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后乖乖让朕爱第23部分阅读
小太后乖乖让朕爱 作者:肉肉屋
很满意。
他算计的眸光定格在密室门,轻喃道:“好像差不多了。”
楼翩翩一时反应不过来,还在消化霁月所说的话,此时密室门应声而开,有人冲进密室。
为首之人在看到相拥的他们时,有一瞬地错愕。
很快他回神,看似无害的眼神定格在她错愕的小脸,笑意温凉:“母后,朕来得刚刚好,是吧?”
楼翩翩脑中敲响警铃,这才发现自己还在霁月的怀中,她忙不迭地钻出霁月的怀抱,这一欲盖弥彰的动作众人看在眼中,包括刚入内的尹子卿。
更让楼翩翩挫败的是,她衣衫不整,方才被霁月拉扯的衣裳早就凌乱不堪,露出大片酥/胸。
是人看到她和霁月相拥在一起的画面都会误会,更何况是生性多疑、直言她是滛/娃荡/妇的月无尘?
现在她终于明白,霁月那句“差不多”代表什么。
该死的霁月,就是一只千年老狐狸,什么“珍惜”,全是狗屁,他设了个局让她跳,水洗都不清。更可恶的是,霁月摸准了月无尘会在这个时候来到,刚好让他看到这暖昧不清的一幕。
这样的她落在月无尘手中,不会有好日子过。
楼翩翩迅速拉拢好半敞的衣襟,怒视霁月吼道:“霁月,你这该死的混蛋!”
霁月却轻佻地摸了一把她的脸,“你生气的样子真好看,不愧是我喜欢的女人。”
楼翩翩推开他的手,冷着脸冲出了密室,气得嗓子冒烟。
“楼翩翩,等等我,你不是说要跟我闯荡江湖,过自由自在的日子吗?”霁月第一时间追出去,冲楼翩翩的背影大声道。
被侍卫团团包围的客栈人满为患,大家都听到霁月的这话,视线全部定格在楼翩翩身上。
“来人,将桃花公子拿下!!”楼翩翩定下身形,回头怒视霁月。
侍卫们的视线一致看向月无尘,月无尘点头,侍卫们这才动作,将霁月团团包围。
霁月飞身而起,边闪边道:“楼翩翩,你不能这样,之前还说要跟我私奔,不能因为皇帝来了,你就改变主意。你莫忘了,你的身子方才已经给了我,我们洞房了--”
“霁月无是生非,诋毁太后声誉,罪不可恕,杀了他!”月无尘眸中闪过犀利的锋芒,一声令下,看向尹子卿。
尹子卿会意,冲上前正欲下手,却突然有一批江湖人士冒出,挡在他跟前。
一时间,客栈内乱成一团,更有人突然靠近楼翩翩,月无尘见状忙道:“保护太后,她若有半点闪失,你们所有人人头落地!”
“是!”侍卫们自然不敢怠慢,大部分人都前往保护楼翩翩。
人影幢幢的客栈乱上加乱,月无尘冲到楼翩翩身旁,用力扣住她的皓腕,就怕霁月带来的人突然将她带走。
这样一来,霁月那边的压力顿减。他在众人的护送之下,迅速冲出客栈,临出客栈前不忘对楼翩翩调笑:“我的小太后,等我,到时我会接你出宫,让你做我的小新娘!”
他人已走远,客栈内还有他的声浪延延不断。
他走后,其他江湖人士相继脱身而去,个个都是武功高手,只有少数几人受伤,并无死亡。
反观侍卫们这边,伤者众多。
尹子卿命人保护好月无尘和楼翩翩,清点伤患人数。
最后月无尘沉声下令,关于楼翩翩的事所有人不能提半个字,否则杀无赦。
他拉着楼翩翩上了马车,粗鲁地将她扔在倚榻,沉声问道:“你到底要闯多少祸才甘心?!”
