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后乖乖让朕爱第35部分阅读
小太后乖乖让朕爱 作者:肉肉屋
要是做了皇后,指不定会闹出什么笑话。”
“哪有,我做了皇后就会像皇后,你少操这个心了!”房漓窝在月无尘的胸口,笑得甜美。
嫁给月无尘,月无尘应该会善待她吧?
就像以往那般,凡事都让着她,宠着她。犹记当年她说,做皇后好玩,如果他做了皇帝,就封她为后,让她威风一回,月无尘则毫不犹豫地地点头应允。
他说自己心里无人,如果真要立后,也找不到好人选,便答应将后位留给她。
其实当年他们的对话,多半是戏言,互相都不见得很真诚。她不见得有多想做皇后,他也不见得有多想立她为后。
言犹在耳,一晃时间飞速而逝,她已不是当年乐观天真的她,她变了,而他会否还是当年那个凡事都宠她让她的无尘哥哥?
就这样,时间缓慢流逝。
承乾宫这边忙着准备成亲事宜,据闻月无尘每日都很忙碌。他将房漓宠上了天,只要是房漓要的,他都想尽办法为其办到。
他除了忙政事,便是为讨女人欢心,自然忙碌。
凤羽宫的守卫换成了一般侍卫,只有零零落落的几人,每日趴在窗台的楼翩翩长嘘短叹的楼翩翩看在眼中,喜在心里。
这些日子她忙着作戏,就是为了等待凤羽宫戒备松懈的一日。
转眼就是十二月,她再不离宫,总有一日会露馅。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其实如果她够理智,就不该妄想把春风秋雨也带出皇宫。
可是她放不下春风,也放不下秋雨,这两个丫头她真心喜欢,当成自家妹子。她更怕自己离宫,月无尘找不到人,定会拿春风秋雨出气,让她们遭罪。
她正想前往颐景轩找尹子卿,尹子卿却自己送上门来,她暗喜,迎上前,表面看来,依然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尹子卿的视线定格在她脸上良久,眸光专注,像是从未见过她的那般模样。
“怎么了,这样看我?”楼翩翩不解地问道。
只觉尹子卿眼中多了一抹她看不懂的情绪,她以为,这个男人一向很好懂。
尹子卿很少来凤羽宫走动,应该是为了避嫌。
上回见他,还是在承乾宫,月无尘审案的那一回。
“你瘦了。”尹子卿错开眸光,清韵的眉目浮起一点温雅的笑意。
爱恨皆成空(18)
楼翩翩着迷地看着尹子卿的笑容:“我就是这样的身子,吃也吃不胖。”
这个男人,该多笑。
只要他随意施展一点自己的男性魅力,就会有不少女人朝他飞蛾扑火。
“我昨儿个突然梦到你对我说过的话。你说,若十年后你未嫁,我未娶,你我就凑和着过。”尹子卿看向楼翩翩,云淡风清地启唇。
“亏你会做这么奇怪的梦。十年后你我都不知在哪里,这样的可能性少之又少。你这样的男人是抢手货,十年后怎么可能还单身?除非……”楼翩翩莞尔。
除非,他修道,做和尚。
“我倒觉得,十年后你嫁不出,我也娶不进,我怕到时你反悔。”尹子卿依然要笑不笑,就像在聊天气那般无关紧要的语气。
楼翩翩顿了顿,十年后?
她如果还活着,已是二十六。二十六的老女人能嫁给像尹子卿这样的男子,怎么都是她赚了。
“放心吧,到时你亏得很,我是不会反悔的。不如,现在我们找个东西来见证--”楼翩翩说着便上前一步,自己动手解尹子卿腰间的玉佩。
尹子卿垂眸,看着她纤白的秀颈,眸色温柔,由着她胡闹。
待她解下玉佩,眸中沾染了兴奋的色彩:“这东西,先借我玩几日,可好?”
“你要怎么样都随你。不过,今日我想在此用午膳,算是借你玉佩的利息。”尹子卿说着自顾自地找了个位置坐下,随意而自在。
楼翩翩达到目的,自是应允。
此后,她命人传午膳。
偏生用了午膳后,尹子卿也没有要离开的态势。最后楼翩翩以自己要午休为由,尹子卿这才款款离去。
尹子卿离开,楼翩翩便将凌茉拖进了内殿,要秋雨在外守候,并小声将自己今晚准备逃离皇宫的计划告之。
“这些日子你在作戏?”末了,凌茉才听出端倪,小脸写满愤怒。
亏她日日为这个女人操心,原来她也被楼翩翩算计在内。
“你看你的脾气,告诉你你能瞒得住吗?日后你要怎么罚我都可以,今晚我们要离开皇宫。再迟些日子,我怕藏不住了。”楼翩翩若有所指地看向自己的腹部。
凌茉也知道事态紧急,忍着没再念叨,点头道:“一定要大费周折离开吗?”
