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雨田园箬笠新第61部分阅读
斜雨田园箬笠新 作者:肉书屋
是一个特例。
多少代了,她们这全数是女孩儿的一脉,居然出了严澈一个男丁。
按照辈分来算,严澈确实该和沈秋属于一辈的……不过,万俟家很古怪,这古怪就在于这个姓氏的传承不同常人,完全是以一张脸来传承。
为什么万俟章台同意严澈的名字是水旁的澈呢?
那也是因为万俟姝瑜的母亲,严澈的外婆——万俟婉虽然带着万俟家的血统,却没有生得一张招牌脸,所以也只能灌一个万俟姓氏,却算不得是真正的万俟家族谱家规中所谓“纯血统”的万俟家族中人……只有万俟姝瑜、严澈和沈秋等人才有资格。
因此,严澈即便是用水旁的“澈”字为名,也不会出现差辈儿,不合族规的情况。
当然,万俟章台何等眼光,自然也看出了严澈和藤子都的关系。
暗恨藤子都害得(?)万俟家“绝后”的同时,也看到了万俟翧对严澈目含襦慕,便得知重孙子对严澈更似对待父亲……只得叹息一声,对万俟潵的轻贱,以及对万俟翧的轻视也减少了,心讨:罢了,就让这孩子当严澈的儿子吧!哼,不然能怎么着?他们能生出儿子来不成?!
思及如此,万俟章台摸了摸下巴,转念寻思:不知道师尊老人家有没有办法,嗯,有没有……办法让他们生个孩子来传承万俟家的血统(o(╯□╰)o)……
虽说严澈还是姓严,没叫万俟章台能改成万俟澈什么的,完全是因为当年万俟姝瑜在严澈出生时,就没给严澈灌上万俟姓的举措,万俟章台不好从中再作更改,但是严国强严江心里还是老不痛快,对待万俟章台更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心里恨得咬牙切齿,想要将这个混账牛鼻子赶出门去。
相对于万俟章台计划没得逞的不虞,严国强严江父子的暗暗怨念愤恨,被归为“一家人”,“不是外人”的藤子都张尝两人却心中美滋滋甜蜜蜜地一片暗爽之外,几人中最为真心高兴的,恐怕就是珍七了。
虽然师傅说严澈和万俟翧(沈秋,以后用这个名字了,也算这孩子认祖归宗了不是?)资质根骨不行,不能带回挲弥山,但是两人一个是师傅的侄曾孙儿,一个是重孙儿……这一下,珍七小胸膛一挺:嘿嘿,升辈儿了,我成了师祖了,哈哈,我也是师叔祖了!
对于两个小辈儿(?),珍七十分大方,掏出一个不起眼,只有他巴掌大的云纹锦袋,珍七的小手儿在里面掏啊掏,掏出了一大堆造型精美,任何一件放出来都是价值连城的物件儿后,往严澈和万俟翧跟前一推,小脸儿仰得老高,小脊背挺得老直,道:“嗯,这个,这是,是你们师叔祖我给你们的礼物,哈啊,你们,嗯,随便挑随便选,呵呵,不用客气哦,真的不用客气哦,你们师叔祖我还有很多很多哦。”
珍七一边拍着小胸膛大方地说着,小心思却寻思着:回头问师伯再多要一点好东西,嗯,珍七如今也是长辈了,师祖说了,要爱护小辈儿,珍七是好孩子,要好好爱护这两个徒孙,嗯嗯,就是这样了,嘻嘻(__) ……
看着珍七这一番实为单纯的喜爱“小辈儿”,完全没有其他念头的简单小举措,除了那个看似云淡风轻不以为意,其实心里已经美翻了的万俟章台外,屋里其他众人已经彻底黑了脸:敢情,这么一来,这个小屁孩儿如今成了我们长辈,还是和老爷子就差了一个辈分的长辈了?
真的要把珍七这个小屁孩儿和自家长辈一样供起来?
