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妻大妾第13部分阅读
小妻大妾 作者:
,下意识的往门口躲了躲,咬着牙问道:“你是谁?哪里来的毛贼竟敢大白天的入室偷窃?还不快给我滚出来!”
毛贼?
林谦之一愣,这又是哪个新来的丫头,居然把自己这个大管家当成了毛贼?
而躲在帐子里的张氏却急忙抬手捂住了嘴巴,及时阻止了自己笑出声来。
眼前这个衣衫不整全身上下都散发着淡淡的汗味的男人,可不就是一个偷情的毛贼?
第65章 权衡
林谦之的确跟做了贼一样心虚。不过他不是那些毛头小子遇到事情只会慌慌张张的沉不住气。他知道是自己说话的声音和平时不同,所以外边的小丫头没听出自己的声音,可他已经琢么过来了,那个小丫头的声音很像旭日斋里浆洗上的小丫头秀儿。于是他咳嗽了两上问了一句:“是大少奶奶跟前的秀儿吗?”
“哟,大管家在屋里呢?”秀儿也回过味儿来,这大白天的哪里来的贼,许是大管家出去这两天受了风寒,嗓子哑了也说不定呢。于是不好意思的说道:“大管家您别见怪,刚才我猛然没听清是你,还吓了一跳呢。”
“啊,没事,我这几天上火,嗓子不舒服。”林谦之忙从床上起来,一边整理衣裳一边说道,“秀儿姑娘先自己坐,我这儿刚进了门,衣裳还没换呢,你稍等一下啊。”
“成了,大管家您收拾一下,吃了饭就来旭日斋吧,大少爷和少奶奶都在家,等你回话儿呢。我还有事儿,也坐不住,您换您的衣裳,我走了。”秀儿说着,便转身往外走。虽然她是个小丫头,但也是知道大家子的规矩,人家一个大老爷们儿正在换衣裳,自己一个丫头家在屋子里不方便。于是便转身往外走。冷不防踩上了一片碎瓷,嘎嘣一声吓了她一跳,又下意识的叹道:“哟,这是什么东西呀,铬着我的脚生疼。”
“哟,刚才不知哪儿跑来一只夜猫,爬我桌子上去把酒盅子给蹬下来了,还弄了我一身的酒。没事儿吧秀儿?”林谦之说着,一边系着衣服带子一边从里间走了出来。头上的发髻重新整理过,整个人看上去除了有些疲惫之外并没什么异样之处。
秀儿回头笑笑,摇摇头说道:“没事儿,大管家吃了饭可别忘了过来。大少奶奶这两天身上不好,大少爷的脾气坏着呢,您老若是忘了,回头主子又说我偷懒没过来传话,再把我打一顿。”
“你头脚走,我这就过去。”林谦之点点头,保证。
“那成,我先走了啊。”秀儿说着,便已经出了屋门。
张氏从卧室里慢慢的挑开了帘子,倚着门框抱着手臂看着林谦之微微的笑。
林谦之从窗户里看着秀儿的身影从院门里出去,长出了一口气回过头来,生气的瞪了张氏一眼,愤愤的说道:“你这个女人,真是没完没了!你自己活够了,干脆找三尺白绫去上吊好了。干嘛非要拉上我?”
“一个人死,黄泉路上太寂寞呀。”张氏媚笑着,软软的声音依然是媚入骨髓,她从门框上站直了身子,走了两步靠到林谦之的身边,手臂一伸搭到了他的肩膀上,仰着脸媚笑着一边用手指轻轻地划着林谦之的脸一边悄声说道,“你说,若是咱们俩一块儿死,姓王的那个妖婆在九泉之下会不会气的活过来把我们挫骨扬灰?”
“哼!”林谦之对张氏真是又恨又无奈,他猛地一推把她从自己身上推开,冷冷的说道:“我要去回主子的话了,你走的时候小心些,别叫人看见了。”
“哟,你这还是关心我呀?刚刚你不也是动了情了吗?若不是那死丫头搅了我们的好事儿,恐怕这会子你得搂着我在床上销魂呢吧?”
“你闭嘴!”林谦之气的简直想把这个女人团吧团吧像扔一张废纸一样扔出去。可是她是个大活人,还是半个主子,而且是个妖媚到极点的女主子……
所以,对张氏,林谦之除了无奈还是无奈,事情嚷嚷出去了,张氏活不了,自己也活不了。她这个女人可以不顾她儿子的死活,没有她在身边那个晨少爷说不定更是如鱼得水。可没有自己,芳菲就活不成了,还不知道会被那些没良心的东西给卖到什么地方去呢。
林谦之咬咬牙,这狗皮膏药还真是甩不掉了!
