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迎天下第22部分阅读
笑迎天下 作者:肉色屋
人的儿子送到了老夫跟前。笙儿,为父现在就杀了仇人的儿子祭你!”
“什么——!”雷小月惊恐万分地将忘尘扯到身后,现在是怎么一回事?六神无主心绪全乱成一团。该死的!早知这样,就不该爬山到这儿来散步了。
“您是肖将军?”忘尘闪身将凌姐拦在背后,无惧地望着两丈开外眼睛泛红,杀气腾腾的老者。“你要杀我没关系,但不许伤害凌姐,这事儿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她连肖妃娘娘是谁都不知晓。”
“老夫担当不起!哼!那个毒妇倒是生了个有情有义的儿子。呸!假仁假义!”老者手里的剑泛着阴森森的杀气。他的乖笙儿!笙儿!……是为父对不起你!若是早点将你嫁出去就好了,都是为父的错。那个风流成性的狗皇帝,一道旨意下来就毁了你的平凡幸福,而那个毒妇却要了你的命。皇宫里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不是什么好东西。杀了他!杀了他!……
雷小月倒吸着一口冷气,这位老者已经丧失理智了。“忘尘,快跑!”
往哪跑?忘尘苦笑连连,唯一下山的小山道让肖将军给堵死了。再说,这里上上下下都是肖将军的地盘,跑哪去?
“别管些有的没的,你想让我们这些日子以来的心血全白费吗?你这个笨蛋弟弟!”雷小月拖着忘尘往孤坟后的小树林窜去。
肖将军冷笑着,提着剑追了上去。
山顶的小树林不大,跑了几步就到尽头。雷小月绝望地望着那深不见底的悬崖。
“这下看你们往哪儿跑。”肖将军举着冷森的剑步步逼近。
忘尘死命地将凌姐拦在背后,脸色发白。难不成这条来知不易的小命将命丧于此吗?好不容易才治好的病,老天爷到底想置他于何地啊!
阴森的剑贴在忘尘嫩白的脖子上,肌肤让锋利的剑刃划出了血丝。四目相对,那双与记忆中相似的纯真大眼睛,让肖将军顿下了手里的动作,挑破的衣襟露出了一个让肖将军大惊失色,恢复理智的东西。他扔掉手里的剑扑了上来,扯下忘尘脖子上的东西,死死地盯着。
“这东西你哪来的?你怎么会有这东西?”肖将军扬着手里的锦绳,厉声问道。
“小时候肖妃娘娘送我的,我一直戴着舍不得扔掉。”忘尘愣愣地回道。
雷小月从忘尘的背后探头出来,不解地盯着那条编样独特的锦绳。与忘尘当初一个太子身份的地位来说,这东西朴实到连尘土都不如。当初救忘尘时,她就十分好奇这与忘尘身份格格不及的锦绳。可惜摸索了好久都没找到打结的接口,又不想剪坏它,也就保留了下来。
“真是笙儿送你的?”肖将军不敢置信地盯着忘尘看。笙儿为何将亲手编制的锦绳送给毒妇的儿子?
“你别拆掉……”忘尘看着肖将军将锦绳拆成了一条布条,目瞪口呆。肖妃娘娘留给他的唯一遗物。想当初他费尽心机才躲过母妃的耳目,将其保了下来。
“天哪!……怎会是这样?……”肖将军颤抖的手松开了手里的布条,愣愣地盯着忘尘的脸不放。
忘尘眼疾手快地将布条捡了回来攥在手里,差点就让风吹到悬崖下面去了。
“孩子!……孩子……”肖将军老泪横流,哭哭啼啼地紧紧抱着忘尘不放。
“诶——?”忘尘和雷小月面对这峰回路转的情况有些不明了。
雷小月从忘尘手里拿布条过来一看,傻眼了。这戏唱的是哪一出啊!都说皇宫里是非恩怨多,没想到真有狸猫换太子的荒唐戏码。个中详情布条上没细说,略提到当时锦妃在后宫中的势力,以及锦妃娘家人在朝中越发猖狂庞大。当时同时怀孕的锦妃头一天生下了一位小公主,是个死胎。她隐瞒不上报,当第二天清晨肖妃生下一位小王子时,她的机会来了。肖妃虽然知晓个中原委,却只有忍气吞声,装作毫不知情。
忘尘看完布条后,打击更甚,整个人都傻了。那位对他宠爱有加的肖妃娘娘居然是他的生母,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他吃惊的事情。当年肖妃娘娘去世,肖将军领着家将从边关赶回来,直闯皇家陵墓,毁了陵墓将肖妃娘娘的尸首从棺材中抱出来带走。当时得知消息的父皇脸色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若不是几位皇叔出面进谏,估计怒不可恕的父皇就大动干戈派禁卫军去追杀了。皇家的脸面都丢尽了!不用说,肖将军及其一干家将全被削去官职,贬为庶民。之后,肖将军也不知所踪了。