当然是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
几人心思沸腾翻滚一般熬得难受,严澈的心里却装着另外一件是——那就是当年他亲娘万俟姝瑜的死因。
其实,严澈在寻到万俟婉的踪迹,知道顾长河顾新荷的存在后,也知道万俟婉当年逃难去到顾长河顾新荷家所在的地方,因为一个单身女人带着一个美貌出众的女儿万俟姝瑜,实在是日子太过艰难,在旁人的撮合之下,不得不嫁给了妻子早亡的顾长河顾新荷的父亲——顾成宗,成为一家人。
万俟婉和顾成宗结婚没过五年,就病逝了,留下万俟姝瑜跟着继父和继父带来哥哥姐姐继续生活在一起……直至因为庄暮生的出现,顾新荷爱慕有才有貌的年轻知青庄暮生,在得知庄暮生喜欢的却是自己继母带来的妹妹万俟姝瑜后,在趁着洪水来临之际,一家人躲避洪水,万俟姝瑜不注意时,一把把万俟姝瑜推下了滚滚洪水之中。
当然,顾新荷此举,使万俟姝瑜母女在顾家的痕迹彻底消失,从而万俟婉嫁给顾成宗后,所带来的一笔财产(首饰)自然就彻底成了她顾家的东西。
只是,万俟姝瑜命大,洪水没有要了她的命,让万俟姝瑜一路逃到了灵渠镇,遇上了严国强,也出现了当初万俟姝瑜顾长河喊来的人在灵渠镇要抓万俟姝瑜回去的画面。
也正是因为那一次的事,万俟姝瑜跟着严国强这个老实巴交,却又心善的男人回了家,成为一家人,生下了严澈。
说起来,庄暮生是可悲的。因为庄暮生一直全心全意地爱着万俟姝瑜,然而万俟姝瑜从小被万俟婉灌输了不少万俟家的秘辛旧事,使得万俟姝瑜不会轻易地交出自己的真心,也就有了万俟姝瑜对待严国强时,前后用了好多天来观察,最后才看中了严国强——即便严国强比自己大那么多,而且还有两个只比她小不了几岁的儿子——严江严河,万俟姝瑜还是跟了严国强。
严澈也是后来知道万俟姝瑜对待严国强的这些事后,深深觉得自己的任性伤了老实,且深爱着自己的父亲严国强的同时,更为万俟姝瑜的冷静智慧喝彩。
可不是么?
那个贫瘠的年代下,万俟姝瑜能有这样的决定,并不是一般女子能比较的。
只是,严澈一直查不到万俟姝瑜的死因。
万俟姝瑜已经在严家湾生活这么多年,自己也出生了,那么,已经嫁给了不起眼儿的严国强的万俟姝瑜,已经对顾长河兄妹完全构不成威胁了,她们也没有理由继续纠缠下去,可是……为什么后来还有人找上门,闹得万俟姝瑜投井自尽呢?
到底是不是顾长河找人来威胁了万俟姝瑜什么?抑或是说了什么?还是害死万俟姝瑜的根本就不是顾家兄妹,而是另有其人呢?……正是这一系列的疑惑,如今已经成了严澈心中的痛。
严澈痛恨自己的无能,生恩养恩大于天,他,居然不能为亲娘找出真相,为亲娘报仇洗冤……实在是愧为人子,实在是太不孝了!
想到这里,严澈眼睑一垂,敛下了满心满眼的痛苦之色。
一抬头,看到万俟章台和自己相似的脸,再看着万俟章台一本正经地对着屋里几人讲述着挲弥山,讲述着大伙儿迷惑的——真的有神仙存在与否的迷惑。
神仙存在不存在不好说,但是世上确实有修行者,如万俟章台他们挲弥山的师徒几人。万俟章台如是说。
万俟章台还说:地球虽然看上去独立的一个圆形球体,但是在凡人的肉眼看不到,感觉不到的地球上,还存在着许多用现世的唯物论解释不了的神秘存在……比如凡人找不到挲弥山,是因为挲弥山周围布下许多奇阵法术,其实挲弥山之大,其面积绝不逊于严澈他们所谓的某某天朝大省的面积,只是那么大的挲弥山里,却只居住着他们师徒三代四个人而已。
听到万俟章台的话,藤子都半信半疑地嘲讽道:呵,现在人买个二十来平米的房子都买不起,敢情你们就这么霸占着大片地域。
万俟章台理也不搭理藤子都酸溜溜的嘲讽,直道是:师尊老人受人尊敬,因此挲弥山属于他们师徒四人的修炼场居所。
相较于藤子都的羡慕嫉妒恨,严国强严江父子的沉默,张尝眼神一闪,直接将严河的情况说了出来,坦诚地询问:能治好么?
张尝的话一出,众人都把喊着希翼的眼神投向万俟章台……包括严澈:是他对不住二哥严河,是严家对不起二哥严河,若是万俟章台真的能和小说里那些修真高人一样,能让严河痊愈,他……真的不介意付出任何代价……嗯,哪怕是用他的离开来换取,他也毫不犹豫。
似是感觉出严澈的决
绝,万俟章台侧首看了严澈一眼,严肃而认真地问道:“你真这么想?”
