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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雨田园箬笠新第41部分阅读

      斜雨田园箬笠新 作者:肉书屋

    给严国盛递了个眼色,严国盛恍然大悟,咧嘴一乐,拧了锄头率先上了山。

    虽然不知道自家老子和叔叔在打什么哑谜,严江见是自家弟弟要做的事,也不大囫囵,拧了出头跟上了老父亲和叔叔的脚步。

    严澈也心领神会,拧了一个空塑料壶,准备就近接一壶山泉水,趁着众人不注意的时候往里掺一些碧水,等挖出桂树的时候,往跟上洒一下,就算搬下山,也不会那么轻易焉儿败掉花。

    见大人们上了山,三个看热闹的小的自然也不会落下,更何况那可是能做花糕的东西,跟紧点儿,说不准晚上就能吃到好吃的花糕。

    下午的时候,湾里人听说雾戌山上居然种果树种出了桂树,而且也好多年没见过湾里长桂树,没闻到湾里的桂香的人们,也三五一群,两个一伙儿地跟过来看稀罕。

    基本上,如今雾戌山这边一有个风吹草动,整个严家湾都要漾波大半天。

    因此,严家湾人又赶过来看严澈家挪到院儿里的桂树。

    老爷子围着桂树转了几圈,颔首微笑:“嗯,没错,这是桂树。”

    年轻婆姨们也伸长了鼻子闻了又闻,直道是活的桂花更香,现在才开了几枝,不晓得开满一树的时候有多香。

    年轻点的汉子也好奇,不由得问老爷子湾里怎么没桂树。

    老爷子一脸惋惜,道:“早些年湾里还是种有不少桂树的,特别是饥荒那几年,还靠着桂树养活了不少人,跟于家堡那边的榆钱林差不多,都是跟不上粮口时候的吃食儿。后来条件好点了,大家就觉得桂树种着没啥用,还占地遮阳,这不,一活气下来就把湾里的桂树看了个精光,木料也拿出去换了钱。”

    后生们一听,连连称可惜:要是湾里多种一些桂树,那不得整湾都是香喷喷的啊?!

    老爷子听了也觉得是这样,特别是现在严家湾不比以往,要是种上一些桂树……似乎很不错,美化了环境,还能到了花季弄点儿小零嘴儿吸引游客们。

    寻思着寻思着,老爷子更是觉得可行,转过头就跟严国昌交代:开了春儿去农科所弄些桂树苗子回来,每家每户都在院儿里种上两三株,既美化了环境,到了下一年家家户户还都能吃上好多年没吃过了的花糕。

    桂树种下后,由于三只小家伙日日盯迫,几乎是每天一起床就围在桂树下转悠,更是每天一数,看看是不是开了多几枝桂花,或是看看这树桂花是不是比那树桂花多了……云云云。

    看着三只殷切得望眼欲穿,看花垂涎的样子,严澈好笑又无奈地摇了摇头,不得不把三只赶去做暑假作业,眼看就要开学了,这三个小家伙玩得太疯,不说严家陵和沈春,就连沈秋也还有好几页的暑假作业没做。

    三个小家伙自是不干,非要守在树下,说什么桂花开了他们不知道,奶奶(小奶奶)赖账不给他们做桂花糕那就亏大了。

    严澈翻白眼儿,狠狠给了严家陵一个爆栗子,不用说,这小魔王来了这里一个暑假,连带着把斯文乖巧的沈秋沈春兄妹也给带坏了。

    看着捂着脑袋,用水汪汪的委屈眼神看着自己的严家陵,严澈嘴角抽抽,叹了一口气,不得不承诺:“好好好,小叔给你看着,你去乖乖做作业,不然一会儿你嗲下地回来抽你。”