张氏看着林谦之的样子,笑得有些得意:“成了,我也不逼你了。你自己好好想想,跟我合作呢,你是人财两得。比跟着你那小主子做一辈子奴才岂不是强多了?再说了。就算咱们成不了事儿,你依然是你的大管家,我还是我的姨奶奶,你什么时候想了,我们就在一起,你不想,我也不来烦你。这对你也是个万全之策,也是后半辈子的大事,你可要好好地权衡一下。话又说回来了,这些年我对你的情谊,你心里是有数的。只是你心里只有那个女人,我也没什么话说,如今她都死了,你这是守得哪门子的节呢?!”
林谦之被张氏说的心乱如麻,又想着前面的事儿耽误不得,于是摆摆手说道:“行了行了,这事儿以后再说。我得去前面了,你走的时候给我把房门关好就行。”
说完,林谦之头也不回的出了门,大步离开。
第66章 沉思
柳雪涛和卢俊熙小夫妇二人在用午饭的时候就听见上房的婆子进来回了话,知道林谦之去庄子里巡查回来了。卢俊熙说要立刻叫他进来,柳雪涛给拦下了。说道:“他出去这七八天的光景,必然是辛苦劳累的。让他先回去换身衣服洗洗脸吧,过会子再叫人去瞧瞧就是了。”
卢俊熙见柳雪涛不慌不忙,心里很有底的样子,便微微一笑,说道:“娘子说的很是。县台顾大人染了风寒,什么都不想吃,就想着新鲜的鱼汤喝。所以顾公子昨儿约了我一起去洞庭湖垂钓,说是要尽尽孝心。顾公子不比别家,此事也推脱不得。这些家事就交给娘子料理,饭后我且得去了。”
柳雪涛笑道:“他父亲生病,却拉上你一起去湖上冻着。安得什么心?”
卢俊熙便拉着柳雪涛的手,细细的解释道:“娘子不知,顾家这些年对我们家颇多照顾,顾二公子虽然是顾大人庶出,但却是个喜欢读书的人,和那些富家子弟不同,从不花天酒地的胡闹。所以顾大人很是喜欢这二公子。母亲在的时候,二公子来家里走动,对母亲也是极尊重的。所以这几年来我与他亲厚,竟比和俊晨更甚。所以,他约我同去,自然是拒绝不得的。家里的事情就劳烦娘子了,所谓能者多劳嘛,娘子本来就是个有本事的,为夫自然就少操些心了。”
“瞧你,这话说的倒像是我多厉害连男人外边的正事儿都想插手似的,你尽管去,晚上不会来也可,身上银子够不够,不行再叫丫头给你那些来带着?”柳雪涛拿了帕子一边拭着嘴角一边偷偷地笑,“这冰天雪地的,若是钓不到鱼,买两条给顾大人熬汤,也是好的。”
卢俊熙见她又取笑,便索性手上用力,把她拉进怀里搂住,伏在她耳边小声笑问:“要不为夫也给娘子买两条鱼回来,晚上叫她们给你浓浓的炖一锅鱼汤?”
“去!我又没生病,喝那个作甚么?”柳雪涛生气的推他,却听他低声笑道,“不过是想讨好一下娘子,晚上别再把为夫给晾到一边去,也就罢了。”
“这到底还有完没完?”柳雪涛有些恼羞成怒的样子瞪着他,“一天到晚那没正事,再这样,我就搬到小佛堂里去睡,每晚都给大奶奶上一柱香,求她在天之灵可别怪我没照顾好咱们大少爷……”
“得得得——娘子,为夫知错了。打住打住……”卢俊熙见柳雪涛真的恼了,忙放开她告饶,又叫丫头进来找出出门的衣服给自己换了,带上荷包香囊等物儿,披上蓝灰暗绣竹叶福字锦缎面灰鼠斗篷便出了门。
林谦之和卢俊熙一前一后,一个刚走一个便进来了。
柳雪涛叫丫头搬了个脚凳给他,命他坐了后方问他庄子上的状况。
林谦之细细的回复。
原来,卢家共有良田一千余倾,是绍云县数得着的大户,柳家以生意为主,卢家则以土地为主,所以卢家土地比柳家都多,若论土地算,卢家差不多算是绍云县第一大户。往年丰收的时候,光是运米的大车就是百十余辆,连续往城里运七八天的时间。据说这还不是总数,有一些粮商根本就直接去庄子上买粮,卢家总有一半的稻米根本没有进仓便直接换成了现银存入了银库。
可是近几年来,因为王氏生病,身体总跟不上,下面的庄头儿便有些懒散,也生出了一些j诈之心,欺上瞒下的从中谋取利益,纵然林谦之是王氏的心腹,有些事情也无可奈何。
今年王氏没了,少奶奶当家,这些油滑的庄头儿更是大着胆子从中抽利,更有几处直接报了灾荒,原本规定好的粮食野味银两等年贡,连三分之一都没凑齐。