“我怕连累你。如果能悄无声息离开,最好不过。”楼翩翩压低声音道。
凌茉点头:“先按你的法子行事。若不行,我再出手。”
楼翩翩主仆仨儿都手无缚鸡之力,届时出手的,还是自己。
与其这般,不如直接让她用毒。但是楼翩翩说得对,若能悄然离开,那是最好的结果,这样她们的机会将大许多。
两人商量妥当,出寝殿却不见秋雨,只剩下春风安静地站在不远处。
“秋雨呢?”楼翩翩走至春风跟前问道。
春风轻眨美眸,唇齿不灵光地回道:“出,出了凤,凤……”话说一半,她再吐不出半个字。
“小丫头,慢慢说,不急。”楼翩翩柔笑,满眼宠溺地看着春风。
春风这才定神,一字一顿地道:“出了凤羽宫。”
“我让她守在外殿,她怎会出凤羽宫?”楼翩翩不解地喃喃自语。
秋雨行事素来稳重,尤其是她交待的事,一向办得很好。
“走,走得很急。”春风又道。
“走得很急?”楼翩翩重复,更为不解。
春风用力点头,表示自己没看错。
“本想速战速决,现在看来还要等秋雨了。待她回来,你进来通禀一声。”楼翩翩说着再进入寝殿。
时间紧迫,不宜再拖。原想择日不如撞日,就在今日离开,秋雨这丫头却在关键时刻不见了踪影。
约三刻钟过后,春风冲进寝殿:“娘娘,秋雨回……”
楼翩翩走出寝殿,果见秋雨回来。
“你去哪里了?”楼翩翩随口问道。
秋雨垂眸看着脚尖,轻声回道:“奴婢擅离职守,请娘娘责罚。”
“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时间紧迫,我想今日离开,你看紧春风,别让她离开你的视线,待会儿按我的计划行事……”楼翩翩如此这般说出了计划的大概。
她看向秋雨,却发现秋雨心不在焉,精神像是不大好。
“你还好吧?”楼翩翩扶正秋雨的小脸,却触到她的脸冷冽如冰。
“没事,奴婢很好。”秋雨回以微笑,楼翩翩这才放下心。
接下来,楼翩翩随意找了两个宫女进内殿,让凌茉出手将她们制倒。
凌茉一边忙活一边炫耀:“现在知道我有多重要了吧?”
“你一直是最重要的角色。”楼翩翩失笑道。
凌茉很得意地笑:“这话中听,让我很受用。”
此后,她们换下两个宫女的衣裳,让春风和秋雨穿上,让凌茉为她们简单易容,再让她们出凤羽宫,前往约定好的地点。
随后便是楼翩翩自己。
楼翩翩也重施故伎,再化成宫女模样,堂而皇之地出了凤羽宫。
最后则是凌茉。
凌茉找来清儿和剩下的两个宫女,对她们郑重叮嘱:“太后心情不好,春风和秋雨在里面陪着,你们所有人都不得打扰她清静。晚膳有我中午便准备好的药膳,已搁在了寝殿。太后若想用膳,自会张罗,不需要你们多事。我要出宫一趟,为娘娘找药,今晚不回来了。记得,让太后好生休息,不要激怒她,惹她生气,否则你们所有人人头将不保,听清楚了吗?!!”
“是,凌姑娘!”清儿不敢怠慢,脆声回道。
凌茉满意地点头,拿起准备好的包裹,便飞奔出了凤羽宫,往约定好的地点而去。
包裹中都是男人的衣裳。凌茉把自己易容成尹子卿,楼翩翩、春风和秋雨则扮成小厮,跟在她身后。
凌茉的身高不错,扮男人更好,她的易容术也很妙。不光是外形像极,就连神韵也极为相似。
楼翩翩再将尹子卿的玉佩挂在凌茉的腰间,说道:“好了,我们能否顺利出宫,就看你的演技了!据我所知,子卿一直独来独往,此次出宫却带了三个小厮,难免让人生疑。再有,还要看天时地利,若是子卿刚好已出了宫,我们就直接玩完!”