    好嘛,搬出了严江,小家伙总算是一哆嗦,拖走了沈春沈秋。

    碍于承诺,严澈不得不小心伺候着挪下山的桂树。

    当然,严澈不愿承认的是:借着照料桂树,转移一下他内心那种不安分的情绪,那股自藤子都不舍离开后就冒了头的情绪。

    仗着天元珠碧水的奇效,严澈自然不担心桂树不能成活,期间,突然对天元珠再次生出的疑惑,也使他多次进入天元珠内。

    然而,珠子内的空间越来越符合最近闲得无聊的空间玄幻小说之外,严澈并没有在里面找出任何一丝异样的痕迹,而不得不放弃那个无根无据的疑惑念头。

    这样穷极无聊的日子与湾里的热火朝天完全左向,只是善于掩饰的严澈并没让人发现异常,日子,也就这样一天一天的数着过了下来。

    当桂树从三五枝小米黄,开到半树暗香时,春秋兄妹开学了。

    由于赵翠花已经同意了于宗义带严家陵去进行游泳训练,因此严家陵并没去报名开学,而是等到中秋节一过,就跟随来看望于宗义夫妇的女儿于小鱼去省游泳队。

    眼看日子有一次进入平淡恬宁的轨道,严澈反而日渐烦躁。

    刚开始的两天,藤子都没有打电话报平安,严澈觉得可有可无。

    一个礼拜后,藤子都依旧没有半丝音讯,严澈内火暗燃。

    十天过去了,藤子都还是没有音讯,严澈平静下来了。

    两个礼拜过去了,藤子都没有音讯,严家陵发现好久没看见大胆了,严澈有一丝不安。

    如今,已经过去三个礼拜了,藤子都没回来,也没音讯。

    严澈寝食难安,夜夜不是梦见各种凶杀案就是梦见藤子都被他哥哥再次暗杀,或者……藤子都旧“病”复发,忍受不了严家湾清贫的日子,又回到了从前酒池肉林,纸醉金迷的日子。

    这一天,是藤子都离开严家湾的第二十五天零十一小时三十一分。

    严澈恹恹起了床,张超英已经做好了早饭,赵翠花送春秋兄妹去上学了,严家陵也跟了去。严江跟着严国强兄弟出了门,今天轮到严澈家去鸡冠山湖挑水灌溉荒山了。

    或是看出最近严澈状态不好,家里人似乎也明白在严澈那里肯定是问出个因果,因此只能默默担忧。

    严澈简单洗漱后,习惯性地就到了院儿里。

    一抬头,严澈就发现那十来株桂树全部开满了嫩黄的桂花米,然而,他却惊骇地发现——自己一点儿也没有闻到桂花的香气,当场傻在了树下。

    “我回来了。”

    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缓缓回头的严澈,在看清楚来人后,面无表情地抬起了手,在那张堆满笑意的脸上,重重地……打了一耳光。

    作者有话要说:看见评,看见霸王票,就是介么开心╭(╯3╰)╮

    虽然茶还是傻呆呆的不知道怎么查阅是哪位大人丢的炸弹,但是茶还是要在这里谢谢丢了炸弹的大人们,茶十分之嗨皮,十分之激动。╭(╯3╰)╮

    嗯嗯,因为昨天有点事出门了没更新,今天顶上,废话不多说,码字去了。╭(╯3╰)╮

    信任

    一阵风拂过,吹落枝头的艳繁,小米粒儿一般的细碎桂花被无情的打落,犹如下了一场带着馥馥香气的淡黄|色花雨。

    树下,两个人就那么静静地伫立对视。

    原本即便疲惫也显得满心欢喜的人,此刻捂着一张茫然的脸,看着面前那个面无表情,更是满目寒冰锥骨的人。

    风。

    刮得让人觉得冷。

    好个秋意浓。

    “这……”刚进院的一群人被前面这一幅景象弄得有点发愣,李军迷惑地看着花雨中的两个人,回头向严江求解。

    严江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只觉得面部神经有些失控地抽搐起来。

    “啊哈,怎么都站门口啊?进屋去进屋去啊。”赵翠花眼见不对劲儿,悄悄扯了一下严江的衣角,严江回神,也干瘪瘪地打起了哈哈:“是啊是啊,小李,赶紧带着杜总进屋,进屋去。”

    李军眼神一晃,很快就恢复了正常,转身对着身后那个个子不高,却有着和身形完全不相符的啤酒肚的中年男人道:“啊,对对对,你看我,每次来这里都能被这边景色迷半天,哈哈,杜总,请进请进,这就是我严叔叔家的院子。”

    那中年人闻言也淡淡一笑,目光似乎压根儿就没飘过那边桂花树下的情形一般,笑眯眯地仿若一尊弥勒佛,拍了拍大大地啤酒肚,当真观赏起院内的景色,啧啧赞叹:“啊,不错啊你们这里,早就听说严家湾大名,一直忙着奔生计都没能来过,唉唉,真是好地方啊。”

    “哪里哪里,就是穷山沟沟而已,托政策的福,这几年才好转,哈哈。”严江虽是看上去本分憨厚,可是处事交际起来可一点儿也不比那些常在外面混的人差,换个法儿来说,严江的圆滑来自骨子里,不似严澈被世俗锻炼出来的,而是与生俱来的……只是,常人总被他憨实的外表所蒙骗。

    “啊,山上都是果子?”杜总看着一山累累硕果,不由睁圆了不算大的眼睛:“乖乖,他们都说严家湾不产水果,真是误导啊误导。”

    严江微微一笑,道:“哎,杜总可不能这么说,咱这里就是再产多少果子,没有您这样的货商光顾,咱们也是白搭,您说是不?”

