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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雨田园箬笠新第49部分阅读

      斜雨田园箬笠新 作者:肉书屋

    业犹如雨后春笋,随着冬天的到来,越发红火。

    赵家沟培育鱼苗之余,把眼睛也放到了枝城,也开始有人去市里购买了一批鱼苗,里面有许多肉质鲜美的食用鱼,也有不少花心费神的观赏鱼。

    赵翠花的哥哥们就养了一小塘金鱼,因为里面养出了一对儿形色极品的朱顶紫罗袍,赵家沟成了金鱼爱好者的必行之地。

    赵青林灵机一动,也开始拉着一村人向这些人介绍赵家沟的其他鱼种。

    这么一传十,十传百,赵家沟还真成了继严家湾之后,富源乡又一个传奇小村庄。

    灵渠镇也不甘落后。

    自打成了旅游古镇之后,灵渠镇大力发展周边旅游业。

    这不,因为挽头溪成了挽头河,吸引了不少冒险爱好者——这些人根据灵渠一带的喀斯特地质地貌,一致认为灵渠地下有着丰沛的地下水资源。

    只要找到这些入口,保不齐能在灵渠地底下找到一条暗河也不一定——毕竟,挽头河的变化,给了他们太多联想。

    严澈在得到这个消息后,握着被子的手一紧。

    暗讨:难道……阴灵渠……其实就在灵渠地下?!

    不光是严澈这么想,就连严老爷子也当下跑到了雾戌山,和严澈神神秘秘地在山顶,吹着冷风说了两个小时的话。

    雾戌山庄人不知道这一老一少说了什么,但是看着老爷子下山时脚步轻盈,满脸红光的样子,直觉:老爷子又不知道动了什么心思?!

    正文 庄暮生

    庄暮生

    这一天清晨。

    朝阳还未穿透云层,天地弥漫在如牛奶般浓郁的迷蒙晨雾中,一辆黑色轿车悄然平稳地行驶在吉兆县去灵渠镇的路上。

    随行的还有五辆轿车,两前三后将这辆黑色轿车护在中间。

    装有暖气的车内,庄暮生靠坐在后座,侧首一边听着副驾驶位上枝城市委书记介绍着此行风景,一边透过蒙上雾气的车窗玻璃看着车窗外,神思有些恍惚。

    窗外薄雾之上,一座座山将上端景色浮在迷雾之上,葱郁超凡,清晰可见,仿若就在上面存在着传说中的天空之城,仿若云海之上的蓬莱仙岛。

    那晨雾中若隐若现的葱郁,更是彰显着它们并未因暖意的消逝而萧瑟。

    这般情景,使庄暮生心中百味俱全,忽喜忽忧,更多的是心中有些莫名滋生的“近乡心怯”的忐忑。

    多年前,他也经常在这样的天气下,不辞辛劳翻山去看一位美丽的女子,然后陪着女子踩着薄雾一同打猪草,或者砍柴。

    若是时间尚早,他便和那位女子在山顶找一块干净的青石上坐着,静静地享受静谧安宁,等待着云海日出那一刹那带来的璀璨,等待初生的金黄渲染那位美丽女子,将其镀成欲要归去天阙的金色仙女……然后他再伸出手,紧紧地抓住那个女子,得到那女子回眸一笑。

    下山时也能顺手采几把野菜,改善伙食,摘两朵野花儿,装点日渐被忽视的“格调”。

    那个美丽的女子总是浅笑嫣然,流眸顾盼,似乎,任何困难都能在她的笑容下消散,满心的都是对明天的期盼。

    而那个年轻的庄暮生,正是在这样的笑容下,一天一天习惯下乡的贫苦日子,一点一点的减少环境落差带来的低迷,一步一步地在那个笑容中沦陷……他爱上了那个美丽爱笑的女子。

    然而……他却把她丢了。

    那场滚滚山洪中,因为他的不冷静,不理智,葬送了他的希望,他的爱情,冲走了他钟爱的女子……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那些失去了那个美丽爱笑的女子的日子里,年轻的庄暮生的世界是灰败的,是绝望的。

    好几次,站在平息了的那条河边,他想纵身一跃,下去跟随那个女子,然而,他始终还是没有“死”的勇气——他怕死。

    而后,他回城了,那个女子的姐姐,成了他的妻子,为他诞下了一个女儿。

    也从那之后,庄暮生收敛起一切情绪与心,成了后来人们口中毫不徇私,无情铁断,一丝不苟的严肃面瘫庄县长、庄市长、庄省长、庄书记……一个没有感情,没有欲望的行尸走肉,人形机器。

