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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雨田园箬笠新第14部分阅读

      斜雨田园箬笠新 作者:肉书屋

    太扯了是吧?”严国盛接过话,严澈也不客气地点头承认。

    “哎。”严国盛重重一声叹息,招了招手,让严澈坐到了旁边:“三儿啊,要是我不知道原由,就连我也会这么想。”

    严澈算是明白了,有人眼红了,看不过去了,要找点茬儿了:“叔,那这事……”

    “咳。”将烟头一抛,严国盛拍着严澈的肩膀站了起来:“你大伯什么性格我还不知道?要他帮着你是不可能,不过……早前那橘树的事,倒还真是他帮你压下来的。要不然这么大的怪事,怎么可能没外人知道?”

    想到了什么似的,拧了拧眉头,严国盛又说:“呿,理得他那么多,你大伯当村长这么些年,背地里也不会多干净,卸了就卸了吧,年纪一大把还干黑心事,不得善终也就罢了,没准儿还得报应在儿孙身上。”

    听严国盛这么一说,严澈倒是给逗乐了:“叔,你真的这么恨大伯啊?”

    给严澈这么一问,严国盛扭头狠狠瞪了严澈好几眼,拍得胸膛嗵嗵响地大声说:“吓,你小子懂个屁,我们是兄弟,知道不?兄弟之间能有多大仇恨?怎么可能……嗯嗯,怎么可能恨你大伯呢?”

    如果没有那明显底气不足的最后一句话,严澈倒还真信了严国盛的话。

    这会儿严国盛一说,严澈就斜着眼儿看严国盛。

    严国盛被严澈斜得老脸一红,嚷嚷道:“看看看,你个臭小子。要是当年严国繁不欺负你嗲,欺负我年弱,我能恨他这个死老头么?啊……”

    一下说漏了嘴,严国盛仿佛吞了一只苍蝇,张了张嘴,恁是说不出一个字,只能死死地瞪严澈。

    是夜。

    严国强和严澈消了夜,谈了一会儿严国繁的事儿后,得到严澈连番的宽慰后,打了两个呵欠的严国强开始犯困了。

    从暖水壶里倒出热水,让严国强洗了脚后,严澈就推着严国强进了屋,让他早早休息……仿佛白天的爷儿俩的冲突压根儿不存在似的。

    而严澈呢,待严国强睡下后,收拾了桌上的碗筷,抱进竹楼一旁的搭建的灶房。

    一阵叮叮咣咣过后,碗也洗了,锅也刷了,严澈套着袖套,系着围裙把铺了瓷砖的灶台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又抹了一遍,这才解了围裙退了袖套,一边捶着发酸的腰,一边拧着灌了满满开水的暖水壶,关灶房门准备回屋。

    一脚刚迈上竹楼的小楼梯,眼角余光斜到大门处,发现大门外似乎站了一个人。

    转过身,严澈双眼一眯,略带警戒:“谁?”

    “……是……是我。”声音极小,带着犹豫,仿若风一吹就能吹散似的。

    哪怕声儿再小,还是给严澈一下就听出了是谁。

    在没有月光的漆黑夜里,严澈勾了一抹“满意”的弧度,压下声调道:“你是谁啊?大夜晚鬼鬼祟祟站我家门外干嘛?”

    “开门,我,藤子都回来了!”

    会刨地不

    藤子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又摸黑回到了这个连车都进不来的山村。

    看着那人眯着眼看自己的样子,藤子都就气不打一处来,夺过那人端在手里的那一大海碗挂面,再狠狠奉送那人一个超大的白眼后,埋头稀哩呼噜就吃了起来。

    别说,那人的厨艺还真是没话说。虽然只是一碗没什么好东西的面条,不过这会儿藤子都吃起来,却觉得有一股暖暖的东西在体内流淌。

    藤子都偷偷瞟了那人一眼……似乎……好像……看那人顺眼了那么一点点儿,真的,只是一点点儿,一点点儿而已。

    这晚,藤子都没有再睡那个满是泡菜咸水味的房间,在新的竹楼里,他居然也有了一间属于自己的房间。(员工福利不错吼~~~╮(╯▽╰)╭)

    依旧是先前睡过的那张木板床,虽然床板还是那么硬邦邦的硌得人难受,不过不知道为什么,闻着厚厚沉沉的棉被上散发的阳光的味道,以及新房间淡而干爽的青竹香味……藤子都突然觉得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自打回瀛都这一个月来遭受的白眼与蔑视,在这一瞬间已经变得无足轻重,甚至……让藤子都觉得都市那些纸醉金迷的浮华,与现在这个穷山沟粗茶淡饭的朴素生活比起来……这里,应该才是他的天堂,至少在这里,有一种让他安心的感觉。