不过,尹子卿离宫的机会不大,起码今日他未曾要离宫一事。而且今日看他,似乎有了某种变化,就是,不再出尘世外,沾了一点点俗气,像是一个人。
若是让尹子卿知道她不辞而别,会不会恼她?
她也是身不由己。不能再在皇宫停留,她没时间了。
四个女人鼓足勇气,也不等天黑,便往南天门而去。
离宫门越近,楼翩翩的心跳便越快,像是要跳出口腔,好紧张。
眼眉一直跳,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她倏地顿下脚步,突然心生退意。
“怎么不走了?前面就是宫门了!”凌茉不解地问道。见楼翩翩有些苍白,忧心地探上她的额头,却是满指冰凉:“女人,你别吓我!”
方才还好好的,为什么现在情绪变化那么快?
“不如,我们回去吧。”楼翩翩嗫嚅道。
“你疯了,都到这里了,现在回去?!”凌茉低吼:“我告诉你,就算我不用毒,你的那几个宫女也知道是我对她们下的毒手。被皇帝小子抓到,毒医谷必将受到牵连。我豁出去帮你,你现在说要回去?!”
“我只是有种不详的预感,总感觉自己出不了这座皇宫。”楼翩翩哑声道,眺目看向远处的宫门。
南天门如往昔一样平静,侍卫也没什么不同,可她就是感觉不安。
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她如果执意前行,被抓到,以后想再逃,便是妄想。
但诚如凌茉所言,今日已经击倒三个宫女,她们走出了第一步,没理由到现在因为不详的预感便退缩。
“你就是爱瞎操心。没到来的事怕什么,你怎么不想想,只要自己勇敢一点,就能飞出九重宫厥?!”凌茉没好气地翻白眼道。
“你不懂的。如果这次逃不出去,以后我不可能再有机会。除非,我死!”楼翩翩眉间染上一抹郁色,失神低语。
“别怕,有我呢。我带的毒药够多了,只要我出手,就不信放不倒这些花拳绣腿的侍卫!”凌茉脆声道,只差没拍胸脯下保证。
楼翩翩看着她豪情壮志的模样,不觉失笑。
“就算为了能够让你露一手,我也不该就此退缩。走吧,我们不走回头路!”楼翩翩轻吁,勉强定神,终于下定决心。
路是她自己选的,即便明知前面是一个陷阱,她也会义无反顾地继续向前。
即便是死了,她也无怨无悔。
楼翩翩一声令下,四个女人继续向前,往南天门而去。
侍卫们见到易容成尹子卿很恭敬,似乎没有半点怀疑。在看向易容成小厮的楼翩翩时,心有疑惑地问道:“国师身边一直没有随从,这几位是?”
“他们出现自有道理!我赶时间,需尽快出城,走了!”凌茉不耐烦地道,转身就要离开。
侍卫们没拦凌茉,也没拦春风秋雨,却偏偏拦住楼翩翩。为首侍卫道:“以往国师出宫都是神出鬼没,此次出宫带这么多人,需要仔细检查方可离宫。尤其是这个,贼眉鼠目,一看便知心里有鬼!”
当下楼翩翩心凉了半截。
这绝不是巧合,有人设了一个局让她跳,现在是那人收网的时候。
她在演戏,那人又何尝歇着?他整日都在忙着算计她!
“国师大人,我们尽快离开,时间紧迫。”楼翩翩看向凌茉,相信凌茉能看懂她的神色。
凌茉点头,突然出手,侍卫们便动弹不得。
“跟我斗,你们还嫩了点!”凌茉得意洋洋地道。
楼翩翩拉着她往前跑,宫门森森,未走出这道厚重的宫门,她们就还没有走出皇宫。
有凌茉在,似乎任何事情都变得简单,直到她们冲出宫门,看到外面的人山人海之前,楼翩翩也以为自己是有机会走出皇宫的。
站在最前面的人,不正是设局陷害她的月无尘?
最惊讶的人,并非楼翩翩,而是凌茉。
她两眼发直地看着月无尘身旁的白须老人,嗫嚅道:“爷爷?!”
楼翩翩回神,看向精神矍烁的老人,这就是江湖人称百手毒医的凌锋?凌茉的亲爷爷,凌锋?!