“孩子!血,得先止血。”肖将军探手压着忘尘脖子上的剑伤,整个人慌乱成一团。
“我没事,伤口没什么大碍。”忘尘不知所措地看着眼前的肖将军,现在他的心里乱的很,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此事。这事情的真相来得太突然,让他无法接受,不,应该是不知道该如何接受这个惊人事实。他并不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只是一时难以接受。
肖将军猛打着自己的老脸,他差点就杀了笙儿的儿子,他的外孙。他肖家唯一剩下的血脉。当他查清笙儿为那锦妃毒妇所害时,还诅咒她生了病痨的儿子,迟早会早死。锦妃的娘家势力在几年前让他暗地里派人整垮之后,心里的恨意仍然未消。他肖家十代忠烈,男丁十之八九战死沙场,最后妻子九死一生留下的独女却年纪轻轻地走了。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肖家的血脉也完了。能让他不恨,不痛,不苦吗?现在他又差点杀了笙儿的儿子,让他悔恨不已。
雷小月和忘尘惊愕地劝阻,拦着肖将军的过激行为,现在也只好等他心情平静下来,才能慢慢谈事儿了。
雷小月此时心里有了打算,说不定能说服这位老人家帮忙救出忘尘一直挂心的那两百多号老百姓。真不知该说是天意还是纯粹的巧合,老天爷冥冥之中真的对世间一切事情都有所安排吗?
一线希望01
情绪难以控制的肖将军总算是慢慢地平稳下来,雷小月拿冷月给忘尘的特制创伤药帮他上药止血完毕。一老一少像两根木头杵在那儿,半响都没吭上一声,场面多少有些尴尬。唉!现在可不是爱在心底口难开,也不是皇帝金口一诺千金,无可挽回的境地。这俩人像两尊泥塑的大佛一样傻愣着,这算哪门子的认亲仪式。雷小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是不是她站在这儿,这俩人更加难以开口说话?那她这个无关人士有点自知之明先提前离开好了。
“凌姐?”忘尘疑惑不解地看着起身准备离开的凌姐。
雷小月菀尔轻笑,拍着忘尘扯着她的衣袖不肯放开的手,凑到他的耳边小声道:“你和肖将军好好谈谈。没事儿,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凌姐都支持你所做的任何决定。你不是一直念叨着那些被金兵捉去的百姓,说不定肖将军能有什么良策。”
“诶?可是我……”忘尘讷讷地看着凌姐,愁眉苦脸。问题在于,他根本不知道要跟肖将军说
什么。他现在都自顾不暇,哪还有心思惦记着那些待救的百姓。
“先跟他聊聊你身体的状况,现在已经好了的事吧!要不,说说这段日子的经历也可以。”起了头,接下来就比较好聊了。目前这个话题应该是这位老人家最为关心的,也是比较安全的话题。忘尘因何流亡在外的事,也不知道这位肖将军了解多少,或者是根本不知道此事,现在提起这档敏感的事情似乎不太妥当,毕竟关系到紫千凌这位大人物。稍有差池,恐怕会适得其反,祸从口出。毕竟这位肖将军与紫氏皇族恩怨情仇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够化解的。
“肖将军,多有打扰。我先走了!”肖将军的目光一直绞在忘尘的身上,连余光都没舍得给她一抹。雷小月也不甚在意地往小山道走去。
忘尘眼睁睁地看着那抹可依靠的背影消失在小山道,他用眼角的余光瞄了肖将军一眼,让他直勾勾的目光盯得心惊立马收回了视线。
俩人静静地呆坐了好一会儿,双方都想说话打破这宁静诡异的气氛,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俩人的嘴张张合合的就是没声音。
(几只乌鸦横空飞过……)
“那个……我……我的病……已经好了……”忘尘豁出去地小声道,多了位外公疼自己又不是坏事,相反自己还赚到了。以前母妃的外戚虽常有来往,但都是夹杂着利害关系,面上维持的体面交情。不是那种单纯的长辈对晚辈推心置腹的呵护。
“嗯!你的脸……”肖将军盯着这张平凡乏味的面孔,除了那双眼睛之外,没有一丁点儿地方与女儿相似,当然与紫千诺那混蛋亦没有相似之处。
“噢——!这个啊!我戴了易容的面具。”忘尘呼了一口气,果然起了话茬儿,接下来说话就容易多了。伸手摸着接合处将面具撕下来,露出了久违阳光的漂亮小脸。回头得让冷月重新弄一张才成,这张脸可是易惹起事端的祸害呢!