严澈一愣,在众人迷惑的眼神下,坚决地点了点头。
得来万俟章台冷冷地一声冷哼,手在半空一划,一抓,万俟章台空空如也的手上就出现一个三四厘米高的袖珍玉瓶,而后神乎其技地,那个小玉瓶又出现在张尝手里,万俟章台用不带任何情绪的语调道:“能不能治愈,那也要看了人的情况后才知道,不过,这瓶里有十余粒修复丹,是贫道师尊悉心炼制而成,你一月为其服用一粒,情况会渐渐好转。”
没理会严国强等人眼底藏不住的喜悦,万俟章台看向严澈,几不可闻叹息一声,语调软和许多,道:“你想的那些……贫道从不强迫于人。更何况,你这样的资质,根本入不得师尊的法眼,做事量力而为之,你也太高估自己了。”
这话说得直接明了,好不伤人,对比万俟章台的坦诚大方,严澈不好意思地脸红了……
争锋相对一上午,临近午饭时间,赵翠花和张超英居然带着沈春回来了。
而此时,珍七和万俟翧的关系也热络起来……当然,主要是珍七小同学完全不懂真正的长辈该是什么姿态,自以为长辈就该是和万俟翧玩耍,聪明如万俟翧自然也不提醒,完全用带小弟弟的心态带着珍七这个小师祖(_)。
对于赵翠花和张超英为什么将本该在学校上学的沈春带了回来,张超英这才说:“学校老师们看着这雪下得太大,担心下午放学孩子们回家不安全,所以早早就歇了课,下午放假,就让孩子们早早回家,这也安全一些。”
众人了然,这才发现赵翠花和张超英身后跟着严佳美的丈夫柳建国。
张超英和赵翠花一到镇上女儿家,就将见到万俟章台的事情告诉了严佳美,严佳美担心四伯家有事,虽然自己不好回来掺和,但是却把丈夫支过来给娘家四伯大气。
虽说自己丈夫柳建国老实口拙,不可能站出来帮着说道,可却耐不住柳建国有着一身好力气,嗯,人多力量大,打起群架来不吃亏。
严佳美就是这么打算的,也是这么跟柳建国交代的。
柳建国一路就做好了准备:想自己家条件好起来,大都是因为妻子娘家弟弟帮衬,要是三儿家里出了事,自己自然是毫无退讳地要挺身而出。
所以,柳建国一进门,眼睛就扫了一圈,看到了见过面的张尝,觉得张尝应该不是妻子口中的“恶人”,所以pass了。
不过,等老实人柳建国看到万俟章台后……眼睛就开始抽筋,视线在严澈和万俟章台脸上来回游走,眼底实打实地装满着明显的疑问:这是谁呀?怎么和三儿长得这么像?!
想着该说该问的话都说清楚了,看看堂屋墙上挂着的钟也时间不早了,严国强让严江跟着赵翠花一起去灶房张罗午饭。
由于人都回来了,却独独看不到严国盛,严国强想了想,抬手就用家里座机电话给柳家潭那边的于宗义家的电话拨了号,果然严国盛在那边,于是就让严国盛赶紧回家吃午饭了。
张超英自然不可能继续站在屋里和一群大老爷们儿侃大山,于是将严江拦了下来,自己和赵翠花钻进了灶房张罗午饭。
等张超英和赵翠花把菜一盘一盘放上大木桌时,严国盛居然带着严元照老爷子一起进了篱笆院儿。
本来万俟章台已经不用进食凡俗食物,但是看到珍七再次发光的大眼睛,还是客随主便,上了桌面……嗯,这次万俟章台坐了严老爷子的上首。
严老爷子在万俟章台落座后,也坐了下来,只是,在他下首的位置本该是属于珍七的,只是珍七这个小师祖居然跑去和万俟翧沈春挤到了一块儿。
于是,老爷子眼角嘴角尴尬地抽了抽,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地坐了下来。
一桌子人各自严谨地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后,严老爷子准备借花献佛地用严澈家酿制的果酒招待万俟章台,不过,这酒一开封,万俟章台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这次万俟章台却没再和喝茶时一样出口询问,而是难得大方地又凭空地拿出一个约莫五斤装容易的玉质大肚坛,如玉的手掌在坛身轻轻一拍,众人便如看到魔术杂技一般……男人女人,大人孩子看到跟前的杯子里,眨眼儿功夫,就盛满了琥珀色的液体。
顿时间,一股令人头清目明的香气冲入众人的鼻子,整个人都为之一震:喝,原来真不是吹牛,真的有神仙?!