    可是,这一切在他遇见一个名叫何晏的男人之后,有了改变。

    何晏和那个女子十分神似。

    初见之时,庄暮生因为何晏的面容,几十年难得地失了态,失了神……迷恋地眼神凝注何晏,握住何晏的手,足足有三分钟没有松开。

    若不是身旁秘书善意提醒,恐怕他这一省书记大人次日将登上省报头版头条,成为年度最大的八卦新闻,而且题目一定会是醒目的:“庄省长与某男子一见钟情,万般情愫在一握之下难自禁”……等等。

    然而,就是因为这样一场相遇,庄暮生死掉的那一颗心,似乎活了过来,几十年来已经成了永恒雕塑的脸,开始沾染上一丝丝喜悦带来的红晕。

    庄暮生从来没想过自己把何晏这个男人当成曾经深爱的女子有什么不妥,哪怕明知道何晏的靠近带着许多暗喻的目的……但是,庄暮生不在乎,真的一点也不在乎。

    不知这算是为了那段感情的补偿还是算什么,庄暮生很着迷于每刻与何晏的默默相处,就算两人只是静静的坐在茶楼的包房里……可是庄暮生却依旧能感觉到那颗心脏活过来的铿锵跳动。

    但是,那次何晏在一个男人的陪伴下,再次和自己见面时,庄暮生终于发现了自己的不对劲……对何晏感情的不对劲儿。

    也正是因为那次何晏在张尝无微不至的照顾下,看着张尝对何晏的眼神中无限的柔情,庄暮生对自己赋予何晏感情的不正常,终算是有了幡然之悟。

    原来……自己对待何晏,只是将他当做了万俟姝瑜,而张尝对待何晏,那才是真正的感情。他,一直都将何晏当成了万俟姝瑜的替身,那份感情,也局限于……替身而已。

    正是有了这样的感悟,庄暮生虽然依旧无条件,尽可能的帮助何晏,帮助他与张尝的长河集团,不过,暗地里,庄暮生还是按捺不住疑惑,查了何晏的身世。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庄暮生自然是查到了何晏的身世,也查到了那个严家湾,以及何晏有个和他肖似的弟弟——严澈,那个自家女婿付梓婚前,唯一的恋人。

    查出付梓那段见不得光的感情,庄暮生不心惊是不可能,充其量只认为付梓婚前有个相恋爱人的庄暮生,怎么也没想到女婿的恋人居然不是个女人。

    虽说对如今的庄省长夫人顾新荷,庄暮生没什么太深的感情,但是,对待自己唯一的女儿庄婕盈,庄暮生却是十分地疼爱有加的。

    因此,在查出付梓那段“秘辛”之后,庄暮生的怒气反而是他更冷静。庄暮生并没有将这些真相告之庄婕盈,也未让顾新荷晓闻只字片语,而是在一次晚饭后,把付梓喊到了书房里,两人悄悄谈了三个小时的话。

    说来,这付梓之所以能有如今的成就,自是有他自身的某些特别魅力,比如人格,比如睿智……因此付梓也算是当下年轻人中极有眼界的一位。

    在庄暮生几句话隐晦的暗示后,付梓抿唇略有思讨,而后便娓娓坦白了那段与严澈的恋情……嗯,当然,他隐去了自己为什么离开严澈,选择庄婕盈的原因,只道是“年少轻狂无知,犯下了一些年轻人都会犯的错”。

    庄暮生对付梓的解释很满意,这事也就在二人有心的遮掩下,销声匿迹。

    他却不知庄省长夫人顾新荷早将这一切,细细妥妥告诉了女儿,气量完全继承顾新荷的庄婕盈也早就有了“收拾情敌”的一套接一套的连环方案。

    知道了严澈与付梓的那些关系,以及严澈与何晏的血缘关系后,庄暮生免不得对这个严家湾多了一些好奇。

    又加上后来严澈回到严家湾,严家湾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在拿到因为地理环境优势,要在吉兆县选一个乡镇划为草药种植实验基地的文件后,庄暮生作出的第一个举动就是瞒住何晏,避开何晏,准备对吉兆县进行一番视察——此行主要目的地并非吉兆县城周边,而是灵渠镇那边的富源乡严家湾。

    本欲去严家湾看看何晏的家,再看看何晏的弟弟、自家女婿的前恋人严澈的,但是庄暮生乘坐的专车刚一出省政府大院,庄暮生就接了一个电话,打那开始,庄暮生神色古怪,开始久久地出神。

    这样的庄暮生,让跟随他而来的付梓也缄默肃坐。

    庄暮生刚坐上k省省委书记的位置,正是官场得意,如日中天的时候,能有什么让他变脸的事情发生啊?

    事业上的意外或许有,但是不会让庄暮生失了镇定。那么,就有可能是私事了。

    老丈人有什么私事和严家湾有关呢?