    杜总摆摆手,摇头道:“话不能这么说,不能这么说,哈哈,说起来,咱俩都差不多大,就不要杜总杜总的喊了,你一喊杜总,我总是忍不住低头看自己的大肚子,再看看你们……哎……自行愧色啊。”

    “哎哟,杜总您哪能和我们这些泥腿子比呐?您那是富贵相,你瞧瞧咱家这个,一辈子刨泥巴的命啊!”赵翠花一边挡住桂花树下的那一个画面,一边拿出了女主人的姿态,落落大方地招呼着大伙儿进院:“都站门口干嘛?进屋进屋,我小叔烘焙了不少咱山里的土茶,一会儿给您尝尝咱的山货是啥个滋味。”

    趁着人往篱笆院走的当口,赵翠花给跟在后面被桂花树下的情形吓住的严家陵一个眼色,严家陵猛地回神,领会了自己老娘的意思,脚下一点,转身就跑出了院大门。

    杜总全名杜西源,是瀛都西源瓜果批发市场的老总,也是瀛都的富豪之一,财富身家仅次于瀛都的藤家。

    当然,藤家在瀛都可是有家有底有历史的真正豪门世家,他杜家充其量也只是一个赶上运气发了财的暴发户而已。

    一般而言,象藤家那样的豪门对杜家根本就是不屑一顾的。只是藤老爷子在世时,却真是一个有见地的人物,一点儿也没有瞧不起杜家的意思。

    在杜西源创业初期,说起来,藤老爷子也曾拉过他一把。只是后来都混在商场里,难免有了摩擦,多多少少还是生出了一些间隙。

    都是瀛都本地人,杜西源对藤家那些事儿多多少少还是了解一些。

    藤老爷子去了之后,藤家家业基本都落到了嫡子藤子寅手里,另外两个出嫁的女儿就算是帮着藤子寅夺权使了不少力,但是到了最后也就分得了不到百分之十的寡汤。

    同胞兄妹都如此,更何况是早就看不过眼的私生子。

    所谓豪门,那个不是也只有明面上的奢华富贵,内里多少腌臜事是不足为外人所道,所知晓的。

    即便是记挂藤老爷子的恩情,但是杜西源一样没有同情藤子都,亦没有靠拢藤子寅的意图。

    自古以来都有“成王败寇”一说,更何况,这个藤子都似乎从来都没有对藤家财产起过什么太大的念想。

    因此,对于这个藤家私生子,杜西源只能说是生错了人家。

    藤子都销声匿迹时,瀛都人大多都猜到了是怎么回事儿,暗地里都对这个新上任的藤家当家人升起一些畏惧——手段狠毒到真是让人咂舌,只是见识了藤子寅商场上的手段后,基本都选择了缄默,或是佯装什么都不知道。

    这样的事,在商言商,作为商人的杜西源并未置与否,不予评断。只是,以此例为警钟,敲响了杜西源,使他开始悉心教导约束自己的儿女,毕竟,这些事谁也不好说与己无关,指不定自己百年之后,如今藤家的那些事不会出现在他杜家不是?

    自此,藤家还是那个藤家,不管那个位子换了谁,只要还有利益可图,那就接触……因为,他们都是商人,不是吗?

    没曾想消失一年的藤子都再次出现在瀛都,并且一回瀛都就找上了他杜西源,杜西源多少还是有些惊讶。

    得知藤子都是来寻找水果销售商时,杜西源惊讶变成诧异,诧异的同时也心生一丝期待,以为这位“越王”卧薪尝胆,想要东山再起。

    要知道,杜西源一直都十分喜欢勾践卧薪尝胆的故事,因此藤子都再次出现在他跟前时,他是真的动了惜才的心思……只要是这位小少爷想要行动,他还真的不介意搭上一把手,扶持扶持。

    只不过,在藤子都言明来意之后,杜西源失望了——这位藤家小少爷并非想要东山再起,夺回家产,而是,一直都没动过心思,曾经没有,如今已就没有。

    本打算看在藤老爷子早些年的面子上敷衍一下这个没有斗志的少爷,谁知这位少爷却是来找自己谈生意的……杜西源迷惑了。

    等到藤子都一五一十说明了来意,并言辞诚恳地邀请杜西源来严家湾时,或许是因为对早就听闻过的严家湾好奇,或是好奇藤子都为什么会在严家湾,又或是好奇藤子都在严家湾做什么……反正,杜西源自己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态,居然真的跟了过来。

    刚到枝城的时候,杜西源遇上了这些年来自己十分欣赏的一个年轻人李军,没想到藤子都居然和李军相熟,似乎关系还不错,杜西源看待藤子都的眼神又变了一些。

    得知李军把严家湾蔬菜包圆儿了后,杜西源看似笑眯眯地没什么大变化,其实心里对这个严家湾的好奇无意中又多了几分,寻思:若是严家湾真有藤子都手机照片上那么好品相的水果的话,不妨将市场扩张到这边来。

