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妻大妾第14部分阅读
小妻大妾 作者:
卢俊熙觉得寒意彻骨。他忽然间生气的喝了一声:“人呢?一个个儿都死到哪里去了?!”
“哟,大少爷回来了?”值夜的婆子忙从纜|乳|芟抡酒鹄矗叩叨奶嶙诺屏锨袄锤∥跽兆怕罚峙阈Φ溃骸拔颐谴蛱糯笊僖谑榉靠词椋挂晕裢砭驮谑娣耍酝矸构螅蠹叶忌17恕r唬旁偃グ阉嵌即死矗俊
卢俊熙看了看冷清的院子,心中又有些气恼,便推开那婆子说道:“好生看着院子,不用你们去做那些传人使唤人的事情。这院子若是有一点不妥,明儿我揭了你们的皮!”
“是,是,是,奴才一定瞪大了眼睛看护这院子里的一草一木……”
两个婆子低着头答应着,话音还没落,卢俊熙便已经转身离去,匆匆忙忙的回了书房。
红袖刚把书房的书收拾起来,把自己的外衣褪去,想弄盆热水来烫烫脚,然后舒舒服服的睡一觉。
少奶奶不在家的日子,对她们这些丫头们来说,简直是天堂般的生活。
少爷虽然也是个严厉的主子,但他是个爷们儿,平日里都在外边,家里的事情之前都是大奶奶管,后来是少奶奶管,少爷基本上就没操过这等闲心。原来以为少奶奶是个年轻的主子,压不住阵脚,谁知道大奶奶的丧事办完,她那厉害便渐渐地透出来了。
先是罚了自己房里的丫头和婆子,给了张姨奶奶一个大大的没脸。然后又扣着月钱不发,却慢慢的查对大奶奶丧事以来家里的开支花销。
红袖是卢家土生土长的家生奴才,父亲是下面庄子上的一个小账房,除了带着两个哥哥和小侄子在庄子里种地之外,每年就在收地租的时候给庄头儿算算账。红袖祖上并不是江南人,她的爷爷奶奶是山东一带逃荒逃过去的难民,被卢家收留后做了佃户,之后便在卢家的庄子上安定下来。
红袖是农庄子上长大的孩子,对庄子上的那些鬼鬼祟祟的事情也是略知一二。所以少奶奶一说要亲自去庄子上转一转,她便暗地里佩服,觉得少奶奶绝不是一般的当家主母,她的见识远在大少爷之上。
卢俊熙再回书房时,瞧见丫头红袖在书房西里间的暖阁儿里烫脚,一双雪白的小脚丫泡在铜盆的热水里,氤氲的水汽缭绕着, 她水红色的裤脚散开,卷起几圈露出雪白的一段小腿,嫩生生的莲藕一样诱人。
刹那间,他便想起那时柳雪涛那柔软修长的两条腿在自己的腰间来回的乱踢,弄得自己心神激荡差点一时没忍住,在刚进去的时候就缴械投降。
蓦然间想到床第之欢,卢俊熙的脸噌的一下子红到了耳根儿,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小厮石砚见他傻愣愣的站在门口又不进去,便耐着性子劝了一句:“少爷,您还是睡书房吧,最起码红袖姐姐夜里还能给你端茶送水的。”
石砚站在卢俊熙身后,根本没瞧见里屋暖阁里的情景,可红袖猛然间听见石砚的话,吓得一个哆嗦差点把洗脚水蹬翻了。抬头看见卢俊熙站在屋门口愣愣的看着自己的脚,一时间羞得满脸通红,慌忙把脚从热水中拿了出来,穿上鞋子顾不得放下裤脚,便上前问道:“少爷,您……不是回房睡么?怎么……又回来了?”
