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雨田园箬笠新第33部分阅读
斜雨田园箬笠新 作者:肉书屋
?”严澈不懂那是什么意思,更不懂什么“吾之水言氏一族释矣”包含的寓意。
严元照点了点头,拿回了严澈手里黑糊糊的羊皮纸,小心地收好,再放回了石暗格里,坐回蒲团上:“知道始皇帝兴修长城与皇陵之外,还修了一条灵渠吗?”
严澈点头,秦始皇那时兴修的灵渠可是世界上最为古老的运河之一,如今不知多少人对这个褒贬掺杂的始皇帝又爱又恨。
“知道咱们灵渠镇为何叫灵渠镇吗?”严元照又抛出让严澈思考的疑问。
“额……不会是……”
严元照颔首:“始皇帝的灵渠,其实有两条,一条阳渠,还有一条暗渠。咱们老祖宗,就是那个负责暗渠的人。”
哦,不是吧?!严澈彻彻底底的觉得自己历经了一次沧海桑田的巨大洗礼,有些麻木,又有一些当机:“老祖,您不要告诉我,那所谓的暗渠,其实就在咱们这里吧?!”
这回,终于看见严元照摇头,严澈心下大大地舒了一口气,暗道:还好,还好。
“不过,也没差。”严元照在严澈松气的时候,不阴不凉地抛出一句话,如若坐在凳子上,严澈估计该摔下凳子了。
“之所以灵渠镇叫灵渠镇,老祖宗又带着我门居守这里,再加上这‘金山复、暗渠明’的预示,暗渠应该就在我们这附近没错。”严元照食指无意识地抠起了衣边的线头,望着石台上的老祖宗道:“听先辈们说,老祖宗修葺好暗渠之后,暗渠的址地与内里详尽图纸在送去始皇帝的路上被劫,因此,始皇帝下罪老祖宗,赐了老祖宗……更是让老祖宗子嗣后辈寻找暗渠,找不到暗渠,咱们严氏一族永远也逃脱不了……”
严元照的声音越来越小,严澈的耳朵为了听清严元照的话,脑袋也越来越靠近老爷子。
嗵——
严元照的话音没了。
严澈也一头磕在石地板上,生疼生疼。
揉着估计起包了的额头,严澈有些悻悻。
“不过,你看啊,这次齐王山显金山,我觉得,这事儿有谱。”严元照压根儿就没理会严澈磕起包的额头,再抬头时,严澈又看到了老爷子闪着光的双眼,灼灼地盯着自己。
“我不过问你掩藏的秘密,但是你是严氏一族子嗣,你的血缘的要你必须担下严氏一族的责任。”严元照不容严澈置疑,强势地继续道:“就算不为了严家人,为了你二哥严河,你也必须但其这个责任。我老头子一大把年纪了,帮得到的也不多,能帮多少是多少。”
严澈觉得冒冷汗:这是帮他么?这明明就是强推责任,强制上任啊!
不过,转念一想,想到二哥严河,严澈还是选择了默认:责任么?
想想雾戌山山下的老父亲过年时的醉酒伤感,想想大哥提及严河时的欲言又止,再想想张尝话中有话,故事中有故事的忿然,他那是在为二哥不平,却也在为二哥不能亲自尽孝道时,悄悄地站在了老父亲身边……想到了从小到大都被大哥二哥保护着的自己,除了理所当然的接受他们给予的感情外,自己居然自私得从未想过他们,关于他们的点滴。
什么“金山复、暗渠明”,什么“吾之水言一族释矣”……都不是严澈想要去理会的,他要的,只是一家人简简单单,和和睦睦,团团圆圆地在一起,哪怕是一起受穷,他也觉得甘之若饴,更何况,如今,他已经有了能改变这一切的秘密,他……更希望一家人能团聚。
没有了娘,他还有嗲,还有两个哥哥……这时间感情,有什么比得上血浓于水的亲情来得更亲近的呢?
等到一老一少两个身影在没人注意的时候,一摇一晃地,从宗祠走出来时,这才发现,严家湾已经喧嚣掀翻了天。
“咦?这是怎么了?”严元照一顿,看着熙熙攘攘,人来人往的严家湾,回头询问严澈。
严澈也摇摇头,摊手:我也不知道,我一直跟着您呐!
两辈人疑惑没多久,自然就有热心人“主动”上前解了惑。
原来在两人宗祠,下到祖祠后进去没多久,齐王山的异象就被人打电话通知了电视台。
这下子,不光市电视台急匆匆赶来,就连省电视台也开了采访车,嘟嘟地赶往了严家湾。
当然,听了风声,随着电视台的人赶来的还有不少专家学者。
虽然齐王山不是真的金山,但是……齐王山上开满了什么花啊?