    这才有了藤子都带着杜西源等人来到严家湾的排场。

    只是,方才一进院那一幕。

    杜西源犹豫了。

    早些年,在藤老爷子还硬朗时,杜西源就对藤子都私生活糜烂的说法有些耳闻,更是传言这后生生冷不忌,做出不少荒唐泯灭良知之事。

    本以为一年前的遭遇,能使这位已经在严家湾住了近一年的小少爷奋发图强,重新振作起来正视自己的人生,没想到这次这位小少爷依旧是荒唐,居然是为了一个男人留在这里……嗯,虽然杜西源不得不承认,晃眼看了那孩子一眼,确实是一个美得惊人的孩子,但是却也掩藏不了对方是男人的事实。

    对藤子都失望的同时,杜西源微微觉得有些隐隐刺痛的悲哀,为藤老爷子不值,更惊恐藤家那样的教育都出了这样的子孙,那么,他杜家的孩子中也有……不敢想象,杜西源只觉得这次回去瀛都,一定要好好教育自己的孩子,赚钱不可能赚的完,孩子教育迫在眉睫。

    似乎,在外面的那个孩子也该接回家来看管了,不管会出现什么样的风波闹剧,那也是自己的血脉不是?别到时也出这样的荒诞状况,那就真的是为时过晚了。

    杜西源心里虽然对这次严家湾之行多了一丝抵触,但是在回想进入灵渠镇,来到严家湾雾戌山这一路的见闻,杜西源还是掩下那感性的情绪,带着犹豫继续打量。

    暂且不论藤子都与那年轻人的关系,但是一路上见到的恬淡风光景色,以及令人震撼的一山久开不谢的珍贵金山茶花,杜西源知道自己已经对这么地方完全好奇起来了。

    雾戌山上的果子,杜西源虽然还没来得及去看,但是那老远就能闻到的果香……说实在的,他做了几十年的水果生意,还真没遇上这么香的水果。但凡出众的那些水果,不是加了什么什么化学剂,就是抹了蜡,总而言之,在这个时代,想吃上真正所谓的无污染又品相漂亮的水果,真的有点难上加难的意味。

    如果……山上的果子真和藤子都带来的手机上的照片一样的话……杜西源一边打量着奇特的竹楼,一边在心底有了计较。

    “严……严澈。”许久,久到藤子都觉得似乎过去了几个世纪一般,他终于从愕然与愤怒中回神,看到对面严澈的脸色似乎更不好时,犹犹豫豫地看了口。

    “啊。”严澈看了藤子都一眼,依旧面无表情,眼底,却不再那么寒冷……不过一眼,藤子都只看到一眼,严澈就已经转过身,背对藤子都了:“这次出去怎么样?”

    “你在生气吗?”藤子都有些紧张,有些激动:“因为我这么久没回来,所以你生气了?”

    “哼哼,你的幻想一如既往,都那么不着调。”

    听到严澈这样的话,藤子都觉得脸上的疼,已经算不得什么了,胸口的窒闷感才是险些要了他命的罪魁祸首,不由得干笑起来:“呵呵。啊,对了,我带来了一个人……”向院门口望去,藤子都这才发现那里哪里有人?隐约听到竹楼那边传来说话声,藤子都一拍脑门儿,道:“唉,你看我,把杜总都给丢到一边去了,哈哈,哈,走走,严澈,我带你去认识认识杜总。”

    “杜总?”严澈算是回头正对藤子都了。

    “哦,哦,忘记跟你说了。”藤子都避过严澈的目光,带着有些慌乱的笑,道:“这次,我,我去了瀛都,知道西源集团么?”

    “就是那个卖水果起家的西源集团?”严澈觉得有点反应不过来。

    “啊,就是,就是那个西源集团。”藤子都挠了挠头:“因为杜总也是瀛都人,呵呵,西源集团的‘老家’就是瀛都的西源瓜果批发市场,呵呵,所以我就去找了杜总。”

    “你是说……西源要收购我们的水果?”严澈面上无波无漪,心底却欣喜若狂,只道是水果有了销路,却没曾注意到自己下意识地已经将藤子都划到了“我们”的范围里。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听到严澈这么一句,藤子都那还记得方才那一巴掌,整个人立刻精神抖擞起来,眼睛泛着熠熠光辉:“就是那个杜总,呵呵。”

    “诶,你怎么不早说?”严澈喜上眉头,也顾不得刚才是谁“阻止”了人家:“还站着干嘛?客人都进屋了,你还在这里吹风啊?”