    还有,严澈的老家似乎就在严家湾,自己姐姐也嫁到了严家湾……那么,此行,若是遇上严澈,该何去何从?

    虽然与庄婕盈结了婚,但是付梓却依旧不能忽视自己内心的感情——他,从始至终,虽然背叛了严澈,却不能说他对严澈没有感情。

    从那年同在酒吧共事开始,他对严澈的感情就不再纯粹,一向认为喜欢女孩子的付梓,也是在那个时候发现自己居然喜欢了男人,一个名叫严澈,虽然生得比一般女子还要艳丽七分,却实打实的是个男人的严澈。

    先离开严澈的是他付梓,然而事到如今依旧对严澈还心存爱恋……每每午夜梦回看着枕边之人变成了庄婕盈,而非念念不忘的严澈时,那难言心痛的,依旧是他付梓。

    付梓脑子急速转动,揣测着这个老狐狸一样的老丈人的心思,揉着发酸发涩发疼的心脏回忆着,忏悔着,心虚着,思念着……

    付梓的揣测,付梓的想法,付梓的心虚,庄暮生不知晓。

    但是那个电话里带来的消息却让庄暮生心脏发紧,手心冒冷汗。

    ——“庄书记,您的老同学老战友于宗义于教练也在严家湾。听小楚说,于教练似乎准备在那边颐养天年。这次国庆放假,小楚一家三口去看望于教练二老时,带回来了一个叫严家陵的好苗子,听说就是严家湾当地的孩子,嗨,别说,我这次是真眼馋了。从事体育事业这么多年,从未见过这么好的苗子……”

    庄暮生不是电话那头的人,因此也不可能因为找到了所谓的“好苗子”而激动,他是因为知道……于宗义当年也是万俟姝瑜的追求者之一,而且,于宗义对万俟姝瑜的感情与珍惜,绝不逊于自己。

    庄暮生隐约也知道于宗义之所以从事游泳事业,而放弃了家里安排的大好前途的发展,其中,某一些原因,也是与万俟姝瑜有关……

    但是,于宗义居然去了严家湾,那个与万俟姝瑜相似的何晏家就在严家湾,还有那个与何晏长得极相像,同样也就是说与万俟姝瑜也相像的严澈也在严家湾……

    这么一串联,庄暮生忍着速度加快的心脏带来的不适感觉,得出了一个大胆的揣测——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万俟姝瑜还活着?万俟姝瑜没有死?万俟姝瑜也在严家湾呢?

    吉兆县到灵渠镇的公路上上演的这一出心里变化,身在雾戌山下小竹楼里的严澈一家人并不知晓。

    此刻,竹楼里的一家人已经起床,正坐在竹楼堂屋的餐桌上进行着他们一家温馨的早餐。

    赵翠花夹了一个严澈一大早起来包的小笼包,里面烫烫的汤汁暖了人的胃,心情也变得大好,看向严澈的目光中,多了份坚定。

    于是,赵翠花在这场无声进行的抢食战中,首先开口了,说话的对象不是笑眯眯地满足看着一家人吃饭的严澈,而是忙着往嘴里送食物的严国强:“嗲,听说后天镇上王大富要在镇上办喜宴。”

    严国强嘴里含着包子,咀嚼得正欢,听到赵翠花的话,微微一怔,囫囵咽下了口中的食物,喝了一大口熬烂的白粥,带着惊诧道:“嗯?那个养王八的王大富要娶婆姨?”

    对于镇上养王八成为灵渠镇第一个万元户的王大富,严国强的印象一直是深刻的。不是王大富有钱,而是因为王大富也有个大学生的儿子。但是,不同于他的小儿子严澈,王大富的儿子是靠钱买来的,而他的小儿子严澈是靠自己的实力考上去的……这些年来,乡邻时常拿两人做对比,严国强想不记得也不行。

    “咳咳……”赵翠花被公公这一出话呛得厉害,严江横了赵翠花一眼,却看见赵翠花呛红了脸,不得不伸手拍了拍赵翠花的背,递上了她跟前的那碗粥。

    等到赵翠花平息下来,摆手道:“嗲,你想的哪儿跟哪儿啊?不是王大富结婚娶婆姨,是王大富那个买大学文凭的儿子要娶婆姨,王大富要有儿媳妇了。”

    “啊?”严国强筷子一顿,嘴跟前的碗也放到了桌上,目光扫了一眼严澈,眉头微微一皱,道:“我记得……王大富那儿子……比咱三儿还小一岁是吧?”

