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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贤同人)犹有花枝俏第21部分阅读

      孝贤同人)犹有花枝俏 作者:未知

    夫,一是因为年少夫妻情分,二是因为对雍正爷的了解。

    雍正爷不似圣祖,他的皇位也是通过争夺得来,九龙夺嫡何其惨烈,岂是弘时的小打小闹能比拟的?换句话说,哪个皇子不想当皇帝?除了顺治爷长子,甘愿为贤王的福全这朵奇葩。

    胜者王,败者寇。与其让弘时惦记皇位一辈子,不如让他碰壁而归。此时看似绝境,仍存一线生机。

    院中的百年梨树,在暖阳照耀中,枝头的花苞突地绽放开来。

    富察府主院。

    李荣保夫妻正在桃花树下对弈。李荣保捋着胡须,嘴角含笑,老神在在,一派悠然自得的模样。反观钮钴禄氏,却是柳眉紧蹙,心头七上八下十分焦躁。

    钮钴禄氏抛下墨玉棋子,不耐烦道:“不下了,不下了。反正我不是你的对手。”竟是耍起了小女人脾气。

    “哎哟。”李荣保心疼道:“夫人咧,您可轻点扔。这副棋可是御赐之物,摔坏了可是欺君之罪,老爷我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呀!”

    钮钴禄氏被逗得扑哧一笑,啐道:“老爷子,您可注意点身份,别让孙子们听见您的话,否则您的老祖宗形象可不保了。”

    “这不是舍老脸博夫人一笑嘛!”李荣保笑道,“夫人可还高兴?”

    “你少贫嘴。”钮钴禄氏笑斥一句,忽又肃容道:“老爷子,无论你想做些什么,只要不对女儿不利就好。”

    李荣保道:“昨儿那人来找我,你看见啦?”

    钮钴禄氏颔首,富察府里能瞒过她的事儿真不多。

    李荣保道:“夫人安心。女儿不仅是你的命根子,也是我的心头宝。老头子再糊涂,也不会拿女儿的安危开玩笑。”

    “我这不是怕你考虑不周全嘛?”钮钴禄氏嗔道。

    少年夫妻老来伴。李荣保见妻子风姿犹胜当年,不由伸手与她交握,道:“咱们老夫老妻了,我还能不懂你吗?你放心,网已经铺好,就等鱼儿上钩了。”

    三贝勒不足为惧,真正可怕的是幕后推手。迄今为止,要是还不知道皇后打的什么主意,他李荣保也白在官场混了那么多年了!

    “老爷,皇上宣召。”德明匆匆而来,禀报道。

    “老爷……”钮钴禄氏略带担忧的唤道。

    “别慌。”李荣保拍拍妻子的手,喃喃道:“收网的时候到了。”

    传旨的小太监是高无庸的徒弟杜六,经常在李荣保跟前晃悠,两人算是比较熟悉。杜六候在马车旁,见李荣保迈着八字步,慢悠悠的晃荡出来,忙笑着打个千:“老大人,奴才给您请安啦。”

    “是你小子啊。”李荣保觑了他一眼,道:“起来吧。你师傅还好?”

    高无庸前几日受了风寒,没有在御前当值,故李荣保有此问。

    “托您的福,师傅他老人家已经大好了,今儿个就是他吩咐奴才来接您入宫的。”杜六把凳子搁在车辕下,搀着李荣保上马车。

    李荣保感慨道:“这人老了,毛病就跟雨后春笋似的,一个劲的全冒出来了。”撩开衣襟坐下,李荣保叫住欲出门驾车的杜六,有气无力道:“你赶车慢点啊,最近我这老腰酸疼的厉害,可受不住马车颠簸了。”

    “好咧,您老坐好了。”杜六笑着应和道:“老大人的身体要紧。”打开暗格,拿出茶壶来倒杯茶水递给李荣保。

    李荣保闻了闻香味,道:“唔,好茶。”笑赞一句:“高总管挺有眼光,好小子,真机灵。”

    “多谢老大人夸奖。”杜六挺会看眼色,更会卖乖,立刻满面喜色的打个千。

    “行了,走吧。”李荣保说完,便垂头品尝着今年的明前茶。

    马车以龟速行进在平坦的青石板道路上。

    牛车上的小童耍着鞭子,瞧瞧那辆马车,又瞧瞧自家的平板车,吸溜吸溜不听话的鼻涕,奇怪的问道:“爷爷,那匹马是不是很老了啊?它还没咱家的哞哞走的快呀!”

    被称为爷爷的干瘦老头眯着浑浊的眼朝右边一瞥,道:“好孩子,老马识途,你可别嫌弃它走得慢,它走得稳啊!”