那可是金灿灿的金茶花!
金茶花是什么?
金茶花可是堪称植物界的“大熊猫”啊,全世界能见到几株已是稀罕,这齐王山满山遍野都是金茶花,而且还全部绽放……这等奇闻异事能少得了专家吗?能少得了关注吗?
随着这一车一车的人在柳家潭下车,再不行来到严家湾,跟随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到了最后,严家湾就成了这密密麻麻比赶集还要热闹的地方。
人多了,喧哗声自然就大了。
喧哗声大了,自然看稀罕看热闹的人就越来越多了。
这不。
老爷子一路走来,遇见了不少熟识的人。
抬头挺胸,面带笑容,老爷子迈着方步,走出了长者的范儿,因为,他身后跟着他这次准备拿来炫耀的资本——严澈。
“哎呀,林老头,你这个老不死的,你也来啦?”
“哟,老宋头,还没蹬腿儿啊?”
“哈哈,是曾老师啊,有空来严家湾就多坐坐,吃个便饭再回学校吧!”
“喂,老秦头,来了也不找我喝茶?我那可有今年鸡冠山的新茶哟。”
“哎哟,瞧我,来来来,这就是我严家的乖孙孙。”
“……什么?啊,没错,就是老四家的小三儿。”
“对对对,就是咱严家考上大学那个。”
“哈哈,哪里哪里,只是小孩子稍微聪明了一点,一点,哈哈。”
“哦,学名叫严澈,对对,字嘛,还没来得及取呢。”
“那是那是,要入族谱的好孩子,哪能少得了找你李半仙儿取个吉利字?”
“好好,你们一会儿过来狗儿山坐坐啊。”
“可不是,这狗儿山就是我这小孙孙捯饬出来的。”
“哼,什么呀,念了这么多书,就回来搓泥巴,他嗲气他呢。”
“呵呵,还行还行,孩子嘛,多年点书,自然比我们这些老骨头长见识。”
“好嘞,一会儿过来狗儿山坐呀,喝喝我小孙孙泡的茶。”
“呸,富老头,不是我老严吹牛啊,你那茶馆……在喝了我小孙孙泡的茶之后,赶紧关了得了,别出来丢人现眼。”
……
萧辛偐带来的客人
来了一批又一批地电视台记者和专家学者后,严家湾又迎来了一帮一伙的游人观客。
齐王山的金茶花被专家们一致认为是真正的野生金茶花,并且其花色远远超过原定的金色,已经呈金中带灿的极品金茶花,从而影响面大幅度增长的同时,也得到了国际稀有植被保护协会的关注。
因此,鉴于金茶花其珍贵属性,在齐王山金茶花现世之时,国家的法律部门也介入其中,无意识间,齐王山周围已经出现了警戒线,以及保安武警之流,当然,这一切都是因为在齐王山背面出现了几个被窃移了金茶花花株的土坑。
即便如此,依旧阻挡不了大批的游客到来,不能近距离地观赏珍贵的金茶花,他们却都乐意远远看着那一座金山,更甚者,觉得那是一种吉兆,大多数人无不抱着为远观一眼,说不准能改变运气——齐王山的那一山金茶花,已经成了一种吉祥的象征。
不同于趋之若鹜的游客,严家湾人反而醒目地在其中察觉出商机,特别是藤子都。
这几天,随着游客有越来越多的趋势,乡镇府自然欢喜,然而县政府却有了担忧——马上就是庄稼收获的季节,游人大多是来欣赏风景的,若是不加以限制,恐怕今年的庄稼都会毁于这些看热闹的人足之下。
于是,当藤子都不知道在镇上怎么折腾来一辆人力三轮车时,即刻得到了大力的推崇,县政府觉得这样一来,同时解决了他们担忧的两个问题:游客们不用再走那段崎岖的山路,花上十块钱,坐上三轮车就能直接到达严家湾;游客们搭乘了三轮车,自然就不会像无头苍蝇不走小路,乱跑乱踩,糟蹋了庄稼。
因此,藤子都的人力三轮车上路后,县政府大加褒赏后,乡政府即刻遣派技工,再次组装了五十辆人力三轮车,交由藤子都临时管理。
对于这样的工作,藤子都自然不会推辞,尽心尽力地将柳家潭进严家湾的路线改成了灵渠镇至严家湾路线的沿边游赏,并且还从各村组织了一批普通话讲得不错的年轻劳力,进行两天的培训后,开始做起了“乡间导游”兼三轮车司机的工作,乘坐三轮车的车资根据远近距离有了一定的调改。
这样一来,不光把齐王山吸引来看“金山”的游客带去看了“金山”,同时也把游客的目光牵引向了沿边一些田园风景和自然风貌,更有不少人被这一带看似贫困,却比城里多出了不少轻松惬意的民风民情吸引……因此,一小批“农家乐”、“乡间客栈”开始无声无息,悄悄冒了出来。