肖将军凌厉的眼睛里溢满水气,粗糙的手掌颤抖地摸着这张青涩稚嫩又熟悉的脸。多么相似的面孔啊!简直和自己年少时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那俊目,那鼻梁,任谁都不会怀疑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自己真是被仇恨冲昏了头,怎么就没想过会有这种事呢?
“孩子……!”
“那个……外……外公……”忘尘望着泣不成声的肖将军,期期艾艾地探手轻拍着肖将军的肩膀安慰,心里的情感十分复杂,热泪盈满眼眶,倾泻而出的悲与喜,无法在众人面前显露出来的脆弱。“外公——!”
肖将军这下子更是泪如雨下,一把老泪一把鼻涕,哽咽着猛点头。“嗯……,乖……乖……若辰……”
雷小月回到住处时,就见云扬那小家伙抱着小胳膊在门前的小空地上转着圈圈,不时烦躁地挠着长发。冷月,子影,飞雪,无双亦是坐立不安地在一旁走来走去。
“你们在干啥?不多睡一会?”雷小月抬头望着刚过树梢的太阳,他们睡下还不足一个半时辰,时间略显短暂。
大伙儿全都翻白眼地看着雷小月,小家伙熟睡中翻身摸不到熟悉的人,惊醒!大呼小叫地吵醒大伙儿。
“还说呢!你和忘尘跑哪去了?”冷月迎了上来,上下打量着浑身狼狈不堪的小凌,裤脚都破了,皱眉:“出了什么事?”
“好事!”雷小月淡笑不语地看着大伙,给了不悦盯着她看的冷月一记安抚的眼神。
“嫂子,你瞎乐呼个什么劲?”飞雪狐疑地盯着笑意盈盈的嫂子,她的心情似乎很好。不,是前所未见的好心情。
“说的这叫什么话。”雷小月好心情地给了小妮子一记响头。她并不妄自尊大想做什么世间的救世主,即使明白看不见的时候多有惨事发生,她亦可以心安理得地自在过活。只是近在眼前的事情,她很难做到甩手不管。就如同看见眼前发生灾难,脑子里一片空白,当时根本无从去想利害关系,自然而然地上前去帮忙,回头才发现当时那股冲动是非常单纯的举动,那就是人天生的心性。
“娘,忘尘叔叔呢?他没跟你在一块儿?”云扬探头探脑地盯着小山道,不见忘尘叔叔的影子。
“他有事耽搁,待会儿才回来。”不出意外的话,忘尘只怕不到晌午是脱不了身了。
“娘,我们回去换衣物吧!云扬给你擦药。”云扬盯着娘有些破皮流血的小腿,小脸皱成一团,忧心重重。
“眼睛别瞪那么恐怖,一点都不可爱了。”雷小月拧着小家伙的鼻尖,他横眉坚目的样子有点吓人,弯腰将他抱起来往屋里走去。这身衣物确实得先换下来。“子影,我想问你点事儿。你们其他人没事就散了,想干啥就干啥去。”
“诶?”大伙儿面面相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知道的就这么多,其他的事情岩风应该比较清楚。要不,我去问他。”子影抱歉地望着凌姐。岩风昨晚刚到这儿打过招呼之后,领着几位手下就去了“隘山关”,留下张岩和三位手下在这里。想想以他们的速度,现在也该回来了。
“不了。他有他的立场,我们开口问的话只怕会让他左右为难。”子影所知的果然有限,特别是关于金国在“隘山关”一带的兵力布置。想要救那些百姓,没有十足的把握,她可不敢轻举妄动。她是想着整理这些消息透露给肖将军出谋划策。
“不是吧!你又想扯进这些麻烦事里头?你就不能安安分分过几天太平的日子。”冷月吹气瞪眼,果然不出他所料,小凌一直念念不忘那些人。
飞雪和云扬无奈地重重叹气,回家的路途漫漫。无双倒是没什么特殊的表情,他一向习惯了随遇而安的生活。只要跟大伙儿在一起,在哪都没什么所谓。
