
“不知道,”庭霜好不容易腾出嘴来,“反正你和我已经是一家人,睡在一起吃在一起,还在一起干活,已经很亲密无间了。”
“这就叫亲密无间吗?哼。真正的亲密无间是……”宝琪欲言又止,“不跟你说了。”
冬天的山林非常寒冷,外面黑洞洞,偶尔有雪压枯枝落地的声音,愈发安静。地上铺着鼬皮垫,庭霜穿着羊皮袄,再盖着棉被,还是觉得有些冷,不停地往温暖的地方钻。这温暖的地方自然是宝琪的怀里。
宝琪睡到半夜觉得有活物在自己怀里拱,不睁眼也知道是什么,伸臂把他搂住。
可是某人不但吃相不咋地,睡相更不敢恭维,半张着嘴,还打着小呼噜。
宝琪觉得胸口有点发湿,睁眼一看,原来是某个睡得人事不省的人睡相太差,一缕口水流到他胸口。宝琪叹了一口气,换个姿势让他睡得更舒服些,一丝不可觉察的笑意漫上脸庞。
忽然,睡相差的某人哼唧一声:“史……史姑娘……”
顿时,宝琪双目圆睁,森冷的寒光在黑眸中流动。
“她很好……老三你要抓紧……要好好对她。”
闪着寒光的眼眸变得柔和。
“大英子……”流着口水的某人嘴里又念出一个名字。
清俊的脸庞又冷了下来。
“也很好……老二你别挑剔……”
阴冷多云瞬间转晴。
“小宝……”嘴巴轻轻动了一下。
宝琪睁大眼睛,闪过一丝不知所措,把耳朵凑过去。
“你戳我屁股……我也要戳你……你坏……快去干活……不好好干活揍你……”
宝琪脸色发黑,眼里波光流动,用指头戳戳他的脸,小声说:“小霜,醒醒……”
“嗯,别闹……”睡猫把他的手抓到嘴边舔起来,“好吃……”
“醒醒,我烤只山鸡给你吃好么?最好吃了。”
“楚老丈的烧鸡才好吃。”
宝琪两眼放精光:“除了烧鸡方子,菜谱,楚老丈还给你留了什么?”
“嗯……老汤……”
“还有呢?”
“破衣服……破枕头……”
“还有呢?”
“……呼呼……”睡得迷糊的人把脑袋又拱了一拱,继续呼呼。
“他临终前没有给你说什么事情?”
“他不让说……”
“说嘛……”宝琪轻轻摇他,“他说什么了?”
“别吵,我要睡……”庭霜一拳挥去。
第二天一早,庭霜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把脑袋埋在宝琪怀里,揉揉冰凉的鼻尖爬起来,意外地发现宝琪脸色如北极寒冰,一只眼睛周围有些发青,有点象独眼熊猫。
“咦?你的眼睛咋啦?”
“哼,你说呢?”眼圈发青的某人脸臭得象隔夜便壶。
“哦,”庭霜恍然大悟状,“你是不是半夜起来尿尿撞树上了。”
宝琪可以听到拳头格格响的声音。吼道:“还不起来做早饭,猪。”
“你的起床气真大。”庭霜撇嘴,算了,半夜撞树上了,还被人揭穿换上谁也会恼羞成怒,咱大人大量不和他计较。
起来烧水,煮鸡,烤干粮,吃完饭去看夹子,夹子上夹了只野猪,约摸有二百来斤的样子,不算太大,却也不小了。
庭霜欢呼起来:“哦也,这次收获不小,有了这个,今年过年不用愁了。”
红烧肉,回锅肉,霉菜扣肉闪着可爱的油光在招唤。
宝琪并没有多高兴的意思,这是用张大全给的夹子夹到的,又不是自己用本事猎到的,很不满足。
“晃了两天了,连老虎爪印都没见着,难道是知道我小神箭来了,吓得躲起来了。”
“我以为我的脸皮够厚了,小宝你不比我差啊。”庭霜做佩服状。
好象听到宝琪傲慢无比的话,远处山林传来一声怒吼,树丛的山鸡野兔还有山鸟吓得扑楞着翅膀逃窜。
除了山中之王,谁有这威风劲?