在游客来观赏齐王山金茶花的时候,有大部分都被严家湾相邻的邬子荡那一片竹林吸引。
你想啊,郁郁葱葱一片,人家户都若隐若现掩在其葱郁之下,再加上邬子荡跟前不远就是一条淙淙流水的豌豆溪……如此一来,游客心目中的写意田园景色得到了一种画面被实体化的感觉,无意间都觉得找到了心目中的世外桃源。
雾戌山虽美,虽让人忍不住驻足翘盼,可那是人家的私人住地。
因此,大多游客在看了“金山”后,被这里山水的翠郁清灵勾住了脚步,不忍急急离去时,都开始挪步去邬子荡周围走走转转看看。
这样一来,就经常出现有人花钱在邬子荡吃一顿粗糙便饭的情形,而且,随着齐王山的名气越来越响,再加上严家湾与邬子荡共同经营的蔬菜大棚也小有名气,游客更是对这里的饮食大放其心……就开始有游客建议邬子荡怎么不弄一个农家乐之类的?那样既方便了游客的用餐地,也给了游客一个休憩的地方。
邬子荡人一听,还真动了心思。
邬子荡的话事人邬拥军在武少康的暗示下,急冲冲地过了严家湾,就着实情和严国昌等人说了一遍。
严国昌自从经历了前面那大大小小几件事后,也变得谨慎起来,万事先和老爷子商量,不再轻易做决定。
于是,就带着“有想法”的邬拥军找到了严元照。
听过邬拥军的想法,严元照想了想,打发了看热闹的人,转身就带着邬拥军和严国昌去了雾戌山,想着严澈在外面呆过,见识自然多不少。
从严澈那里了解到什么叫“农家乐”后,严元照这才眉开眼笑,觉得这好像也不错,手重重地落在膝盖上,拍了板:“成,在邬子荡选几家,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弄个农家乐试试看。”
等到邬拥军前脚喜滋滋的离开后,后脚老爷子一把揪过严国昌,三人头靠着头,嘀嘀咕咕了一阵后,严国昌也飘着离开了。
于是乎。
没过两天,再次来到严家湾的游客就发现邬子荡和柳家潭也有人家户打开大门,一阵阵饭菜香味飘了出来。
而严家湾,看似一成不变,其实在湾头的大榕树下,多了一个专司喝茶休息的小茶棚。
茶棚规模很小,甚至很简陋。
无外乎就是在湾头榕树下打一个遮阳避暑的凉棚,摆了十来张桌凳,再搭一个简便的土灶台,好让过往的人亲眼看到煮茶的过程,也看到了茶水清澄碧绿,茶香郁郁。
湾里一些闲暇老人这时也拿出了在家藏出灰尘的行头,坐在茶馆里吹拉弹唱,闲聊大话,以另一种特殊的乡土悠闲惬意的农家气息吸引着游客们驻足,或是过去坐着喝一杯本地土茶,听一段无登大雅之堂的乡间野调儿,吃一盘不算精致的野味小吃,打一圈无关输赢的小麻将……
严家湾的土茶,也因此逐渐出现一种诡异的高涨的销售量,甚至还有了“供不应求”的趋势。
而茶棚的桌椅板凳也开始出现“跟不上”的情况,经常有人站着排队等候,为的就是坐在简陋的茶棚里感受一下。
渐渐地,严家湾也出现了最原始的,借住形式的小客栈。
来观赏金茶花的游客们,从开始的走马观花,看完就走的流水赏风景形式,变成了在严家湾小住几日,感受这悠闲的乡间人文,放松长久以来工作中积累的压力。
相比严家湾的改变,雾戌山依旧清幽安宁,严国强严国盛哥儿俩依旧把两家的农活儿拼成一家的来做。
只不过,少了藤子都这个壮劳力,严澈开始和张超英一起上山给果树定量喷水。
闲下来之后,严澈开始寻思。
齐王山的变化,严澈不能说和自己没有干系,但是想来想去,还是想不起到底是哪一个环节致使齐王山出现这一异景。
嗯,当然,容他严澈如何聪明,也绝对想不到他稀释放在院子里的碧水,早被老爷子着令严国强严国盛“狸猫换太子”,全都背到鸡冠山,倒入了鸡冠山湖里。
更想不到齐王山的根基水源正是来自那鸡冠山湖,而鸡冠山湖的新“养料”,正好使“死亡”的齐王山复生,地底下枯死多年的金茶花枯木逢春,再现许多年前“金山”的景象。
这一切不得不说真的是凑巧,老爷子只是想保住严澈,才做了这么一个“浪费”的举动,没想到这下彻彻底底将大家对雾戌山的注意拉到了齐王山。
如今齐王山的变化,还真的没有人再来怀疑雾戌山的突变,更没人关注捯饬雾戌山的严澈……这一切,不是凑巧是什么?