“现在还不知道情况会怎样,我们能帮上的忙也十分有限,说不定什么忙都帮不上。”战场上变幻莫测的情况她一窍不通,瞎出主意乱指挥只会让更多的人丧命,再说她手头上又没人。冷月和子影的武功再高,也不可能与千军万马相抗衡。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那位肖将军。就看他愿不愿意将这件事儿一肩挑起来。他手里头有人,他的人马熟悉这里的山山水水,他在战场上身经百战,洞悉着战场上的情况。
听子影说,肖将军当年能不靠祖辈的功勋所庇荫,而在战场上叱咤风云,让敌人闻风丧胆,成为传说中的“鬼煞将军”,让邻国轻易不敢来犯。比起忘尘拥有“战神”称号的六皇叔紫千戈和闻名天下、性情火爆、捉摸不定的九皇叔紫千凌,更让人不寒而悚。据说肖家军一出,就如同万魔恶鬼出窟,个个都英勇善战,以一当百,敌人往往未战先逃,大多不战而胜。若不是十年前因为肖妃的事情,肖家退出了朝堂和战场,还轮不到紫千戈和紫千凌在战场上出尽风头,打响了名号。传说虽然是传说,有着夸大其词的成分,但能成为传说的人,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北辰国最大的遗憾和悲哀,就是让忘尘那一心只想享乐逍遥、风流成性的父亲做了皇帝。忘尘那几位彼有治国才能却对皇位无动于衷的皇叔也是一群间接的帮凶。身为皇族对皇位没兴趣,这倒也算是一大奇观,天下绝无仅有。
“说来说去不都一样。”冷月无力地躺在床上。算了,这才是小凌,虽然精明能干,冷若冰霜,嘴巴冷酷刻薄,但心地却是善良的,看不得别人受苦。
“娘,我肚子饿了。”云扬皱巴巴着小脸,摸着饿扁的小肚子。
“娘给你做吃的。”这里人只管他们住,可不管他们吃。应该说是扔在这几间算是客房的木屋里不闻不问,只好自力更生了。从前天晚上至今,都没有好好地吃上一顿热呼呼的饭,也难怪小家伙会闹了。
“嫂子,我帮你!”刚才醒来时的睡意现在已经消失殆尽。
大伙儿也全没了困意,干脆全挤到那小厨房里头瞎忙乎。什么事都等吃饱再说。
一线希望02
“凌姐,我的午膳……”忘尘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两手空空的众人。他再三叮嘱那前去传话的人,看来是白费唇舌了。沮丧着漂亮的小脸,他的美味午膳没了。嘟嚷着:“你们就不能给我留一丁点,我是病人耶!饿肚子怎么成?”
“嫂子说你有得吃,不用留饭菜,所以我们就把你那一份全给吃了。”飞雪吐着舌头,忘尘的午膳几乎都在她的肚子里。
“吃完了传话的人才到。”雷小月莫可奈何地摊着两手,茶足饭饱刚好放下筷子,那前来传话的人才到。她想着忘尘应该会与肖将军同食,就没有阻止飞雪那个大胃王将膳食一扫而空。
“忘尘叔叔,这个给你!”云扬看着饿得脸色发青的忘尘叔叔,恋恋不舍地将兜在怀里的油纸掏了出来,这是娘给他当做零嘴吃的卤鸡翅。
“还是云扬最好啦!”忘尘眉开眼笑,接过油纸包,迫不及待地打开,拿起一个啃得有滋有味,幸福得眼睛眯成一条缝,有种活过来的感觉。
“我回去给你重新做点吃的拿过来。”飞雪有些心疼地看着忘尘,懊恼自己刚才吃掉忘尘的午膳。
“不了,外公已经吩咐人去将备好的饭菜拿过来了。”他只是想吃凌姐做的美食,若不是外公缠着他一直说话,半步都不许他离开,他早就跑回去了。
“外公?你哪来的外公?”冷月、飞雪、云扬、无双异口同声,狐疑地盯着忘尘看。大伙儿都是知根知底的人,忘尘的外公都入土为安快五年了耶!
子影瞄了一眼屋内一直打量着大伙儿的老者,再看着淡定自如的凌姐,她恐怕知晓其缘由。这俩人一大清早失踪,十之八九是遇上了这位老者,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情。
“你们真是失礼!”忘尘白了他们一眼,满嘴的油腻,道:“外公,这是冷月、子影、飞雪、云扬、无双,还有早上打过照面的凌姐。这位肖将军是我外公啦!”