卢俊熙早就从回忆中惊醒,心头确实凉沁沁的从未有过的理智清明。淡淡的看了红袖一眼,抬脚进屋坐在书桌前,说道:“我想起来了,今天的书还没读完,不能睡的。你去吩咐小厨房的人起来准备宵夜,我要彻夜读书。”
红袖忙答应着, 进了暖阁收拾了洗脚水,又穿上外衣换上鞋子重新出来,叫了两个小丫头进来服侍着,自己匆匆忙忙的跑去小厨房。
石砚是跟了卢俊熙三五年的小厮,如今已经十六七岁,渐渐地懂了人事,刚刚跟着卢俊熙身边回了趟旭日斋,察言观色一路又跟回来,便猜到了几分主子的心思。他见红袖匆忙出来,哪里舍得真让她去小厨房传话,忙上前拦住悄声笑道:“姐姐有什么话吩咐我去说一声罢了,这么冷的风,何必要亲自跑?少爷心里不痛快呢,姐姐出去了,少爷若是有事使唤人,那两个小丫头是不中用的。”
红袖原也是心里有些惊慌,想想刚刚少爷怔怔的看着自己赤着脚的样子……心中便羞得不得了。
古代女人的脚好比一个女人的贞节,大户人家的小姐太太更是讲究,那裙子必须得遮住脚,脚丫子轻易不得叫人看见,更不可能让男人看见女人赤脚的样子。
而红袖虽然是个丫头,但也是在卢家长大的丫头,十一岁时被林谦之从庄子上挑上来,便跟在府里学规矩,这点儿事儿还是懂的。
自己的脚被少爷看了去,将来只有一条路可走。可是红袖想想,又有些不情不愿。但那时候的丫头,是没有自由可言的,少爷能看你一眼已经是你的夫妻,所以身为家生奴才的红袖,除了慌张羞愤,却再无道路可走。
石砚看着红袖站在院子里低头不语,还以为她没听明白自己的话,于是忙上前一步小声解释道:“大少爷回了旭日斋,一个丫头的影子也没见着,只有两个婆子在院子里赌牌,你想想,他的心里能痛快么?你如今还要跑出来,可不是触了少爷的霉头?快些进去伺候着,有什么事儿需要跑腿儿,还有我呢。”石砚说着,便把红袖悄悄地推回屋子里去,轻轻地带上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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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古代,有一种刑罚便是让妇女赤脚在大堂上走过。这种羞辱对女人来说犹如强jian。是断断不能接受的,烈女甚至宁可一头碰死,也不会当众赤脚走路。
所以,红袖丫头的脚被卢俊熙看见之后,心里的惶恐不安几乎等于女儿家洗澡被男人看了身子一样。
第71章志高远
卢俊熙这一个晚上,秉烛夜读竟是前所未有的得心应手。连《史记》经义里比较晦涩难记的文章都十分通顺的背诵下来。直到五更天时,方觉得有些疲倦,掩卷沉思,却发现一个晚上用功记到肚子里的东西却比之前半个月来记得都多。一时间卢俊熙又欣欣然起来,心胸之间仿佛充满了一种豪气。
伸了个懒腰,把书案上的残烛吹灭,转身从墙壁上取下平日里时常把玩的那支短剑,推开房门站到院子里,居然舞起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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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俊熙舞剑出了一身透汗,方掐了一个剑诀收住,石砚忙上前来接过他手中的短剑,笑嘻嘻的拍马屁:“少爷的剑术越发的精进了,奴才刚刚看着,竟然有……那个……长虹贯日……的气势!”
“不懂就不要乱说,还有,我练剑的事情可不许到处瞎嚷嚷。”卢俊熙警告的眼神瞪了石砚一眼,石砚忙点点头,唯唯诺诺的笑道:“知道知道,奴才跟了爷这么久,还不知道爷的心思吗?爷是想有一天一鸣惊人!所以在功夫成名就之前,奴才们个个儿都要把嘴巴闭紧了,不许乱说一个字。”
“知道还在这里啰嗦!”卢俊熙瞪了石砚一眼,生气的拍了他的脑门一巴掌,“还不快去弄水来给少爷我洗脸?”
“是是是……少爷稍等,奴才这就去。”石砚答应着,把那短剑交给卢俊熙,转身一溜烟儿的往茶房去弄热水。
红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坐在脚蹬上靠着那直通到房顶的壁橱睡着的,当她睁开眼睛时,屋里已经没有了大少爷的身影。书案上杂乱的放着几本书,香炉里的香早就灭了,火盆里的碳灰也早就冷了。她摸了摸冷晶晶的肩膀从脚蹬上站起来,看看外边已经放晴了的天空,瓦蓝瓦蓝的像是一块上等的碧玉透着天光,连阳光也格外的绚烂。
坐在脚蹬上睡了一夜,红袖双腿酸麻,走路一摇一晃,慢慢的靠着书案把那些书都整理的整整齐齐,又把卢俊熙写字用过的笔墨都收拾好了,那双腿才算是有些了知觉。
她出去耳房和厢房唤了小丫头们起来收拾屋子,洒水扫地,擦拭灰尘,自己却呆愣愣的站在纜|乳|芟拢宰永镆黄杌璩脸粒唇胁怀龈迷跹谩
想必大少爷一早便出去了,早饭也未必在家里用,书房左右此时无事,她便慢慢的走出去,沿着甬路往后花园里走,想去透透气,让自己的心里清醒一些。
不料,刚进园子大门便遇到了张姨奶奶,红袖少不得弯腰福身,给张氏请安,嘴里软软的说了一声:“姨奶奶早安。”
张氏笑嘻嘻的上前拉了她的手,悄声说道:“姑娘大喜了?”