    “爷爷懂得真多。”小孩子笑道,幼小的他自然认为爷爷的话全是正确的,双手捧腮憧憬道:“爷爷,咱家要是有匹马就好了,哞哞刚生了小宝宝,就不用辛苦拉车了。”

    “好孩子,这就是命啊!”爷爷摸着孙子的半光脑袋,长长叹口气。也不知是可怜那头母牛,还是哀叹穷苦人家的命运。

    马车上的李荣保睁开了眼睛,饮了口茶,有滋有味的哼起几日前听的戏曲。

    高无庸亲自在养心殿门口等候李荣保。

    李荣保与高无庸是老交情了,见面首先问候一下对方的身体,颇有些哥俩好的意思。

    高无庸道:“李大人请随我来。您来的不凑巧,皇上正在接见三贝勒与三福晋呢。偏殿里有上好的大红袍,我这就让小子们给您泡上。”

    李荣保道:“高总管客气。既然皇上有事在身,做臣子的等等又何妨。何况还有名茶可用。高总管,请前面带路。”

    待二人步入偏殿,杜六早已泡好热茶。

    高无庸给了徒弟一个识趣的眼神,笑道:“李大人,您请。小六子虽不成器,但是泡茶手艺还不错。”否则也不能入他老人家的眼。

    小六子忙垂手肃容,做谦虚聆听状。

    “高总管自谦了。”李荣保打着哈哈:“您有事便去忙,别耽搁了。”

    “李大人见笑。”高无庸道:“我这就告退了,您有事吩咐小六子就行。”

    两盏茶时间转瞬就过。

    高无庸传皇帝口谕,宣李荣保进殿。

    李荣保刻意盘桓半刻,与三贝勒夫妻错开,以免相见尴尬。高无庸的眼神闪了闪,引着李荣保入西暖阁。

    雍正爷正盘腿坐在炕上批改奏折,见李荣保请安,搁下笔随意挥挥手,指着炕桌对面,道:“坐吧。”又对高无庸道:“把奏折收了,摆上棋盘,朕与李大人下一局。”

    高无庸上前抱起奏折,又有小太监抬走炕桌,换上棋桌,两杯香茗冒着缕缕白烟。整个过程鸦雀无声。

    雍正爷揭开茶盖,吹了吹,呡口茶道:“两月未与你下棋,不知你的棋艺精进与否?”

    “自不敢与皇上相提并论。”李荣保呵呵一笑。

    雍正爷斥道:“老狐狸的称呼真是不委屈你。”

    “皇上金口玉言,奴才不敢反驳。”李荣保吹吹胡子。

    雍正爷摇摇头,落下一颗黑子,随口问道:“李荣保,你家儿孙众多,俱是有德有才之辈,你是怎么教育的?”

    高无庸嘴角一扯,只听李荣保笑嘻嘻的回答:“奴才也不知道。男主外,女主内,自古以来,相夫教子都是妇人家的事情嘛。奴才公务繁忙,哪知道那些臭小子是什么样子。皇上怕是谬赞了。”

    雍正爷抬眸看了看对面越老越不正经的老友,取笑道:“朕看你对老四媳妇上心得很嘛。”

    “女儿乃是掌上明珠。”李荣保理所当然的答道:“自是比臭小子们珍贵许多。”

    雍正爷挑挑眉,不再说话。

    李荣保陪着雍正爷下了盘棋,君臣皆对弘时买凶杀人未遂的闭口不谈,但是李荣保知道,弘时的命暂时保住了,而皇后的阴谋落空,乌喇那拉一族以后再难风光。

    作者有话要说:刚到学校,忙着购物,大扫除,大清洗,又天天陪同学逛街,实在没时间。

    现在空了,立马上来更新。

    雍正王朝的结束

    夏季初至,暑气渐长。

    按照惯例,雍正爷带着大部队移居圆明园。皇后乌喇那拉氏因重病缠身,形容枯槁,雍正爷特恩准其留宫修养,并谕旨御医勉力医治。八年间晋熹贵妃的钮钴禄氏留京,摄六宫事。

    七月流火,雍正九年的夏天格外炎热。钦天监观星象,言中宫大祸将临,雍正爷见奏折,怒斥一干官员,又命近身太监苏培盛回宫探视皇后。

    未及苏培盛归圆明园,雍正爷不堪奇热,加之忧心国事,酷暑之下,龙体抱恙。弘历与弘昼及两位福晋皆在皇父病榻前端汤递药,孝心可嘉。

    三贝勒弘时自春季以来,闻母齐妃李氏患癫狂之症,被禁于景阳宫养病,忧心生母又无法入宫探视,年轻的身体也不能忍受重大打击,一下子病倒了。雍正爷命其移居京郊园子养病,太医侍其左右,未提及何时可回京。名为养病,实为圈禁。故弘时未能亲至圆明园侍疾。

    九月己丑,紫禁城丧钟敲响,侍卫飞马来报,中宫皇后病故。时雍正爷大病初愈,闻此噩耗,痛心入骨,疾病有复发之危。上独坐九州清宴半日,虎目含悲,欲亲临含敛,诸大臣以皇上龙体不宜悲伤操劳谏止。

    雍正爷谕曰:“皇后自垂髫之年,奉皇考命,作配朕躬。结褵以来,四十馀载,孝顺恭敬,始终一致。朕调理经年,今始痊愈,若亲临丧次,触景增悲,非摄养所宜。但皇后丧事,国家典仪虽备,而朕礼数未周。权衡轻重,如何使情文兼尽,其具议以闻。”