“肖将军?”子影错愕,难怪凌姐先前问起肖将军的事,原来是这么一回事。虽不知里头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但后宫这种地方,最荒唐可笑的事情都会上演,也就没有什么稀奇。她惊讶的是,隐踪灭迹十年的肖将军居然领着家将占地为王,这儿还是他们的地盘。
“是谁?”冷月、无双、云扬满脸的问号。冷月、无双自幼与世隔绝地活着,自然不识得的什么肖将军。云扬年纪太小,就算有所耳闻肖将军的事迹也不会记在心上。
“骗人的吧?”飞雪惊愕不已,眼前这位饱经风霜的瘦削老人家就是那传说中的“鬼煞将军”?她听邻里的老人家说过他的事迹,喃喃自语道:“身长一丈,长着三颗脑袋,九只眼,十八条腿,三十六条手臂……”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外公又不是大妖怪,还三个头,九只眼呢!”忘尘没好气地敲着小妮子的头。以讹传讹,这些平民小老百姓将外公说得跟天神鬼怪一样。人真要长成那样,不成怪物了。连无双的双红之说都得靠边站。
“这是以前我家隔壁的张老头经常吓唬他孙子小三儿说的,不听话‘鬼煞将军’就来取他的脑袋,挖他的心肝吃掉。”飞雪抱着被忘尘敲痛的脑袋哇哇大叫。
“尽是听人乱说。”忘尘见外公无动于衷,没有发怒的迹象这才稍稍安心,瞪了飞雪一眼,示意她小妮子闭嘴。
肖将军根本没将这无知小儿的话放在心上,他一直打量着雷小月。忘尘将她夸得天上仅有,地上绝无的聪明能干,让他多少有些好奇。先前打照面时她护着外孙的举止自然看得出来,外孙对她的敬重和仰慕也尽在行为举止和言语之间。目前是看不出她有何精明之处,但她那份胆识确实让他惊叹不已,万分的佩服。忘尘对于自己被何人追杀闭口不提,但这位季夫人当初在知晓忘尘真实身份的情况下,还敢出手相救被人追杀的忘尘,这份胆略可不是一般民妇所拥有的。他一点都不怀疑她别有用心想从忘尘的身上得到什么。单听忘尘细细道来他们为了治好他的病,这一路上所经历的惊险万难事情,就知晓他们对忘尘的身份所能带来的荣耀并无贪图之意。再说,忘尘被人追杀流落在外,招来只有杀身之祸,哪来的荣华富贵。兵行险棋,那也得看到一丝希望才会干。
“凌丫头,忘尘的事,老朽在此感激不尽。以后有什么……”
“肖将军!”雷小月出声打断了肖将军的话,淡淡地道:“忘尘于我们来说,他是家人。”
肖将军冷峻的厉眼盯着雷小月半响,忽儿放声大笑起来。这位凌丫头有点意思,那不卑不亢的态度可不是一介普通的民妇所有。忘尘是他们的家人,所做的一切事情就变得理所当然吗?言意之下就是连他这位血缘上的长辈也无从剪断他们之间的羁绊,抢走忘尘是吧!还从未有人敢在他的面前如此放肆,难怪忘尘对她如此敬重。连双红之人都敢收留带在身边,带着几个小鬼头闯“炽热大地”,上大雪山,这凌丫头根本不是胆识过人,而是一疯狂赌徒。
冷月他们莫名其妙地看着突然放声大笑的肖将军,小凌的话有什么出奇之处,居然让他如此大笑。
“凌丫头,知道肖家军为何如此厉害吗?”肖将军笑罢,问道。
“诶?”雷小月不明所以地摇摇头。
“战场上最让敌人闻风丧胆的是看似不要命的浴血亡命狂徒,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只要能活着从战场上回来,什么手段都用尽。在我们的眼里,并不是为了北辰国而战,我们没有那么大义。而是为了自己活命,为了自己能活着回来见所爱之人而战。为了活着加官进爵,享受荣华富贵。凌丫头,你一点都逊色于任何一位肖家军的将士。”
“那还真是抬举我了。”雷小月没好气地回道。这位肖将军真会消谴人!肖家军的将士若真只是单纯为了上面的理由,他们就不会为了眼前这位肖将军的一时冲动任性,触怒龙颜,放弃了在京城的花天酒地、荣华富贵跑这深山野岭隐居了。
此时正好寨里的人送午膳过来了。忘尘拖着和他一样饿着肚子的外公坐下吃饭,才懒得管已经吃饱喝足的众人。
肖将军头一回和忘尘同桌吃饭,又无外人干扰,自然乐得不开口。
忘尘喝完一碗肉粥,才对冷月道:“冷月,麻烦帮我再弄张面具。”
“好端端的干嘛把它撕下来。我以为你打算以真面目示人了。”冷月冷哼着,心底极度不舒服。这家伙与小凌神神秘秘的,藏着大伙儿不知道的小秘密。
飞雪,云扬,无双三个小鬼头一致赞成地点头,摆着不说清楚绝不罢休的架式。
“事情的来龙去脉等我填饱了肚子再慢慢跟你们说,这可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楚的事情。”忘尘咽下口里的肉粥,给外公夹了块肉。跟着大伙儿同桌吃饭久了,很多习惯就不知不觉染上了。
肖将军两眼发愣地盯着那肉块,好半晌才回神。看着那几个没有半点尴尬拉着凳子坐在一旁,还有不时拿着备份的筷子给忘尘布菜的小丫头。看得出来,这家人平日里对忘尘呵护备至。
简单的午膳未结束,外头就有人来禀报。
“将军,一切准备妥当,张副将、李副将、孙军师他们已在议事堂等候。”
“知道啦!我这就过去!”肖将军放下筷子,扫视着众人道:“一道去吧!”