    张超英可不知道这公公媳妇之间有什么暗战,喝了一口粥,咽下了那好吃的包子后,接茬道:“可不是,比咱三儿小一岁多呢。”

    严国盛这会儿却比张超英清醒,也清楚地看到严国强从严澈身上扫过的视线,脚下踢了张超英一脚,换得张超英恶狠狠一瞪。

    严国盛迎着张超英的瞪视,递了一个眼色,张超英这才发现其中微妙……严国强停下了筷子,严江正在瞪赵翠花,而赵翠花却仿若无视,笑眯眯地看着自家公公。

    只不过……为什么严澈都没表情,藤子都的脸色变得忽青忽白,十分精彩呢?

    张超英不懂,不明白,也不想介入她早就有心思的严澈婚姻问题。

    她的想法很简单:若是四哥放了口,什么也不用说,她这个做婶婶的,绝对以婆婆的目光,严厉审查任何一个想进这大门儿的女娃儿,一定要给三儿找个好婆姨……当然了,咱家三儿的条件万里挑一,那哪是一般家女娃儿能配得上的?虽然曾姐家的小鱼不错,唉,只可惜已经被那个“出息”(楚溪)的小子捷足先登了,不然小鱼配咱家三儿,那才是郎才女貌哩。

    因此,一派轻松的张超英顺手就夹了一个包子,丢进严国盛碗里,道:“三儿包了一早上,多吃点,你不是说三儿比我做的好吃么?”

    严国盛暗地里翻了翻白眼儿,虽然觉得自家婆姨有点“不知事儿”,转而暗讨:好像孩子她娘这样做……嗯,也没什么不对……好吧,四哥对三儿的事儿上心,我还是就专心的吃东西吧……嗯,三儿做的东西还就是好吃,怎么就是孩子她娘跟着做了这么久,咋还是做不出三儿做的这个味儿呢?唉,看来三儿要找婆姨,首要的第一点就得比咱三儿做的东西好吃啊。

    悄悄瞥了一眼严澈,严国盛心里有了流泪的冲动:不行啊,咱三儿这模样,也不能随便找个五大三粗的女厨子啊?要配得上咱三儿的……女娃,好像……唉,还真的很难找啊……为啥三儿就不是个女娃呢?要是个女娃……呃,好像是给三儿找婆姨,不是给三儿找男人,不对不对,咱三儿本来就是爷们儿,瞧我这脑子……难道我现在就犯了老于说的“老年痴呆”?不成不成,下次去县城找找那秦老爷子,得去检查检查看看……我要多活些年岁,还等着咱歌儿出嫁,曲儿娶外孙媳妇儿,等着抱重外孙孙,当外祖祖(曾外祖父)呢!

    严澈自然是知晓自家嫂子的意思,他对上藤子都投来的委屈眼神,眼角一跳,有些落荒而逃地挪开了视线。

    却不想,刚挪开了藤子都的幽怨眼神,对上的却是另外三双眼神:父亲带着担忧的眼神、大哥别有深意的“扫描”、嫂子势在必行的坚定眼神……

    顿时,严澈感觉太阳|岤在突突直跳:今天这是怎么了?我怎么就突然成了箭靶了?!

    果然。

    严国强放下筷子放下碗后,认真地看着严澈,道:“嗯,三儿也不小了,是到了该娶婆姨的年纪了。”

    啪嗒——

    藤子都夹着包子的手一松,筷子落在了桌上,得来几双神色不一的注视,藤子都干笑得极为难看,却也不得不厚着脸皮侧首对着严国强笑道:“叔叔,我觉得吧,严澈还年轻……嗯,现在像严澈这个年纪都在创事业,咳嗯……其实现在早婚未必好。”想了想,瞄到电视机的藤子都眼睛一亮,继续道:“叔叔,昨晚那电视剧您看了吧?”

    严国强迷惑地点了点头。

    藤子都又道:“那电视的主角不就是大学一毕业就结婚了吗?结果两人结婚还没两年,他妻子不就因为他没什么钱,又出去找别的男人了吗?不然的话,男主角怎么可能奋起创事业,才有了女主角死缠烂打的追求么?”

    严江嘴角一抽,他记得拿电视剧,似乎男主角并没有结过婚,更没有老婆跟人跑了的情节……嗯,只有前女友跟人跑了。

    赵翠花忍不住瞪了藤子都一眼,但是看着陷入沉思,显然在思考的严国强,赵翠花按捺不住,再次对藤子都投以恶狠狠的瞪视:臭小子,别以为老娘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老娘在这一天,你休想把咱家三儿拐去做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

    对于赵翠花瞪视中的威胁,藤子都厚脸皮地熟视无睹,继续对严国强讲述着被他篡改过的电视剧剧情,用这些“歪”了的伪现实例子对严国强进行洗脑。其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严澈绝对不能娶老婆,我才刚追上,他就娶了老婆,我怎么办?!