楼翩翩紧抿粉唇。
事到如今,她还能说什么?霁月的目的就是要让月无尘认为她水性扬花,在月无尘的认知里,她楼翩翩从来就是一个不贞不洁的女人。
“朕要你说话!不说,朕撕了你!!”月无尘朝楼翩翩怒声咆哮。
楼翩翩若无其事地坐端正,淡声回道:“你方才下的命令没多大用处。若哀家猜得没错,接下来他会大肆渲染哀家与他有染的消息。”
她想,她的苦日子远远只是一个开始。
当今太后不守妇道,出宫祈福,却与闻名天下的桃花公子有染,这是多耸人听闻的消息?
只怕月无尘身为皇帝,也没有办法阻止这件事恶化。
现在她清楚知道,霁月早已有了一套完整的计划,而她这颗对付月无尘的棋子会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死一般的沉寂之后,月无尘蹙眉问道:“朕问你,他有没有对你……”
楼翩翩抱着双膝,目光呆滞,像是听不到月无尘的问话。
“朕要你给朕一句实话!!”月无尘用力摇着楼翩翩的肩膀,又一声嘶吼。
只要一想到这个女人不只被一个男人占了身子,他就想杀人,把全天下的男人都杀了。为什么他执意要娶一个水性扬花的女人,为什么他不索性一刀把她给解决,一了百了?!
楼翩翩淡声回道:“哀家反正已是不洁的女人,是一个男人还是多个男人,有什么差--”
她话未说完,便被月无尘狠狠甩了一掌,打断了她的话。
楼翩翩未好的脸迅速充胀,红肿不堪。她唇角的血丝落在她鲜红的裙摆,血色和着鲜红衣裙,迅速融合在一起,瞧不出真迹。
既不痛也不没感觉,她情甘情愿承受他这一掌。
她不可能跟月无尘有结果,霁月会就此事大作文章。届时朝野轰动,月无尘必然要就此事作出决定。与其将来让他为难,不如她来替他作抉择,将她处死。
看着小脸红肿的楼翩翩,月无尘呆若木鸡。
下手的瞬间,他就后悔了,想收手已来不及。
他扶起她的脸,拭去她唇角的血丝,手有些微颤。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始终说不出口。
最终他冲下马车,落荒而逃。
只要一面对她,他总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她早就是不洁的女人,如她所言,是一个男人还是多个男人没有差别,他也早知她拈花惹草的本性,又何需计较太多?
事已至此,不能原谅这个水性扬花的女人,他受够了这个女人招蜂引蝶的性子。
尹子卿走近月无尘,只见他脸上再无笑意,便知被这件事气得不轻。
沉默良久,尹子卿开口道:“无尘,此事有蹊跷……”
“从今往后,别再跟我提起这个女人,我受够了她!!”月无尘一声怒吼,打断尹子卿的话。
尹子卿无奈地转移人物姓名:“那好,我们说霁月--”
“总有一日,我要将他挫骨扬灰。现在,别来烦我!”月无尘狠声说完,便上了马,率先离去。
尹子卿忙命人跟上,保护月无尘的安全。
尹子卿掀帘进入马车,在看到楼翩翩红肿的脸时,脸色阴霾。
“再怎么样,他也不该动手打你。一次是这样,两次还是这样,他到底何时才有长进?”尹子卿掏出随身携带地药膏,想替她涂抹,被她挡住:“哀家自己来。”
尹子卿知道楼翩翩不想与他有过多的接触,便由着她自己动手。
只要有心就该知道楼翩翩是洁身自爱的女子,她不可能喜欢月无尘的同时又跟其他男人纠缠不清,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你告诉他实情,或许他会相信你。”尹子卿轻声道。
其实他没有把握,月无尘早认定了楼翩翩的为人,他这样的安慰,没有说服力。
楼翩翩在脸上抹了白玉膏,清凉感减低了玉颊的灼痛感,可知药效非常好。