红袖立刻红了脸,低着头说道:“姨奶奶这话说的莫名其妙,奴婢不过是个丫头,有什么喜事?”
张氏便用帕子掩着嘴巴,扑哧一声笑了,又回头看了一眼身边的丫头金蝶儿,金蝶儿便凑趣儿笑道:“姐姐还跟我们打哑谜呢,二门上的小厮一大早便在那里说话,说昨儿晚上大少爷在书房里读了一夜的书,跟前只留姐姐一个人伺候。难道不是姐姐的喜事近了?”
红袖便啐了一口,红着脸说道:“那起下流东西满嘴里胡说八道,妹妹如何就信了?妹妹若真的听见了,就该骂他们一顿把他们哄散,大少奶奶昨儿刚出门,今儿一早便有这样的闲言碎语,还叫人活不活了?”
张氏见红袖恼了,只当她年纪小脸皮薄,便拉着她的手劝道:“自古以来,风流公子俏丫头,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哪家哪户没有这些事儿?若一个个都打人骂人,这日子才真真的没法过了呢。你是个有算计的孩子,比不得那些没心没肺的丫头们不知道轻重深浅,我早就瞧着你好,原一心想等过两年你再长大一些,求了少奶奶把你许给俊晨,纵然做不得正头夫妻,起码也是个有名有姓的妾室。不过到底是近水楼台先得月,被大少爷收房,自然比给俊晨做妾更好。大少爷怎么说都是嫡子正孙,是咱们卢家的当家人。如今咱们是一样的身份,你这孩子在我的面前害什么羞呢!”
红袖一听,脸色越发的红的比那云霞更加灿烂,忙对张氏福了福身,说道:“姨奶奶笑话奴婢,也没有这样笑话的,奴婢不过是个婢子,姨奶奶却是晨少爷的娘,怎么说也是半个主子。可别说这样的话折煞了奴婢。姨奶奶且慢慢的散步,奴婢还要回书房去当差,就不陪姨奶奶了。”说完,红袖便匆忙转身沿着来时的路回去了。
金蝶儿站在张氏的身边,看着红袖匆忙离去的松花色背影,撇了撇嘴巴,悄声说道:“姨奶奶,这蹄子还真的生气了呢。瞧她这一副自以为是的样子,不过也是个奴才罢了,偏生还摆什么姑娘的架子,好像真的成了千金大小姐似的。”
“她一直在书房里伺候,苏画说的天子近臣嘛,自然有些娇宠的。也自然会有些瞧不起咱们。不过,她很快就会明白的,与其一个人抵死抗争,倒不如和咱们站到一条船上更好。回头你去跟那几个婆子传个话儿,把昨晚上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道说道。旭日斋里定然有那小婆子的眼线心腹,这事儿保不准就插了翅膀飞到庄子上去了。那小婆子听见这事儿,还不得气炸了肺么?你说,她不得紧赶慢赶的往回走,还有心思管那些庄子上乱七八糟的事情么?”
张氏一席话说得有理有据有板有眼。金蝶儿听了立刻拍手叫好。
“姨奶奶真是女中诸葛,金蝶儿替父亲谢姨奶奶大恩大德。我们妇女这辈子一定为姨奶奶尽心尽力,姨奶奶就是我们的福星呢。”
张氏自信的笑了笑,看了金蝶儿一眼,说道:“你这丫头嘴巴上抹了蜜不成?还不快去做事?”
“是。”金蝶儿答应了一声,转身先回去,留下张氏一个人在花园子里散步。
张氏妩媚的脸上带着一丝洋洋自得的笑,整个人越发的精神,真真宛如三秋之菊,大有欺霜赛雪的韵味。她仰起脸来望着东边绚烂的朝阳,喃喃的笑道:“和老娘斗?你们这些小崽子们还嫩点儿!王云芝,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咱们俩斗了半辈子,最终你都没有占了老娘什么便宜去,不过是仗着你娘家的势力压在老娘的头上,你以为你这个小婆子来便可以继续压着我,让你那||乳|臭未干的儿子骑在我头上恣意凌辱吗?你别做梦了!九泉之下你睁大了眼睛看着,看着我张墨菊如何把你那宝贝儿媳妇赶出这个家门,如何独掌卢家大权!到时候,我一定要把你那些肮脏的丑事都掀出来,把你掘出卢家的祖坟!老爷身边,只能睡我一个人,死了——也不能有你!”