    嗯……当然啰,如果没有那个人在的话,那就是真真正正的人间天堂了。

    车马劳顿,旅途辗转的折腾,在翻了几个身后,藤子都裹着厚厚的棉被,发出了轻微的呼噜声。

    早晨起来的严国强发现饭桌上多了一个人,而且那个人还是自己庆幸终于走了的“长工肚子疼”时,实实吃了一惊:“肚子,呃……藤子都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呼噜噜喝了三大碗玉米粥,吃了六张玉米饼,小半碟麻辣泡菜的藤子都这才从碗里抬起头,抬手用手背往嘴上一抹,露出一口白牙:“伯父,叫我子都好了。”

    “呃……”严国强端着碗,对着这个咧嘴露牙笑得那叫一个阳光的“长工”语结了。

    到严澈重新又烙了几张玉米饼进来时,发现原本三人份早餐,已经被藤子都消灭一半,恶狠狠剜了藤子都一眼,可人家不知道从哪找出一根牙签,正坐在桌边打着饱嗝剔牙。

    看了看光夹着泡菜丝,低头喝粥的严国强,严澈腮帮子一阵蠕动,终究还是软下面部逐渐趋向狰狞的表情,把玉米饼放到了严国强跟前……爷儿俩才开始继续早餐。

    刚端起碗,严澈就见严国盛也扛着锄头进了大门。

    连忙起身要给严国盛盛粥,却被严国盛拦了下来:“我吃过了。”

    严国盛看到桌边坐着的藤子都,稍微愣了那么一下,有些意外。

    说起来,严国盛对这个“长工”藤子都的印象倒是挺不错,虽然身份可疑了点,人“笨”了点,好在“上进”,不懂就问,稍加提防,应该不会是个什么“定时炸弹”。

    于是乎,严澈爷儿俩闷头和桌上的早餐战斗,严国盛就和藤子都倚桌而坐,以水当茶,天高海阔,唾沫齐飞。

    严国盛佯装无意中问及藤子都的家世,却被藤子都装疯卖傻,打着太极绕了过去,反倒是讲起了一路归来的佚事趣闻,成功地带着严国盛严重跑题。

    藤子都虽然沉浸纨绔子弟数年,却也练就了有一样本事——那就是藤子都有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可谓舌灿若连,能把死人说活。

    用藤子都自己的话来说,那就是光靠一张嘴,那可是他横行瀛都数十年,泡遍瀛都女孩无敌手的终极武器。(……别看我,就当某点的种马窜场了吧,一切都是幻觉……_|||)

    讲起见闻趣事的藤子都神采飞扬,声色并茂,引人入胜,跌宕起伏……就连在喝玉米粥的严国强也慢下咀嚼的速度,端着碗跟着听他白瞎胡侃。

    严澈实在是恨得牙痒痒,桌下膝关节韧带“失调”,一不小心……咳嗯……狠狠地踹到了那个手舞足蹈的“说书先生”小腿上一大脚。

    疼得呲牙咧嘴、敢怒不敢言的“说书先生”这才一脸忿忿地收敛起来。

    早饭过后,在院子收拾的严澈,身后就跟了一条叼着一根不知从哪折来的狗尾草的尾巴。

    此尾巴的愚笨指数令人发指。

    不得已,严国强严国盛才把此“尾巴”流放到了严澈身边。

    嗯,其原因,呃,这个得慢慢说一下了。

    严澈爷儿俩早餐过后,从竹楼出来的严国盛见藤大少爷“见多识广”,想着一边干活还能一边听人说书,于是决定带着藤大少爷去池塘喂鱼。

    藤大少爷也觉得新奇:一月前池塘还是一个空空的大坑,现在却注满了水,而且里面还投了不少育苗呢。

    鱼塘啊,那可是以前藤大少爷花了钱才进去消遣的地方,这会儿可是免费的啊,还能看到以前钓起来的鱼的“童年时代”。

    于是藤大少爷哼着小黄调儿,屁颠屁颠地跟着严国盛去了池塘。

    结果……

    没过半个小时,池塘方向就传来严国盛的惊呼:“四哥,三儿,赶紧拿竹竿来,小藤掉池塘了。”

    原来这藤大少爷投鱼食儿喂鱼,把自己给投进去了。(……╮(╯_╰)╭)

    看着换了一身干衣裳,正在打着喷嚏,被隐忍怒气,牙齿磨得“咯咯”响,拂额抽抽的严澈盯着喝姜汤的藤大少爷,那小眼神儿叫一个无辜。

    好嘛,严国强看到儿子这么为难,一阵心疼,手一挥:“走吧,肚子……子都,跟我上山喷水吧!”