万俟章台大度地没有理会,只是道:“这闻着像酒,其实并非酒。嗯,我万俟家子嗣寄身贵地,也算是机缘。”说话间,万俟章台率先举杯:“这,算是贫道谢过诸位对万俟家子嗣常年来的悉心照顾。”
说完,万俟章台微微一仰首,杯里的琥珀色液体已经干干净净,点滴不剩地入了口。
万俟章台喝完那杯酒(?),刚放下酒杯,就看到门口窜出来两个东西,目光一拧,“咦”呼出声。
看到万俟章台的情形,众人也跟着向门口望去,严老爷子笑着道:“哦,这两个是三儿从平梁山带回来的云豹,小金小银。”
严澈却不那么想,而是扭头定定地看向万俟章台。
果然看到万俟章台脸上神色复杂转换快而急地看着门口的小金小银,而小金小银看到万俟章台后,两只步伐猛地一顿,顺便转变成攻击状态,冲着万俟章台发出警告地低鸣。
特别是小银,几乎能看到他整个身体的毛都竖立了起来,银中带翠的双瞳直接竖成一条线。而感觉到小银的恐惧后,小金身子敏捷一跃,整个豹身挡在小银跟前,低鸣着死死盯着看着它们的万俟章台。
“怪哉。”万俟章台轻轻低喃一句,侧首正好看见严澈戒备看着他的眼神,神色一收,道:“这真是你收养的?”
严澈微微颔首:“是的,是我从平梁山带回来的。”说话间,严澈已然起身,迈着小而急的步伐走到小金小银身前,挡住了万俟章台的视线。
万俟章台也没介意,只是顾自喃喃低语:“怪哉,怪哉,听闻师尊说起过洪荒之时,大地上有四大圣兽保护着,而后四大圣兽随着时代已经消亡消逝,怎么会……这是圣虎?怎么一分为二?怎么其体内有着圣龙玄冥的影子?……还有严家湾这边的……怪哉,真是怪哉!”
万俟章台的低喃没有任何人听见,严澈自然也听不到。
于是,严澈不动声色地带着小金小银撤回了自己的房间。
严澈刚离开堂屋没多久,堂屋饭桌上的人便听到小金小银传来的两声尖锐的虎啸(?)。
众人还是怔愣莫名时,万俟章台手指只是掐了两下,猛地站起身:“糟糕!”
万俟章台的声音方一落下,众人便是眼前一花,万俟章台所在的位置上已经不见了万俟章台的身影。
严老爷子见状神色顿变,联想到小金小银的啸声,也站了起来,拐杖在地上一砸:“三儿,去看看三儿。”
等众人疾步来到严澈房间时,看到的便是严澈脸色苍白,毫无生气地躺在万俟章台怀里,小金小银正被一个全身漆黑如墨,墨得浑身发着亮光,像刚出生小狗一般,还没有人的巴掌大,却又说不出来到底是什么东西的东西按在蹄下,歪着圆圆的脑袋,用圆溜溜地眼睛好奇地打量着突然进屋的众人,眼里满是疑惑的同时,又带着乖巧憨实的讨好,额上小巧的一对犄角随着它的动作最为显眼。
看着众人不搭理它,圆溜溜的眼里满是委屈,动了动左右嘴边各一条的虬须,打了一个小小的响鼻,也不搭理那些不搭理它的家伙,开始热情地在小金小银身上舔舐起来。
在小家伙的热情舔舐下,众人也发现小金小银居然目露恐惧,全身瑟瑟发着抖,一动也不敢动。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他,叫麒麟,是传说中四大圣兽之上的祥瑞凶兽,麒麟。”
万俟章台抱着昏迷的严澈,神色复杂地看着小家伙,吐出的话带着小小颤音。
作者有话要说:以前居住在大都市,难得见到一块纯粹的干净的泥地(适合种植的那种泥土)而为之称憾,因此十分想回到乡下。
如今举家回了老家,住回了空置许久的家……不过,茶依然遗憾着。
为什么呢?
今早起了一大早,和外婆准备去镇外取一些干净的泥巴回来培土养花,足足走了两里路,愣是没叫我们祖孙俩找到一块干净的泥巴。
为什么呢?
不知不觉间,茶才发现,这片茶曾经深以之为自豪的伟大土地,如今已经面目全非。
哪里还有农耕地?哪里还有自留地?哪里还有菜地稻田?哪里还有茶心目中的风过菜花如金浪、田园风景美如画?