那个时候,朝阳正好从东方升起,火团一般一跃而上,照亮了整个大地,让这阴冷的冬天里也似乎有了一丝温暖,柳雪涛站在一片广袤的田地间,微微眯起眼睛看着眼前这片广阔肥沃的土地,似乎春天的脚步即将近了,空气中有一种春草芽的淡淡气息。
同样换了一身小厮打扮的紫燕陪在穿一身黄|色暗绣锦缎棉袍的柳雪涛身边,望着漫天的云霞高兴地扬起双手,灿烂的笑容在云霞中艳丽无比。
“小姐小姐——我好久好久没来这田地里了!之前没粮吃没钱花跟着爹娘四处讨饭的时候,我是多么厌恶土地呀!可是如今再站到这田地中,怎么就一点也厌恶不起来了呢?而且,还觉得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呀!”
柳雪涛也是有些感慨,想自己前一世里在高楼林立的大都是里生活,连养个花草什么都要求买专用的花肥,各种各样的营养剂浇灌的植物也和人们一样娇嫩无比,似乎风雨一过,到处都是断枝残叶,连城市里绿化的树木,都五花八门的犹如合成的假玉,纵然美轮美奂但处处都是人工雕琢的痕迹,没有一丝浑然天成的趣味。
再看这里,远山如黛,沃土无边,身后是那些只有在工笔古画里才有的茅檐草舍,脚下是从未有过化学肥料的松软徒弟。生活虽然简单,但却因为天然二字而有了无穷的魅力。再想想之前每天都窝在笼子一样的高层办公室里,面对着灰蒙蒙的天和喧嚣的街道,呼吸着汽车尾气在电脑上偷菜种菜,真是莫大的悲剧。
而如今,自己可以踩着如此实实在在徒弟,而且,那么一大片的土地真正的属于自己,可以无限期的留给子子孙孙,没有遗产税并且可以让她们一直一直赖以生存下去。真好!
“紫燕——”身后有呼唤声传来,好像是奶娘赵嬷嬷的声音,“主子——早饭做好了,快回来吃饭了!”
柳雪涛回头,果然看见赵嬷嬷站在村口,手搭在腮边冲着这边高声的喊。于是她莞尔一笑,拍拍身边沉醉在乡野气息的小丫头的肩膀,说道:“紫燕,走了,回去吃早饭。”之后,也不等她,一个人转身沿着来时的小路翩然而行。
简单的早餐后,众人收拾东西扶着柳雪涛上了马车继续前行。赵嬷嬷按照柳雪涛的吩咐,在同这户农家结算了住宿和吃饭的银子之后,又另外赏了他们二两银子。
那农户夫妇带着孩子千恩万谢的送众人出了庄子,沿着官道一路扬起滚滚的烟尘,渐行渐远。
这次柳雪涛坐在车里并没有看账本,而是睁着大眼睛看着车棚顶上的青色丝线络子陷入了沉思。
根据林谦之所说,前面首先到的自家农庄叫做井家峪。庄头儿姓孙,名叫孙老虎。可庄子里人们都送给他一个外号,叫“地老鼠”。
此人为人机灵如鼠,又极能收敛,家里处处都藏着粮食,瓦缸陶罐里,随便什么地方只要他能想得到的地方,都是他平时储藏的粮食。而且他还很是勤劳,每天早起晚睡的在庄子上转悠,不管春耕秋收,谁家的地头上掉了东西,他都能收拾回自己家里,更有偷盗的习惯。只因为前任庄头儿是他的父亲,去年他父亲因病去世,他便当上了庄头。
今年井家峪一带也算是风调雨顺,按道理能够交上足够的地租银米,而这个地老鼠却报了一个夏天时村子里的人大半染了瘟疫,耽误了耕作,秋来收成减少了三成,竟不能如数上交地租银米,若要如数上交,那来年的种子便保不住了。
夏天时的那场瘟疫只在井家峪擦了个边,据说是有些人病倒了,但官府及时发放了预防瘟疫的草药,而且染病的人都是小孩,村子里十五岁至上的人无一人染病,用林谦之的话说,绝不会耽误了耕作,都是孙老虎一派胡言。
而据林谦之的话说,纵然井家峪今年当真减了收成,光把他庄头儿家里翻一番,也够明年的种子了。分明是他贪心太重,又当少奶奶是新进门的媳妇,大奶奶又没了,便花了心思想从地租里多留些好处。
柳雪涛素来对这种贪得无厌的人没什么好印象,因此她是打定了主意要把这二个庄头儿换掉的。但是这几年来王氏病重,庄子上的事情极少有人问起,林谦之也不过是一年下来转一趟,根本不知道把这个庄头撤了,再换谁来当这个庄头更好。
所谓,万事开头难。
柳雪涛想着,从这个井家峪开始,一个庄子一个庄子的转下去,必须把最基本的事情在大年之前解决掉,来年春天卢家这一千多顷良田才能有一个更好的开始。
颠簸了一个上午,众人终于在日上中天时进了一个村子。
林谦之在马车的一边靠近车篷窗口的地方跟柳雪涛汇报道:“少奶奶,这儿就是井家峪了。奉您的命令,奴才没任何人过来通风报信。可这天已经将近中午,若不通知他们,少奶奶的中饭在哪儿吃呢?”