    还没等到严澈眼神杀到,藤大少爷从凳子上跳了起来,赶紧追上严国强,左一声“伯父”,右一声“伯父”地叫着,抢着背起了比较大的一个喷雾器,十二分乖巧的跟上了严国强的脚步。

    嗯,以最快的速度逃离了严澈的视线。

    结果……

    没过一个小时,严国强沉着脸背着喷雾器回来了,身后跟着手里握着已经“脱离组织”的喷雾手柄,一脸委屈地跟在身后。(……(╯﹏╰))

    于是,藤大少爷就沦为了严澈的尾巴。

    狠狠瞪了某尾巴一眼,尾巴敏锐地感觉到了杀气,身体一瑟,吐出嘴里那根狗尾巴草,腆出一脸扭曲的干笑:“严澈啊,呵呵……咱们去做什么呢?”

    “哼哼。”严澈哼笑:“你觉得你能做什么?”

    “我……”

    “除了吃喝玩乐,仗势欺人,欺软惧恶,落井下石,见死不救之外,藤少爷,您还能做什么?您还会做什么?”严澈嘴角一勾,眉眼一弯,露出一个甜得令人迷了神智,乱了心魂的笑,连嘴角两端宣少出现的梨涡也浮了出来。

    所谓“美人一笑褰珠箔”,可是某尾巴却在这一笑之下,双胯收拢,菊花一紧,感觉掀开的不是珠箔,而是通往十八层地狱的森寒大门:“严,严澈,呵呵,呵,咱有话好好说,呵,君子动手不动口,啊不,君子动口不动手。”

    尽量让自己露出八颗牙的某尾巴小心翼翼上前,按下笑得他肝胆俱裂的美人的手……里的菜刀:“咱好好说,嗯,呵呵,我不会的,你教我,我一定好好学,真的。你看我说话算话又回来了,这次肯定也说话算话好好做事的,对吧?!呵呵!”

    美人敛了倾城绝笑,眉头一蹙,又是冷冷一哼,斜了藤大少爷一眼,摇摇头:“藤子都,你这辈子,就这样了吧!”

    严澈拿起被压在砧板上的精铁菜刀,侧身绕开藤子都,把菜刀别到了刀架上,继续收拾着灶房的首尾。

    马上要过年了,收拾干净了灶房好拜灶王爷,祈祷来年五谷丰登,衣食无忧——这是每个农家人最关注的事。

    至于这落难的大少爷……严澈自嘲地笑了笑:我不知道跟他置什么气,不值得。人若不自爱,一辈子都只能是那个样子。

    手下动作一滞,严澈有些愕然:自己这是怎么了?他自爱不自爱和我什么关系?难道还希望他重新振作起来欺负人?为了好玩为了好奇,就能拿着一个完全无相干的人的命运来打赌?就能把一个无辜的人推进万劫不复的深渊?!

    哈哈,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啊!

    “滚,给我滚回你该回的地方,别在这里碍我眼!这里是农村,养不起你这身娇体贵的大少爷。”将手里的抹布一掷,严澈猛地转身,指着门口,厌恶与憎恨的眼神犹如利刃一般,毫不留情地刺向藤子都:“滚,滚出去。”

    严澈突如其来的举动,另藤子都顿时呆在原地。

    半晌。

    “严……澈,你……”藤子都被严澈的神情骇住了。

    他不知道严澈这么尖锐的斥责为了哪般,更不懂严澈眼底那深沉浓郁得疯狂的厌恶和憎恨到底为了哪般?

    看着这样的严澈,藤子都脑子里迅速地流窜着和严澈稀少的几次见面情形,除了几次恶意的讥讽外,似乎……他并没有怎么得罪过严澈吧?没有吧?!

    他虽然瞧不起严澈,虽然觉得他不像男人……可是也不至于让他露出这种像是面对杀父仇人一般的愤怒吧?

    “严澈,我……没有做过什么对你太过出格的事吧?”藤子都收起了所有痞性,极其认真的看着严澈,极其认真的问着:“我承认,我以前是对你出言不逊,我道歉。但是,你……”

    严澈一愣,疯狂狰狞的脸仿佛是年代久远的宣纸画,顷刻崩塌,化为尘埃,一脸茫然地看着藤子都,轻轻地“啊”了一声,身子晃了晃,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灶台。

    失去焦距的眼神,望向藤子都。

    直销那一眼,藤子都觉得心下一颤,带着钝痛,一步上前,要去扶住严澈:“你怎么了?”

    藤子都觉得这样的严澈,太不对劲儿了。

    还没碰到严澈,藤子都就感觉脸上划过一丝尖锐的疼,伸手摸上脸上疼痛的源头。

    热热黏黏……放到眼前一看,一丝殷红在指尖异常触目。

    手一顿,眯了眯眼,藤子都抬头。

    此时的严澈双目清明,疯狂不在,茫然不在,仿佛先前那一幕只是藤子都的幻觉……对上藤子都眼神的双眼这会儿有些闪躲,眼底一抹挣扎的歉疚感,转瞬即逝。

    “你怎么回事?”藤子都冷冷笑道:“我是遵循承诺回来这里,但是不代表我就能这么给你当孙子一样骂。我是没用,我是废物,但是,好像轮不到你来骂我吧?!”