之前的时候,林谦之怕王氏为这些事情生气,总是从中压下一些,再想办法弹压一下那些庄头,让他们总不能走了大褶太不像话。可是今年,林谦之早就打定了主意,庄子里的事情一丝也不隐瞒全部如实上报。既不替下面那些庄头隐瞒一件小事,也不替少奶奶多做一分的主。自己只是当一个本本分分的管家,大事小事都要由少奶奶做主,也就罢了。
所以,今年村子里庄头儿的孝敬,林谦之也是分文不取。
林谦之这次回话,足足用了两个时辰。
柳雪涛极少说话,一直细心地听着。这期间,她只是一杯接一杯的慢慢品茶,时而点点头,而是蹙眉凝神,却是凝神把林谦之的话一一记在心里。
她知道,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所以就算林谦之一句瞎话也没说,她也没有信了他的全部。
只是,听了一个下午,眼看着天已经慢慢的暗下来,紫燕取了火折子把屋子里的蜡烛一一点上,悄声提醒道:“少奶奶,天色已经晚了,您就这样坐了两个多时辰,一会儿晚饭又吃不下什么了。不如下来走一走,就是大管家,恐怕也坐不住了。”
柳雪涛点点头,看看外边渐渐暗下来的薄暮,说道:“说的是,大管家,我们出去走走,我还有些话要问你。”
“是。”林谦之见柳雪涛一直细心地听,细心地思考,便不敢以轻视之心看这位少奶奶。忙答应着从脚蹬上站起来,暗暗地跺了跺酸麻的双脚,等着柳雪涛扶着紫燕的手慢慢的出了房门,方垂着双手从后面跟出去。
第67章 迂回
其实天也并不是太黑。只是太阳已经落下去,余晖只是映照着西边的半边天上有些淡淡的霞彩。灰蓝色的天空中偶尔有觅食的鸟儿飞过,冷风夹着湿气摇曳着树影婆娑。
柳雪涛的身上披着一件狐皮风毛的斗篷,双手牵着斗篷的边,在这深宅大院的甬道上慢慢的走。
林谦之修长挺拔的身形慢慢的跟在这个十五岁的少奶奶身后,在柳雪涛的感觉中,有些护花使者的意思,但她明白,这样的年龄差距在古代,足以是父女两代人。
紫燕和碧莲两个丫头一个跟在柳雪涛身边,另一个跟在林谦之身后,都是沉默不语,只管静静地跟着走。
“林管家。”柳雪涛仰着脸,一边走一边看着北方的天空。淡淡的开口,“去看芳菲了吧?”
林谦之心头一跳,心想这位少奶奶的心思太过慎密,一个下午都没提自己女儿的事情,这会子怎么忽然转了话题?于是小心回道:“是的,回城是路过守护祖茔的庄子,便过去看看那孩子。不过是怕她不懂事惹得陈嬷嬷生气,万一弄得守护祖茔的那些嬷嬷们心里不痛快,又要给大少爷和少奶奶添乱。”
柳雪涛忽的笑了,她止住脚步转过身来,仰着脸含笑看着林谦之。把林谦之给看的六神无主。
“你去看自己的女儿,也用得着这么战战兢兢的吗?”
“啊,不。奴才是怕耽误了时间,误了少奶奶的大事。”林谦之赶忙低下头,抑制着心头突突的跳,眼睛盯着甬路上的青砖,暗暗地骂自己,真是越发的不长进了!多少年没女人不也这样过来了,怎么如今她一死,自己就管不住自己的心了呢!
“瞧你说的!好像我连这么点的人情都不给你?难道我竟是那些夜叉一样的女人不成?”柳雪涛好笑的摇摇头,转过脸去又继续往前走。
卢家和别的大户人家一样,深宅大院后面也有一个小花园,四五亩地大小的园子里种了些时令花草,王氏活着的时候不喜这些,花草不过是寻常的花草,过节请客的时候,不过是在这里摆几桌酒宴请亲戚朋友们看两出戏。况且王氏寡居,卢俊熙尚小,卢家大院里,这些年来鲜有欢声笑语。所以这小小的园子里,竟有些荒凉之意。
林谦之听柳雪涛并无责备之意,忙陪笑道:“少奶奶是大智慧,大仁慈之人。奴才纵然愚钝,也明白少奶奶的一片保全之心。岂会胡思乱想。”
柳雪涛笑笑,摇摇头不说话,抬眼却见已经到了后花园子的门口。
这个时候来逛园子,把看园子的几个花匠给吓了一跳,一个个儿慌慌张张的跑了来,都垂着手排成队站在院子门口的假山跟前给柳雪涛行礼。
柳雪涛摆摆手淡淡的说道:“你们且散了吧,我没什么事儿,不过随便过来走走。以后这园子里要经常打扫,纵然没有那些奇珍异卉也要保持清洁干净才行。”
众人忙答应着,到底也不敢散开,只在院门口守着,预防少奶奶有话吩咐。
柳雪涛带着林谦之和两个丫头,慢慢的走在一从梅树之间,忽然又问:“林管家,你是怎么打算的?”