    诸大臣奉命商议,以军机大臣为首,恭敬上书,以明会典皇后丧帝无亲临祭奠之礼,可令皇子朝夕奠,遇祭,例可遣官,乞停亲奠。

    雍正爷沉思半日,终不忍目睹发妻遗容,故从之。复命几位皇子及福晋回宫守灵,宗室亲贵,王宫大臣轮流回宫祭奠。雍正爷不愿回忆以前夫妻举案齐眉的欢欣,而引发今日发妻逝去之哀愁,故愈发勤政,以期无暇念及皇后之丧。

    弘历追忆幼时嫡母慈爱的音容笑貌,涕泪不止,作有一诗《再往田村作》,诗文为“过隙俄看岁月侵,寒烟漠漠锁枫林。音容常在欲迷眼,思念哪穷罔极心。恸视杯棬惊口泽,悲来涕泪满衣襟。慈亲毕竟归何所,落日凄风咽暮禽。”——孝敬皇后于雍正九年故去之后,梓宫被暂时安奉于田村。

    大悲之下,又有大喜。素怡哭灵之时,晕倒在灵堂之前。太医扶脉半晌,断定四福晋已有孕两月。弘历含泪而笑,言孝敬皇后慈魂庇佑,为爱新觉罗家送来了新生命。素怡私底下嗤之以鼻:在经历雍正爷冷漠无情的对待后,她不咒皇家断子绝孙就算好了。

    死者已矣,即使众人心里明白帝后离心,也不会傻的说出来,反而是一脸悲戚的粉饰太平。这就是要面子的皇家。喜讯很快传到圆明园,雍正爷得知儿媳再孕,大喜,兴致高昂,一改往日冷面,厚赏报喜的宋太监,又有恩旨降下:“四福晋初孕,宜安静休养,不宜悲伤,令侍卫送四福晋回圆明园,爀使沾染病气。”古人迷信,认为病逝之人不吉,其居所难免有病气环绕,久待不利。何况,雍正爷对皇后的死亡真相心知肚明,皇后怨气深重,恐邪祟之物祸害脆弱的胎儿。

    次年五月,素怡十月怀胎产下一名女婴。此女虽然不是阿哥,但她乃嫡长女,又是雍正爷的首个孙女,长得玉雪可爱,备受阿玛的宠爱。雍正爷偶然亲临长孙女的满月礼,观婴儿秀美精致的容貌,竟觉十分眼熟,细细思索之下,方得知孙女竟与养母孝脀仁皇后有五分相似,顿时大喜,接过孙女抱在怀中,心里爱屋及乌,不由生出几分慈爱。

    婴儿的直觉最为敏锐,大格格感觉血脉相连的玛法对自己的喜爱,睁开了紧闭的乌溜溜的大眼睛,朝玛法奉献出今生第一个无齿之笑。肉肉的小手使劲攥了攥玛法的拇指,眯着眼睛吐了个泡泡,又翘着嘴角甜甜睡去了。

    雍正爷俗称冷面皇帝,谁人见了他不是战战兢兢,虽不至于手足无措,但也绝对不会亲近,就连几个儿女在他面前,也是规规矩矩不敢放肆。长孙女的亲近,勾起了雍正爷难得的慈父之情,在他眼中,这个孙女显得格外乖巧伶俐。他的目光在弘历夫妻上溜了一圈,为大清未来的长公主赐名瑜,《汉书·礼乐志》里有“象载瑜”,比喻优点,亦形容美好。大格格成为首个在满月时便得皇帝赐名的公主。

    皇帝的偏心是一种恩典。来宾瞧着雍正爷春光明媚的龙颜,愕然之下纷纷夸赞大格格兰心蕙质,聪明伶俐,容貌精致,有大福大贵之象。把一个刚满月的小孩子吹嘘的天上有地上无的,实是夸张至极。

    素怡与弘历四目相对,皆看见彼此眼中的无奈。弘历清清嗓子,打断众人的滔滔不绝,拱手道:“瑜儿承蒙皇阿玛赐名,已是圣恩隆重,万不能担当众位的溢美之词。”爷的公主姐姐们,不是比我女儿更高贵,你们怎么不去夸夸?爷还要低调做人呢。

    雍正爷赞赏的看了眼弘历,挥挥手道:“你们也消停些。朕的长孙女自然是好的。”不需要你们的真真假假的口水话。

    雍正十一年正月,各省建立书院。鄂尔泰前往北路军营经略军务。二月弘历封宝亲王,住地赐名乐善堂。素怡的职称由四福晋晋升为亲王妃。弘昼封和亲王,搬出皇宫,移居东城和亲王府。四月,以嵇曾筠为文华殿大学士兼吏部尚书,仍管江南河道总督事。五月,续修《大清会典》成。