    看着藤子都这打定了无赖到底的势头,严澈心中微微一暖,那些突然冒出的担忧,也烟消云散:似乎,这个男人,一切都会为他搞定的吧?

    但是看着陷入沉思的老父亲,严澈还是露出了一丝难过与愧疚,心中的酸涩,使他拿着筷子的手有些颤抖。

    这时,空在桌下的手,被一只熟悉的温暖干燥的大手握住。

    严澈侧首瞥了一眼,发现正是藤子都握住了他,面上却一本正经的继续给严国强“洗脑”。

    酸涩淡了一些,沁入了一丝甜蜜。

    这酸酸甜甜的味道,刺激得严澈眼眶有些发热……挣脱了藤子都的手,严澈低头开始继续进行早餐。

    他,注定不能满足老父亲那个愿望。

    因为,早在和付梓交往时,他就悄悄试过和女孩子接触,发现他根本就没有一丝半点的“性”趣,而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同性恋。

    本以为生活就那样了,反正对家里也没什么太多牵挂,就当没有家那样单独活在外面,与付梓躲在见不得光的地方厮守一生。

    但是……

    藤子都与严澈那以为不被人注意的一握,被严江清清楚楚看在眼里。

    暗叹一声,严江低头开始进食,不理会赵翠花与藤子都的“刀光剑影”,不理会在藤子都扭曲的言辞下摇摆沉思的老父亲,而是,真真正正地以大哥的身份,大哥的位置,仔细地,认真地思考着弟弟会不会幸福的问题。

    一个包子下肚,严江抬头看了一眼藤子都,再看了一眼低头扒拉着融烂米粒的严澈,眼神晃了三晃,抿了抿唇,在赵翠花准备再次开口时,严江止住了赵翠花的话,道:“嗲,现在年轻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这事儿……咱就不着急,让三儿自己考虑吧!嗲,您也希望三儿过的幸福不是?”

    听到严江的话,桌上个人神色不一。

    藤子都一滞,看着严江的眼神复杂中带着潮湿的感激。

    严澈身子微微一颤,始终没有勇气抬头看严江……这样的严澈使严江的心,酸酸涩涩,有些心疼。

    赵翠花恶狠狠地剜了严江一眼,但是对上严江的眼神,赵翠花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选择闭上,一个包子一口地猛吃泄愤。

    张超英虽然有些失望,但是还是没太多意见,说实在的,她也担心找不到配不上严澈的女娃,严江这话一说,她却依旧松缓了一口气,暗讨:嗯,我得仔细留意一下了。

    严国盛没听到严江的话,也没注意到一桌人的表情,还在思考“老年痴呆”的问题。

    沈春沈秋对视一眼,彼此眼底都露出了早熟的松了一口气:呼……要是三叔找了婆姨,会不会不宠我们了呢?未来三婶还能再让我们住在这里吗?

    最后。

    藤子都、赵翠花和严江的眼神都落在了严国强身上。

    严国强就着严江的话,拧眉想了片刻,微微颔首,叹了一声,微微颔首道:“也是。”看向低头吃东西的严澈,严国强的语调柔和而沉稳:“三儿,你的婚事嗲不插手,只要你幸福,嗲不会反对你的选择。”

    听到严国强的话,藤子都的欣喜也落在了严国强的眼底,严国强几不可见的微微隆了一下眉,一些他一直不愿意面对的东西也一一浮现。

    强行挪开视线,严国强盯着严澈低垂的头顶,道:“三儿,嗲不勉强你,你幸福就好。但是,要是你找的人给不了你幸福,嗲豁出这把老骨头,也要帮你做主!”

    严国强的视线虽然是盯着严澈,但是在严国强说出最后那句话时,藤子都有种错觉……似乎有股杀气,直冲他而来。

    在藤子都怔愣时,双目氤氲的严澈抬头看着严国强,认真地点了点头:“嗯,嗲。”

    作者有话要说:回到家,重新装宽带什么的……好累人啊啊啊啊——

    正文 严旭离婚

    严旭离婚

    雾戌山一家人在严国强的默许下,严澈的婚事不动声色的被拦了下来。

    严江不明白老父亲什么意思,但是自此之后,他每日防着藤子都的动作愈演愈烈,完全以防贼一般无二的姿态,防着那藤子都眨眼儿功夫都松懈不得的想往严澈身边凑的举动。

    严江这样的举动,很得赵翠花的心,每每夜里,劳作一天的严江总能得到泼辣婆姨柔情蜜意的一番犒劳。

    对于赵翠花的那些心思,严江不知该笑还是该哭。

    严澈是他的弟弟,他自是要为了弟弟的将来负责;赵翠花是自己孩子的娘,如此在乎自己弟弟,他自是也觉得宽慰……毕竟叔嫂关系自古都太多嫌隙,一直担心赵翠花的性子给严澈难看,如今看来难看是没必要了,但是……看着藤子都每每哀怨看向自己的眼神……严江多少又心生一种愧疚。