严澈想不明白,不过,转眼间,心思又回到了祖祠中的老祖宗身上。
老爷子的意思很明白:灵渠镇,或者是吉兆县有一条秦始皇修建的暗渠。老祖宗的意思就是要找到暗渠……或者说,暗渠有着什么大秘密,一个关乎严氏一族的大秘密也未曾不可。
想着那个存了近两千年还没腐烂的老祖祖的尸身,严澈还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心讨:尸身不腐也就罢了,看那情形,简直就是一个活人,不会过个一些时候,还真能死而复生吧?!
这么一顿胡思乱想,严澈还真把自己给吓着了,一连做了两天噩梦,无一不是老祖宗来“找”他。
这不,弄得这几天严澈严重失眠,脸色惨白如鬼,眼底下黑眼圈都快赶上一个现成的墨镜了。
无奈地自嘲了一番胆儿小,严澈靠在葡萄架下的凉椅上,吹着暖烘烘的微风,听着竹笕敲击的清脆声响,昏昏欲睡。
说实在的,藤子都不在,好像还真有点寂寞了……
……啊呸,怎么可能,只是有点觉得清静了,对,就是院子里清静了。
唉,春秋兄妹怎么还不放学啊?也该到暑假了吧?!不知道严家陵这小子是不是回严家湾过暑假……
“严澈,严澈,在不在?”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
“哎哟,大胆,是我,是我,别啄别啄。”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
“嘶嘶,是我,不是坏人,别啄,靠,疼死我了。”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
“别追,别追,我不进去还不成么?哎哟——”
恍惚间,严澈突然听见大门外一阵叫嚷喧哗,不由睁开眼。
好像,声音挺熟悉的?!
额……好像是失踪多时的萧辛偐?!
他怎么来这里了?!
额……好像被大胆啄了……(_|||)
严澈刚走到大木门,果真就看到大胆追着背了一个大背包,举着一个行李箱的萧辛偐乱跑乱跳的情形。
嘴角抽了抽,严澈真是打心眼儿里不待见萧辛偐,总有一种这人知道所有事,透析所有事的错觉,任谁也不喜欢自己被人看个透彻,严澈觉得萧辛偐讨人嫌真的不是没有理由的。
“大胆,回来。”看着萧辛偐被追狠了,严澈这才不紧不慢喝了一声,大胆瞥了那跟猴儿似的萧辛偐一眼,隐约还带着蔑视后,“咯咯咯”叫着,欢快地跑回了严澈身边,那鸡脑袋撒娇地开始在严澈裤腿儿上磨蹭起来。
这一幕,看得另外两人目瞪口呆。
“严澈,你家都养的什么宠物啊?”萧辛偐狠狠抹了一把汗,十分无力。
严澈微微弯了嘴角,也不理萧辛偐,只是低头看着还在撒娇的大胆……大胆似乎知道“主人”在注视它,磨蹭得更带劲儿。
“咳咳咳……”不甘于被无视,一个咳嗽声响起。
严澈一怔,抬头一眼,眼眶就微红,变成了狠狠地白眼一翻,恶狠狠地道:“成啊,来了也不打电话,那你就在这里站着吧!”
说完,严澈转身就要往里走。
那个咳嗽地人,三步并作两步,飞身化作某种猫科动物一扑,死死拽住严澈……的大腿:“小澈掣,乃好绝情啊啊啊——”
大胆看到这人一扑,吓得“咯咯咯”飞出好远:妈呀,疯子来了!!!
这时,湾头榕树下的茶棚里,无数游客只看见对面雾戌山的大门前,一个长相俊朗,十分高大的青年男子像狗一样抱着令一个面目隽秀,身形修长纤细的年轻人——雾戌山庄的主人,几乎“摇尾”讨好,而两人身边站在另外一个身形高大,皮肤黝黑的青年男子则背着大包,拧着大箱站在一旁黑着脸抽搐。
“哎哟,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啊?”有游客好奇。
“哇哇哇,不会是负心郎想吃回头草,回来跪地求饶的吧?”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拿出手机,咔嚓咔嚓一通拍后,与犹未尽:“天呐天呐,这么多美型,早知道就早点妥协,跟爸妈来这里了,哦呵呵呵呵。”
周围喝茶的人一顿抽搐,女孩的母亲揪着吃点心的筷子就往女孩头上一敲:“咋呼什么呢?见着男人怎么就乱拍?我没教过你什么叫矜持吗……”
女孩的父亲见这个情形,尴尬一笑,直接扭过身,假装和这母女俩不认识:丢人啊,真是丢人啊,真是太丢人了啊!!!