    灶房里,除了藤子都的粗重的呼吸声,还有严澈食指抠着砧板上缝隙的“噗噗”声,一度气氛濒临引爆点。

    许久。

    “藤子都。”严澈的声音在空寂的灶房响起:“你……会刨地不?”

    藤子都眉头一拧,深深呼吸了一口冷冽中夹杂着熏肉的空气,闭了眼,敛下眼底腾腾地怒气。

    待到再睁开时,眼底那抹狠戾不复存在:“对不起,可是你教我,我会去认真学。”

    “嗯。一会儿你跟我去菜地翻地吧。”严澈的声音轻轻地飘出。

    “哦。”藤子都嘴角抽了抽,应声道:“要带什么?”

    “锄头。”严澈的声音轻轻柔柔:“篮子,顺便去择点菜回来做午饭。”

    “在院子里吧?我去找。”说话间,藤子都就准备转身出灶房门。

    “藤子都……”听到严澈的声音再次传来,藤子都的身子停在门口处,手巴在门框上,紧紧捏住门框,回头看着一直未曾回头的严澈的背影:“刚才……”

    “没什么,我去找锄头,还有篮子。”没等严澈说完,藤子都已经走出了灶房。

    严澈要去的菜地,在鸡嘴坡。

    两手空空的严澈跟在扛着两把锄头,拧着竹篮的藤子都身后,从雾戌山出发,穿过严家湾望鸡嘴坡赶。

    两人都没说话,既没人质问,也没人道歉。

    这一刻,藤子都一边走,一边欣赏着这一片开垦的徒弟,嗅着泥土的芬芳,虽然两把锄头硌得肩膀有些生疼,不过,他却觉得心灵在这夹杂泥土芬芳的空气中得到洗涤。

    是的,很惬意,很舒适,很安宁。

    “严澈,这里很好。谢谢你,能在这里收留我。”睁开眼,藤子都望着远处的山,近处的一畦畦冒绿的蔬菜作物,如是说。

    “嗯,是的……很好。”严澈抬头,凝望着前面藤子都的背影……眉眼淡淡,神情淡淡,淡如拂过两人脸颊的那缕带着寒意的风。

    村委会来人

    严国繁卸任的事,在严家湾传遍了,连周边的几个村也有人来打探白瞎。

    更是有唯恐天下不乱的人,直接搬了电视里的话,在严家湾传“严国繁被抓进廉政公署喝咖啡”了之类让人哭笑不得的传言。

    开始听严国盛提及老院子里那棵老橘树,并初步揣测老橘树的问题就是严国繁卸任的根儿时,严国强愁了一整夜。

    早已经习惯天蒙蒙亮就起床的严澈,这个时候才发现老父亲一夜未眠。

    看着严国强苍白着脸,翻出了戒了许久的烟杆,顿在竹楼前的廊上吧嗒一阵浓烟时,严澈心中一酸,咬着唇钻进屋里办了两张竹椅出来。

    爷儿俩就这样并排坐在廊前,一个闷声不响的吧嗒着烟杆,另一个不吭一声盯着雾蒙蒙的天际发呆。

    严国强懂,严澈更懂。

    知道这次自家包山,闹的动静太大,村里人眼热了,暗地里放闷棍子,要把他们往死你整呢。

    “嗲,您也别操心了,这事儿……指不定没咱啥干系。”严澈抿了抿嘴,看着佝偻着腰猛抽烟的严国强,渲染上愁绪的眉头拧得老高。

    “三儿啊,你说这次真的是橘树搞出来的祸事儿?”烟锅子往竹栏杆上一磕,看着从烟斗里磕到地上那团没有燃尽的黑色烟丝,严国强喃喃道:“真的就是橘树招祸?”

    “嗲,您就别胡思乱想了,一棵橘树能有什么招祸不招祸的?”接过严国强手里的烟杆,严澈搀扶着严国强进了屋:“嗲,您去休息一下,我去做吃的给你送进去。”

    严国强摆了摆手:“哎,这叫什么事儿啊,这下不就成了花钱买祸事嘛。”说完,踩着沉重的步伐进了屋。

    看着严国强佝偻疲惫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严澈有些拧不清到底回来得是对还是错。

    轮到藤子都起来时,看到的就是严澈一个人坐在廊上的竹椅上,神色淡淡地看着天。

    说实话,藤子都真的是怕严澈了。

    在之前的怕只是感觉上,潜意识的一种莫名其妙的感知。真正的见识过了严澈另一面的藤子都,依旧害怕严澈……但是不再是从前的那种害怕,如今的害怕是另外一种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有心疼,有心悸,也有心生疑惑。

    ——他有些看不懂这个看似简单的严澈,更是迷惑于严澈对他的忿然。

    “起来了?”正在藤子都看着严澈侧脸愣神的时候,严澈淡却疏离冷漠的声音响起:“等一下吧,我这就去做早餐。”

    说着,严澈就从竹椅上起身,将竹椅挪到一边,往灶房走去。

    藤子都张了张嘴,想开口叫住严澈,却看到严国盛拧着一只塑料桶从大门走了进来。

    望了望严澈刚好转进灶房的身影,又看了看严国盛进来的方向,藤子都一口咽了下去口中带着异味的唾液,咧嘴跟严国盛打起了招呼:“国盛大叔,这么早就起来啦?”