柳雪涛想了想说道:“这样吧,我带人下车去四处转转看,你带几个小厮去那个孙老虎家去,不用说我来了,只说你们奉命又来催查地租之事,看他已经收了多少,说家里急着用银子,叫他快点想办法。”
“是。”林谦之答应着,命车夫停下车,柳雪涛和两个丫头从车里下来,看了看四周空旷的原野,摆摆手,让林谦之带着人进庄子里去,自己却往那片土地走去。
此时冬天,那个时候江南一带冬天依然是以小麦为主。一年两季,夏稻冬麦,四季两熟,倒也算是比较科学的搭配。柳雪涛在现代也没见过这种地的事情,不过是凭着平日里积累的有关之事,看着脚下这片土地上的青色的小苗,知道必定是小麦无疑。
紫燕和碧莲跟在柳雪涛身后,叽叽喳喳的说话:“小姐,你看这小麦还没返青,若是果了年天气暖了,这大片大片的小麦长到膝头那么高,站在这田地里,竟像是一片绿海波涛一样那边的远山上,肯定有些野花,这漫山遍野的开了,比咱们家后花园子的那些花草好看多了。”
柳雪涛点点头,又看了看另一侧的远处,问道:“这一带都没有河吗?夏天种稻子没有水怎么行呢?”
“有的呀,小姐看那边,那里有一排小树,可不就是条河?”
“不过那河没水。”碧莲接了一句。
“没水?”柳雪涛皱眉,心想居然是个冬旱的村子,这样的土地必须雨水充足才能保住收成, 若是大旱,必然是颗粒无收。再看这里大片的土地,十分的凭证,却因为水利不兴,而看上去有些萧条。
柳雪涛默默地往那条小河边上走,两个丫头不敢怠慢,匆匆的跟上去。
走至那条河边,柳雪涛才发现竟然真的是条旱河。河床上有些许圆圆的鹅卵石镶嵌在泥土孩子见,石缝里有些许杂草已经枯黄,那些光滑的石子上竟是泛白的干燥,一丝水意也没有。
摇摇头,柳雪涛叹了口气,说道:“这若是一冬天都不下雨,这冬麦肯定也没有好收成。”
这种事情两个丫头便插不上嘴了,二人站在柳雪涛身后,你看我我看你,谁也答不上话来。
柳雪涛便提着袍子的一角慢慢的走下去,千层底的鞋子踩在那些圆圆的鹅卵石上,脚心痒痒的,说不出的舒服。把一路坐车坐的酸胀之感慢慢的消除。于是笑道:“你们两个也下来走走,这些石子踩上去很是舒服呢。这鞋底子太厚了些,若是薄一些,便等于足底按摩了。”
两个丫头没怎么听明白主子的话,不过倒是欢欢喜喜随着柳雪涛下了河。碧莲却不急着走路,却蹲下身子来从那些石头中捡着小巧玲珑又有好看的花纹的,收进了荷包里。
柳雪涛却看着前面蜿蜒的河床,叹了口气说道:“若是这条河一年四季都有水,这一片土地又不一样了呀!真是可惜了,那些打着官府的旗号兴修水利的人,怎么就会忘了这一大片土地呢!若是换做我,定然让这条河四季绿水长流,一直通到前面的山里去。”
第72章遇良材
“换了你去管这个县的水利,这条河也不会四季绿水长流。”
一个突兀的声音从河岸上传来,把柳雪涛和两个丫头吓了一跳。三人急忙回头看时,却见一个农夫打扮的男子肩上扛着一把铁锹站在柳树下,目光沉静如水,从柳雪涛的身上扫过之后,又看向小河水源的那头,那沉静的目光却在远眺时变得迷茫了许多。
“哪里来的鲁莽村夫……”碧莲缓过神之后便要质问,却被柳雪涛喝止,“放肆。这里本就是阡陌田间,没有村夫难道还有权贵不成?”
碧莲赶忙低下头去不再说话。
柳雪涛便对着那农夫拱了拱手,说道:“这位大哥,你刚才的话,听起来好像颇有隐情,不知道可不可以说一说?”
那农夫不屑的看了柳雪涛一眼,淡淡的说道:“看你这样子,定是城里哪家贵公子偶然到了这里。这些事情也不属你管,你别操这份闲心,庄子里的事情自然有庄头儿做主,再不济也有东家管呢,何必多说多问?”
柳雪涛见这人说话大有愤世嫉俗的意思,便好奇的问道:“这位兄台,恕兄弟我冒昧的问一句,你是这井家峪的人么?”
农夫原本已经要走了,听见柳雪涛问又止住了脚步,点点头,看了他一眼说道:“你有事?”