这里变了,这里已经成为钢筋水泥的殖民地。
茶记忆中山水如画的乡村,如今正被冷硬的机械化城市侵蚀,正逐渐变成茶最不喜欢的冷漠大都市……
茶对外婆刚才说的一句话深以为然。
她老人家说:世界在变化,人类在发展,这一切似乎是好的,怕只怕……将来的子子孙孙们,都不知道自己祖辈所居住的环境,曾经是多么的恬静惬意,多么的适然美丽。
茶想说:国家发展起来是很好,社会进步起来是很好,人们生活现代化更是很好,但是,什么时候才能还原我们一个美丽安然,舒适宁静的家?而不是这么一个到处都能看到喧嚣拥挤,闻到汽车尾气,到处都能见到钢筋水泥,掘一铲泥都要四处警戒是否有保安经过……寸土寸地都要我们拼搏一辈子也未必能买得起的生硬建筑群。
og,茶又愤怒,又唐长老了。
世界如此美妙,我却如此暴躁,不好不好……(捏拳,深呼吸)我回竹林继续装熊猫了,希望那片竹林,我最后的伊甸园不要在这样的环境破坏下,开花了。
☆、天元妖珠
看着躺在床上,已经昏迷了四天,脸上已经接近死色的严澈,藤子都垂下眼睑,把红得几欲滴血的双眼掩藏了起来,用双手烦躁地狠劲抓挠着头皮。
待到双手垂下时,藤子都两只手里已经各自多了一撮头发……赵翠花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眼眶一红,无声地退出了房间。
抬眼看见等在门口的严江,赵翠花忍下鼻子发酸而冲得汹涌欲溃泄的泪意,用手紧紧捂住嘴,对着丈夫狠狠地摇了摇头。
“怎么,小藤还是不肯出来吃饭?”
张超英的声音在两口子身后响起,严江两口子一回头,看到手中端着一个小木盘,小木盘里盛放着一大碗融糊糊,颜色搭配得十分让人有食欲的瘦肉菜粥,和一碟颜色搭配一样悦目,且十分清爽可口的小菜,脸色也有些疲惫的张超英正往他俩走来。
严江叹了一口气,眼神复杂地看了严澈房间一眼,摇头道:“四天四夜,三儿没曾睁开过眼,发出一个声调儿,小藤也……跟着没有滴水不沾地守在一旁。”
张超英在赵翠花接过小木盘后,整个人仿若脱力一般,靠着走廊旁用九根楠竹紧紧扎成一捆儿的柱子,无力又无奈地跟着叹了一口气:“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张超英闭上了已然湿润的双眼:“老大,三儿这样……也不错,小藤待他的好,待他的细心,比之女人……也只有过之,毫无不及。”
赵翠花手一颤,险些将木盘打翻,猛地抬眼,惊慌心虚地看向严江,看到严江也正望着自己,两人在彼此的眼底都发现了汹涌的惊讶:家里人都看出来了?!
很快,两人的脸上一变,严江递给赵翠花一个眼色后,两人不动声色地快速调整,尽可能地不留下一点蛛丝马迹。
张超英一睁眼,正好看到小两口“眉来眼去”的小动作,既苦涩又欣慰地笑道:“婶子虽然没什么大见识,但是婶子还不至于那么不起眼儿……镇子上不就有一家人的儿子出过这样的事儿么?再说了,咱家三儿……还真不是一般闺女配得上的,婶子也想了,大不了就当养了个闺女,反正谁对三儿不好,就算以后有个啥事儿,三儿也可以回来,你们这些哥哥嫂子姐姐姐夫也不是养不起。”
好嘛,老人家比他们想得更远。严江赵翠花眼底的惊讶已经曝露无疑。
挥了挥手,张超英无奈笑着继续道:“好了好了,小藤也在咱们家一年了,什么性子咱们还不都看出来了?婶子也想开了,小藤,真是一个不错的小伙儿,要是咱三儿是个闺女就更好了……唉,老了老了,咋就真的这么唠叨了呢?”
可不是?
张超英想起那日看到严澈昏厥后,藤子都那惊慌悲恸的神色,还有这些天衣不解带地,决不假以他手的悉心贴身照顾……这样的藤子都,就是张超英这个半截脖子都埋进土里的老婆子,看着也羡慕得紧。
嗯,就是这样,管他是不是有违阴阳伦常,有悖世道伦理,这样被藤子都照顾着,心疼着的三儿,何尝不是一个好归宿?!
就算将来三儿年纪大了,老了,藤子都这小子变正常要娶老婆了,嫌弃三儿了,老婆子就不信家里几个舍得三儿在外面吃苦受委屈?!