“茉儿,大错未成,即刻随爷爷回毒医谷,三年内再不准你再出江湖胡闹!”凌锋沉声道,厉眼扫向凌茉。
爱恨皆成空(19)
“我哪有做错事,都是这个皇帝小子害翩翩,我这是在帮人,不是在害人。不论如何,我要带翩翩出宫!爷爷莫拦我,翩翩的事我管定了!”凌茉态度强硬。
这个关键时刻,她不能扔下楼翩翩不理会。
只要再给她一点时间,她就能解除楼翩翩的蛊毒,也能保住她的孩子。
“你这个小兔嵬子,尽管试试看!”凌锋气得脸红脖子粗,直直地走至凌茉跟前,朝凌茉怒吼。
楼翩翩倒是看出来了,凌茉火爆兼没有耐性的脾气是继承了凌锋的。
她也知道,姜是老的辣。凌茉不会是凌锋的对手,她也不会是月无尘的对手。
这一局,从一开始她就输了。
凌茉执意不顺凌锋的意思,很快便和凌锋对打在一起。
爷孙俩都是用毒高手。不说他们的武功,就论他们的毒术,就不相上下。
月无尘以凌锋牵制了凌茉,对付楼翩翩自然容易。
他走至楼翩翩跟前,沉声道:“朕知道你心里不服。可你要知道,你不是朕的对手。朕说过,你进了宫,此生别想再出宫,即便是你老死在皇宫,也休想踏出皇宫半步!”
楼翩翩微微颔首,却也认同月无尘的说法。
“哀家心计不如你,权势不如你,这两样,足以让哀家输得一败涂地。”
她进宫不久,处处被动。
月无尘平日看起来无害,他却在皇宫这种地方浸滛多年,算计人时,一点也不含糊。此次,她是尝到了他的厉害。
他不只算到她会逃离皇宫,也知道她此前一直在作戏,更想到了对付凌茉的绝妙方法。他哪一处不是想在她的前头?如此,她能走出皇宫才怪。
楼翩翩认命地想折回皇宫,不想让人押着走,那样不好看。
就在连月无尘也以为尘埃落定的时候,有一个蒙面黑衣人突然冲出,瞬间提起楼翩翩,跃过人山人海,纵身几个起落,便已消失无踪。
月无尘第一时间命人封锁京城,再派最强的高手驻守城门。
他思量半晌,折回皇宫,往颐景轩而去。
看刚才那人的身手,他本以为是尹子卿劫走楼翩翩,助她逃离皇宫。
结果尹子卿好端端地在院前浇花,姿态优雅而闲适。
见是他,尹子卿继续忙碌手上的事情,淡声道:“倒也巧了,今日颐景轩来了贵人。”
月无尘沉眉,点头道:“我看一眼就走,你继续忙。”
他转身走向殿外,身后尹子卿的视线如影随形。
若有所感,他顿了顿脚步,继续向前,很快便离开了颐景轩。
既然不是尹子卿,方才劫走楼翩翩的黑衣人会是谁?那个女人什么时候又招惹了这等武功高手?
他算计了一切,却不料最后关头杀出一个黑衣人,破坏了他的所有计划。所幸,还不迟,他仍然有对付楼翩翩那个女人的棋子,不怕她不自投罗网,乖乖回来!
另一厢,楼翩翩被人带走,未来得及出城,便听闻京城禁严。
人人自危,奔走相告,都往家里藏。
不多久,更有大批官兵在大街上来回奔走,弄得人心惶惶。
黑衣人拉着她跃上屋顶,错开成群的官兵,往偏僻的胡同飞奔。绕了几里路程,黑衣人将她扔进一家民宅,不吱一声便要离去。
“敢问恩公大名,现在这等情形,我们能否离开京城?”楼翩翩上前一步,叫住黑衣人道。
黑衣人顿了顿脚步,头也不回地嘎声道:“我去去就来!”
也不待楼翩翩回答,黑衣人便急匆匆离去。
楼翩翩由始至终都未能看到黑衣人的脸,只道此人行事低调,不愿透露自己的行踪,想必是有原因吧?
民宅和一般普通人家的屋子没有不同。一间厅房,除了一间主人房,还有两间偏房。经过天井,便是厨房。年代已久远,屋墙斑驳,漏阳稀疏,古朴而亲切。
楼翩翩在厨房里自己找了一点吃的,再自己动手,燃起了柴火,煮了开水,更不问自取,泡了一杯浓茶。
院前光桠的枝桠有鸟鸣翠,她趴在扶椅上慵懒地半眯眼,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儿时的美好时光。
有一段时间她是在乡下长大的。也是这样的宁静傍晚,仿佛全世界只剩下她一人的感觉。
是啊,一个人,她终是把春风和秋雨落下了。
原是想带她们二人离开皇宫。人算不如天算,最后她把那两个丫头给落下了。
这也正是她所担心的事。
原本被月无尘算计了一切,她想最终不过是被滞留宫中,或许是老死在皇宫,或许有一日她还能觅得机会逃走。
却不料横空冒出一个黑衣人。
不知这是什么人,他像是完全掌了她的动静,知道她要在今日逃离。而且,他还知道月无尘的动静,此人深不可测。
黑衣人,到底是谁呢?