    严国盛闻言,把手里的塑料桶往院中一放,抬手就从上衣口袋掏出香烟,顺便抽了一支抛给了藤子都:“嘿,小藤也起这么早啊。”

    一伸手接住了严国盛手里的烟,往鼻子底下嗅了嗅,看了看烟的牌子,藤子都昔日人痞脸厚的样子又回来了:“呀,国盛大叔,这可是好烟呀!我在枝城见过,听说是吉兆卷烟厂不外销的内部烟呀!”

    “哟,你小子识货嘛!”听藤子都这么一说,严国盛脸上一喜:“还真给你说对了。听说吉兆这种香烟专门产给……唔(指了指头顶)……上面的大官抽的,这可是我徒弟专门给我带回来的。”说完靠近藤子都嘿嘿一笑,手肘碰了碰藤子都:“小子,算你运气好,统共就一条,一般人我还不给递呢。”

    “是是是。”躲过严国盛强有力的拐肘子,藤子都谄笑着掏出火机,给严国盛点上,也给自己点上。

    “叔,你来啦。”严澈也从灶房弹出一个脑袋,对着严国盛笑了笑:“一会儿一起吃早饭。”

    摆摆手,严国盛撇着嘴,一脸委屈道:“你婶儿就怕我过来蹭饭,老早就往我肚子里灌了几大碗炸酱面……”说着不由拍了拍肚子,佯装痛苦:“三儿啊,下次好好教教你婶儿做饭,争取让她的厨艺向你靠拢。”

    严国盛这个样子着实把严澈给逗乐了,瞥了瞥院门:“叔,一会儿别怪我没提醒你又乱说话了啊!”

    严国盛一愣,下意识的扭头看向院门口,没看到任何人后,“呼”地吐出一口气,挺直腰杆,瞪着严澈,拿出来“长辈”的气势:“三儿啊,不带这么吓唬叔的。”

    见状,严澈眉眼弯弯,又缩回了灶房:“叔啊,今早摊青菜烙子,就不摊你的份儿了啊。”

    严国盛一怔,拍腿提高了声调:“不成不成,我还能吃三个,三个啊,三儿,叔还能吃三个。”

    青菜烙子,顾名思义就是用青菜调和而烙成的面点食物。

    将新鲜的青菜(如水嫩的大白菜叶、清脆的包萝卜、略带甜味的胡萝卜三种)洗干净切成沫儿,倒入装有鸡蛋面酱的瓦钵(糯米粉为最佳,面粉也可)。

    再放入先前早蒸熟过,亮晶晶的熏腊肉切成丁儿,和切得细细的葱花儿、姜沫儿、蒜蓉和些许白砂糖加以搅拌。

    不用加太多水,搅拌的面糊糊不用太过湿哒哒的,筷子插在上面能立起来足以。

    然后,盖上盖子发酵半小时。

    半小时后,大锅里放入一定量的油加热,用平日喝汤的勺子,将搅拌过的食材半勺半勺地舀起,放入冒烟的热油里。

    佐以小火持续加温加热。

    筷子快速在热油里面翻转投进去的面疙瘩,直至外壳变成黄澄澄、酥脆脆、蓬松松的时候,用筷子将其捞至锅沿,滤油……放入另一批舀进来的面疙瘩,继续重复前面的程序。

    这样的炸糕是严澈记忆里,过年的时候家家户户必做的面点食物。

    但是这种面点只能够即时炸,即时吃,不宜存放过久,和酥肉完全不同。因此大多数人嫌这个麻烦不说,还不能一次吃太多(涨肚),更不能一次做太多,一般很少有人有闲心去做。

    只不过这青菜烙子却是向来不挑剔的严国盛最爱吃的,而张超英却怎么也做不好的食物。

    这会儿听严澈这么一说,严国盛跟个孩子似的,整个人都撵进了灶房,巴在灶门口,望着灶台前转悠的严澈,吞了一口唾沫,道:“三儿,真的做青菜烙子?”

    严澈抿嘴,笑而不答。

    藤子都不知道他们说的到底是什么,不过见严国盛也跟去了灶房,他一个年轻人还在外面站着算什么?