像死狗一样抱严澈大腿的人,正是严澈大学的室友兼唯一的死党好友——老宅。
老宅原名翟让,因为总爱猫在屋里看动画漫画打游戏,自称“御宅一族”。
再加上经常因为通宵打游戏而罔顾个人卫生,经常弄得满面胡茬一身邋遢……在严澈第一次来到宿舍,见到这个室友时,不小心当成了看管宿舍的电工大叔,礼貌地喊了一声“大叔好”后,因此,老宅就成了老宅。
等到把死狗拖进了院儿里,严澈也热出了一身汗,而死狗一进院子,就被雾戌山的景色吸引,抛弃了严澈的大腿,开始跟野猴儿似的到处乱钻乱跑,当然,屁股后面还跟着连追带赶的大胆,雾戌山一番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看着翟让被大胆追跑远后,严澈嘴角的抽搐还没回转,斜了也在打量院子的萧辛偐一眼,道:“把老宅的行李放下,坐着休息一会儿吧……估计,老宅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回来的。”
萧辛偐笑了笑,把翟让的行李放到了葡萄架下的凉椅旁,自己也做到了凉椅上,解开衬衫的领口,拿起几上的蒲扇,一点也没有客人自觉地呼啦呼啦地扇了起来,笑眯眯地看着严澈,斜了斜地上的行李,道:“啊,麻烦你了。”
这样的情形,看得严澈嘴角抽搐得更严重:好嘛,怎么遇上的全都是厚脸皮的人?
严澈把翟让的行李放到了藤子都房间旁的空房间里,又拿了一床干净的床单枕头和薄毯,给翟让的新住处打理一番。
出来时,看到萧辛偐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了茶叶,正优哉游哉地坐在葡萄架下喝茶吹凉风,那惬意的表情看得严澈觉得牙根发痒。
“喂,你一直这么不客气么?”严澈咬牙切齿讥讽道。
“啊?”萧辛偐睁开眼,看了看严澈,笑成了眯眯眼,不紧不慢地道:“在人家家里做客,太客气是很不礼貌的,是吧?”
是你妹。
翻了翻白眼,严澈气闷地看了看天,这才发现折腾一番,太阳有些偏了。
想着春秋兄妹该要放学了,老父亲也该下地回来了,嗯……藤子都估计也已经往学校赶,准备去接春秋兄妹了吧?!
于是,严澈也不再搭理萧辛偐,在萧辛偐得意的眼神下,不冷不淡地睨了他一眼,进了灶房:不用想,这厚脸皮估计今晚是不会挪脚了。
因为翟让的到来,严澈想了想,还是决定做一顿丰盛的晚餐。
毕竟,看翟让的行头,估计是回国后,直接就过来自己这边了。
想着在电话里抱怨外国吃不饱的翟让,严澈笑了笑,捡了几样翟让喜欢的食物,准备做几道翟让喜欢的菜,给这可怜的娃解解馋。
灶房里叮叮当当一阵忙,知道严国强回来时,严澈的晚饭还没做好,张超英就坐到了灶前,帮着严澈添柴火。
严国强见到萧辛偐的到来也听新奇,严国盛眼看一时半会儿还不会开饭,和严国强简单的抹了一把身子,拿了棋子就拉着萧辛偐往池塘方向走——准备在草停下和萧辛偐“切磋切磋”。
“三儿,小萧什么时候来的啊?”张超英瞥见院儿里空了,添了一把柴后,问着正在低头切腊肉的严澈:“那个小藤隔壁屋是你收拾的?小萧也要在咱这住?”
“婶儿,是我的大学同学来了。”严澈抬头看着张超英笑了笑:“嗯,就是那个帮我们大门上写字的那个同学。”
“哦。”张超英这才想起来,好像严澈有个同学的爷爷挺厉害,官儿也挺大,门口的字就是让人写的:“就是……那个?”张超英手指指了指天,说得有些鬼鬼祟祟。
严澈看着张超英这个动作,突然觉得自家婶子真的挺可爱的,点了点头:“嗯,不过婶儿,老宅……啊,我同学叫翟让,他不喜欢人家说他家的情况,记得不要提。”
张超英点点头,心里默记了一下“翟让”这个名字,说起来,严澈回家快一年了,这还是第一次有他的大学同学来……张超英觉得应该好好招呼招呼人家。
“婶儿,你也别太紧张,就把他当成我这样对待好了,这小子是蹬鼻子就上脸的货,别太迁就他。”想着翟让的性格,严澈觉得还是提醒一下家里人好一些,免得这小子弄得自家家里乱七八糟。
张超英闻言反而笑了,带着浅浅责怪,道:“三儿,那才是孩子,你也是孩子,别总是这么心重,孩子就该有孩子的样子不是?”