“是老虎,肯定是。”庭霜吓得一激灵缩在宝琪身后,完全顾不上保持现代人的伟岸形象。
宝琪一脸凝重,握紧弓箭。
“小宝,别……咱的收获不错了,还是回去吧,安全第一,安全第一……”
宝琪不听,还是循声过去,庭霜只好跟着。
“啊……”宝琪惨叫一声,瞬间没了踪影。
庭霜差点吓晕过去,难道这家伙穿越到异次空间了,怎么会瞬间消失了呢?
跑过去一看,惨了惨了,不是穿越了,居然是掉到陷坑里了。这是谁挖陷坑也不立个标识……哦,那边有标记,可能风太大刮掉了。
陷坑很深,下面还插着尖尖的竹签子,宝琪的手,腿,脚都扎破了,流着星星血液。
庭霜吓得掉了魂,急得声音都变了调:“小宝,小宝,你怎么了?拉住我的手。”
宝琪还是很镇定,抬头看看四周,说:“你用手拉我,脚一滑有可能也摔下来,你还是拿绳子来。”
庭霜如百米短跑冠军一样冲回营地拿绳子,回到陷坑放下绳子。
“小宝你的手受伤,把绳子系腰上,我来拉你就行了。”
宝琪如他说的把绳子系腰上,庭霜拼命拉绳,总算把他拉上来,赶紧检查他的伤处,发现竹签子扎伤了他的胳膊,小腿,倒没有伤到要害,再加上穿得厚,扎不是很深,真正严重的是摔下去是扭了脚,走不了路了。
真是打虎未捷身先伤,赶紧收拾东西下山要紧。
庭霜把宝琪身上的伤大略处理了一下,把他背回帐篷,张大全给他们备了一些急救药,庭霜把白药洒在他的伤处,等止住了血,拿水清洗了,用药酒消了毒,再解开外面的皮袄。
“你做什么?”宝琪惊叫起来。
庭霜不答,脱下自己的内衣撕成条给他包扎上。宝琪急得吼他:“你还不快把衣裳穿上小心冻着。”
“好,好,你别急。”庭霜赶紧把衣服穿回去。麻利地把帐篷收起,东西收拾好,都驮在马背上,再把宝琪背上,牵着马寻找下山的路。
偏偏这时刮起了大风,还飘起了雪花,狭窄的山路已经被大雪掩盖,一点路也看不到。风越刮越大,刮得人眼睛都睁不开,就算能睁开眼睛,这满天大雪,天昏地暗,连眼前十步外都看不见。
“不行,这样天气下山太危险了……”
这样的天气,万一迷路困在风雪里,再遇上野狼,可要完蛋了。
话音刚落,一声凄厉的狼嚎在远处响起。两人脸色都变得惨白。
“糟了,血腥气把狼招来了。”庭霜无语望天,不会吧?老天爷你怎么这样啊?这样的风雪天还让我们遇上狼,我要代表月亮诅咒你个死老天。
诅咒之前赶紧砍树枝点上火把先。
可是这么大的风雪,怎么生火啊?这时,皮皮狂叫起来,
“有情况。”庭霜马上握紧手里的猎叉,“小宝,你搂紧我的脖子。”
宝琪心里一暖:“你要保护我吗?”
“是啊。”
感动了吧?没见过这么伟大的人吧?
“你有那能耐吗?”
果然对这小子的人品不能报啥希望,懒得理你。
庭霜气哼哼握紧猎叉。
皮皮朝一个石壁冲过去,蹲在前面叫起来。
“是个山洞。”宝琪又惊又喜,有山洞意味着有了避风雪避野兽的地方,他们可以熬过这一夜,等天亮就好说了。
“山洞?”庭霜也很惊喜,却和他想的不一样,对穿越人士来说,山洞意味着里面有漂亮美眉,有武林秘笈,有世外高人,遇上自己会传百年功力,或巨大财富什么的,叫我如何不爱你,我的小山洞。
宝琪说:“先别急着进,皮皮叫得这么响,可能里面有野兽。”
“说的是,否则皮皮不会这样叫。”庭霜忍不住咒那死老天,前有野狼后有不知名野兽,这不是前后夹击嘛?