    说话间,严澈就要往竹楼方向冲。

    然而。

    藤子都手一伸,制止了严澈欲要离开的身影,拉住了严澈的手。

    严澈一顿,脚步滞在半空。

    两人再次成了静止画面。

    “严澈,我们谈谈,好吗?”藤子都是这样对严澈说的。

    严澈默默地挣脱了藤子都的手,不答应也不拒绝,顾自转身走向了山上的小石阶。

    见状,藤子都也跟了上去。

    如今的雾戌山不同以往,生机勃勃。

    站在雾戌山山顶,看着如今严家湾附近的山山水水,也不同以往,勃勃生机。

    严澈倚着草亭的木柱子站着,视线却毫无焦距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依旧面无表情,不,眼底有着一丝转瞬即逝的惊慌。

    “严澈,我们……我们能好好相处吗?”藤子都坐在石凳上,烦躁地抓着这段时间长长了不少的头发:“我知道我以前混蛋,我以前丧尽天良,我以前不是好人,可是……可是我真的没想到会弄出那些事。是我太混蛋对不起你,可是,可是,可是……我如今已经尝到恶果了。”

    藤子都的话越到后面越低,几乎已经变成了低喃的自语。

    严澈听着,面上一丝惨白渐渐放大,直到,整张脸都苍白如死灰,嘴唇也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

    “给我一次机会,好吗?”藤子都还在说,一撮头发被他揪了下来,摊在手心,愣愣地看着道:“就一次,好吗?要是你觉得不开心,你……你可以把我的命拿走。”

    “呵呵。”严澈一声冷笑:“你的命很值钱吗?”

    藤子都一愣,苦笑起来:“我忘了,我的命也是你捡回来的。”

    闻言,严澈眉头一跳,还是抑制住了转身的欲望,盯着日渐繁华的严家湾全景,抿紧了双唇。

    “严澈,我……”抖动了几下唇,藤子都突然发现这辈子,自打遇上严澈第一次开始,总是出现穷词的局面,而且,每次都那么狼狈。

    “你要说你喜欢上我了,对吗?”严澈缓缓转身,面上情绪无波,迎上了藤子都猛然抬起的惊骇地双眼。

    严澈在藤子都的眼里看到了挣扎,看到了逃避与面对的战争。

    藤子都在严澈的眼里看到了淡漠,一种如死水一般看着死人的淡漠。

    “呵呵。”笑得惨淡,藤子都猛地向后一靠,靠到了另一边的木柱子上,神色怅然而绝望:“我现在算是相信报应了,真的,这次信了。”

    看到这样的藤子都,没由来的,严澈心下一窒,闷痛感强烈起来,眉头也无意识地蹙了起来:“你只要回答‘是’或‘不是’,不要那么多废话。”

    藤子都自暴自弃地身体一顿,猛不迭翻身坐了起来,直不愣愣地对上了严澈的眼睛,吐出了一个铿锵有力的字:“是。”

    面对这样的藤子都,严澈不自知地后挪了三厘米步子,整个人紧贴在木柱上,反而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要是我说我第一次见到你就上了心,你会觉得滑稽吧?”藤子都没注意到严澈的步伐,却看到了严澈的瞳孔猛地一缩,出现了逃避的意念,跃身而起,欺身而上,站到了严澈跟前不足十厘米处……基本上,两人能彼此感觉到彼此身体的体温,更能清晰感受到彼此喷发出来的气息的灼热:“我喜欢你,所以幼稚地吸引你的注意,却被你无情地忽视,直至恼羞成怒……”

    “恼羞成怒将我的人格尊严踩在脚底上,是吗?”严澈愤然,一把推开面前的藤子都,使他踉跄后退三步,整个后背撞上了草亭的木柱子,草亭为之颤抖三下,沙沙声后,摇摇欲坠,似要坍塌:“这就是你今天要说的?”

    “我……”忍着疼痛,藤子都咬牙站了起来,看着严澈的愤怒,再次词穷。

    “人不能决定自己的出身,因此穷人家孩子的我就该遭受你给予的一切侮辱吗?”

    “你的爱,你的喜欢就是将对方推入地狱吗?”

    “什么上心下心,说到头就是你那所谓的有钱子弟的不甘心,不甘心我没有和那些人一样对你唯命是从,就算你放个屁,我也要急匆匆地去追个三五条街闻回来?”

    “我没有这么做,所以你就卑鄙地使用一切手段来毁灭我,对吗?”

    “什么勤工俭学,什么半工半读……在你们有钱人子弟中只是一个游戏玩笑,只是一出精彩好戏……你凭什么?你有什么资格来这样践踏我吗?”