严澈一怔,有些别扭:“我,我都长大了。”
灶房里,严澈还在和张超英说着,就听见院外又传来喧哗。
这次,好像是有人打架了。
“三儿,这是怎么了?去看看。”张超英拍了一下膝盖,拍落膝盖上的草屑,有些焦急:“我听着声音好像是小藤的。”
严澈切肉的菜刀一顿:“藤子都?”
“嗯。去看看,别是有游客来闹事了。”张超英站起身:“赶紧,先别切菜了,咋能叫人欺负上门儿了。哎哟,不好,好像是小秋的声音。”
果然,严澈听见沈秋的痛呼声和沈春的哭喊声,“咣啷”一声,菜刀一丢,先张超英一步,夺门而出。
“闺蜜”老宅
严澈急匆匆出去,看清了外面喧哗打架的源头后,眉头一拧,让开身,给张超英上前后,悄悄拉着春秋兄妹就往竹楼方向走。
沈秋不认识翟让,看见藤子都和陌生人打起来,自然不会轻松地让严澈带回去,小小眉头皱得老高,小嘴儿抿得死紧,圆溜溜的眼里瞪出来的居然是护犊的坚定。
严澈低头看到沈秋的模样后,按耐不住伸出手指,轻轻地掐了掐沈秋气鼓鼓地小脸蛋,一把抱起沈春,牵着沈秋地手,冲着在门口打得难分难解,一身狼狈,满头草屑地两个人喝道:“回家洗洗吃饭了。”
说完,严澈就带着两个小的准备回去吃饭了。
果不其然,在严澈一声后,几个人都喊拉不开的两人,居然哼了哼,不甘心地放开了彼此。
藤子都眼见严澈抱着已经不再是那么轻巧的沈春,手背往淤青的嘴角一抹,上前就准备接过严澈手里的活儿。
只不过,藤子都快,可还有人比他更快。
翟让一步跃过藤子都,紧贴在了严澈身后,末了还不忘回头恶狠狠地瞪了藤子都一眼,攀着严澈的肩膀就开始撒娇:“小澈澈,这个人渣怎么在这里啊?”
严澈身子一怔,回头张望,发现长辈们还在门口“发呆”后,剜了翟让一眼,低声道:“嘴巴注意点儿。”
翟让了然,瞥见身后的藤子都时,眼底不屑的情绪蒙上了阴霾,冷了几分。
感觉到翟让的情绪,严澈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声:“老宅,饿了吧?”
明显的转移话题……翟让没说什么,只是耸耸肩,很快又恢复了原形,捏了捏对他还带有敌意的沈秋的小脸蛋,亲了亲爬在严澈肩上,含着手指头,瞪着圆溜溜眼珠子好奇打量他的沈春的嫩嫩额头,道:“饿,饿死我了,老外的食物简直不是人吃的,小澈澈,自打咱毕业,你走了后,你看看,我都瘦了~~~~~~”
“叔叔不羞,你比我三叔还胖一圈呢!”沈春原本含在嘴里的手指拿了出来,指着翟让,用着字正腔圆、稚声稚气地声音,轻易地就戳破了翟让地谎言。
翟让一愣,严澈一顿。
“噗哈哈哈哈……”身后地藤子都毫无顾忌地爆笑出声。
晚饭的气氛挺诡异。
严国盛从严佳美那里知道萧辛偐,也大约知道这个人不像表面那么平凡,因此,对萧辛偐来到雾戌山,还有着要住下的举措有些摸不准。
至于藤子都,目光游离在餐桌与严澈脸上,趁着空挡时,也不忘斜眼儿狠狠地剜一眼拼了命给严国强献殷勤的翟让,总觉得自己“地位”似乎受到了威胁。
萧辛偐享受着张超英热情地夹菜的同时,目光也会在不经意之时扫过翟让,一脸傻气的笑在严澈眼里更是显得阳谋阴谋重重。
张超英给萧辛偐夹菜,也不忘给沈春喂一口饭,嘴里还要招呼殷勤的翟让:“多吃点,多吃点,我家三儿做的菜可好吃了,多吃点哈。”忙得不亦乐乎。
翟让这个从不知道客气为何物的二皮脸,自然是咧着嘴,夹一筷子菜给严国强后,再给自己夹一大筷子入口,“呼呼”地刨一口饭:“婶婶放心,好久都没吃过小澈澈做的饭菜了,我早就饿了几个月,就等小澈澈的这顿饭了。”
看着翟让夸张的动作,严国强也笑了。他的心思真的很简单,简单的就因为儿子终于有同学来探望而为儿子开心:这个就是三儿经常提起的同学啊!