“什么?”林谦之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位少奶奶问得是不是关于收地租的事情,所以不敢乱说。
“我是说,你想要你的女儿芳菲过什么样的生活?关于她的未来,你是怎么打算的?”
“芳菲的未来?”林谦之一愣,关于女儿的未来,实际上他哪里来得及打算过?之前王氏活着的时候,总觉得王氏待她如自己的女儿一样,肯定会为她安排一门相配的亲事。
女儿嘛,早晚要嫁人,能够依仗着王氏的势力嫁个好人家,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也就罢了。
如今呢,王氏死了,芳菲一再的寻事,林谦之也看明白了她的心思。知道自己的女儿是瞧上了大少爷。可是,大少爷的心里未必就有芳菲,况且,如今有少奶奶主持家务,三年孝期纵然过去,这位少奶奶也未必容得下芳菲留在大少爷跟前。
更何况,如今这种情形,芳菲纵然留下,又有什么好日子过?
柳雪涛看着林谦之脸上发愣的样子,站住脚步微微的笑道:“林管家,人活一辈子不过就那么几十年。你比我年长,见识自然比我这样的妇人更广。一个女人,若是一辈子不能有个好的依靠,恐怕是吃不完的苦。可一个女人,若是自己都不能爱惜自己,自己不为自己的将来打算,纵然找到了依靠,也终究会有失去的时候。你说,是不是?”
“少奶奶是原来大奶奶从整个绍云县里挑出来的奇女子。大奶奶的眼光真是没错。少奶奶的见识,比有些男人更深,更广。”林谦之此时是打定了主意只说过年的话的。他明白真正掌握自己女儿未来命运的不是自己,而是这位少奶奶。尤其是这几天,瞧着少爷都对她千依百顺的样子,林谦之更是拿定了主意,得罪谁也不会得罪柳雪涛。
林谦之暗暗地想,今儿原本是说地租之事,可少奶奶忽然又说到了芳菲,难道这是她故意摆的一道迂回之术?
第68章 震虎
林谦之沉思不语,柳雪涛又笑了笑,伸手拉过一支梅树柔软的枝条,说道:“古人说,愿得有情人,白首不相离。林管家,我想,芳菲是个有见识的姑娘,跟在大奶奶身边这些年,她心里其实什么都明白。如今,你再瞧瞧咱们家那位。纵然当初被宠到了天上去,最后又得到了什么?人生这辈子,最难得的是有个人愿意始终如一的陪在身边。那些三心二意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人,是不值得托付的。你说是不是?”
“是!少奶奶这话,真是说到奴才的心窝子里去了。奴才虽然是个下人,可这辈子也就这一个女儿。自然是看不得她受苦的。奴才有心想求少奶奶做主,给芳菲寻一个可以依靠一辈子的人,可又觉得自己没那么大的脸,到时候被少奶奶驳回了,这十几年的老脸也没处儿搁,所以……才一直不敢开口。今儿少奶奶肯好心点拨奴才,奴才也就斗着胆子求少奶奶给奴才做主。”林谦之说着,便给柳雪涛跪了下去,磕头说道:“求少奶奶瞧着死去的大奶奶的面儿上,给芳菲那丫头寻一个殷实小康之家,不求荣华富贵,只求他们小夫小妻的过一辈子温饱日子,也就足够了。”
柳雪涛忙俯身说道:“我本就是有这个心,又哪里用得着你下跪磕头了?还不快起来?难道还要丫头们扶你起来?!”