楼翩翩暗下决心,待会儿黑衣人若回来,一定要探听他的来历。
不过,她直觉黑衣人对她并无恶意,而且她对他也有一种莫明的信任。
她只怕现在自己出了宫,还是得乖乖自投罗网,回到皇宫。
月无尘那人阴险狡诈,有春风秋雨在手,定会就此大做文章罢?
不可否认,她在这个时代唯一亲近的两人便是春风和秋雨,也就是说,她们是她的软肋。
她的命,再加孩子的两条命,春风和秋雨同样是两条命,这两者之间到底有没有可比性?
若是为了春风和秋雨自投罗网,她怕自己和孩子都活不了。
如今只盼月无尘不至于太歹毒,对无辜的两个宫女下手。
胡思乱想之下,时间悄然流逝,天色很快暗了下来。
入夜后,黑衣人安然无恙地回来,手上拧着一些烤肉,搁在她跟前,没有多言。
“恩公,我想打听一下消息,现在皇宫和京城有没有什么消息传出?”楼翩翩跑到黑衣人跟前。
惊鸿一瞥中,她看清了黑衣人脸上偌大的刀疤,那道刀疤从左颊直到右眉,在昏黄的灯火下略显狰狞。
她惊惶地退了一步,后又觉得自己这样不妥,嗫嚅道:“对不起,我不是怕你,只是一时有些惊讶。”
“我已经习惯了,以后你可以叫我影子。”影子言简意赅,踱步到窗前,拾起酒埕对月独饮。
就背影看来,他似乎很寂寞。
楼翩翩走至他身畔,影子以为她要讨酒喝,将酒埕递给她。
她摇头,笑道:“我不会喝酒。”
影子淡扫她一眼,他左颊的发丝遮住了他的半条疤痕,在夜中有些诡异而森寒。这个男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你为何人办事?为什么救我?”楼翩翩咬了一块烤肉,随意问道。
“我独来独往,不为任何人办事。但救你,不是巧合。时机到了,我会告诉你原因。”影子径自喝酒,似乎没有再说下去的打算。
楼翩翩只道此人脾性怪,不知该如何接话。
“那,那你方才出去有没有收到什么不好的消息?”楼翩翩想问的是春风秋雨。
“有我在,没问题。”语罢,影子踱步走出了院子。
看着他距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背影,楼翩翩不好再死皮赖脸地跟上。影子不想说,自有他的道理。他说有他在,没问题,她唯有相信他。
此后,每每楼翩翩想与影子说话,他要不回一两个字,要不就是沉默以对,结果楼翩翩什么也没能套出来。楼翩翩半夜惊醒,是因为夜晚太宁静,黑漆一片。
在皇宫,无论夜有几深,都会留着一盏宫灯。可是在这里,伸手不见五指,就连月华也缩进了乌云,夜黑如墨。
她下了榻,点燃煤油灯,走到影子居住的隔壁寝房。
她敲了敲门,无人应答,见门楣虚掩,她推开房门,借着昏暗的灯火,依稀看到被褥叠放得整整齐齐,影子根本不曾入寝。
她转身就要离开,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声音,吓了她一大跳:“你这半夜进男人房的恶习可不好。”
她怔了一回,转身看去,只见一袭黑衣的影子站在房门口,看起来很诡魅。像是从地狱走出来的修罗,魔魅的双瞳有如染上血色,戾气凛人。
“我,我敲了门的。”楼翩翩嗫嚅道,突然有点怕这个不知打哪里冒出来的影子。
他就像他的名字那般,来无影去无踪。
“出去!”影子沉声道。
“呃。”楼翩翩轻应,垂眸经过他的身边,想要离开。
借着微弱的灯火,她看到影子所站的地方有一团可疑的东西,便蹲下身子,以指轻划而过。她仰头看向影子,小声惊呼:“你受伤了?!”