    冗长叹息一声,严江在箢篼里抓了一把鱼食儿,洒进了池塘里。

    顷刻间,池塘一阵哗啦啦的水声响起。

    “哎哟,不经不觉,这鱼都这么大了。”张超英端着竹簸箕刚巧路过,看到严江喂食的鱼儿们偌大的动静,不由得又是一阵大呼小叫:“好彩好彩,这次总算安安生生没事儿出了。”

    严江回头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上次卖鱼的事儿就严澈和他知晓,就连赵翠花也是大概有过揣测,却也没有多问……至于家里这边,严澈交代了,他当哥哥的当然不可能“泄密”。

    “老大呀,三儿又说了咱这些鱼怎么卖么?”张超英干脆把竹簸箕放到青砖路边,走到池塘边的严江身边,带着忧色:“看这一塘子猛生生的鱼,可不是几十百把斤能打发的啊!”

    严江点点头,嘴角一弯,道:“婶儿,您就别瞎操心了,这不还有我和三儿么?”

    张超英闻言一愣,遂地“噗嗤”笑了出声:“可不,瞧我操什么心啊!家里还有你和三儿呢!嗯,小藤也是不错的!”

    严江闻言,手一抖,箢篼直接掉到池塘里,鱼食儿晕开,引得更多的鱼儿争抢,就连居住在池塘的新移民也举家出击。

    这一刻,与池塘边一兴起喋喋,一僵硬抽搐的两个人相比,池塘中,更显得热闹无比,喧哗异常。

    严澈把竹篮里的重新换了一个暖手袋后,小心翼翼地把那枚巨蛋放置其中。

    安置妥当后,严澈看了一眼房间里空荡荡的角落,不由得无奈摇头,叹息一声:“真是,有这么做父母的么?自家下的蛋从来不管,我倒成了它俩的保姆了。”

    严澈说的不是别人,正是竹篮里那枚巨蛋的亲生“父母”小金小银两只。

    自打小金小银被接回了雾戌山后,小银的“身体”刚好一些,两只就完全没有为人(?)“父母”的样子,每天都不知道跑去了哪儿,见其一面难上加难。

    为此藤子都还打趣严澈道:“我觉得吧,这下蛋的不是小银,你倒比较合适。”

    当然,藤子都这话没讨得好,原本还能趁严江不注意过来拉拉小手的亲密动作,恁是被严澈带着阴森的浅浅笑下,毫不留情地狠狠拍开。

    其实吧,严澈心里也没底儿,特别是在老父亲隐晦地帮他挡下了结婚一事后,严澈“做贼心虚”的心态就更加忐忑,总觉得在愧疚之余,有种小孩子做错了事,极其害怕被家长知晓的情绪无限蔓延。

    叹了一口气,严澈眼睛一闭,再次睁开眼时,双眸清澈中带着一片“船到桥头自然直”、“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大不了到时候主动交代,不如争取来个坦白从宽”……等等‘视死如归’的光棍执念。

    毕竟,他的那点事儿,常人是难以接受的,更何况是一向生活在农村,思想颇为简单而传统的老父亲。

    且不说老父亲,单单是严江……严澈叹了一口气,黯然心讨:恐怕就算是大哥,哪怕嘴上不做什么,在心里也断是难以接受的吧?!

    悻悻地起身,严澈眼底的清澈顿时变成茫然,恍惚地走出房间。

    抬头看着今天难得的晴空万里,蔚蓝得令人赏心悦目,严澈却觉得一片黯淡。

    看着搁置在院里的那个半径都有一米的竹簸箕里的桂花,严澈堪堪忍下慌乱的情绪,走了过去,伸手一点一点地摊开里面的桂花。

    这些桂花的用途,严澈心里早有了计较……晒干之后,一半会被严澈用来烘焙成香郁的桂花花茶;而另一半,严澈准备放到新开的网店里,兜售给那些老早就对雾戌山山庄里几株桂花打了主意的网友们。

    隐约听见池塘那边严江和张超英的说话声,虽然听不清在说什么,不过,似乎张超英兴致很高,语调愉悦。

    对此,严澈也是喜于乐见的。自打回到严家湾,历经数次波折,虽说也会觉得疲惫的时候,但是看着亲人们越来越紧密的关系,严澈觉得这才是真真的财富……一家人和睦相处就是人生最大的财富。

    不由的,严澈手下一顿,想到这几天被折磨得挺惨的藤子都,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心讨:埋怨憎恨,其实挺累的!人累心更累!