柳雪涛便从河床里慢慢的爬上来,走到那农夫面前,再次很是诚恳的拱了拱手,微笑着问道:“请问兄台贵姓?”
“我姓贺,村里的人都叫我贺老三。你也叫我贺老三吧。”
“贺兄。”柳雪涛很文静的冲着贺老三点了点头,“我姓柳,排行也是老三。我这个人平日里不喜欢读书写字,唯独对水很感兴趣。算命先生也说,我这一辈子必定与水结缘,所以便想托亲戚在衙门里谋一官半职的,别的做不来,也只好研究一下咱们绍云县的水利改造。刚刚听了贺兄的话,好像这条河秋冬春三季不通水,是有原因的,不知能否告知一二?”
贺老三见柳雪涛一再礼貌谦虚的询问,便不好再傲慢无礼的对人家,又见这少年眉清目秀,跟个女孩儿一样的文静秀气,心中也不忍用那些乡野村话说他,于是指着河床说道:“这条河叫五月河。因为每年五月里这河才有水,过了十月,就已经干了。所以村里人都叫它五月河。这是河的下游,再往前去二十里便是山地,那座山是座红土山,山上土质特殊,每年下雨都往下淤积红色的土沙,前些年几欲成灾,东家为了保住这一片土地,特地花钱从别的山上运过来一些大的石块,把这座土山给围了起来,这两年雨水也少,那红土沙倒没怎么淤积,但这山和别的山不同,山里是没有泉水的,所以这河到了山根儿就到了头。”
柳雪涛顺着贺老三指的方向看了看,那二十里路以外的山看上去只有个模糊的样子,远远地看上去的确有些光秃秃的,纵然有些灰绿色,也不知道长的是什么植物。总之定然是一座荒山。
贺老三见柳雪涛听得认真,又指向河床的另一个方向说道:“五月河往那边去,是水源之地,但出了井家峪那边便是柳家坡。柳家坡和咱们井家峪不是一个东家,他们的东家姓柳,跟你倒是本家。”
柳雪涛听了这话一愣,目光不自觉的看向紫燕。紫燕笑笑,对着柳雪涛点点头,柳雪涛立刻明白,那柳家坡应该是自己本尊娘家的土地。这倒是真的很以外,想不到柳家的土地还跟卢家的毗邻。
贺老三不知主仆二人对视这一眼是什么意思,只管接着往下说:“这条河在人家柳家坡根本不叫这个名字,小兄弟若是不信,现在便可以去看看,人家柳家坡那里,此时便有河水,纵然水源不旺,但也足有两米多深。哪像咱们这里,干的这枯草都能点着火。”说着,贺老三重重的叹了口气。
“这是为何?”柳雪涛惊讶的瞪起了眼睛。紧挨着的柳家坡便有河水,为何井家峪便没有?
“这河道乃是官府所修,当时耗费了极大的人力物力,挖了好几年才挖成了这条河。这条河上游接着秦水河,到那边山下为止,一共纵穿了八大庄园,河道在中游又挖了好多分支,纵横交错覆盖了两千多倾土地,是绍云县城西良田的主要灌溉河道。据老人们说,为了防止河水往下渗漏河底全都用青石铺砌,也算是上等的工程了。柳家坡的庄主每年都会组织庄里的男丁挖河清淤,把夏天涨水时从河道上游冲过来的淤泥和石子都清理出去,保持河道通畅,这样,就算冬天气候相对干燥,那秦水河的水也可以或多或少的流到庄子里一些。可你看看井家峪的河床,淤泥石子之类的东西已经积攒了五六年,这河底恐怕比人家柳家坡的河底都要高出三四米了,冬季水量减少时,那河水又如何能流过来?所以,只到了村口,也就罢了。”
贺老三说完,又重重的叹了口气:“原来老庄主在的时候,哪一年冬天不组织村子里的男人下水清淤?和如今——他孙老虎每天都在算计着如何能多往自己家里弄些稻米粮食,趁着冬闲时节又聚众赌钱,何曾做过一件正事?这井家峪五十三顷良田恐怕再过几年也就成了薄沙田了。如此下去,这五月河恐怕到了六月雨季,也没有多少水了。”
柳雪涛听完,胸中怒火勃然上窜,粉拳紧紧地攥着,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声:“这个混蛋!”
贺老三原是个老实的庄稼人,一时遇见柳雪涛关心着河水的事情,便把心里憋闷了许久的话都说了出来,一说开了话,便少了许多顾及,忘了面前这少年本是陌生人,自己原不该跟他说这么多。此时柳雪涛咬牙切齿的骂人,他才恍然回神,略显惊慌的问了一句:“小兄弟,你怎么生这么大的气?”