碧莲本就是个极聪明伶俐的丫头,跟了柳雪涛这些日子早就明白了她的心思。不过这也不难明白,女人家嘴上不说,哪个心里也不愿意自己的男人对别的女人好。所以刚刚柳雪涛的那些话,对她来说也是个提醒。少奶奶不喜少爷纳妾,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自己原来的那点小心思,恐怕也得收一收了。
碧莲心里唯一的一点小心思从此后烟消云散,只是一心一意地跟着柳雪涛为她奔走效劳,只求将来自己也能和芳菲一样,得到少奶奶的眷顾,能够寻得一个有情人和自己一生白首不相离。
林谦之忙道了谢,才从地上爬起来。又对柳雪涛深深地鞠了一躬:“大少奶奶宅心仁厚,将来必定洪福齐天。”
“是吗?”柳雪涛又笑了。
这次和林谦之谈话,柳雪涛一直在笑,不过她一直是淡淡的笑,那微笑在她的嘴角若有若无,但是,这一次的笑,却是极为灿烂。
此时,夜色已经沉下来,让人的视线之前像是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黑纱,迷茫中,那个灿烂的笑容犹如夜色中的玫瑰一样,迷离美艳,不可方物。林谦之再次愣住,恍惚中觉得这个少奶奶根本就不是十五岁的小女孩,她应该是那种见惯了尔虞我诈且能够乐在其中的女人,有些时候她的眼神甚至比王氏更加让他捉摸不透。
柳雪涛笑靥如花看着林谦之,轻声问道:“那么,林管家的意思是,从今以后你不会再和张姨奶奶有什么来往了,对不对?”
轰的一声,林谦之只觉得一个闷雷在自己的头顶炸开。
这话什么意思?!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知道什么?她又知道多少?!
那个人是秀儿吗?或者还有别人?!
林谦之如遭雷击,站在原地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柳雪涛却已经转身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走的时候淡淡的留下一句话:“不管你如何演戏,我只想让你明白一件事。你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一时有用,等你没用的时候,自然就会对你弃之如履。而对我来说,你只要好好地做事,这辈子你都是卢家的大管家。今晚回去好好想想,不管你如何决定,明一早明白的告诉我,我都不会为难你们父女。”
林谦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柳雪涛却带着两个丫头渐行渐远,旖旎的身影消失在蒙蒙的夜色里。
林谦之站在冷风里,想到之前在守护祖茔的庄子里那天晚上张氏和自己的那场闹剧,又想到刚才在自己房里那差点儿擦枪出火的危险,觉得一会儿如置身火海里,一会儿又如站在冰山上。如此冷热交加反复的折磨着他的思想,让他有种血肉横飞的感觉。
直到花园子里的花匠找到了他发现他的异常,才把他扶进花房里,灌了一碗红糖姜水,林谦之才从恢复了正常的思维。
第69章 巧言
第二天一早,卢俊熙还在美梦之中,便被一阵怯怯的私语声给吵醒。不满的翻了个身,胳膊往里面一搭,发现身边早没了那个女人的身影,睁开眼睛一看,被子都叠的整整齐齐的,床上早就冰凉一片。于是卢俊熙很不满的撅着嘴巴嚷了一句:“来人!”
又女子嘻嘻的小声从外间传来,然后是一声娇软的答应声:“来了。一大早的怎么这么大火气?”
卢俊熙坐起身来一掀帐子,两只眼睛立刻眯起来,把眼前的人仔细的看了一遍,又揉了揉眼睛,再看一遍,再抬起手臂拍拍额头,长叹一声:“哎呦!老天爷,开什么玩笑啊!我娘子是个美娇娘呀!什么时候变成个美少年了!”
穿一身米黄|色挑金线织绣长袍的柳雪涛扑哧一声笑了,抬手推了推卢俊熙的肩膀,然后又在床前转了一个圈,开心的问道:“相公,你看合身不合身呀。紫燕和碧莲都说很合身呢。这是你之前那件袍子呀,你不是嫌弃这颜色不好看?我略改了改,将就着穿吧。还不好?”
“娘子,咱们家虽然比不上那些达官贵人家有钱有势,但你也没必要穿我的旧衣服度日吧?你不要告诉我咱们家已经落魄至此了,我死也不信。”卢俊熙苦着脸连连摇头叹息。
“那倒不至于,你也不用害怕。我给你交个实底吧,刚才我把奶娘叫来,找了我的嫁妆单子来瞧了瞧,好坏不计,我那点子嫁妆也算值点银子,总不至于让咱们挨饿受冻的呀。我穿成这样呢,是有原因的。”柳雪涛知道,想要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事,肯定得让卢俊熙先支持。于是便往里挤了挤他,靠在他身边坐下,把头枕在他的肩膀上,有些撒娇的意思说道:“庄子里的那些庄头儿,如今都欺负我这个新来的,我必须要下去走一走转一转。我们家的产业有一大半都在地里,若只是凭着那些小人们算计,他们乐得中饱私囊,乐得我们两个只住在这深宅大院里世事不问。这样用不了两年,我们可真的没有好日子过了。”
“不行。”卢俊熙第一反应就是,这样一个女流之辈去那种乡间田里,成何体统?