    思及如此,严澈抬头望向院门口,一大早藤子都就被严江赶出去,跟在严国强和严国盛身后,去蔬菜大棚那边打下手了。

    李军的超市和杜西源的蔬菜瓜果市场又派人派车来收菜了,说是因为冬季的来临,市面上的蔬菜种类愈发减少,而严家湾的蔬菜大棚因为瀛都西源集团的介入,严家湾的蔬菜大棚得到了西源集团的充足资金投资,早已不是先前那个小打小闹的样子,而是大规模的张开了蔬菜大棚种植。

    规模大了,就不能单调的还靠着手把手去挖地下面,需要一些机械辅助了。这样下来,自然不是简单的农民兄弟就能掌控驾驭得了的。

    杜西源还算厚道,从和李军商议妥如何“分赃”后,又跑来和严家湾邬子荡签了一系列协议……手续俱到,这才开始往蔬菜大棚里砸钱,引进不少先进的科学器械进行种植大棚翻新改革……当然,他还不至于为了产量而无视“绿色蔬菜”这个名头。

    只是,先进的器械有了,当地人不会使用怎么办?

    杜西源一点也不着急,请了师傅来教导大家如何使用之外,又从国内某名牌农业大学请来了教授与教授们得力的学生,豪爽地掏腰包,请求这些专业人士为严家湾与邬子荡的人传授知识。

    严家湾与邬子荡的人争气,来的教授们也极为认真,不但没有用那些庄稼人听不懂的专业术语,而且尽职尽责地教到大伙儿不说全全精通,却也让这批超龄的,原本识字宣少的好好学生地学了个四五六。

    嗯,因为这个,雾戌山庄的人,除了严澈和春秋兄妹,几乎每个人都去听了一个月的课,课后还专心认真地做了笔记——绝对是一家子好好学生。

    如此一来,西源集团与严家湾的关系,自是挂上了结实的钩,算是系在了一根绳儿上的蚂蚱了。而与严家湾雾戌山这边的关系,在严老爷子有意无意的带来吃了几次饭后,关系更是密集了不少。

    这次严国强之所以亲自过去大棚那边,就是为了送严澈烘焙的茶给西源集团的管事儿,让他们给杜西源带去。

    杜西源自打和雾戌山庄这边熟悉之后,不单是他自己一得空就跑来严家湾,留宿雾戌山,甚至也学着李军,经常“拖家带口”的来雾戌山蹭几天吃住,早就不当自己是外人了。

    严澈正想着严国强和藤子都应该回来时,没多久院墙外果然响起了人声。

    待到说话的人进院儿时,并不是严澈停下动作,目中露出一丝温柔的那个人,而是赵翠花。

    在赵翠花身后,还跟了一个人,正是周金兰。

    严澈微微诧异时,赵翠花已经领着周金兰进了院儿,严江和张超英闻声也从池塘边回了篱笆院,两人显然和严澈一眼,都看见了红肿着眼睛的周金兰。

    赵翠花把周金兰领进屋后,严澈三人互视一眼,不约而同在眼中浮现一个意思:这俩人不是水火不容么?这又吵架了?!

    疑惑归疑惑,但是三人还是跟了进去……嗯,万一俩人打起来,至少……嗯,有个拉架的不是?!

    不过,待到三人进去后,正好目睹周金兰喝了一口水,捧着杯子吧嗒吧嗒流眼泪的情形。

    这下子,三人更迷惑了,不由得把视线挪到了赵翠花身上。

    只是……为什么赵翠花也一脸愤愤?!

    好在三人的迷惑没多久,周金兰抽搭抽搭地就把事情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张超英倒抽一口气,跌坐竹椅上。

    半晌,张超英才坐起来,看着周金兰,眼中带着不置信,却小心地问道:“严旭家的,你,你刚才说什么?”

    严澈也拉了拉一直站在的严江,兄弟俩本想着避开三个女人家。

    却不料周金兰苦笑道:“严江哥,三儿弟弟,坐吧,这丢人的事儿,你们迟早也要知道的,只是,只是……别取笑我不中用。”说话间,周金兰红着眼看了严澈一眼,带着愧疚道:“三儿弟弟,我……我以前的那些话,你别往心里去啊。”

    严澈愣了愣,在另外三人的注视下,僵硬地抽了抽嘴角,最后放开拉着严江衣袖的手,索性倒了几杯茶水递给在做的另外三人,默默地坐到了一旁。

    没有得到严澈的话,周金兰虽说有些失落,却也带着意料之中的哀伤,低头看着手中捧着的茶杯,娓娓道出了缘由。

    原来,周金兰本来带着严家瑜去了吉兆县城,一是为了看望久未见面的儿子严家璠,二嘛,周金兰回了趟娘家,娘家嫂子暗地里和她说了一通悄悄话,说是夫妻距离太远,不会有什么好事儿,而且如今的严旭早就不是当年那个严家湾的穷小子,怎么也是个小老板,要是身边没个女人看守着,保不齐又冒出别的女人来。

    听嫂子这么一说,周金兰立马联想到了严旭对严澈的那些花花肠子,即便是委屈,却也不好当面告知他人,只得忍下苦涩,抱着严家瑜回了严家湾。

    从娘家回来之后,周金兰左思右想,都觉得嫂子的话在理儿,男人嘛,有几个能管得住下面的?更何况还是年轻气盛的严旭?!