    六月,已五十六岁“高龄”的雍正爷再添一子,为十阿哥弘曕。弘曕生母为管领刘满之女,雍正年间被孝敬皇后选入后宫,外貌娇美,身形似柳,正是雍正爷喜好的类型。但刘氏头脑简单,冲动易怒。皇后薨逝后,刘氏以美貌见宠于帝王,常被招侍寝,故目空一切,骄纵凌厉。刘氏于圆明园生下皇十子,翌日晋封为谦嫔。谦嫔的称号诞生,也意味着刘氏失宠。六月十三日,和亲王嫡妃吴扎库氏再次为弘昼产下嫡子,弥补了嫡长子早夭的苦痛,雍正爷为孙子赐名为永璧,即未来的和硕和勤亲王。

    李荣保与雍正爷为昔日同窗,年岁相当,在七月份不甘落后的也添了个儿子,算一算,李荣保刚好有了十个儿子,前面九子皆已成|人,末子为老爷子的老来子,自是令李荣保欢喜得意非常,连整个京城都在赞叹富察家的好运气。

    雍正爷闻讯没好气的骂了李荣保一通,笑着摇摇头,吩咐四儿媳去参加傅安的满月宴。素怡奉旨归家,自是千好万好。去年年尾,她得知额娘怀孕后惊吓不已,生怕额娘出事,提心吊胆的过了十个月,简直比钮钴禄氏这个高龄孕妇过的更紧张。钮钴禄氏反而因为生了几个孩子,十分淡定的养胎,倒过来安慰女儿自己很健康。

    富察府宾客盈门,傅安的满月宴办得豪华盛大,只比皇子的满月宴差一两个档次。素怡亲眼见到安康的母亲,总算松了口气,补品之类的源源不断往富察府搬,弄得弘历好气又好笑。一周岁的大格格瑜儿也被额娘带去见了外祖母,她的口齿伶俐,瞧着白嫩嫩的婴儿,叫着“弟弟好乖,弟弟好白”,弄得素怡哭笑不得。解释半天,瑜儿才发现弟弟其实是舅舅,而舅舅还比自己小一岁。这个疑问困扰了大格格三年时间。

    弘历封了亲王,后院编制扩张,素怡请旨提了生下永璜的富察氏为侧福晋,较为老实的苏氏为侧福晋。皇后一族的秀女那拉氏昭容被赐为宝亲王格格,侍寝半年后也抬为侧福晋,至此,亲王四个侧福晋空位尚剩下一个。

    高若柳,才情堪比林黛玉,一心眷念宝哥哥弘历,也终于在其父高斌升任江南河道总督后,达成心愿,成了弘历的格格。

    高斌字右文,汉军镶黄旗人,是雍正皇帝的心腹。他官运亨通,善河工。初隶内务府。雍正元年,授内务府主事。再迁郎中,管苏州织造。六年,授广东布政使,调浙江、江苏、河南诸省。九年,迁河东副总河。十年,调两淮盐政,兼署江宁织造。十一年,署江南河道总督。

    从高斌的职业生涯可以看出雍正爷的信任,也可以看出高家的家底丰厚。无论是织造,还是盐政,都是油水丰厚的衙门。高斌是雍正爷为弘历埋下的好棋,高若柳就是这颗棋子。只要高若柳成了弘历的女人,不愁高斌不忠于弘历。

    后院的女人们,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素怡布下了局,把自己的位置抬得高高的,观看其他人的斗法,也是无奈之举。弘历也赞成此事,即使其他女人再娇媚可人,也仅仅是个玩物,有用的时候就抬举,没有的时候就放弃,比不得举案齐眉,相爱相敬的正妻。这是古代女人的悲哀。素怡不止一次庆幸自己是弘历珍视的妻子——弘历的残忍与冷漠掩盖在多情的表面下,令人难以察觉,防不胜防。

    “我是你的福晋。幸好我不爱你。”在见识弘历的本质后,素怡不由心凉,深夜里久不成眠,看着弘历毫不设防的睡颜,默默的想到:“我们是伙伴,却不是爱人。”她不敢爱,也不能爱。她害怕孝敬皇后的下场是自己的结局。

    西二所一下子热闹起来了。成了侧福晋的苏氏和那拉氏想生儿子巩固地位,又防着对手比自己先生下儿子。几个格格则千方百计的勾引弘历,想要夺得最后一个侧福晋之位。生下庶长子永璜的富察氏则奉行老实做人,抱紧福晋大腿的政策,倒是过了段安稳日子。

    十一年年底,高若柳在弘历的特别照顾下怀孕了,小心翼翼的护着肚子到了八个月,内务府收生嬷嬷也准备好了,她却在某次逛花园时滑落水中。本就不稳的胎儿滑落,羸弱的身子骨受了寒,留下难以治愈的妇科之症,伺候无法再孕。