“为什么?”柳雪涛把头从卢俊熙的肩膀上抬起来,撅着嘴巴瞪他。
“这太不安全,我不放心。你一个妇道人家,怎么好去见那些乡下人?况且,你又骑不了马,坐车去,这一去至少半个月。见不到你,我晚上睡不着觉……”卢俊熙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你撒娇,我也撒娇。哼,看咱们俩谁比得过谁。
柳雪涛见他这样,没办法,只好又放软了声音哄他:“相公,你可不许再四处乱走了。你那功课到底怎样呢?开了春就要进考场了呀!再说,年底了,家里的事情也多。若是你我都出去了,这家里一大摊子事儿交给谁呢?咱们两个,总要有一个留在家里才行嘛。可若是我留下,你出去,一来你的功课耽误了,而来,家里这些事儿总归还是次要的,顾大人那边还有外边平日里与咱们家交好的那些少爷公子家里有事情来找你,我可怎么说呢?说你去了庄子上?岂不是叫人家笑话?”
“那也不行。总之你不能去,让下人们去就行了。林谦之你觉得靠不住,再找别人。不行叫你奶娘的男人带着人去,总成了吧?”卢俊熙不让步。
柳雪涛听了这话又笑了,“你是说老赵?那个人呢,也算是个不错的,可他精通的是账房上的账目,却不会跟人对付心眼儿。哪里是那些庄头儿的对手?我这次出门自然是要带着他的,有他在身边,不怕那些人弄些虚假的账目来糊弄我。哎——这可是机密,你可不许给我说出去。现在这家中里里外外的还没有人知道老赵是个账房先生。”
卢俊熙自然也是很惊讶的,想不到柳家的人如此周到,居然给柳雪涛陪嫁了一个能干的账房过来。看来他们是早就料到了有朝一日柳雪涛会做当家的少奶奶,这是提前给她预备了人手呀!
柳雪涛看见卢俊熙惊讶的目光,心中一沉,暗香自己还是得意的太早了。这个小死孩这会儿肯定是想多了。
卢俊熙见柳雪涛的笑容渐渐地淡了,人也坐直了身子慢慢的转过身去背对着自己,也感觉到是自己太过惊讶了。于是忙伸手把她搂过来,悄声笑道:“怎么,想让为夫帮你保密,还跟为夫摆起架子来了?嗯——让我想想,这保密的条件呢?不如就是……你亲我一口吧,用心点亲,我满意了,就答应你。怎么样?”
柳雪涛便斜了他一眼,淡淡的哼了一声说道:“相公不愿意,妾身大可不必出去走这一圈,我也乐得清静,让他们算计去呗,反正将来那些土地都被他们算计干净了,估计相公也已经高中状元榜眼探花了,妾身自然会跟着相公进京做高明夫人去了,还要这些田地作甚?”
卢俊熙一听这话,又忍不住笑了,抬手捏捏刘雪涛的鼻子说道:“娘子这是跟为夫耍小性儿呢,还是真心话?”
“相公以为是什么,妾身就是什么意思。”
“嗯……为夫觉得像娘子这么深明大义的人,自然不会这么想。娘子不放心那些奴才们,怕咱们卢家的家产败在为夫的手里将来难见祖宗,这都是为卢家着想,为了为夫着想。为夫感激你还来不及呢。只是——让你一个人带着下人去那些荒凉的村子里,天儿又冷,吃住皆没有妥善之处,为夫实在是心疼呢。”
柳雪涛轻笑着反问:“刚不还说自己在家睡不着觉呢吗?我不在家,家里有那么多俊俏的丫头,您大少爷看上哪一个不是她们的福气?难道她们还敢不依?”
“怎么说着说着,又说到这上头来了?”卢俊熙笑着把柳雪涛翻转过来,让她面对着自己坐着,低下头去抵住她的额头,小声问道:“这还没走呢,就开始吃醋了?不如这样,还是刚才那个条件,你来亲我一下,主动点,用心点,若是能让我在这一个月内忘不了你亲的这一下,恐怕再多的丫头爬上我的床,我都没心思要她们,如何?”
小妻大妾by沧海明珠(7073)
第70章寝不安
江南的冬天,冷也是那种阴冷。大部分树木依然是绿的,只是少了那种鲜艳的翠色,多了几分灰蒙蒙的苍茫,阴冷的风呼呼的吹过,那树叶仿佛也要冬眠一样,尽量的蜷缩着,尽量的抱成一团在树梢上瑟瑟缩缩,总是不肯落下来。
柳雪涛坐在自己精心收拾过的宽敞马车里,手中有一搭无一搭的翻着那些乱糟糟的账本,对面是碧莲和紫燕两个丫头坐在车厢的垂帘口处,一个在打瞌睡,一个却兴致勃勃的透过垂帘晃悠时偶尔闪现的乡间风景。
柳雪涛看的眼睛有些累了,主要是这马车还是有些晃,让她看账册时有些吃力,所以干脆把手中的账本子随手放到一侧的小矮桌上,往后靠了身子,半躺半坐着闭目养神。
紫燕忙过来把她怀里的手炉拿过去,递给外边的车夫叫他们添上两块新碳再送进来。
车厢的垂帘被掀起,一股清凉的凤吹进来,抚在她脸上的肌肤,凉凉的,痒痒的,闭着眼睛的柳雪涛忽然想起了什么,嘴角露出淡淡的微笑。
出来大半天了,也不知道卢俊熙那个小孩现在在家里做什么呢。
柳雪涛想到卢俊熙,脸上的微笑更浓了几分。俨然还带着几分羞涩的微红,把往她怀里塞手炉的紫燕给看的忍不住悄声笑问:“小姐,您又想到什么好笑的事儿了?独自一个人乐倒不如说出来给我们听听?”