“可是里面是什么呢?说不定是蛇,或是黑瞎子野猪什么的。”
“我有办法。”庭霜掏着包裹,“张叔也怕我们遇危险,准备了一些麻雷子给我们用。”
“小霜你放我下来,把弓给我,我来对付,你的箭法不行。”
“不许小看我,我的箭法不行,还有智慧。”
庭霜把他放下来,砍了几条树枝,用火石生起火来,再拿出一串炮仗点着,朝山洞扔了进去。
只听一阵刺耳的劈啪声响,惊动了里面的野兽,一个黑影惊慌地逃了出来。、
“是黑瞎子。”
虽然风雪很大,能见度很低,可是看那黑乎乎的大块头,除了黑瞎子还能是什么?
“人家在睡觉,把它惊醒,它肯定脾气大。”
宝琪点头:“说得是,所以我睡觉时你不要叫醒我,否则我的脾气也很大,要等我睡到自然醒。”
庭霜一头黑线,这家伙还真说得出来。
背着伤员进入山洞,洞里黑乎乎的看不清里面,刚才那么大的动静,有什么野牲口也赶出来的。中间有一块石头比较平,庭霜把伤员安置好,赶紧又牵马砍树枝生火。
有了火就不怕野狼,庭霜拼命抢时间砍树枝,要存够一夜的柴火才可以。
等一切安置妥当,庭霜累得气喘吁吁倒在宝琪身边,宝琪轻轻抬起他的手,砍柴砍的急了,手上扎了好多木刺,还流着血。
宝琪把他的手包好。
“疼吗?”
“刚才急着砍柴,也没觉得疼。”
“可是,我好疼。”
“你又受伤了?”庭霜担心地看他。
“不是又受伤,是本来就受伤。你刚才没有把我的伤处理完,还漏了一处。”宝琪愁眉苦脸,被背着倒不觉得,现在坐在石头,疼得更厉害了。
“你还有哪里受伤?”
宝琪俊脸发红,别扭一会儿,伸手指指后面。
“哦……”庭霜恍然大悟,原来是屁股也被扎伤了,“你刚才怎么不说?”
庭霜扒下他的裤子,果然有一处伤口,赶紧洒上药处理好。很不厚道地笑了。
“你笑什么?”
“没什么。”想起曾经被宝琪用小刀戳过屁股,这么快就还回来,真爽啊。“阿嚏……”庭霜打个惊天动地的喷嚏。
“看,着凉了吧?”
宝琪赶紧解开皮袄包住他。庭霜也不好意思再幸灾乐祸,回手抱住他的腰:“就算野狼来了也不用怕,我会保护你的。”
宝琪本来想说“就凭你的本事……”,可是看他一脸认真的样子,居然有些动容,打趣的话也说不出口。
这时忽然觉得一个软软的东西在蹭自己的屁股,宝琪的脸飞起一抹红,干咳两声:“咳,你的手……”
“现在不疼了。”庭霜靠他在怀里,被他用皮衣裹着,觉得很暖和,再蹭蹭。
那东西又在他的屁股上动来动去,宝琪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呼吸也急促起来:“你的手……不老实……”
面对虎狼
“怎么了?你的脸这么红。”庭霜抬起了头,咦?怎么宝宝的脸发红,连耳朵也有血红素偏高的迹向?难道是受伤后开始发烧了,嗯,肯定是,一定是。伸出手摸他的头。
“真瞧不出你小子看上去很老实木讷,内地里却这么坏。”宝琪捉住他探向额头的手,眼眸里闪动涟漪,脸庞如桃花绽放,一时间艳色无边。
“我哪里坏了?”庭霜正要感慨大雪天也能看到漫天桃花,听他这么说,立马从他身上起来,捶了他一拳表示抗议。
宝琪脸一变,庭霜的手在前面,那么刚才是谁摸他的屁股?