“我当然生气!这个废物庄主,老娘今天非得废了他不可!”柳雪涛一气之下说话没了遮拦,直接连脏话都出来了。
贺老三一怔,莫名其妙的把面前这个粉团般的少年上下左右重新打量了三遍,方呐呐的问了一句:“你说什么……老……老娘?”
柳雪涛顿时脸红,不好意思的笑笑,抬手摸摸脑袋,转身求救般的看着紫燕和碧莲俩丫头。
紫燕便捂着嘴巴上前来,对贺老三说道:“你的好运来了呢,眼前这位可不就是你的东家,卢家大少奶奶?还不快给主子请安,傻愣愣的站在这里,等着主子赏你呢?”
这下轮到贺老三傻了。
这老实巴交的庄稼人一把扔了肩上的铁锹,眨巴着眼睛使劲的看了柳雪涛两眼,在衣服上搓搓手,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上,刚才那股不可一世的孤傲之气荡然无存,傻乎乎的说了一声:“小的给少奶奶请安。小的天生愚钝,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是大少奶奶大驾光临,胡说八道一通,冲撞了大少奶奶,请大少奶奶莫要怪罪。”
柳雪涛扑哧一声笑了,推了一把紫燕骂道:“死蹄子,怎么没有一句正经话。他一个老实巴交的庄稼人,看你把他吓成什么样子了?”然后又对贺老三笑着说道:“你起来吧,我原本是扮了男装出来走走,看看你们这些人衣食住行可还说得过去,今年的收成怎样,并不是寻你们的罪过来了。这眼看着已经晌午了,你总不能让少奶奶我在这里啃这硬邦邦的河离子吧?”
“小人的家就在前面村子口上,少奶奶若是不嫌弃,请到家里喝碗水。”贺老三的确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人,客套多余的话一句也不会说,柳雪涛叫他起来,他便从地上爬起来,捡起自己的铁锹,便邀请柳雪涛去家里喝水。那副憨然的神情跟刚才说起五月河的事情来简直判若两人。
柳雪涛暗暗地思忖,这人看上去并不是那种j猾之辈,这副模样也不是装出来的,可就他刚才说的那番话,竟然对这条河的状况了如指掌,说不定这个贺老三便是天生的治水之才。我正需要这样的人才,看他身上穿的衣服如此朴素,家境定然不好,幸好子在这里遇上,不然就算是悬赏寻找,恐怕也找不到这样的人才。
于是柳雪涛便抬头看了看已经到了正南方的日头,暖暖的晒得人身上有些酥麻。便微笑着点点头说道:“走了这半日,正是口渴的很。如此,便去你家里讨碗水喝。”
碧莲和紫燕忙跟上来,主仆三人随着贺老三往村子里走去。
第73章脱牢笼
中午,柳雪涛便不管林谦之带着庄头儿孙老虎如何劝说,只拿定了主意在贺老三家用饭。
这一下可把林谦之愁坏了。
贺老三家里哪有什么像样的饭菜,他老娘见是东家下来巡视,又拿出五百个大钱来给她叫她去买菜做饭,这是极体面又得好处的好事儿。喜得眉开眼笑的叫着大儿子一起把自家养的那只红毛公鸡给捉住,宰了洗剥干净后,剁成小块,又把孙老虎的儿子送来的一棵大白菜撕扯成一片一片,一起放在锅里炖了半锅。又把家里存的上好的大米弄出来,蒸了一锅好米干饭。
庄户人家,做饭都是用的土灶,柳雪涛看见贺老三的娘炖鸡都用那些码的整整齐齐的稻草杆,便觉得可惜的很,于是叹道:“你们都不会用着草秸秆编东西吗,这种稻草杆编的蒲团子什么的,很实用啊。这样白白的烧了,多可惜?”
贺老三的娘正坐在灶台前烧火,听了这话羞涩一笑,满脸的皱纹都开成了句话,连连摆手说道:“少奶奶说的那些东西,必定都是十分精致的,咱们庄户人家哪里懂得那些?这稻草杆家家户户都堆满了院子,唯一的用处就是烧火做饭,这烧完了的灰再弄出去撒到地里,当成肥料给庄家。
我们倒是有些人用着稻草秸秆编东西,不过那都是些粗笨的东西,下雨时用来遮遮盖盖什么的倒还行,却上不了大台面。咱倒是盼望着有个心灵手巧的人儿能教教咱们,这大冬天的闲着也是闲着,有点儿事儿做总比闲坐着玩要好的多了。这人哪,闲的久了,总是会生事的,身体也总出毛病,倒不如忙了好。”
柳雪涛当时便把这事儿记在心里,又对碧莲说:“你帮我想着,家里的丫头们谁络子打的好的,回头叫人送些上好的顺滑的稻草秸秆去家里,我说几个样子让她们试着编一编,保不齐就能弄出些新鲜玩意儿来。你们不知道,这些稻草秸秆编的东西冬暖夏凉,用来当坐垫脚垫什么的,最舒服不过的。”
碧莲一听便来了兴致,笑道:“打络子有什么难?我就会十几种花样,少奶奶倒是画个样子给我,看我能不能编的出来?”