柳雪涛摇摇头。
好笑的事儿嘛,倒是有的,只是这种事儿怎么能说的出口?
比如说,临行前的那个吻。
柳雪涛可是用尽了心思的,此时想起来,唇边舌尖还都是酥酥软软的感觉——嗯,那个小死海真的是个雏儿,别看他整天装出一副死气沉沉老气横秋的样子,好像他是多大的大男人似的,每次压着自己亲吻还不只是停留在表面现象?如果自己稍微来点花样他就如遭雷击啦!
哈哈——柳雪涛转了下身,侧过脸去,怕紫燕和碧莲两个丫头看见自己脸上坏坏的笑意又要多想。不过此时她不愿停止对那个吻的回味。尤其是自己的舌头舔到那小屁孩的舌尖时,他居然和歌小丫头一样发出了轻轻的娇哼声,让当时有心恶作剧的柳雪涛根本再也不忍心发坏了,反而头脑一热,使出了看家的本事,结结实实的教了他一下什么是湿吻舌吻法式热吻……
马车一摇一晃的走着,柳雪涛便在这样甜蜜的回忆中渐渐地睡着了。等紫燕把她唤醒时,车子已经在一个农家院子里听了下来,外边天色全黑,院子里有林谦之和奶娘的男人赵佑芳二人一左一右站着,七八个年轻的家丁都站在他们二人身后,两个大脚的婆子各提着一盏灯笼站在马车旁,恭候少奶奶下车。
碧莲先下去,站在马车边搀扶着柳雪涛下了车,紫燕方在后面抱着一个大大的包袱随后下来。
柳雪涛借着灯光看了看还算干净整齐的农家院子,对林谦之说道:“大家走了这一路,真是辛苦了。随便弄点吃的东西大家吃了饭早些歇着,明儿一早咱们再走。”
“是,明儿再走半日,中午可到咱们家最近的庄子上了,到了那边,房子和饭菜也都比这路上的更妥当些,今晚咱们在别人的庄子上借住,少奶奶少不得受些委屈了。”林谦之说着,便唤来了这家的主人,是一个老实的男人和一个看上去还算干净的女人,有两个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大的不过七八岁,小的也只有五六岁的样子。一家子四口上前来给柳雪涛请了安,柳雪涛叫紫燕赏了他们两吊大钱,便随着那女人进了屋子里。
屋子里的摆设也极其简单,两明一暗的三间北屋,一张八仙桌,两把椅子,西面间是我是,门口垂着洗的发白的粗布门帘,外边两间通着,东墙上还有一张用木板支起来的临时的床铺,上面铺着半新不旧的蓝花布床单,粗布被子叠的整整齐齐的放在一角。
简陋是简陋,可难得的是简陋的干净。
柳雪涛便对奶妈赵嬷嬷说道:“嬷嬷,你再拿几两银子给这家的主人,叫他们无论如何要把饭菜准备足了。外边那些家人都是一路走来的,这大半天走了那么远的路,晚饭一定要吃好。”
“是,主子放心,这个林管家是派了人提前过来安排好的。蔬菜米饭都是极干净的,乡下人的东西,难得新鲜。奴才刚刚去看过了,那鸡汤也是炖的野山鸡,极是鲜美。主子赶路累了半日,奴才叫他们烧些热水来晚饭后再给您烫烫脚吧?”