严澈嘴角抽了抽,给一直瞪着翟让,小眼珠子也不嫌累得慌的沈秋添了一筷子菜后,翻白眼道:“赶紧吃吧,瞧你跟饿死鬼投胎似的,比我家春儿还不如呢。”
沈春抬头,小胸脯挺得高高的,圆溜溜地眼珠子里透着得意,嘴里咀嚼饭菜的声音也更响了。
“叔叔,你看,小澈澈很不可爱对吧?”翟让嘴一嘟,委屈地捧着碗看向严国强:“叔叔,你都不知道,老外的饭菜就跟猪食似的,我饿了这么多日子,真的真的真的好想念小澈澈做的饭菜。你看看……”说话间,翟让用拿着筷子的手掐了掐自己的脸,又掐了掐自己的腰:“叔叔,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瘦了啊。叔叔,我真的好可怜啊 ——”
“噗——”
旁边几个没忍住的人,不约而同快速扭转头,米粒无一不从鼻孔喷了出来……额,这个绝对是高难度。
晴夜星明。
伴着夏夜虫鸣,雾戌山山顶两个猩红的火点一闪一闪,似灭非灭。
藤子都和萧辛偐站在山顶草亭下吹着悠悠夜风,很是惬意。
“那只炸毛的猫……就是当年你离开的原因吧?”藤子都吸了一口烟,吐出一团浓浓的的烟雾后,侧目看着萧辛偐。
忽明忽暗的萧辛偐的脸,使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不说说看?”藤子都锲而不舍,八卦模式大开:他想套一点儿翟让的秘密,揪翟让的小尾巴,好觉翟让不要再在他面前猖狂,嗯,更想知道为什么翟让对他这么大敌意。
“……嗯。”一口吸掉手里最后一口烟,萧辛偐把烟头丢在地上,狠狠用脚碾灭,呼出一大串串得十分好看的烟圈儿,望着远处看不清的连绵山景:“呵呵,当初走得潇洒,走了之后……才发现……”拍了拍胸口:“这里,是多么的不甘。”
说完,萧辛偐的手,重重地在藤子都肩上拍了两下:“藤少,有些事情,真的是‘一招错,满盘皆输’,真的。”
藤子都默了默,有些不想看清萧辛偐的表情,他后悔问萧辛偐和翟让的事了,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迟早有一天,他将会比此刻的萧辛偐还要惨。
绝对,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张罗着春秋兄妹睡下后,严澈一回屋,发现翟让居然在他屋里,正在摆弄他那部笔记本电脑。
“睡了?”看到严澈进屋,翟让推开电脑,收起平常那副嬉笑的脸,转过身看着严澈。
“嗯,睡了。”严澈微微一笑,在翟让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后,坐到了翟让身边:“你过来怎么不打电话知会一声儿?”
翟让扭着脖子,直愣愣地看着严澈,眼神儿……却很涣散。
似乎觉察出翟让的不对劲儿,严澈微微拧了眉头,眼底不自主地浮现一抹担忧:“老宅……你不适合这个表情。”你不适合魂不守舍,你就该是那个天生没心没肺地快乐着的人。
“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跟萧辛偐一起来这里?”垂下眼睑,翟让嘴角勾出一抹讥讽,轻声问道。
严澈一怔,跟不上翟让的跳跃,更接不上话翟让抛出来的话,抿了嘴,不吱声。
许久……
严澈呼出一口气。
站起身,推开了竹窗,拉开窗前小柜的抽屉。
严澈从抽屉里拿出一包烟,撕开封口,抽出两支,一支递给了翟让,另一支叼在了自己嘴里,拿出打火机,给翟让点上,又点燃了自己的那支。
深深地吸了一口,自虐地将它们如数全都吸入肺里,再从肺里循环一圈,从鼻孔里喷出来。
这种感觉让严澈有了一丝怀念:“信不信,我已经戒烟了。”
翟让猛地抬头,还真带着不太确认地看着严澈。
看着翟让,严澈晒然一笑:“我也不信我戒烟了,但是我真的戒了,就在回来这里之后。”
翟然看着严澈,笑了,带着轻松:“那就好,我就怕你再抽下去,迟早玩完。”
严澈点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藤子都……”翟让嘴一撇,吸了一口烟,吐出一头浓烟,透过烟雾眯着眼看严澈,眼底闪过一丝释然:“算了,你不问我,我也不问你。”
严澈这次是真心地笑了:这就是他“同居”了四年的唯一好友兼死党,自打熟识后,无不处处保护着他的那个老宅。
“这次,不急着回去吧?”严澈转身拉过一张竹椅,坐在竹窗前,看着翟让。
“嗯?”将那截灰白的烟灰抖落在摊开的废报纸上,翟让不解地抬头看着严澈。
“不急的话,就在这里多注意些日子吧!”严澈笑着说:“你会发现,在农村,真的不比城里差。”
翟让连翻三个大白眼:“小爷我什么时候嫌弃过农村?靠!”