    素怡看着血盆里成型的女胎,痛苦的闭上眼睛,吩咐下人好好照料高氏,与弘历携手回了中院。弘历的脸冻得结冰,吩咐暗卫详查。素怡度其颜色

    ,立刻请罪,毕竟怀孕的高氏归自己照料,如今高氏掉胎,她也有责任。

    弘历拍拍素怡的手,长叹一口气,安慰道:“此事不与你相干。高氏是汉女,身子骨比不上咱们满洲贵女,又体质偏寒,太医一直告诫其不能孕子。但她使计倒掉避子汤,硬是怀孕,结果仍未保住孩子,是她没有福气,不配孕育咱们爱新觉罗家的孩子。”

    原来弘历不想自家的后院如雍正爷的后宫一般,孩子基本是汉女所出,并且大多夭折。他想要的是血统纯正的嫡子。在素怡生下两个嫡子之前,他不打算让其他女人产子。高氏这般作为,已触犯他的逆鳞,故他这半年来对高氏甚是冷淡。

    素怡默然:弘历是个控制欲极强的男人,反其意愿行事,自然惹他不喜。高氏太心急了些,一步行差踏错,大好的形势便转为劣势。可最后一个侧福晋的位置,是个香饽饽,谁又不想得到呢?高氏偷鸡不成蚀把米,孩子死了,却在弘历心中留下了爱权的印象。

    “虽然事实如此,”素怡慢慢道:“但是高氏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咱们是否得补偿一二,好安高家人的心?”素怡不是圣母,对抢丈夫的男人没有多余的同情心。

    弘历端着茶杯沉吟,俄尔,点头道:“既然她想要这侧福晋的位置,爷不介意给她,希望她以后老实些,别乱生事。”地位和宠爱,只能选择一样。

    吝啬的男人。恍然间,素怡看着身边的弘历,想起了圣祖康熙爷。康熙爷的女人最是艰难,嫔妃之位对汉女来说就是奢望。良妃卫氏苦苦熬了许多年,才得以晋升妃位。

    三日后,弘历向雍正爷上奏折,请求升高氏为侧福晋,上批复“可也”。高氏成了侧福晋,身上仇恨值蹭蹭上涨,弘历却不肯在她屋里留宿了。

    雍正十三年,三年一届秀女大挑开始。因着妹妹素悦在参选之列,素怡格外关注些。每当熹妃召见素悦,素怡都会前去撑场子。三月选秀结束,雍正爷将素悦指婚给萨喇善。萨喇善是太宗第十子韬塞的孙子。萨喇善其父莫厅卒于康熙六十年,其母为伊拉里氏,乃护军参领宝善之女。莫厅是韬塞的三继妻和尔氏的儿子,和尔氏一生孕育七子,仅莫厅长成。莫厅作为韬塞唯二的嫡子,分得较多财产,故萨喇善家庭条件不错。萨喇善本人也是个上进的好青年,算得素悦的良配。

    云南人民大多是少数民族,民风彪悍粗野,不受朝廷管教。三月里,因改土归流,贵州地方叛乱发生。地方军队无能平叛,当地长官上疏朝廷请求支援。五月,弘历自请前去办理苗疆事物,月余归京。

    七月里,素怡查出有孕二月,熹贵妃大喜,赏赐源源不断流入西二所。熹妃一心希望素怡再添麟儿,自然百般照料不提。

    八月二十日,雍正帝不耐暑热,龙体微恙,仍理朝政。二十二日夜,病加重。二十三日,上急诏军机大臣,将正大光明匾后的密诏取出,命李荣保等当众宣读。密诏用满汉蒙三种文字书写,皆谕皇四子弘历继承大宝。

    众亲贵及大臣叩首遵旨,雍正爷目含笑容,最后瞧了眼故作老成的嫡长孙和哭泣不止的长孙女,缓缓阖上双目。瑜儿见最疼爱自己的玛法死去,忽的放声大哭,惊醒了垂头哀泣的大臣们。霎时,圆明园哀声大作。

    一代帝王的朝代就此结束。

    作者有话要说:本卷结束,最后一卷“一代贤后”将开始。

    谋高位各逞心机

    雍正十三年九月初三,爱新觉罗弘历于太和殿登基,称乾隆帝,改明年为乾隆元年。同月,尊生母熹贵妃为崇庆皇太后,移居慈宁宫,册封嫡妃富察氏为皇后,移居长春宫。

    清朝顺治十年,孝庄文皇后始居慈宁宫,自此慈宁宫成为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的住所,太妃、太嫔等人随居。按照封建礼仪,皇帝不能与前朝妃嫔同居东西六宫。为了安置业已归天的先帝妃嫔,特地建造了慈宁宫供她们居住。

    长春宫取青春长驻之意,原是敦肃皇贵妃年氏的寝宫,屋内陈设无一不精美华贵。自贵妃逝世,长春宫已数年未曾有嫔妃居住。贵妃在世时最得先皇宠爱,故长春宫存有多件先皇御赐之物。弘历登基后,亲自圈了长春宫为皇后寝宫,并勒令内务府加紧整修,至九月底,稍显荒凉的长春宫恢复往日的荣光,重现富丽堂皇、大气庄严,居六宫之首,俨然当朝国母的寝宫。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秋菊迎风绽放,端的是千姿百态,繁花似锦。素怡听着远处传来的女子低泣声,望着紫禁城方方正正的天空,心底陡然生出哀戚之意。从乐善堂到长春宫,从宝亲王妃到中宫皇后,身份改变,她却始终逃不离这座巨大的皇城。