柳雪涛见这几个家人服侍自己已经是尽心尽力,心里便很是感激,点头说道:“一切都凭奶娘做主吧。既然饭菜好了,叫他们端上来吧,我这里不用这么多人伺候,你和嬷嬷们先去吃吧,只留下两个丫头伺候也就罢了。等会儿你再进来跟她们两个替换也是一样的。”
一时饭菜端上来,不过是一大碗炖的鸡肉鸡汤,一大碗白米饭,还有两个青菜。这古时候大冬天的也没什么像样的青菜,一个是嫩豆腐,还有个萝卜干儿炖粉条。还有两个农家自制的小咸菜,一个是麻油芥菜,一个是香辣豆油皮。
虽然简单,但也是胜在干净。在这种条件下能有这样的东西吃,已经算是极其难得了。
柳雪涛很知足,见米饭也多,便叫两个丫头和自己一起吃。
碧莲和紫燕哪敢和少奶奶并坐?三推两阻,二人只得站在桌子前各自盛了半碗饭,陪着柳雪涛吃。大多时候伺候她,给她夹菜什么的,看她放了筷子,二人才匆忙扒了几口饭,把剩下的大半盆鸡肉鸡汤给赵嬷嬷送过去,又把那两个小咸菜叫那农家主妇添了些给外边厢房里的男丁送去。
吃饱喝足,又用热水烫了脚,李雪涛抱着汤婆子舒服的躺到那张宽大的床上去之后,才想起问赵嬷嬷:“咱们把人家的屋子给占了,人家那一家四口可去哪里睡觉?”
“少奶奶放心,咱们不过是借他们家的屋子,铺盖什么的一律都不用他们的,他们自然是搬到邻居家里随便凑合一晚上。反正明儿走的时候咱们会给他们家银子,权当是住了客栈了。少奶奶安心的睡吧,这些琐事,奴才们还是能打点妥当的。”
柳雪涛点点头,说道:“嬷嬷和那两个嬷嬷挤在外边那张临时搭起来的床上,让碧莲和紫燕在这里跟我挤一晚。这天气阴冷,你们莫要打地铺了。他们这儿的地砖都是潮湿的,又没有火盆子,你们的身子也受不住的。”
赵嬷嬷又千恩万谢,叹了一回主子体恤,是奴才们的福气之类的话,便收拾了柳雪涛换下来的衣服,又看着两个丫头把铺盖在少奶奶身边放好,便出了卧室放好门帘,自和两个婆子安置下。
下人们劳累了一天,一个个儿几乎是头挨着枕头就睡着了。
可是柳雪涛却怎么也睡不着。一是她一直有择席的毛病,因为换了地方睡觉前半夜基本是睡不着的。二是,她一个人睡习惯了,虽然这两日卢俊熙那孩子在她身边,却总因为折腾的要命,累的半死,所以睡得倒是快,而今晚两个丫头在旁边,纵然她们呼吸细长轻微,可还是能清清楚楚的听见,等到后来,她们睡得沉了,那呼吸也重了些,柳雪涛更是一下一下的数,愣是一点也不困了。
哀叹一声,柳雪涛轻轻地翻了个身,裹着被子慢慢的坐起来,双腿盘膝迭坐,想用静坐冥想的办法让自己的心绪沉静下来。可是却发现脑子里总是有卢俊熙那小孩的脸晃来晃去的,怎么也挥之不去。
柳雪涛无奈的抬起手来,轻轻的按压自己的太阳|岤,从心里骂道,死小孩,不知这会儿做什么呢?
而此时卢俊熙无聊的靠在书房的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本《论语》有一搭无一搭的看着,忽然间觉得鼻子里有些痒痒的,一仰头,灯光在眼前晃过,他猛然间打了个喷嚏,把书房里伺候的丫头红袖给吓了一跳。
“少爷,您是不是受了寒气?要不要添一件衣服?”红袖说着,便从一边的衣架上拿过一件外袍,要过来给卢俊熙披上。
卢俊熙摇摇头,问道:“这会儿什么时辰了?”
“二更天,少爷今晚在书房歇着么?奴婢去整理被褥。”
“不了,我回房睡。”卢俊熙根本没西斯看书,索性把书扔回书桌上,慢慢的起身踱步走到书房外边。但见一轮半月悬在天上,月光皎洁如水,又清寒如雪,照的地上淡淡的一层白。
嗯,那个固执的女人不知这会儿睡了没有。
卢俊熙想着,手指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唇,脸上忽然一热,想起了她那个长长地地地道道的吻来。
喉间有些干燥,像是有小小的火苗舔过。卢俊熙又咳嗽了两声, 方慢慢的出了书房的院子往旭日斋走。
柳雪涛不在家,带走了碧莲和紫燕,剩下的小丫头和老婆子们都以为大少爷今晚睡书房,所以早就作鸟兽散了,只有两个值夜的婆子在纜|乳|芟露呐疲鲂袢照锢淝逡黄
卢俊熙忽然间有些害怕。那种感觉好像是那年母亲第一次病重的时候,他感觉整个世界都遗弃了他,母亲即将离世,家里所有的人都跟自己作对,没有一个会心疼自己,更没有人知冷知热。男丁婆子们想着敛财,丫头媳妇们忙着重新找靠山,整个家里都将是走的走散的散的结局。
这种感觉恍然而过,便已经足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