    如此一番思索,周金兰第二天就抱着严家瑜,带着一小包行李,锁了院儿门,直奔吉兆县城。

    初到县城,周金兰倒没觉得什么,只是严旭应酬太多太忙,时常大半夜了才回家。

    不过,时间一久,周金兰就发现了一些不对劲儿的东西。

    比如每次去公婆家看望儿子严家璠时,婆婆公公的态度越来越冷漠不说,儿子也待她有些陌生。周金兰也不作他想,只觉得是公婆觉得她不看家,也跑到县城来,地里的活计儿怕是无人照看,被人寻了便宜去。

    至于儿子……周金兰只当是常年不在身边,小孩子嘛,自然就生分了。

    只是,一天夜里,在严旭回家正在洗澡的时候,严旭的手机响了,周金兰喊了一声严旭,或许是浴室水声太大,严旭没听到,周金兰这才好心地接了电话。

    如同没一个发现丈夫有外遇的妻子一样,周金兰接电话,刚”喂“了一声,那边就传来了电话挂断的“嘟嘟”声,弄得周金兰拿着电话在原地愣了半天。

    对于接了一个奇怪的电话,聪明的周金兰并没有告诉严旭……夜里,两人“相安无事”地睡下了,不过,对于周金兰的热情,严旭极为不耐烦,甚至有些火气。

    翌日。

    严旭又去店里了。

    在家的周金兰发了半晌的呆,一想到嫂子的那些话,整个人就再也坐不住了。

    于是,周金兰还是准备去“监控”严旭。

    傍晚时分。

    当周金兰看到严旭带着一对五官相似,一样漂亮的龙凤胎年轻男女孩进了他的那辆国产本田后,周金兰整个人如坠冰窟,彻底愣在了严旭店面对面的垃圾箱后。

    严旭的车开远了,周金兰却没有勇气再追下去。

    联系到公婆的态度,周金兰只觉得心冷得更彻底,无名的怒火也焚烬了她的理智,当下抱着严家瑜就冲到了公婆家,准备找公婆理论。

    没曾想……

    没曾想,周金兰到达公婆家院儿外时,看见的却是一副和乐融融的景象。

    严家璠被方才看见的龙凤胎里的女孩儿抱着,手里抱着一个变形金刚玩具,小脸儿一派幸福快乐。

    而那双胞胎男孩儿正一脸甜笑的围在婆婆身边儿,帮婆婆择着菜。

    严旭正陪着公公在一旁下棋,一边下棋,爷儿俩一边看着院儿里的几人,神色十分愉悦。

    看着这个情形,周金兰终究还是没有勇气迈步进那个院子,而是捂着严家瑜正要喊“嗲嗲”的嘴,泪流满面的回了“家”。

    她要在家等严旭,等严旭一个交代!

    周金兰一等,就是一个礼拜。

    眼见严旭一直不回“家”,周金兰绝望的怒火又升腾起来,把严家瑜丢到了公婆跟前,拧着包就找到了严旭的店面。

    却不想,严旭这一日居然关门休息。

    周金兰心眼儿本来就不简单,早在开店之时就暗地里摸了严旭店面的钥匙,多配了一把给自己做预备——当初只是担心严旭丢了钥匙才去配的,严旭做事还算细心,本以为不会有机会用到的,却没想到终究还能有用上的一天。

    周金兰打开卷帘门的小门,准备到店面后面的小院儿房间等严旭回来……只是,一进到店面里,一阵不堪入耳的声音就传进了周金兰的耳朵里。

    这段时间的精神折磨,使一向聪明的周金兰失了理智,直接冲到了小院儿后的房间,看到了一幕让她意料之外,又是意料之中的情形——严旭正和那龙凤胎中的男孩儿,在床上翻滚……

    “办事”的俩人自是被周金兰惊住了。

    不过,也只是那一瞬。

    而后,两人仿若无人一般,继续着刚才是事,根本不把周金兰当回事儿。

    直到周金兰忍无可忍,直接冲上去准备收拾那个男狐狸精时,却不料……被收拾的是自己。

    严旭甩了周金兰一耳光,周金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