庭霜瞧他变了脸色,又凑过去:“才轻轻捶你一下,你就生气啦?真小气……”
宝琪一把抓住他护在身后,一手拿着箭对着刚才坐着的地方。
庭霜脸色也一变,难道这洞里有什么东西?抓起猎叉小心地靠近,他们刚坐过的大石头后面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动起来。
原来是一只小熊,短短的四肢,笨拙的身体,看起来是刚才那炮仗使大熊受了惊,逃跑出去,把熊宝宝留下了。
庭霜看清了什么东西,高兴地扑过去把小熊抱起来,给了一个意外的评语:“乖。”
宝琪一脑门黑线,原来刚才蹭自己屁股的是……
庭霜喜滋滋把小熊抱给他看:“你看他多可爱,胖乎乎,肉墩墩,毛茸茸,真可爱,我决定给它起个好名字,叫李寻欢好不好?我喜欢。”
“好个鬼啊。”宝琪脸色更不好看,毫不给面子,“象个人名一样,哪有给熊起人名的?”
“哦,那就叫欢欢好了。”庭霜不跟人计较非原则问题。又摸着熊宝宝,声音无比温柔,“我们不是有意赶走你妈妈的,我们只是想借个地避风雪,估计你妈妈不愿意借房子,所以只好赶走啦,你不用担心,我会养你的。”
拿根绳子把欢欢拴住,再烧水烤干粮,还有早上吃剩的肉,还有药酒可以暖身子。
洞外,已经围了一圈野狼,雪夜中瞪着幽绿的眼睛,白森森的尖牙,黑黑的粗毛,非常吓人。不过,两人经过上一回遇狼的经历,不仅有了经验,心理素质也提高了几个档次。
“有了火,还有皮皮,还有武器,不用怕狼。”庭霜拉开弓箭对准洞口的狼。
宝琪把一条肉塞他嘴里,说:“你射活物不太有把握,还是我来吧。”
“你胳膊有伤,用力拉弓会裂开伤口的,还是我来吧。”
冬天,食物缺乏,野狼们也不容易找到食物,围在洞口就是不肯离去,外面的风雪还是很大,不知道是什么辰光,如果第二天风雪还不停柴火又烧完了怎么办?
庭霜有些发愁,再看宝琪脸上的红色还没褪下,真的发起烧来。庭霜愁得抓头,冒险在洞口挖了些雪,撕下布条沾上雪水敷在他额头上,又用药酒擦他的耳后和脖颈。解开外衣把他包住搂在怀里。
“我没事。”宝琪看着他笑笑,又闭上眼睛。
皮皮忠实地守在洞口监视着野狼。
饥饿的野狼已经忍耐不住,有一只用爪刨着地准备冒险冲进来,庭霜射活物没有必中的把握,抓紧猎叉守在宝琪身前。
其它野狼也刨着地,发出低低的嚎声,准备发动攻击。
宝琪挣扎着起身拿起弓箭,他绝不允许自己就这么无助地躺着让人保护。
忽然,野狼们马蚤动不安起来,发出粗重的喘息,过一会儿,居然夹着尾巴退散了。
庭霜探头看看,野狼真的退了。哦也,感谢人民感谢政府感谢伟大的党,狼群居然自己退了,果然穿越人士是万能的,王霸之气无处不在。忍不住得意起来:“一定是我手握猎叉的英姿吓退了野狼……哎哟……你捏我干嘛?”
宝琪微笑:“我只是把你翘起来的小尾巴按下去。”
忽然,皮皮竖起了耳朵,脖子上的毛炸起来,却没有叫。
“又有情况。”庭霜抓起猎叉伸头看过去。
这一看,差点栽一跟头,哎哟,娘哎,居然一只身披黑黄条纹的老虎正朝这边踱来,又长又粗的大尾巴轻轻摇动,威猛之中还带着三分优雅。身上散发着真正的王霸之气,和动物园里人工养的蔫巴虎完全不一样。怪不得刚才狼群退散了,原来是更厉害的山中之王来了。
如果这位虎兄是在动物园的虎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