张超英可是对严佳美这个带三儿比亲姐姐还亲的女儿,是十分的信任的。更遑论三儿亲亲的兄长嫂子了……老大家婆姨嘴巴是毒,但是挨不住心善,前些日子在曾燕的引导下,张超英可也是对赵翠花有了全新的认识,自是确信赵翠花不会是她以前认为的那种人。
说话间,一阵说话声从院门口传来,三人不约而同地用各自不同,却又同样夹杂着担忧心疼的眼神看了一眼房门,又同样在心底叹息一声,默默地祈祷后,从房门口各自散去。
赵翠花和张超英自然是去了灶房,而严江在听到院门外的声音后,就径直往院儿外走去。
刚到院儿门口,严江就看到了那制造噪音的源头——喳喳呼呼地李军来了。
对于在大雪天到来的李军,严江虽然诧异,但是看到不远处一群人正往蔬菜大棚的方向走去,里面有穿着西源集团工作服的,也有穿着李军超市工作服的人和一些常装打扮的人……想来这雪下得不小,但是路况却十分流畅,所以李军他们这才继续一月一次地来严家湾拉蔬菜。
把李军迎进家后,严国强因为这接二连三的事情冲击,特别是在严澈昏迷后,身体也逐渐被拖垮,浑身无力,整日大多都是歇在屋里,所以招待李军的也只能有严江。
果然,等李军一通说明后,严江这才知道:为了保持富源乡蔬菜的顺利运输路线,自打入冬开始,张其田黄生群便组织了乡里青壮年男女干部,自发地成为“公路维护员”……在他们的带头下,不单单是镇里县里,乃至市里领导十分的赞同,更是得到百姓的全力支持。到了最后,已经不用上面的人带领,各乡各县的百姓已经自发地组织起来,日日巡逻打理着自家路段的公路积雪,用以保持公路的通顺。
这不,原本该出现公路堵塞,大雪封山的时段,李军他们还能顺利的来到严家湾装蔬菜,运送家禽肉类出去。
通过交谈,李军对严澈的情况也十分担心。
虽说他和严澈算是利益关系,但是李军还是真心的视严澈藤子都为朋友……得知严澈平梁山回来后身体一直不好,李军带了不少补品过来,却不料严澈又出现这突然昏迷不醒的情况。
李军在去探望过严澈后,看到藤子都的憔悴模样,心生不忍,建议严江“还是把严澈送去大医院看看吧”,“这样在家里睡着,要是出了什么事儿,还是医院保险一点”……等等。
李军的那些建议,其实这几天严江也是都一一想过的。
不过,想着那一日万俟章台这个牛鼻子说的话,还有仰仗着他留下来给严澈“吊命”的古怪丹药,不吃不喝,昏迷了四天四夜的严澈倒没有出现预测的最坏情形,严江也对万俟章台怀了希望。
或许,真如万俟章台所言,等到他回来时,真的带来了能让严澈好转的消息……万俟章台没理由骗严家人,毕竟,严澈也和万俟章台有着不可切割的血缘关系不是?嗯,当然,这个事实一直是严家人不愿意承认的,这会儿承认,那也是因时而异,对,就是因时而异。
严江如是想着。
由于李军这趟不是来玩耍度假,因此在雾戌山这边停留不多时,蔬菜大棚那边装车一完毕时,就有人急匆匆地来把李军叫走了。
李军走时,再次又来严澈房间和藤子都打招呼,不管藤子都有没有听见,看到藤子都和严澈的模样,李军还是忍不住张嘴就把藤子都骂了一通——其内容,无外乎就是“有个人病了,你这么折腾自己,到底是想照顾好病人,还是想让别人来照顾你”之类的。
不过,李军骂也骂了,气也气了,却没有得到那个人的回应,无奈可气又急得跳脚的李军,最后只得妥协地叹了一口气,扭头再三嘱咐严江:“赶紧把严澈送大医院吧,严大哥你放心,我回头一回去就找人张罗。”
严江很感激李军,但是也没有同意,更没说不同意,只得看着屋里那一坐一躺的两个人,苦笑连连地将李军送出了门儿。
李军走后,严江抬头望着雪霁却依旧阴沉的天空,暗暗祈祷着万俟章台快回来!
藤子都真的不知道李军来过吗?
不,他知道得一清二楚,就连开头张超英和严江两口子在门口的话,他也听得一清二楚。
感激感动的同时,藤子都紧紧握着严澈的手,干裂的嘴唇沁出血丝:“严澈,听见了吗?你家里人都同意你和我在一起了,不要睡了啊……”轻轻地用严澈的手背摩挲着自己的脸,藤子都的语调轻柔地哀求着,叙述着:“严澈,我这么一把年纪了,第一次尝到恋爱的滋味儿,哪怕对方是个男人,可是我好开心,你知道吗?”
“因为那个人是你,我又好痛心,你知道吗?”藤子都干裂的嘴唇温柔地亲吻着严澈的手背:“你是该恨我,绝对应该恨我,所以……严澈,你必须醒过来,知道吗?”