    胎儿似乎感到了母亲低落的心情,小手小腿轻轻摆动,在暖融融的羊水里翻个身,引来素怡的一声轻呼。“小捣蛋。”素怡温柔的安抚着好动的孩子,宠溺的嗔了一句,扶着莫忧的手回次间坐下。

    莫怨乘了碗冰糖燕窝粥,笑道:“这是莫愁方才做好的,主子您好歹用些吧,您比前些日子憔悴了不少。”

    勉强忍着胃部翻涌的酸水,素怡接过玉碗,扯出个苍白的浅笑:“原以为他是个乖巧的,先头几个月安静得很,这个月以来便忽然好动起来,想是把前几个月的精力都累积到此时发泄了。”

    “小阿哥这是体贴您呢。”莫愁向来是有话直说的,嘴里忍不住咕哝一句。先皇崩逝,素怡作为儿媳妇,跪拜哭灵等事是免不了的,即使熹贵妃发话让素怡多休息,素怡也不敢肆意而为。在这关键时刻,素怡更是不能留下任何把柄。不孝这顶大帽子扣下来,素怡这个皇后还要不要做了?

    话虽是这么说,莫愁看着主子虚弱无力的样子,又是着急又是心疼,每天变着花样的烹调食物,恨不得主子全部吃光才好。

    素怡抬眸看向莫愁,见这小丫头眼睛瞪得滚圆,眼巴巴的盯着自己,无奈的摇摇头,拿起勺子慢慢的吃完燕窝粥。

    几人见素怡没有任何不良反应,方大大的松口气。孕吐什么的,不仅折腾孕妇,也折腾伺候的人啊。皇上的黑脸真是太可怕啦!几个宫女均想到。

    素怡用帕子擦擦嘴角,问道:“莫嗔哪里去了?让她过来回话。后面吵吵嚷嚷的在做什么呢?”

    自有小宫女前去把莫嗔叫来。这小宫女叫春华,刚入宫不久便得了莫失的青眼,被选入长春宫服侍。她长得机灵可爱,嘴里甜甜的叫着姑姑,屈膝行礼道:“莫嗔姑姑,娘娘正在找您呢。”

    莫嗔正在小书房整理消息,闻言问道:“是春华呀,娘娘召我何事,你可知道?”

    春华压低了声音,道:“回姑姑,似乎是因为储秀宫那边传来的吵闹声。”她在次间帘帐旁站着,故而听得真真的。

    “嗯。”莫嗔想想心里便有了底,站起来理理旗袍,道:“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入了正殿。莫嗔福了福身,道:“请主子安。”

    “起来吧。可知道后面在做什么?”素怡抬手让莫嗔起身,问道。

    “回主子的话,”莫嗔向前两步,低声道:“是储秀宫里的太贵人在哭泣,慈宁宫的姑姑们也过来了。这位太贵人是今年才入宫的,姓汪。”

    “唔。”素怡揉揉太阳|岤,道:“储秀宫是哪位妃母的寝宫?”弘历的女人们现在还待在西二所里,等着分配寝宫的旨意呢。

    “是谦太妃的寝宫。”莫嗔道:“谦太妃昨儿个搬去慈宁宫伺候太后了,汪太贵人和几位答应常在今天搬走。”

    “主子,咱们需不需要做什么?”莫怨皱皱眉,问道。

    素怡摆摆手,道:“不用。既然太后娘娘已让人去帮忙,咱们就不用插手了。”她是小辈,不适合插手长辈间的事情。太后没有让人来通知她,她便装作不知此事。

    “本宫有些累了,先休息一会儿,若是皇上来了,就去叫我。”素怡掩着嘴打个秀气的呵欠,困乏的双眼蒙上一层水汽。

    “奴才遵命。主子您好生休息。”莫忧放下帘子,退出次间。

    忙碌的新帝在晚膳时分准时出现在长春宫里,身上尚带着墨汁的香味。熟门熟路的换了身家常衣裳,用香胰净了手,便听见长女奶声奶气的呼唤。

    “阿玛,阿玛。”三岁的小姑娘跑得飞快,像只刚出笼的小牛犊子。

    乾隆爷把唯一的女儿当成掌上明珠,宠得无法无天。只见他蹲下~身子,张开双手接住小炮弹般冲来的长女,搂着她飞快的转了几圈,笑道:“阿玛的宝贝儿,今儿过的开不开心啊?”