柳雪涛便用异样的目光看着碧莲,抬手敲了一下她的额头,说道:“丫头,行啊。试试就试试,这赚了银子咱们主仆二一添作五,对伴儿分?”
“少奶奶又取消奴婢,编个小玩意儿而已,能赚什么银子?”碧莲笑嘻嘻的笑,便跑到灶台前蹲下来,捡着那些光滑顺溜的秸秆拾了一大把回来,却因为这些秸秆而晒得太干了,一折便断,贺老三的娘便笑着提醒她用水浸泡透了,再晒的半干,才好用。
柳雪涛见事情果然倒也行得通,更是来了兴致。把刚刚因为这五月河而生的一肚子闷气倏地散了,便叫紫燕去找林谦之拿了纸笔来,按照之前的记忆,画了一个圆形的蒲团,她上一十便喜欢这些家居的小东西,经常会逛那些有个性的家具店,买些小装饰小家居用品回去。有时闲着没事便会细细的研究一番,但也仅限于研究而已,从没有机会动手去试着做,一来是没有时间,再就是根本没这些材料,更没有这些耐心。如今来了这里,倒是有了一次实验的机会。
于是一边画,一边对碧莲说:“只要你编的好,我自然能拿去赚银子。这些东西无非把握住两件事,一呢,是东西实用好看,二呢,是心灵手巧。这些秸秆儿成本低廉,成本极低,只要东西招人喜欢,还怕没钱赚吗?”
两个丫头和贺老三的娘听了这话都连连点头。说少奶奶不愧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见识多,想的远,能遇见大少奶奶这样的主子,是自己的福气。连紫燕也悄声笑道:“奴婢跟了小姐这么多年,却没想到小姐的却有这些本事。今儿真是叫奴婢长了见识了呢。”
柳雪涛心里暗暗地后悔,想自己还是掩藏的不够,再不收敛一下,恐怕紫燕也要疑心了。
贺老三家这天中午算是体面了极点。如花似玉的东家少奶奶大驾光临,选了他们家用午饭,倒把庄家孙老虎丢到了一边,连正眼都不瞧一下。引得村子里的人纷纷猜测,甚至有人怀疑这贺老三是不是跟西边柳家坡的庄头儿有什么远亲的关系,不然这大少奶奶一来井家峪,怎么先就去了他们家了呢?
众人也不过怀疑猜测,到底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聚在大街上胡乱猜测胡乱议论了一阵子各人依然回各家吃饭。已经交上地租的人家都各干各的去了,叫不上地租的人家也都有着这样那样的原因,虽然忐忑不安,但也比不上孙老虎,今天中午,井家峪五百多口子人之中,孙老虎是最最难熬的一个。
孙老虎在家中坐卧不安,见她老婆在一旁照顾孩子吃饭,便把手里的烟斗一摔骂道:“你这缺心眼儿的死婆娘,都他娘的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杵着?管这些小崽子作甚?还不赶紧的去贺老三家伺候少奶奶吃饭,这会子贺老三他娘那张破嘴还不知道跟少奶奶嘟囔些什么呢!赶紧的给老子滚过去,老子不好过,你们他娘的也都得跟着去喝西北风……”
孙老虎的老婆瞥了她丈夫一眼,生气的把饭碗往桌子上一放,冷冷的说道:“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全村子人都安安心心的回家吃饭,怎么就你在这里站不住坐不下的折腾?依我说,你趁早去跟少奶奶讲清楚,把那些克扣下来的粮食如数交上去,还依然挡你的庄头儿赚那份辛苦钱倒好。像你这样的人,明明没什么本事,肩不能担手不能提的,不读书不识字,还妄想发什么横财?你小心把你爹赚下的这份家业也保不住了……”
“你这个烂了嘴的混账老婆!”孙老虎一听这话来了气,随手抓了一只茶杯照着他女人的头砸了过去,那茶杯在他女人头上砸了一下子,砰的一声又落到了地上,摔了个粉碎。
饭桌上三个孩子大的有十几岁,小的才四五岁,大的还好,只是放下碗筷默默地站起来,小的却吓坏了,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孙老虎女人的额头上立刻破了个大口子,有鲜血缓缓地滴下来,慢慢的流过女人苍白的脸。这女人倒也刚烈,不哭不闹,把饭碗一推站起身来跑到厨房灶台底下抓了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