    于是也跟了进去,在严澈时而的“指导”下,谨慎地往灶肚里添着柴禾。

    早饭如期展开。

    饭桌上少了还在休息,没有胃口的严国强,却多了一脸垂涎三尺的严国盛。

    严国盛所谓的三个青菜烙子确实没少,嗯,只多不少。

    一口青菜玉米粥,一口酥酥软软,香香糯糯的青菜烙子,一口清爽的粥,藤子都这才明白严国盛为什么这么爱吃这种油炸食品了……嗯,就连他自己也不自觉地无视了严澈,闷头一口气吃了七八个。

    若不是严澈皱着眉头提示“别吃多了,吃多了不消化”,藤子都估摸着自己还能吃他个五六个。

    吃饱喝足的严国盛和藤子都正腆着肚子,靠在院子里的石桌旁打嗝休息,严澈在灶房收拾残局时,院门外来人了。

    来人有四个,还都是熟人。

    严国盛眉头一拧,看着四人:“你们这是做啥来?”

    带头的严国昌看了严国盛一眼:“呀,国盛也在这里啊。呵呵,那正好,老四在吧?”

    藤子都看了看四人,又看了看严国盛,悄悄起身,看到严澈从灶房出来时,才转身进了屋,心道:气氛不对啊气氛不对,我看不见啊我看不见……

    严国昌是以严家湾村委会里,严国繁外的第二把手。

    同时,严国昌也是在严元照这个老党员之外,严家湾唯三的党员之一。

    按理来说吧,严国昌是党员,应该比“麻杆”的严国繁更有资格当严家湾的村长不是?

    只不过,严家湾不是一般的村,而是一个有着大宗祠的本姓大族组成,与其说是一个村,不如说是一个大家庭。

    特殊环境、特殊处理——当初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乡政府才将村长的职位给了身为严家湾严氏一族族长的严国繁。

    这理论上最有资格做村长的严国昌,反而成了协助严国繁的严家湾第二把手。碍于本家的家训,严国昌也只能敢忿不敢言,谁叫严国繁是族长呢?谁叫指派的人是上面的领导呢?

    一族之长在本地而言,其威信可比什么乡长县长还要大。只要族长一句话,周围同姓宗亲就会跟着走,跟着做……别看平时大家闲闲散散,甚至磕磕碰碰,真到有个什么大事儿了,作为吉兆县严氏一族抱团儿的能力,那可是十里八村最为恐怖,最能闹腾的一个族氏。

    这次严国繁卸任,最高兴的当然是严国昌,这不,还没有铭文正命,跟着那捕风捉影的传闻,严国昌就召集了另外三个村委会成员,寻到了雾戌山下的严澈家。

    见严澈一出来,严国昌了收起了平素的嘴脸,即时摆起了官架子,打起了官腔:“咳嗯,三小子啊,你嗲呢?”

    瞥见严国盛不渝脸色的严澈,在看到严国昌这会儿的样子时,微微蹙了眉:“国昌伯伯,我嗲身体不舒服,正在里面休息着呢。”

    严国昌闻言一愣,往竹楼方向看了看,又暗地里打量了一圈四围的情形,特别是看到一山的果花和水波荡漾的大池塘时,眼神闪了闪,一抹嫉妒一闪而逝:“嗯,那,你去把你嗲喊起来,咱们有话问他。”

    严澈拧了拧眉,还没说话,严国强已经出现在主楼门口:“国昌哥来啦,进屋坐吧。”说完看向严澈:“三儿啊,去给叔叔伯伯们烧壶热茶。”

    严澈悻悻转身进灶房时,严国盛冷哼一声,跟着严国昌一行人进了竹楼。

    从竹楼里窜出来的藤子都反而跟着严澈钻进了灶房。

    看到进来的藤子都,严澈没说多话,指了指灶前,藤子都就乖觉的去添柴烧火了。

    一边默默往灶口添着柴禾,一边暗自唾弃了自己千百遍的藤子都,偷偷抬头瞄了严澈一眼,发现严澈正拿着茶叶罐盯着锅盖发呆。

    “咳嗯。”轻轻咳嗽了一声,严澈回神,莫名其妙地看着藤子都,藤子都被严澈也盯得心里渗得慌:“那啥,严澈啊,那些人是什么人啊?”