    ……

    严澈一声声的指责,一滴滴滚烫的眼泪,灼伤了藤子都。

    第一次,他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后悔得想死”。

    已经失控的严澈咄咄逼人,一步一步欺身上前,藤子都一步一步后退……不,他已经无路可退,所以,看不得严澈眼泪的藤子都,任由严澈近乎歇斯底里的指责,揪着已经搅碎了的心,闭上了眼。

    却不知,眼角也滑下了两行泪。

    严澈顿住了。

    严澈的骂声指责声停止了。

    抬起手,严澈在藤子都脸上沾上了那两行湿意,冷冷惨笑:“你,也会哭啊。”

    猛地睁开眼,一把抓住严澈要离开的手,藤子都双目赤红,面色狰狞:“是,我会哭。”

    “我哭自己卑鄙下作。”

    “我哭自己罪该万死。”

    “我哭自己……怎么能这么伤害你。”

    “你干什么?”不顾严澈的挣扎,藤子都紧紧地将严澈桎梏在自己怀里,紧紧地,紧紧地,脑袋扎入严澈的颈项间,瓮声瓮气地说:“不是都说要是你想报复一个人,折磨一个人,就让那个人爱上你,用他一辈子供你发泄么?严澈,我不怕,你报复我吧,现在时候已经到了,已经是时候了!”

    “放开,你疯了?发什么神经?”不看严澈的惊惶失措,藤子都双臂成了鉄墙,将严澈罩在其间:“我是疯了,我t还想跟马教主一样咆哮呢!不许跑不许不理我,严澈,真的,你可以用一辈子来折磨我,真的,我一点也不反抗,但是……你别用那么冷漠的眼神看我,好吗?……我现在除了你,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两人的挣扎,渐渐停止。

    似乎已经耗尽了全身精力,两人就这么紧紧抱着,瘫软在草亭中的地上,没有说一句话。

    感受着彼此的呼吸,感受着彼此的心跳……仿佛,这就是他们的世界,一个诡异的,让人无语又无奈的世界。

    “为什么会成这样?”任由藤子都双臂箍得全身骨头似要碎裂,严澈的双眼看着前方,那是一片涣散。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弄成这样。”藤子都将头埋在严澈颈项,那里,濡湿了一片,灼伤感强烈,使严澈觉得那是一片灭天大火,下一刻,就会把他烧死:“为什么是我?为什么独独是我?”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除了你,这个世界已经没人注意到我,放开你,我就真的被这个世界抛弃了。”藤子都说着曾经发毒誓“说了就生不如死”的情话,他觉得毒誓什么的和如今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严澈对他的惩罚,已经痛入灵魂,早已经生不如死了。

    “给我一次机会,哪怕是你当我耍猴戏,就一次机会好吗?”藤子都沙哑着嗓子,如是说。

    严澈眼睛一闭,自嘲浮现在嘴角,喃喃道:“可以,信你吗?”

    这时。

    一棵果树后,一个小小的身影蹒跚跑下山。

    一边跑,一边用小拳头擂着胸口,一张小脸儿白了个彻底。

    作者有话要说:貌似,又进入了倦怠期。

    唉,整天都给热得恹恹的,不给力啊不给力,我太恨夏天了啊啊啊啊!!!

    自寻出路

    那个仓惶跑下山的,正是严澈的侄儿严家陵。

    严家陵一口气跑到了池塘边,弯着腰双手撑着膝盖,即便是大口大口地使劲儿喘气,他依旧觉得有些缓不过来,心如鼓擂,振聋发聩。

    许久,久到池塘里那一群早已不畏惧生人,已经长到一斤来重的鱼儿误以为严家陵过来喂食儿,全部都涌了过来,在严家陵跟前儿的池水里形成一片暗色时,严家陵才止住了大喘息,但是,砰砰的心跳依旧响得惊人。

    “小叔……小叔和藤叔叔……”严家陵一屁股坐在岸边的草地上,脸色青白转换,煞是精彩。

    严家陵不是三两岁不谙世事的小奶娃,他已经是十来岁的半大小子。

    虽然生长在一个父亲勤劳能吃苦,母亲精明会持家的美满家庭里,严家陵只是比不少孩子吃少很多苦,但是并没有像别的孩子那般骄纵任性,反而小小年纪就很有自己的主见。

    严家陵在校是让老师头疼,同学畏惧的调皮捣蛋的“老鼠屎”。

    自打严家陵上小学开始,从没见他上哪一堂课是端端正正坐着认真听讲的,不是趴在课桌上睡觉,就是左顾右盼地开小差马蚤扰其他同学,一刻也不得安宁……但是一到考试,这小子总能博得头筹,成绩也从未跌落过前三名……着实让学校的同学们割腕,让老师们头疼。