    “开心,开心。”小姑娘猛点脑袋,凤眼笑成一弯月牙,卷翘的睫毛扑扇着,如同阳光下飞舞的蝴蝶。“要是早上,中午,晚上都能看见阿玛,瑜儿就更高兴啦。”樱桃般的小嘴嘟着,扳着藕节似的小手指数数。

    “瑜儿,快下来,你皇阿玛累了一天,可别再闹他啦。”素怡扶着微凸的肚子从寝室出来。“皇上来了,怎么不去叫我?”素怡作势要行礼,弘历连忙放下女儿,把妻子扶起来。

    “朕看你睡得香。”弘历拿了个大迎枕垫在妻子腰后,方拉着素怡的手细细询问:“今儿可吃的好?今早上来不及询问,昨晚睡得好么?这个小磨人精有没有捣乱?朕看你瘦多了。”心疼的扫了眼妻子的下巴,那里原本圆润如珠,现在成了水滴状。

    素怡眼睛亮晶晶的,望着唠叨的丈夫,只笑不答。

    弘历察觉自己失态,轻捏妻子的手。素怡回握住他,答道:“昨儿睡了半宿,今天有些精神不济,胃口倒是好了许多。你晚上休息得如何?可别再熬夜看折子,身子受不住。”

    先帝新丧,弘历要为雍正爷守孝三年,即二十七个月。大清国最尊贵的夫妻俩,晚上是不能同塌而眠的。弘历白日里去养心殿处理政务,晚上歇在长春宫后面的咸福宫里。两人首次分宫而睡,弘历很是担忧怀孕的妻子,每日相见都要细细询问一番饮食作息方罢。

    “朕知道啦,”政务是处理不完的,他可不想效仿先帝爷,事必躬亲,结果把身子骨累垮了,“我心里有分寸,你好好养胎。”他轻声说道。

    素怡笑着颔首,把炕上自顾自玩布娃娃的女儿招来,“瑜儿今天去哪里玩啦?告诉额娘好不好?”偌大的紫禁城里只瑜儿一个女孩子,没有小女童陪瑜儿玩耍,瑜儿从小便跟着两个兄长,像只小尾巴,玩的也是男孩子的游戏。

    瑜儿把布老虎摆在一旁,迅速的爬到父母身边,挺着小胸脯得意洋洋,道:“瑜儿上午在御花园看花,下午去看了大哥二哥射箭。瑜儿也很想射箭呢,可是哥哥说瑜儿太小,等瑜儿长大才可以射箭。”小姑娘鼓着腮帮子抱怨两句,“玛法送瑜儿的小弓箭也不知什么时候能用上……”小姑娘的惆怅来得快,去得也快,两手托着下巴,好奇的问父母:“玛法在天上看见瑜儿每天开心快乐,是不是也会多笑一笑呢?瑜儿好想玛法呀!”

    “好孩子。”素怡摸着女儿的包包头,道:“玛法最疼瑜儿啦,瑜儿高兴,玛法也就高兴了。瑜儿可不能忘记玛法啊。”

    “嗯。”瑜儿重重的应道,“瑜儿不会忘记玛法的,希望玛法也记住瑜儿。”小姑娘摸摸小荷包,掏出一个玉扳指,道:“玛法今晚要入瑜儿的梦哦。”小姑娘把玉扳指递给吃惊的父母,撒娇道:“额娘帮瑜儿把扳指串起来,瑜儿要把它戴在脖子上。这样玛法就能永远陪着瑜儿,保佑瑜儿了。”

    弘历放下茶杯,把女儿抱着腿上坐着,瞧瞧玉扳指,问道:“瑜儿告诉阿玛,这个扳指是从哪里拿的啊?”

    瑜儿把板着往大拇指上一套,天真的笑了,“是玛法送给瑜儿的,他让瑜儿好好保管。但是这板着太大,瑜儿的手上戴不住呀。”又拨弄两下,才把扳指递给素怡,道:“额娘帮帮瑜儿吧。”大眼睛圆溜溜,湿漉漉的瞧着额娘。

    素怡最受不了小孩子卖萌,立马被征服了,笑着接过扳指,道:“好,额娘亲自给你编个绳子,保证瑜儿喜欢。”

    永琏走到明间时,正好听见小妹鼓掌欢呼,初露俊朗的小少年不由莞尔,三步作两步进屋,先抱拳给阿玛与额娘行礼,“儿子给皇阿玛请安,给皇额娘请安。”

    “起来吧。”弘历欣慰的看着嫡长子,端着严父的架势,问道:“今日课业如何?”

    “回皇阿玛的话,儿子今天学了《庄子·知北游》: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四时有明法而不议,万物有成理而不说。圣人者,原天地之美而达万物之理。”永琏道。

    弘历惊讶的瞧了儿子一眼,“可解其中之意?”

    “天地的大美,四时的序列,万物的荣枯,那都是由于“惛然若亡而存,油然不形而神”的本根,自然的伟力所致,人在宇宙本根面前,只有虔敬才是本分。天地是硕大无朋的大熔炉,而造化则是技艺高超的大匠人,它们陶熔浇铸了宇宙万物,万物的生息繁衍、生死荣枯都是这熔炉和大匠的驱遣,生死存亡浑浑然一体归入大化的熔炉之中。故而,不必强自己所不能,一切得失都是顺应,于是生之欢乐、死之悲哀都会在这大顺应、大过程之中消融——如此,则真正摆脱了人生倒悬之苦矣。这是师傅教导儿子的。”永琏结束长篇大论。

    弘历指了个凳子给儿子坐,问道:“你是怎么想的?”