“这似乎不妥吧!”雷小月愕然,这哪是他们能掺和的事情。忘尘这小家伙到底跟他外公吹嘘了什么。
“没什么不妥!算是老朽给忘尘的见面礼。”肖将军扔下这么一句,起身往门外走去。
“娘,上哪儿?”云扬满是问号的小脸,那位老爷爷看着有点怕怕的,不似爷爷那般对他好。
“跟着走就是了!”雷小月叹气,就当去听听人家如何排兵布阵好了。
“噢!”云扬郁闷着小脸没再问下去。他不想去!
“凌姐,要不你和子影去就好。若让岩风回来瞧见我的真面目,到时就不好办了。”忘尘想到岩风的身份,皱眉。
雷小月看着兴趣缺缺的众人,笑道:“也好!你正好跟他们说说情况。”
飞雪,无双,云扬欢呼起来。他们才不要去什么议事堂呢!听着就知道是不能随意吵闹的地方。冷月对忘尘说的事情比较感兴趣,也就自动自发地留下来。
雷小月和子影跟着前头的肖将军离去。
议事堂,就在刚才肖将军住处的下方。一间与寨里其它的房子一样平凡无奇的木屋子。
守卫看着跟在肖将军后头的雷小月和子影,眼珠子都不眨一下,看来是训练有素。
一进门,雷小月立马感觉到屋内的静寂严谨气氛,好强的压魄力。屋内的十来号人见到肖将军进来,全都站了起来。
“将军!”
“都坐下!”肖将军走向主位坐下,道:“事情都听张峰说了?”
“是!”
“有何想法?”
……
作者有话要说:感觉自己后面越写越糟糕了!
营救计划01
肖将军似乎没有向屋内的人介绍雷小月和子影的意思,当她们不存在的影子般。
他的那十来号手下,刚开始说话还有所顾忌,遮遮掩掩的,到后来见将军没说什么,他们也就没再有什么顾虑。毕竟这位妇人救了流落在外的少爷,这对寨里来说,可不是一般的恩情。
议事堂这地方,可不是一般人能进来的,如今寨里头能进到这屋子里的人还不超过二十个。他们平时不拘小节,亦没有看不起女子的意思,以前肖府里头也出过英猛善战的女将。
想当初将军还是看在张副将的面子上,勉为其难地派了两个人前去接应,之后就甩手不管了。半个时辰前不知道将军抽了哪门子的风,突然对外面金国与北辰国的战事起了兴趣,急匆匆地派人召集了大伙儿前来议事堂议事。虽说不问两国的战事多年,但外头该知道的东西还是知道的,也不算一无所知。接着听到更让他们惊掉下巴的消息,张副将满面春风地告知他们的。想不到肖府还有后人,让他们乐得两脚都抽风,刚才大伙儿都屁颠着跑去探头探脑看了一眼小少爷才跑来这儿。他们世世代代是肖府的家臣,自然不愿意见到肖府断了香火。
子影上哪都能安然自得,寻了个不显眼的位置靠边站着,她是陪凌姐过来的,没她什么事。
雷小月趁着那票人出谋献策的时候,细细打量着屋里的摆设。阳刚,威严,霸气十足,这是她的第一印象。屋子里的家具,就那两排整齐的桌椅。左边墙上挂着各式各样的弓箭、长矛、盾、刀、剑等等武器。右边排桌椅未靠墙,它的后边是一张很长的桌子,上面罩着黑布。右边墙上挂着两张羊皮绘图。雷小月半眯起眼睛细瞧上面的字样,心惊!居然是这块大陆的地图和隘山关附近的地图。有各国的地图并不稀奇,纸制的书铺子都可以买到。但用羊皮绘制的地图可不多见,而且上面标致的全是战事要塞,以普通的地图绝然不同。这两张地图只怕全天下找不出相同的第二幅出来。
雷小月正发愣的时候,肖将军他们似乎讨论告了一个段落,齐齐起身走到那黑布盖着长桌前,将黑布掀开,露出了里头的庐山真面目。
“这是——?”维妙维肖的灰泥雕塑,大到整个山头峡谷,城堡林地,小到地下河,裂缝山溪,都栩栩如生。这可不是艺术品,而是按着目测比例捏成的实景图。能够这样做出这东西的人,技术可不是非同小可就可以形容的。若不是心知这种严谨的地方不可能出现奢侈的东西,上头的城堡连“隘山关”的字样都清晰可见,她真当这东西就是一工艺品。
子影听到雷小月的惊呼,好奇地走过来探头看。不愧是肖府的人,这东西也能做得出来。