“不然,你就要看到我逍遥法外,你就报不了仇了……快醒过来吧,严澈,醒过来之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要我去东,我绝不去西……就像狗……不对,翟让说的忠犬,就像忠犬一样……是你一个人的忠犬,这辈子,下辈子……的忠犬……严澈,醒来吧……”藤子都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最后整个脑袋都埋在了严澈的手里。
严澈的手指缝中,滴下一滴晶莹,落在地上,砸了个粉碎。
万俟章台终于回来了。
在严澈昏迷的一个礼拜之后,在万俟章台留给严澈“吊命”的药丸刚刚吃完时,以一身狼狈,全然无一丝先前的飘逸若仙人的邋遢模样回到了雾戌山庄。
当然,随着万俟章台归来的,还有那只被万俟章台说是“麒麟”的小东西。
只不过,一个礼拜的时间,这小东西好像吃了膨化药剂一般,从没有巴掌大的身子,已经长到了家猫大小。
全身墨漆色鳞片的小家伙一回到雾戌山庄,就从万俟章台怀里跳了出来,直奔严澈的房间,毫不顾忌藤子都要杀了它的眼神,利索得跳上了严澈的床,伸出舌头“嗷呜嗷呜”叫着就舔了严澈一脸湿润。
得知万俟章台回归的众人也追了过来。
万俟翧看了万俟章台一眼,在严江几人急切地询问“拿到药没有”,并得到满意答案而松了一口气时,第一个发现被万俟章台带走的小金小银居然没有一道跟回来。
微微蹙眉,万俟翧不得不开口:“道长,小金小银呢?”这孩子,死活不肯叫万俟章台一声“曾祖父”,甚至认为要不是这牛鼻子来了,严澈也不会昏迷不醒。
听到万俟翧的话,众人这才发现没有小金小银的踪迹,目光再次询问地望向万俟章台。
万俟章台鼻子不是鼻子,眉毛不是眉毛地瞪了万俟翧一眼,这才用下巴冲着在严澈脸上舔得欢的小家伙抬了抬:“在那家伙肚子里。”
“什么?”万俟翧惊呼出声,一圈人深吸一口气,不由得将目光瞟向小家伙:这么小一个东西,吃了小金小银?!
这里只有藤子都一个清醒的人(严澈昏迷着,不算)知道小家伙的来历,也拧紧了眉头看小家伙:不会吧?再怎么不同品种,小金小银可是它的父母(?)啊!
嗯,虽然藤子都此刻心里还有另一个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念头冒出来:这家伙不会是小银爬墙得来的孽种吧?!不然怎么会和他父母不同品种?!
对于唯一还知道端茶水上来的张超英,万俟章台黑成锅底的脸色总算有些好转……虽然那些茶,喝不得。
看了堂屋里坐着的人一圈,万俟章台这才告诉了大伙儿小家伙的来历。
小家伙却是就是神话中的麒麟,至于为什么已近灭绝的麒麟会出现在这里,万俟章台带着小家伙回去挲弥山,眼睁睁地看着小家伙活生生吃掉小金小银之后,在他那难得出关一次的师尊那里,也得到了答案。
麒麟居于四大圣兽——圣龙、圣虎、玄凤、玄冥之上,更准确地说,麒麟是聚四大圣兽灵体而生,死而化为四大圣兽。也就是说,这小家伙肚子里,此刻确实装着圣龙、圣虎、玄凤、玄冥……所以才有了小家伙。
小金和小银,正是四大圣兽中的圣虎。
按理来说,没有吞噬圣虎而“发育不全”的小家伙不该破壳而出,诡异的是,万俟章台师徒俩在小家伙的体内发现——小家伙本身就带着圣虎的血缘。
说到这里,万俟章台的眼睛扫过神思不属的藤子都,目光停在了藤子都身上。
藤子都被万俟章台的目光唤回了神,眼皮抬也没抬一眼,幽幽地丢出了炸得一屋子人要跳脚的答案:“那东西本来就是小银下的蛋。”
这下,不光屋里的人炸了锅,就连万俟章台的眼角也跳了两下。
“不可能。”张超英第一个跳出来:“小金小银明明就是公的,早前儿我还准备给它们找了母猫配种了呢!”
张超英不说则已,一说万俟章台不光眼角跳,就连嘴角也抽了起来,轻飘飘地丢了一句:“小金小银是圣虎,怎么可能跟猫畜配种?!”
张超英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怏怏地坐回了座椅上,严国盛作为参与者之一,也红着老脸说话了:“咳嗯……这不,这不是不知道嘛,以为小金小银是长得比较大个儿的猫呢!”