    即使永琏天生聪敏强记,也只是个孩子罢了,哪里懂得如此深奥的问题。困恼的抓抓脑袋,他乞求的看向额娘。

    “好了。”素怡捧了杯热茶给弘历,帮腔道:“你们两父子待会去书房说,我听着这些东西晕乎乎的。咱们还是先用膳吧,不然饿着咱们的宝贝瑜儿啦。”

    “对啊。瑜儿的肚肚好饿哟~”瑜儿拍着小肚子,夸张的喊道,悄悄向二哥眨了下眼睛。

    永琏忍俊不禁,强自忍笑道:“皇阿玛,是儿子学业不精,以后定然更加用功。”

    弘历板着脸:“知道就好。胜而不骄,败而不馁,不要因为师傅几句夸奖就骄傲自满。”

    “儿子遵命。”永琏起身恭听训诫。

    “嗯。”弘历这才满意了,“晚膳后把课业拿到书房来。”他要亲自过问儿子的学习情况。

    这边严父慈母、孝子巧女,一派和睦温馨之象,西二所里却是明争暗斗,风雨交加。

    高氏捏着帕子坐立不安,见着贴身宫女思绫垂头趋行入内,忙站起来急切问道:“怎么样了?府里可有信传来?”

    思绫扶着高氏坐下,道:“侧福晋先别慌。”新帝还未分封后宫,故称呼照旧,“太医说了,您的身体得静养,不宜焦急。”

    “快说说。”高氏拉着思绫的手,“我这心里忐忑得很。大清以孝治国,今上更是个中翘楚。如今咱们还住在西二所里,也不知何时能迁出。”

    思绫是高家送进来的心腹,一心为高氏着想,闻言连忙叫道:“侧福晋慎言,小心隔墙有耳。”推开紧闭的槛窗,思绫左右瞧了瞧,见四周了无声息才松口气,回身道:“侧福晋恕奴才逾越,侧福晋万不能再说这些话。”凑近些轻声劝道:“夫人让侧福晋安心,府里一定会为您争取的。您只要养好身体,再添几个阿哥就好。那样您在这深宫里,才有了保障。”

    “呜呜呜。”高氏哀泣,以帕掩面,道:“我又何尝不想?两年前,我失去女儿,皇上虽说升了我的位份,又常来我屋里坐坐,却从来不曾留宿。先帝崩逝,皇上守孝三年……”她哪里有机会怀孕?

    思绫忙给高氏递帕倒水,好容易才把高氏安抚住,劝解道:“那是小格格和您没有缘分。您只要把身体保养好,再生几个阿哥,皇上自然会重视您的。倘若生个小格格,也能得皇上的喜爱。”瞧瞧大格格呀,多受宠啊!——主仆两个根本不知道高氏再难有孕的事情。

    “你说的对。”高氏目光狠厉,眼里射出仇恨的光芒,“我要争取多生几个孩子。”她抚摸着自己的小腹,昔日清纯娇弱的女子因丧女之仇变得阴暗坚强,“我还要为女儿报仇,那些害过女儿的人,一个一个都得付出代价!”

    高氏冰冷的目光像一条吐信的毒蛇,思绫心里一个哆嗦,忙垂头掩饰自己的表情,温顺道:“侧福晋说的是。”

    沉浸在仇恨中的高氏没有发现丫鬟的恐惧,嘴角牵起一个冷笑,道:“附耳过来。”

    思绫的手指甲掐入掌心,咬着下唇靠近高氏。

    主仆密谋,没有注意到窗外柳树枝条轻微的颤动。

    养心殿里灯火通明。

    弘历登基,苏培盛也水涨船高,成了养心殿的总管太监。新上任的苏总管奉上一杯浓茶,听到主子爷一声“退下”,甩甩拂尘打个千,后退着出了大殿。双手拉上大门,苏培盛默念:知道越少越安全。

    “出来吧。”毛笔饱蘸朱砂,弘历迅速的批复奏折,对着空气说道。

    一个人影悄无声息的落下,跪倒在地。只见他全身上下笼罩在黑布里,只露出一双黑黝黝的眼睛,整个人仿佛与黑夜融为一体。“奴才给皇上请安。”

    “起来。有动静了?”弘历写完最后一捺,将毛笔放在砚台边,看向沾杆处首领。

    “是。”黑衣人双手举起一本密折,“请皇上圣裁。”

    弘历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方挥手道:“折子放下,你下去吧。”

    “奴才告退。”黑衣人双手抱拳,来无影去无踪。

    弘历打开折子,迅速浏览一遍,冷哼道:“野心倒挺大!”阖上折子,忽地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容,道:“朕给你们搭好戏台子,看看究竟谁技高一筹。”

    金氏倒是厉害,想要明哲保身,隔岸观火,最后趁火打劫,也得看朕答不答应!弘历恨恨想到:得把这一锅粥搅浑些,朕和素怡高枕无忧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