“金兵在左翼的山溪口这儿一带驻扎着三万兵马,主营则设在‘隘山关’外头的十里处,也有三万兵马,后方三里处则有两万;再看右翼这儿,离地下河的出口处不远就是他们的粮草营,有人马一万左右,往主营方向不远又有一万兵马驻扎。关押人质的地方处于粮草营的右后方,那里的兵马虽然不足三百人,但稍有个风吹草动,定会引来那两万兵马的围堵……”张副将边说边将不同大小的小木块放在相关的位置上,金兵的军营位置一目了然。这些兵马近一个月都在家门口的外头晃悠,他们出去外面的几个大山头打猎,想眼不见为净都难。他们又是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过来人,对这种事向来敏锐,就算不参与此事也会惦记上。哪天他们不知抽哪门子风,跑到山上来撒野,也好有个应对。
“这倒是个大问题。那群老弱妇儒到时一惊吓,叽叽呱呱地尖叫起来,事情可就不好办了。”另一位在场的将士道。到时想救的人没救成,倒搭进去一票子,那可真是陪了夫人又折兵。
“孙卫,你怎么想?”肖将军抬眼望着屋里唯一与他年纪相仿的老者。他当然知道金兵这拥有十万只马蜂的大蜂窝难捅,但再艰险的战场上,总有一条可走的活路。这是父兄祖辈们自小就告诫他的。
孙军师抚着山羊胡子,眼睛烁烁有神地盯着实景图。半晌后才开口道:“首要是引开那两万兵马的注意力。若能悄然无息地将人带到地下河口,到时就是我们的地盘了。从关押人质的地方到地下河道口需要半个时辰,带着那些百姓可能还会拖上一些时间。金兵有快马,从粮草营到关押人质的地方只须两刻钟,他们横插出来断我们的后路,仅仅需要一刻钟的时间。他们一旦断了我们的后路,我们只有北上一途,而那是绝路,十之八九断无生还……”
“说来说去,就是要神不知鬼不觉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将人偷走。”一位急性子的大汉吹着气嚷嚷着。
“没错!”孙卫附和着,正面交锋,凭寨里的这点人手,就算能以一当百的用,也无法与他们千军万马正面叫阵。
“呐,我们偷袭他们的粮草营,引开他们的注意力如何?”雷小月一直盯着实景图冥思苦想,不自觉地喃喃自语出声。
“说来听听!”肖将军示意其他人闭嘴。他倒要看看这位凌丫头是不是真有忘尘说的那么聪明绝顶。
雷小月抬头,见众人个个瞪着自己看,才恍然回神,干笑着:“我胡说八道的。”
见众人还是闷不吭声地盯着自己看,无奈地叹气道:“先让岩风他们趁着夜色摸到后方去救人,以他们的身手,要无声无息潜进去并不困难。冷月有一种很厉害的迷|药,一闻就倒地。让他们先迷倒所有人,再用解药将人质救醒带走。回程时我们接应着引火烧他们的粮草营,让他们一门心思扑在救火上,自然也就无暇顾及后方有何事发生。”
“如何烧粮草营?那里有一万人马围着,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孙军师思量着雷小月的话,她刚才说的救人法子倒是可以一用。
“不是有那种缠着灯油的箭,点燃射过去不就好了。”雷小月看着窃笑不已的众人,电视上是这么演的,难不成这种想法很荒唐。
营救计划02
“凌丫头,你知道一万人马的守备范围有多广吗?从这儿到这儿。”肖将军指着实景图上的距离,细道:“就算要偷袭,凭我们这点人脉,两刻钟内也难以靠近那粮草营的百米之内。到时另一边的一万人马收到消息赶过来,我们只有被瓮中捉鳖,等死的份。就算我们豁出去,侥幸潜进了百米之内,我们箭术再厉害,也不过是百步穿杨,离粮草营少说也还差上少许。二来,粮草营都隔着一定的距离,他们有足够的时间灭火,搭上几百条人命烧一座粮草营,大大不值。”
“演戏都是骗人的。”雷小月咕哝着,莫说这寨里的人都是肖将军的手下,就是毫无相干之人,以命换命都是不值。她本想着以悬崖的高度,高高地往下射上那么几箭,然后溜之大吉。看来此法是行不通了。实景图上看起来挺近的,实际上的距离可有着两里多遥,怎么也不可能偷袭成功。