“那就好。”严澈的笑容愈发灿烂。
翟让抬起手,在眼前一阵乱抓乱刨地遮挡,夸张地大呼:“靠,别对小爷这么笑,小心今晚小爷爬你床。”
严澈笑而不语。
翟让撇嘴,挑眉滛笑:“哼哼,你就真认为只是嘴上练练?”
严澈依旧笑看着翟让,笑得翟让浑身发毛:“得得得,别对着我笑,我真担心在你这样笑下兽性大发……唉,真不知道那几年我怎么就这么本分,没把你这现成儿的美人办了,嗷,悔死我也,悔死我也。”嗵嗵一阵捶胸哀嚎。
严澈笑得更深,眼底深处飞一片片带着寒光的眼刀子,不要钱地唰唰唰射了过去。
翟让忙道:“啊啊,我什么也没说,没说,呵呵,小澈澈……”再不转移话题,老子要玩完了:“别说,你这弄得真不错,比那些休闲山庄也不差……啧啧,真不相信这还不到一年。”说话间,醒目地翟让已经谄笑连连靠近严澈。
巴在竹窗前,就着夜色,想着白日看到的雾戌山……说真的,当围着雾戌山转了一圈回来之后,翟让是真的羡慕严澈了。
“喜欢?”严澈也起身站到了翟让身边,望着无边夜色。
“嗯,不知怎么回事儿,到了这里后,觉得整颗心都干净了。”翟让叼着烟,双手撑在窗台上,眼底浮现出一丝放松后的惬意,逐渐地眯了起来,像一只餮足的小兽。
伴随着袅袅升腾的烟雾,翟让开始在着辛辣朦胧烟的雾中感受着这山村的夜,感受着它的安详,它的宁谧,以及,此时此刻由心而发的一种舒心……嗯,或许有些情绪并不是外在景色带来的,而是某一个被自己尘封起来的某个人身上,带来的安全感,仿若海上漂泊经年的船儿,总算回归了港湾。
“过来的路上,萧辛偐说你这前些日子出了些腌臜事儿,是吧?”一缕微风吹来,翟让感觉皮肤舒服的都要呻吟出来。
“嗯。”这次轮到严澈微微撇嘴:“小地方小事儿,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呼——”又是一口浓郁的烟雾从翟让嘴里喷了出来,白色的烟雾在夜色中串成一个连一个的烟圈儿,无独有偶,和萧辛偐吐出的眼圈儿一模一样:“哥哥我虽然没本事,但是一般的小事儿还是能帮忙的。”
严澈挑眉,没有说话,心里却道:就你那德性,即便是小事儿,到了你手里,十之就成了大事儿。
“真的,老爷子虽然下来了,可是关系网还没断。更何况我老子还把持着呢不是?”翟让有些讥讽地说着:“你就放心地去折腾吧,哥哥给你担着,哥哥,上头,有人。”
严澈没接话。
相比在人们眼中那个幸福的翟让,有时候,严澈觉得自己是幸福的……至少,就算是以前那样的日子里,他还有人真心实意地惦记着,而翟让却……
摇了摇头,严澈甩掉脑子里冒出来的一些不受控制的情绪,侧首看着翟让棱角分明的侧脸,再次道:“不急着回去的话,就留这里多住些日子。”
翟让愣了愣,伸出手臂,揽住严澈的肩膀,笑意盎然:“嗯。我住到你赶也不走为止。”
“对了,老宅。”翟让十指翻飞,又打开了他的sn,开始了激烈的战斗,正在给桃子削皮的严澈停下手里的动作,认真地看着翟让:“萧辛偐到底是什么人?”
翟让夺过严澈手里的削好的一个桃子,咔嚓一口咬掉半个,头也没抬:“萧大帅,知道么?”
“那个……”严澈一顿,手里的水果刀险些划到了手指:“就是那个……”
“嗯,就是你心里想的那个。”翟让嘴角的讥讽更浓,严澈抿了抿嘴,没问问题,他知道,翟让不是那种撂半截话的人。
“萧辛偐的老子萧青山是萧大帅的小儿子。”翟让一个桃子吃完,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