    “什么什么人?”严澈闷闷地问了一句。

    “呃……就是刚才来的那些人啊。”藤子都嘴角抽抽,再接再厉。

    严澈剜了藤子都一眼,没有搭理他的话,继续拿着茶叶罐盯着锅盖发呆。

    讨了没趣儿,藤子都嘴一撇,摸了摸鼻子(呃……话说,这不是严小三儿的动作么?),继续专心致志的……添柴烧火。

    待锅里的水烧开后,严澈拧起一个脸大的搪瓷缸,往里面倒入一撮茶叶后,舀了一瓢烧开的水,就在搪瓷缸上盖上了盖儿,斜了藤子都一眼。

    藤子都犹如触电一般,从灶前的小木凳上跳了起来:“啊,啊,我去我去,这很烫的,我去我去就好了。”

    严澈微微颔首,十分理所当然的让开神,藤子都揭起一块毛巾包在搪瓷缸外,捏着耳柄捧着搪瓷缸就除了灶房,往竹楼走去。

    一边走一边在心底流泪的藤子都……我,我,我这不是犯贱么?简直就是人家扇了我左脸,我腆着伸出右脸让人继续……真,真td贱啊我……(ㄒoㄒ)

    与之藤子都内心悲悲戚戚的悲催心声相比,严澈看着藤子都离开的背影,脸上很平淡,没有多余的表情,心底却是一片混乱。

    不由捏紧的拳头一松,扭脸掏出手机,翻查着手机上的号码名片……

    雾戌山泉

    严国昌一行人走的时候脸色极为难看,特别是严国昌身边的村妇女主任,看严澈的眼神很是古怪。

    这个妇女主任叫唐彩英,是严澈爷爷的堂兄弟的儿子——严兆林的儿媳妇,娘家在富源乡隔邻的普福乡。

    在多年前,严兆林的儿子严国民外出打工,客死异乡后,严兆林想着才进门不到一年的儿媳妇儿唐彩英才二十多岁,既然儿子没这个福气,总不能耽搁人家闺女吧?

    于是严兆林把儿子事故得到的三万块补偿都给了唐彩英,并让唐彩英重新找个好人家,过自己的新生活去。

    在大家都觉得严兆林是被儿子的死,刺激得神志不清,居然把钱全给了儿媳妇儿,不留半厘养老而暗地里冷嘲热讽时,听了公公建议的唐彩英当场就跪在严兆林老两口跟前,死活也不肯走,说是“男人虽然死了,但是嗲和娘还是嗲和娘,进门的时候叫了,这一辈子都改不了口了。既然男人生前没和她离婚,如今男人走了,更不可能离婚……”云云。

    严兆林老两口感动归感动,心善的老人怎么可能为了一己之私耽误别人呢?

    当口就让人找来唐彩英的娘家兄弟,一拖二拽三抱走,强势要将唐彩英带回了普福乡的娘家去,任由唐彩英怎么哭喊,怎么哀求,就是不让这个媳妇儿再进门。

    这厢看着唐彩英终于被娘家兄弟带走了,后脚严兆林的婆姨直接晕死了过去,送到镇医疗所也没能抢救过来。

    前后不过一个月,儿子死了,老伴儿也跟着儿子去了……严兆林至此真正的成了孤家寡人。

    嚼舌根说闲话的那些人,也一个二个终于闭嘴了。

    事情过去一年后,都以为唐彩英应该又找了新人家,重新过日子时,乡政府来人了。

    严家湾的领导班子准备招待乡领导时,也惊讶的看到了乡领导里面的唐彩英,正当大伙儿都疑惑怎么严国民婆姨在里面的时候,乡长哈哈一笑,介绍了这位新的村妇女主任——唐彩英。

    也从这个时候开始,唐彩英再次回到了严兆林家,一边照顾着这个家剩下的最后一个老人,一边顶着村里的闲言碎语抓起了村里的计生工作。

    春华秋实,一做就是好几年。

    严澈是知道这个唐彩英的,只不过对这个人并没什么好印象。

    当初严澈他娘去世之前,就是这个女人带着那个自称是严澈舅舅的男人来的家里。

    在严澈潜意识里,自然把他娘的去世,加诸在这个女人身上——唐彩英就是造成他娘去世的罪魁祸首。

    因此唐彩英望过来时,严澈脸色不渝,直接给了唐彩英一个背影。

    这一切,都看在莫名其妙的藤子都眼里。

    严国昌来做什么?村委会来做什么?

    在严国昌一行人走之后,严国盛就吹胡子瞪眼地把一行人里里外外骂了一遍,一行人的目的也就进了严澈的耳里。

    原来,严国昌并不是众人想的那么急功近利,也没众人想的那么蠢。

    这次严国昌来也没提及化肥的事,反而拿严澈在雾戌山下挖掘的池塘说事。

    严国昌的原话是:“三儿包山这事是好事,也是咱们严家湾村的大事,是乡政府表彰赞扬的好事。乡长亲自白纸黑字签了合约,当然是名正言顺的事儿,只不过……好像这池塘,有些不合规矩。”

    严国昌话是说得隐晦,但是严澈是什么人,一下就想到了事情的根本上——严国昌是见严澈包了山,还在山下挖出这么一大个池塘,等这池塘里的鱼长大,打捞起来之后,那可是一大笔收入啊。

    当然啰,池塘可不在包山合同里,那么……是不是该连池塘的承包费也一块儿交上去呢?!