“死不了!”影子嘎声回道,进入室内。
“我来帮你处理伤口。”楼翩翩没有多问,只想做点什么帮忙。
半夜三更这个男人不睡觉,想必是出去打探敌情吧?至于为什么会受伤,一定是遇到了高手埋伏。他这样的高手也会受伤,便可知道月无尘派出的人有多强大。
“我说了,出去!”楼翩翩才走至影子跟前,影子便不耐烦地开口赶人。
“可是……”
楼翩翩话未说完,便被影子拧出了寝房。
木门“吱哑”一声,在她面门前应声而闭,影子没有情绪的脸也被门隔绝。
楼翩翩无奈地折回主寝室,倒头睡下,闪过她眼前的,总是影子狰狞的刀疤脸。
这个男人,很是孤僻,不喜欢与人亲近,惜字如金,跟他交流很困难。
不多久,翻来覆去的楼翩翩终于还是睡着。
次日再醒,老旧的餐桌上摆放着一碗白粥,还有一道下粥的小菜,另有一些蒸饺。
影子虽然不乐意说话,但还算体贴,临走前还记得给她留下早餐。
到了中午,影子终于出现。他扔下午餐,自己就躲进了寝室,不知躲在里面做什么,令楼翩翩有窥探的浴望。
白天一整天,楼翩翩没能和影子说上半句话。待到晚上,她早早沐浴就寝。睡到半夜,又是不习惯地惊醒,跑到隔壁窥探,却发现影子正从门外进来,又挂了一身彩。
此次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影子便从她身旁经过,一阵风似地进入房间,将好奇的她阻挡在外。
第三天,影子还是神出鬼没,晚上照样出去,再挂彩回来,似乎伤得更重了。
也就是这晚开始,全城挨家挨户地搜索,没有人能搞特殊。
因为事发突然,没有半点准备,影子甚至来不及处理自己的伤口,便带着楼翩翩开始逃亡。
到时是掌着灯火的官兵,就连偏僻的荒郊野外也不例外。各大出口,就连山脚下的路也被封锁,全城戒严的程度令人惊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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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两更哈。
爱恨皆成空(20)
有影子相陪,楼翩翩并不害怕会被抓回去。她只是在意官兵口中所说的消息,语意不明。
只知道有人吊在城门已有两天,经已奄奄一息。
她不敢想吊在城门的人是谁,现在的她,只想保住自己和孩子。
如此这般告诉自己千百遍,她却对受了重伤的影子道:“我想去一趟城门,可以吗?”
以为影子会毫不犹豫地拒绝,他却只顿了顿身子,便转了方向,往城门而去。
路上遇到一组官兵,大约有十几人。
影子不避反迎,飞身上前,手起剑落,十几个官兵便命丧他手,死状极为残忍。有的脑浆飞溅,有的内脏外流,每一个人的死法都不同,却没有一个留有全尸。
楼翩翩强忍着呕吐感,最后还是忍不住扶住墙根大吐特吐。
待翻腾的感觉平复,她看向板着脸的影子:“我,我只是有点不习惯。我觉得吧,能少杀人就少造杀孽,杀人终归是不好的。”
即便影子是为了护她才杀人,她也不敢苟同他杀人时的狠辣。
影子没作声,楼翩翩心知多说无益,这个男人不可能听她的劝,便也不再多话。
随后,他们去至城门前。
那里的黑夜有如白昼。
远远便见有一个男子君临城头,高高在上地俯瞰众生。那么远,便能感觉到他不可一世的张狂,除了月无尘,还有谁敢如此嚣张?
最重要的是,城头绑着的两个人,一左一右,远远能看到她们披头散发,不是春风秋雨又是谁?