“还有一点,凌丫头!就算我们能烧了金兵的粮草营,你知道对整体的战局有啥影响?”孙卫捋着胡子,轻笑。
“整体战局?”雷小月摇摇头,她哪考虑那么多。
“眼前双方都是箭在弦上,微妙的保持平静未开战。若金兵没了过冬的粮草,他们势必攻城夺粮。现在是金兵的兵马占优势,北辰国虽然地利占优,但兵马过少,后无援兵,再加上粮草亦远远不足。那‘隘山关’可就难守住了。我们这么一烧粮草营,简直就是吹响战事的号角,自讨没趣。你别跟着我们将军瞎起哄,他是老糊涂了。”孙卫挨了肖将军一记凌厉的白眼,被他无视了。
“现在都入秋了,那金兵的意图岂不是想将战事拖到入冬?”雷小月瞪大眼睛。
“没错!金兵习惯了寒冬,擅长在恶劣的大雪天气里作战。而我们北辰国的将士则不耐寒冷,再加上如今衣物粮草不足,根本不足于与金兵在大寒天气里作战。金兵正等我们自取灭亡,到时不费吹灰之力就将‘隘山关’攻下来。他们如今在任何一方面都占有优势。我们北辰国朝廷里头也最好不要出乱子,否则眼前这点平静都保持不了。他们正等着伺机而入呢!”
“四面楚歌!”雷小月叹息,真的只能这样活活等死吗?现在已不是单纯的那群小老百姓的安危,而是北辰国即将面临战火连天的命运。
“那些老百姓倒不用担心,依你刚才的想法,我已经想到好法子了。”孙卫想到一条万全之策,正眉笑眼开。
“快说吧!瞧你这副臭德性。”肖将军没耐性地催着孙卫。
孙军师将想法细细道出,屋子内的人连连称好计。
雷小月听着暗暗称奇,原来如此!鱼目混珠之计,不愧是久经沙场的人。前面部分正如她先前所说,先派上百人悄悄潜进去,把人救出来,然后再换上那些守人质的金兵衣物。若不暴露就偷偷带着那些百姓潜回来,若暴露了就假称受到攻击不明人物袭击,临时转移人质。肖将军的部下都非常熟悉这一带,对金兵的暗号也非常了解,此法称不上万无一失,但至少危险性比较低。当然若是让敌人发现是假冒的,那一样非常危险。战场上没有百分之一百的万全之策。从这可以看出,这肖家的将士都是一帮亡命赌徒,有七成的把握他们就认为是万全之策了。
雷小月没再听他们讨论其中的细节,她在换位思考琢磨着。难不成真没有让金国退兵的法子?她可不想回到扬城还担惊受怕的,没好日子过。先前在小树林那儿听着那位小头目的口气,金国的皇宫里头似乎亦是波涛汹涌,不十分太平的样子。那位三王子出身低微,才华确横溢,很受皇帝的器重。这样一来,势必会威胁到正位储君的地位。不管皇帝有没有换继承人的想法,朝廷里都会产生隔阂,形成两派。皇帝安稳坐在庙堂之上倒还能压制这种一触即发的形势,若是皇帝出了点小岔子,这种事情定会浮出水面。那位三王子如今手持重兵,大军在握,他可能会为了保存夺储实力而不想开战,这些想法都有可能。若是有更为准确详细的消息就好了。
“凌姐?”子影小声地提醒着想什么想得入迷的雷小月。书包网 想下载全本txt电子书来书包网
“噢!”雷小月抬头,见众人都盯着她看。“怎么啦?”
“你刚才在想什么?”肖将军狐疑地盯着雷小月看,先不说前头她说要烧粮草闹的大笑话,那救人的想法倒是不错的。现在她又在想什么,总觉得她有什么好想法崩出来一样。
屋内的其他将士心底不明,为何将军如此看重这位妇人的想法。
“没什么!我不懂战场上那一套,只是想既然我们在前方的战事上占不了半点便宜,那我们想法子让金国的朝廷里也乱上一把,让他们自动退兵回去。”以前在商场上这招她常常用,总是寻着空隙钻对方的空子,将对方放倒。再油水不沾的人都让她惹得满身马蚤,不得不弃甲投降。
“这我倒没想过。”肖将军摸着自个的胡子沉思着,他向来只面对眼前的战事,不会想朝廷里头对战事的影响。
“唔——!”孙军师和张副将也沉思不语。朝廷里头出了事情,边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