    就在老师们对他又爱又恨,头疼得不知该拿他如何是好时,指不定又有学生来打小报告:‘严家陵逃课了’,‘严家陵欺负某某某了’,‘严家陵在学校外打了谁谁谁’,‘严家陵威胁了我’……等等等。

    严家陵聪明,无可厚非。

    严家陵贪玩,也已定论。

    但是别的孩子贪玩就是花钱或是惹祸,这严家陵贪玩,还能玩出不少私房钱。

    以前严家陵每次回严家湾看严国强时,给严国强买水果或是什么糕点的钱,不是他姥姥偷偷塞给他的,那就绝对是他自己赚回来的。

    玩网游,是严家陵的最爱,而且还懂得在网游里赚零花钱。

    你问我严家陵这个十来岁的孩子是怎么在游戏里赚钱?

    ……

    好吧,在游戏里,比如:代练,打宝,卖游戏币……这些都是生财之道。

    说起来,小小年纪的严家陵在他所玩的游戏里也算是小有名气——别看玩游戏的大多是成年的大人,他们的操作未必能强过严家陵多少。

    久而久之,刻意掩饰年龄,并偷自己老子身份证验证防沉迷信息的严家陵,难免就被“伯乐”拖进了主力队,什么帮战联赛、q群y群绝对少不了他的身影。

    如此一来,很快严家陵的年龄就曝光了,被人发现了他居然是一个十来岁,未成年的小学生。惊诧之余,一块儿玩游戏的哥哥姐姐叔叔阿姨们没有排斥他,更是仗着自己年纪小,装傻卖萌更是手到擒来的严家陵,很快就混成了这些哥哥姐姐叔叔阿姨们的“宝贝”,无论是升级还是打怪,只要严家陵在线,绝对少不了他的位置。

    毕竟,这么小年纪的小孩儿,操作技术已经达到了中高手级别,怎么算也是个人才不是?再加上这孩子完全继承了严江赵翠花两口子的所有优点,能说会道哄人开心不说,眼力界比成年人都犀利,每每有他在的队伍里就是欢乐一片,完全不记得升级打宝一向被他们视为最无聊沉闷的任务……严家陵也成了“共有财产”开心果。

    或是大家觉得他小,还让小孩儿出手打怪不厚道,所以大多时候严家陵就成了跟队“划水”,摸鱼打混的后勤。

    久而久之,脸皮再厚如严家陵也觉得不好意思了,灵机一动,小孩儿去弄了一套游戏中掉宝率高的装备(貌似是全身加幸运的装备之类)。

    这样一来,不光是给自己和队友弄了不少好装备,严家陵在游戏里也成了装备精良,技能熟练的“高手一族”。

    因为玩网游,因为这些喜爱他的哥哥姐姐叔叔阿姨们,严家陵也早早地懂得了“人缘就是财富”这个道理——所以,在游戏中,严家陵把多出来的游戏币在游戏平台出售,大多都是卖给那些熟悉的哥哥姐姐叔叔阿姨们,每个月交易的游戏币都有好几百块钱(人民币)。

    热门的游戏总是让人趋之若鹜,当然,人多了什么类型的人都会存在,比如:不少宅男腐女便是其中先锋。

    严家陵之所以被山顶上的严澈藤子都吓到,也正是因为被帮会里一群腐女姐姐阿姨耳提面命,长期洗脑的结果。

    这会儿,因为自己知道得太多的严家陵,蹲在池塘边儿,开始了他人生中第一次苦恼:“唉,卖萌卖腐让人调戏和这身边真出了这样的事儿……意义完全不同啊,怎么办怎么办?继续装傻?”

    “嗷嗷嗷嗷嗷嗷——”严家陵抱着脑袋摇了三圈:“为什么就是我小叔啊啊啊啊??为什么是我最最好看的小叔啊啊啊啊??”

    突然之间,严家陵脑子里冒出来一段某个姐姐给他讲的故事,一个关于那位姐姐某某弟弟,因为搞基被家里人赶出家门,被周围人唾弃,最后不得不懦弱地选择自我了结的故事。

    严家陵想到这里,全身一哆嗦,似乎看到小叔被赶出家门,冰天雪地里,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单衣蜷缩在垃圾堆旁,一边许愿,一边划拉着火柴取暖,最后还被活活冻死的画面……

    严家陵惊悚了,捂着小嘴儿,瞠大双眼惊悚了:不能说,烂在肚子里也不能说,不行不行,我要帮小叔打掩护,一定一定不能让人发现!

    这边严家陵小小的脑子还在做着心理建设,那边,已经看似面无表情,古井无波,实则带着微醺赫色下山的严澈,身后跟着无限殷勤的藤子都。

    两人一到山脚,就看见了在池塘边抱着脑袋摇晃的严家陵,严澈无声地用眼神询问藤子都:‘这孩子是怎么了?怎么这个样子?’