这下,严老爷子也觉得没脸了,不自觉地扭开脸:老脸保不住啊!
经由这一番讲述,大概已经明白过程缘由的万俟章台抿了抿薄薄的嘴唇,最后才露出了一个原来如此的表情。
等万俟章台去给严澈“治疗”时,一屋子人,除了藤子都怎么也赶不走,万俟章台拧着眉头也同意藤子都留下后,万俟章台并没有开始给严澈喂药什么,而是在严澈身边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也示意藤子都坐下。
藤子都看了一眼严澈后,不吱声地选择坐在了严澈所躺的床沿上,不理会万俟章台的眼刀子,温柔地给严澈撵了撵被子,道:“问吧!”
万俟章台微微挑眉,对于藤子都知道他有话要问的警觉,看着这个拐骗万俟家孩子的藤子都觉得不是那么讨厌,那么惹人憎,嗯……还有那么一眯眯顺眼了。
“你姓藤?”万俟章台开口就问了一句藤子都认为是废话的话,因此丢了万俟章台一个白眼儿:“我叫藤子都,当然姓藤。”
万俟章台也不理会藤子都的不合作不礼貌,张口道:“知道万俟家族么?”
这下藤子都摇头了。
“既然不知道万俟家族,那知道水言家族么?”万俟章台的话一出,藤子都一愣,眼中的戒备更浓,下意识地要把严澈藏在自己身后。
万俟章台鄙夷地瞥了一眼藤子都,毫不
留情地戳破:“看你这样子,你是知道了。”万俟章台手一划,一杯热腾腾地茶凭空出现在他手中。
茶汤色泽如碧玉凝翠,香气顿时在屋里弥漫,甚是沁人心脾,让人一嗅为之精神一振。
万俟章台抿了一口茶,慢慢悠悠地道:“正如你所知道的,水言家族,不,现在的严氏一族有着他们古老的秘密,万俟家族也一样。当然,你虽知道水言家族就是严氏一族,却未必知道水言一族的真正秘密。”说着,瞟了一眼躺着没有知觉的严澈,道:“澈儿一定是知道的就是了。”
藤子都回头看了一眼沉睡中的严澈,眼神中有了沉思。
“天地万物有五行阴阳,这才基本。”万俟章台对着茶汤上的茶叶吹了吹:“水木金火土,阴阳,这是万事万物的根本,相生相克,万物蓬勃。”
“因为有这些的存在,所以也有了五行阴阳属性的人存在……嗯,就跟你们现世玩的仙侠网游的属性是一样的。”听到万俟章台来这么一句话,藤子都觉得冷得直冒汗,开始磨牙了。
“别不信,就拿你自己而言。”万俟章台明明没有看藤子都,却把藤子都的心理活动摸了个一清二楚,这让藤子都戒备之意更强烈:“你们滕家,就是藤祖纯阳之体,贫道所言可对?”
听到万俟章台的话,藤子都唰地站了起来,万俟章台却看了藤子都一眼,道:“别急,听贫道说下去。”
“哼。”藤子都冷哼一声,捏紧了拳头,又松了开来,不情不愿地坐了回去。
“藤祖一脉纯阳之体,水言一族自是水之一族,吾万俟一族,就是被誉为已经灭绝的万灵熔体纯阴炼炉。”万俟章台说到这里,藤子都已经不生气了,他只是惊愕地抬头望着万俟章台了。
许久。
万俟章台手中的茶杯已经不见,露出了令人毛骨悚然地冷笑,道:“想来,你也听说过一些了,是吧?”
藤子都颔首:“我父亲去世前,曾讲过。”
万俟章台悲戚一声惨笑:“是啊,这些修炼之人,为了修炼长生之术,四处捕杀吾西北寒地龟兹万俟一族,用吾族之人活生生的血肉之躯做炼炉炼丹造药……吾之一族几近灭绝,如今只剩下贫道与澈儿翧儿三人。”
这下,藤子都的脑袋垂得更低,拳头捏得已经泛青:藤祖一脉何尝好到哪里去?若不是父亲身上没有一丝他们想要的东西,藤子寅又不是藤家亲子,自己更被传压根儿就不是父亲的亲生子,并在他们来探试时,父亲使了一些小手段瞒天过海……自己还能活着么?!呵呵,恐怕早就成了白老鼠了!
“贫道虽也是修炼之人,也知道世上如今修炼到上层之人凤毛麟角,然而,即便是一个小小的散修,也不是凡人能抵抗得了的……贫道活着,那,也是因为师尊当年一念心起,救下贫道,给了贫道一线生机,苟延至今。”万俟章台语带唏嘘,想到万俟潵,心中愤恨浓郁:“可恨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