“你这两晚都是来救她们的,是不是?”楼翩翩哑声问道。
影子一早就知道春风秋雨被绑,也知道她们两个是她的软肋,便每到夜半时分来救她们。只可惜,他只身一人,不是月无尘千军万马的对手。
影子虽没有告诉她实情,却也没有骗她。
那日她问宫中与京城的消息,他只说有他在,没问题。于是他选在晚上来救春风秋雨,每日皆挂彩而归。
影子为什么待她这么好?她与他素未谋面,就算是一个为人卖命的杀手,也没必要如此拼命。
“我的武功不够好,想尽一切办法,始终救不下她们。她们就快不行了,晒了两日,滴水未进。若不是皇帝还留有一手,她们早死了。”影子如实回道,知道纸包不住火。
稍有常识的人都知道,一般人都无法熬过三日,更何况是两个弱女子?还好是冬季,日头不是太毒,但对于两个弱女子来说,已是身体的极限。
“不论如何,还是要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我早想过他不会放过她们,总抱着一点侥幸心理,后来也没再问关于她们的消息。我以为不问,就代表她们安好。我自私地想不顾一切地逃离京城,却没想过,她们是否徘徊在生死边缘,等着我回来救她们。”楼翩翩美眸干涩,哑声回道。
事已至此,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她不能为了保住自己和孩子,弃春风秋雨而不顾。就算她这样能活下来,她也会永远活在愧疚之中,惶惶不可终日。
她自己闯的祸,终需自己出面解决。
“影子,谢谢你。”她转眸,对影子浅笑低语。
影子淡扫她一眼,嘎声道:“这是你自己选择的路,希望你不会后悔。”
楼翩翩笑了笑,跨出一步,走到光亮处。
影子则迅速躲进暗处,他诡异的瞳眸在夜中依然森寒如铁,就这样目送着她一步一步走远。
楼翩翩走了老远,依然能感觉影子的视线如影随形。
虽然影子什么也没说,但她知道,影子并不赞成她回去自投罗网。从他悄然欲从月无尘手中抢回春秋二姝便知,他为此出了不少力。
若是她不自投罗网,凭影子的能耐,也许她能彻底摆脱月无尘的掌控……
所有的假设如果都成为虚无,如今她站了出来,为了春风和秋雨暴露自己的行踪。
她始一出现,便有侍卫将她团团包围。
没人上前押她,只有越来越多的人将她围得水泄不通,簇拥着她上前。
在看到她这边的动静时,月无尘早已下了城头,脚步略显急促地迎上前来,直至她跟前方站定。
灯火通明的城头,人头攒动,却寂静无声。
月无尘注视楼翩翩良久,上前将手中的裘衣覆在她的香肩,为她打好领结,将她裹得严严实实,方启唇:“为了寻母后,花了不少人力物力,以后莫再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母后累,朕也累!”
“春风和秋雨她们可还活着?”楼翩翩本想该拒绝他的好,却因为春风和秋雨闪了神,她转而看向城头,问道。
只见侍卫正在忙碌,将吊在城头的二姝放下,果然很识趣。
思绪飘远的当会儿,一阵寒风拂过,冷得她打了个哆嗦。
近两日天气陡然恶劣,今晚更是北风突起,像是随时会下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
“还活着,她们是对付母后的筹码,不会轻易毁了。除非有一日,朕对母后失去耐性。”月无尘循着楼翩翩的视线看去,心却飘在旁边的女人身上,担心她是不是畏寒。
“若哀家不出现,你会不会处死她们?”
“你说呢?”月无尘反问。
楼翩翩收回视线:“只怕你的耐性再过几日便用完了。”
“知我者,莫若母后。”月无尘淡扫一眼楼翩翩。
楼翩翩见春风秋雨被抬下城头,急匆匆往她们而去。
春风秋雨仍有意识,见到她,说不出半个字,只能以眼神交流。
她们双唇干裂,面目全非,身上还有血迹,估计此前还受了刑。
“你们两个赶快好起来,不能让自己有事。其它事,有我在,不必担心。”楼翩翩出声安抚,握住她们两个的手。
月无尘紧随而至,示意让侍卫将她们抬下去,并开了尊口:“传朕旨意,找太医调养好她们的身子。她们若有意外,所有人必将受累!”
“是,皇上!”侍卫齐声道,急忙将春风秋雨抬下去医治。
楼翩翩不放心地欲跟上,被月无尘叫住:“母后陪朕走一程。”
“哀家回宫,有些疲累,不想走路。”楼翩翩自以为和月无尘已无话可说,也不想与他单独走在一起。
她径自转身,去至马车前。
月无尘看着楼翩翩冷漠的背影半晌,一字一顿地道:“太后楼氏私自离宫,藐视宫规,造成京城混乱!即日起,打入冷宫!”
楼翩翩顿了顿身形,漠然回眸,隔着黑沉的夜色与月无尘遥遥相望。
她不置一词,钻进马车,将一切的喧嚣阻隔在外。
她与月无尘之间,早已了断。如今他置她于何处,她并不关心。
轻柔的晚风掀起马车车帘,楼翩翩冷漠的脸明明灭灭,印入月无尘的眼帘。
马车越来越远,渐渐消失无踪,月无尘才沉声道:“即刻起,将掳走太后的刺客捉拿归案。京城撤销严禁,恢复往日的秩序。”
“是,皇上!”有人刚应完,月无尘便上了另一辆马车,往皇宫方向追去。
不多久,他乘坐的马车很快便追上楼翩翩的。
楼翩翩还未下马车,月无尘急步上前,欲搀扶她,却被她避过,给他一个不大不小的软钉子。
月无尘缩了手:“朕送母后一程!”