    藤子都摇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不过,他选择更直接的办法,开口喊严家陵,准备亲自询问那小子是抽什么风:“家陵。”

    严家陵一回头,看到藤叔叔“忠犬”模式大开,正哈哈地向自家小叔谄媚,不由得心里翻了个白眼儿:我说,你们能收敛点不?我都看不出不对劲儿,回头给阿爷知道了有你们好受……嗷,你们注意点影响好不好?(他真不想看到小叔冻死在街头啊啊啊——)

    看到严家陵这副“诡异”到扭曲的表情,严澈微微蹙眉,上前摸了摸严家陵的额头:没生病吧?

    严家陵沮丧地拿下严澈的手,十分委屈幽怨地眼神看着严澈,道:“小叔,我没生病。”

    闻言,藤子都抬手就给了严家陵脑门儿一个爆栗子,凶狠很地道:“你小子又要耍什么幺蛾子?没生病还做这个样子,让你小叔担心,欠揍!”

    严澈横了藤子都一眼,藤子都凶残的面孔立马变成了乖巧的小狗,只差摇着尾巴的笑眯眯望着严澈道:“走吧,这小子没事儿。”

    确定严家陵真是没什么状况的严澈,也只是伸手揉了揉严家陵被藤子都敲红的脑门儿,柔和地看着严家陵:“走吧,进屋去。”

    看着藤子都跟在严澈身后,十分狗腿的模样,严家陵觉得小小的心肝有些……顶不住了。

    不由又在心底“嗷”了一声,这才跟在藤子都身后,怨念冲天地走向竹楼小院儿,一边走一边盯着藤子都的背影嘟嘟囔囔:“没心没肺,小爷担心你们,你们一个两个跟没事儿人似的。哼哼,瞧瞧藤叔叔那丢人的模样儿,哼哼,再隐秘的事也被人瞧个一清二楚……嗷嗷嗷,小叔,你要不换个小攻吧,藤叔叔太笨了啊啊啊啊……要是这样下去,小叔叔分分钟都有被阿爷赶出家门,冻死街头啊啊啊啊……嗷……头疼头疼,头疼死小爷了,嗷嗷嗷嗷……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个顾前不顾后,智商赶不上小学生的脑残啊啊啊……”

    两大一小三人一串回到竹楼时,严国强和严国盛老两口已经回来了。

    跟着过来的自然少不了严氏一族如今说话最有力量的严元照老爷子,就连于宗义两口子也过来了。

    曾燕今天只带了雪球儿过来,听说雾戌山来了贵客,在家里给小金小银准备好食物后,就抱(扛)着雪球儿过来帮忙。

    因此,屋里一片热闹,灶房里张超英曾燕和严澈围着灶台也忙得不可开交。

    趁着张超英去湾里老宅子掐青菜,准备清炒一个素菜时,严澈从灶前抬头看着正在利索切菜的曾燕:“曾老师……”

    “唉唉唉,什么曾老师,不是让你喊曾姨了吗?”曾燕闻言转过身,就着手里的菜刀掂了掂,威胁意味浓厚。说完后,转过身又是一阵嘀咕:“这孩子,怎么总是记不住?喊一声曾姨你就撩不开口了啊!”

    许是熟悉了,曾燕的性子还真是辣的够呛,嗯,和赵翠花有得必……难怪曾燕极其喜欢自家里这个嫂子。严澈干干地摸了摸鼻子,如是想着。

    “当当当……”曾燕切萝卜丝菜刀接触砧板利索清脆的声音响起,她也开口了:“说吧,是不是要问小金小银的事?”

    “啊……嗯,不知道它们最近怎么样,这边一直忙,也没空过去看它们。”严澈一愣,连忙往灶肚里添了一把柴禾,语调中带着歉疚。

    “你操什么心啊?我大半辈子都和动物接触,你还担心我照顾不好它们?”曾燕回头,得意地挑眉看着严澈:“下次看到小金小银的时候,保准你认不出它们来……”说着,曾燕又开始嘀咕起来:“说起来也真是,我还真没见过小金小银这么灵性的动物,啧,真是太通人性,听话得我都不想放它们回这雾戌山了。”

    摸了摸鼻子,严澈垂下头弯了嘴角:小金小银通人性家里人都知道,如若不然,自己一家人怎么把它们的位置和严家陵、春秋兄妹排在一起,闹得严家陵总是恼他阿爷不喜欢他,说是“阿爷移情别恋了”(_|||)呢?

    因为三个人在灶房忙活,因此饭菜出过的速度也是极快。

    晌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