    严国强闷头抽烟,严国盛跳着脚骂严国昌不是东西的时候,严澈嘴角一弯,冷冷笑了起来:“嗲,叔,咱有什么好怕的?实在不行,上乡政府找理儿说去。”

    严国强不抽烟了,严国盛也不跳脚了,都看着严澈,他们不懂严澈说的是什么意思。

    藤子都也笑了,帮着严澈搭了腔:“伯父,国盛大叔,严澈的意思是说,早在理在咱们这边,他们不能把咱们怎么着。”

    严澈横了藤子都一眼,藤子都摸了摸鼻子,闭嘴闪到一边。

    看着两位老人迷惑的样子,严澈这才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原本当初严澈就为了预防这样的事发生,在签合约的同时,还让黄生群在后面添加了一条——山下非农耕地,归雾戌山所有。

    单单这一条,严国昌一行人拿池塘说事的由头就不攻自破了。

    其一,这池塘所在的位置,并非农耕地,自然属于雾戌山,严澈承包了雾戌山,欠了承包合同,池塘所在地当然归严澈的雾戌山所有。

    其二,这池塘原本不存在,只是严澈包了雾戌山,当然不能光是一座光秃秃,土壤全部流失到山下的光山,掘土铺山情理之中的事。至于掘土掘出的大土坑,加以合理利用,做了养鱼的池塘创收这事,只能说是人家严澈有想法,脑子灵活。

    这简单易懂的道理,脑子清楚的人一下就能明白过来。

    因此,这池塘另行承包收费的问题完全是子虚乌有,村委刻意刁难。这种事不管闹到哪里,理都会在严澈一方,而不是在村委这一边。

    听严澈这么一解释,严国强深深吐了一口浊气,烟杆也被他不经意地收了起来,脸色好看了不少。

    严国盛更是猛拍了严澈几下,险些把严澈拍倒在地:“三儿,还是你读过书的看得到点儿上,哈哈,哈哈哈。”

    一旦从迷雾中走出来,忽地就晴朗起来的严国强微微笑了,看向严澈的眼神中带着骄傲,带着欣慰:“三儿啊,咳嗯……锅里还有剩下的没……”揉了揉肚子,严国强突然觉得脸上有些烧。

    三人一愣,严澈最先回过神儿来:“啊,还有呢,嗲,我这就给你弄去。”

    严国强点了点头,微微侧开身,不太敢看屋里剩下几个人的表情。

    由于早上的突发事件,导致惯行给果树喷水的工作延迟,因此严国强和严国盛带着已经能“安全”操作喷雾器的藤子都上了山。

    眼看要过年了,张超英一大早就出了门,给镇上的女儿女婿送一些熏肉熏肠去了。因此池塘里的鱼喂食儿的任务,不得不落到了严澈头上。

    拧了装着线虫的塑料水桶,武装了又武装的严澈来到鱼塘中央的草亭里,用水瓢小半勺小半勺地把水桶里的线虫,抛洒进草亭周围的池塘水面。

    这些线虫是严国盛在池塘投入育苗之后,每天晚上到挽头溪畔捞回来的。为了防止捞回来的线虫死掉,严国盛还做了不少措施。

    用严国盛的话来说:池塘里养的不是鱼,那是一把把的钞票。咱伺候的也不是鱼,是钞票。

    与严国盛的认真上心相比,严澈简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甩手掌柜。

    从雾戌山承包下来开始,先前掘塘铺路的时候,看严澈那身板儿也不可能被派去帮什么忙,充其量就是跟着张超英打下手做饭,送水之类。

    山上铺了土,刚种下果树苗的那头几天,严澈也曾帮着背喷雾器喷了几天水,不过在严澈被发现肩膀磨出一个个晶亮吓人的水泡后,也被严国强勒令停止,继续在家养着,看他们干活。

    后来池塘注了水,塘底种了荷花,也投了育苗后,因为严澈对鱼鳞的过敏种种,再加上严国强对养鱼的细节根本一窍不通,于是严国强和严国盛做了简单分工——严国强管山上的果树,忙起来的时候严国盛去打下手。严国盛对养鱼虽然知道的不多,但是聊胜于无,加上严国盛对养鱼上了心,跟人讨了不少经验后,池塘就归严国盛看着。等严国盛上山帮严国强后,张超英就接手严国盛的活,过来帮着喂鱼。

    再后来又多了一个被严澈“捡”回来的藤子都,经严国强严国盛悉心“调/教”一阵后,如今也算是两人身边的得力助手,上山下塘的事都抢着干。

    严澈嘛,还和以前一样,偶尔帮着做做饭,大多时候背着手转转,美名其曰:巡山。

    这次张超英不在,光是山上的活儿三个人刚好忙转,不得不把严澈派去喂鱼了。

    好在喂鱼并不是什么力气活儿,只要对鱼鳞过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