楼翩翩未答话,往冷清殿方向而去。
遥遥便见黑沉夜下的冷清殿,没有半点灯火,有如一座死殿。
有侍卫率先去至冷清殿,掌了宫灯,照亮楼翩翩前进的路途。
楼翩翩走在前面,月无尘默不作声地跟在她身后,一路寂静无声,只有空荡的脚步声响在夜里。
“皇帝,送到这里即可。”到了冷清殿前,楼翩翩顿下脚步,头也不回地道。
“夜深路长,朕为母后掌灯。”月无尘接过侍卫手中的宫灯,正欲跨进冷清殿。
小李子忍不住开口道:“皇上,冷清殿到底是污秽之地--”
月无尘看似无害的一眼,令他彻底噤声:“奴才失言了。”
小李子退后一步,不敢再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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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送母后一程,你们都候在这里。”月无尘见楼翩翩已率先进入冷清殿,抛完这句话,便跟了进去。
冷清殿不似楼翩翩记忆中的破破烂烂,借着昏暗的灯火已装饰一新,所有的家具也换成新的,家居摆设布置得很温馨。
她站在殿中央,看着月无尘忙着将各个角落里的宫灯一一点燃。最后,月无尘掌起殿檐前的宫灯。
感觉到她专注的眸光,月无尘提着宫灯朝她步近,在她跟前站定。
“朕曾想过,如果你永远不知道漓儿的存在,是否就会安心地跟朕过一辈子。”月无尘淡然启唇。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除非你一直将哀家关在冷宫,不问世事。这样也好,你我互不相欠,各过各的。”楼翩翩侧转身体,神态漠然。
再也不会有什么事能令她动容,除了腹中的孩子。
她想,自己许是保不住这个孩子了。
“或许当初朕该听你的,让你住在这里。”月无尘想象着这种可能。
若是这般,楼翩翩现在就不会吝于给他一个笑容。
“夜已深,皇帝请回吧。如小李子所言,冷清殿是污秽之地,皇帝以后别再来了。哀家不想看到你这张脸,甚至,厌恶!”楼翩翩冷眼看向月无尘,眸色清冷,只有淡淡的不耐烦。
“朕宁愿你对朕假笑,对朕演戏。若我们不揭穿彼此的虚伪,是否还能谈笑风声?”月无尘对楼翩翩的冷漠视而不见,径自又道。
有些东西即便是假的,也让人沉迷。
只是,他最终还是要与她撕破脸。
“所有的假设和如果都没有意义,何必再说这些给彼此提醒皇帝与哀家不堪的过往?”楼翩翩讥诮地笑了笑。
她知道,月无尘无事不登三宝殿,他一定还有话要对她说。
“原来在你心中,你我的一切只是一段不堪的往事。”月无尘失笑低喃,突然感觉落寞。
“不然你以为呢,皇帝与哀家的j/情还能让世人满口称颂不成?”楼翩翩反笑,只觉世事荒谬得让她想笑。
事至如今,再来说那些她不愿再提及的事,没意思。
“在朕心里,母后永远是朕的发妻,没人能够替代。朕这一生最庆幸的是遇到了母后,能娶到母后,只是……”月无尘低语,只是,只是觉得可惜。
“母后只能在不见光的角落待在朕的身旁。能光明正大站在朕身旁的女子,要被世人所接受,母后却不行。朕想亲自对母后说,这月初八,朕将迎娶漓儿,封她为后。”说到后来,月无尘语气略显急促。
楼翩翩轻点头,原来月无尘想对她说的,是这件事。
良久,寂静的室内只有彼此的呼吸。
楼翩翩的反应过于平静,也不答话,这令月无尘心下焦虑,他上前用力扣紧楼翩翩的皓腕:“母后不对朕说点什么吗?”
“恭喜皇帝娶得如意美娇娘,哀家祝皇帝与新后白头偕老,永浴爱河!”楼翩翩一字一顿地道,笑意厣厣。
“朕就知道,你终是恨了朕。”月无尘失神低喃。
“恨?这么强烈的字眼不适合用在哀家身上,哀家也没有这么多心力去恨一个人。曾经也想过,皇帝不适合哀家,如今只是走回原点罢了。哀家方才对皇帝所说的每一个字,皆出自真心实意。”楼翩翩幽冷的美眸看向月无尘,含笑浅语。
一段情走不到终点,未曾情深已经缘浅,她不恨月无尘的薄情寡性,也不恨自己有眼无珠。
曾经几番抗拒,努力不受情爱的诱/惑,最终却是未能免俗。
她不后悔喜欢过月无尘,也不后悔嫁给他为妻,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