她把药膏递回给尹子卿,双唇微启:“实情就是你们看到的那样,眼见为实。尹子卿,别担心哀家,哀家没事。”
她已作了最坏的打算,大不了最后一死,没什么好怕的。
“你和霁月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否告诉我?或许我能帮你!”尹子卿问道。
“就是你们看到的那样。霁月生性洒脱,哀家喜欢他豪放不羁的性子,他也喜欢哀家。说如果哀家愿意跟他,他会不顾一切地带哀家出宫。谁知道他说的哪句是真,而哀家对他抱有期望。”楼翩翩垂眸回道,字字恳切,她也差点相信自己说的这些就是事实的全部,相信尹子卿也会相信。
“你撒谎!你心里只有无尘,怎可能做这种事?!”尹子卿毫不犹豫地摇头道。
楼翩翩咧齿而笑,扯痛了伤口:“尹子卿,你是好人。”
“我做了不少伤天害理之事,从来没人说我是好人。”尹子卿失神地低喃。
“我觉得你是好人。不说了,我休息一会儿。”说着楼翩翩躺下,闭眼假寐。
她感觉尹子卿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她身上,不多久,尹子卿下了马车。只剩她一个人的空间,变得凉意袭人。
她在半梦半醒之间,感觉前方的路漫漫无期,直至她沉沉入眠,将一切都阻挡在她的世界之外,才变得平静……
“无尘,她病了。”发现楼翩翩不妥后,尹子卿第一时间向月无尘报告这件事。
月无尘闻言,蹙紧了凤眉,正要前往马车察看,钟南突然驾马来到他跟前道:“皇上,不好了。”
“什么事?”月无尘沉声问道。
能让钟南慌张,一定不是好事。
“方才卑职经过镇上打探路况时,到处都有关于太后娘娘的流言蜚语,众人传得绘声绘色,说,说--”钟南欲言又止,不敢把听到的消息告之。
“说,朕饶你不死!”月无尘的心不断往下沉。
楼翩翩曾经说过霁月会就此事大作文章,他当时没有放在心上,以为霁月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将此事张扬,除非他不要命。原来,是他小瞧了霁月!
“桃花公子声称对太后娘娘一见倾心,只要能娶太后娘娘,愿意粉身碎骨!”钟南垂眸回道:“还,还说要对太后娘娘负责,要带给娘娘幸福……”
月无尘脸庞扭曲,气得几欲吐血。该死的霁月,应该将他挫骨扬灰才能消他心头之恨。
尹子卿见月无尘气得说不出话来,追问道:“坊间的老百姓怎么说?”
“有人说太后娘娘不守妇道;也有人说太后娘娘是狐媚精托世,居然能迷倒桃花公子;还有人说有情人应该成眷属,应该让太后娘娘出宫,嫁给桃花公子……大,大多数人都觉得桃花公子对太后娘娘情深不谕,胆敢说出这等狂放言论。”钟南将打听到的消息一一启禀。
月无尘早已气得七窍生烟,冲上马车,却见楼翩翩躺在马车上,睡得安稳。
他上前一把拧起在昏睡中的她,朝她大吼:“楼翩翩,你给朕起来!”
尹子卿闻声赶到,见月无尘正在掐楼翩翩,忙上前阻止:“她生病正在昏睡,你吼她有什么用?又不是她的错!”
“这还不是她的错,她摆明想跟霁月双宿双栖。想出宫?!”月无尘冷笑:“我将她的四肢剁了,做成|人瓮,看她怎么跟其他男人搅和在一起!”
“你先冷静一点,待一切进了宫再说。你不觉得这一切太巧了吗?为什么我们到达密室时,刚好看到他们拥抱的一幕?为什么你想要杀霁月时,有那么多的武林高手出现。只有一个可能,你算计霁月的同时,他也在算计你!霁月并非等闲之辈,他一直针对你在做一些事,从上回带着她走南闯北你应该看出端倪才是。”尹子卿连声道。
月无尘眼前闪过霁月与楼翩翩相拥在一起时的温馨画面,心被嫉妒啃噬得体无完肤:“就算他算计了一切,她喜欢霁月的事实却不假。她在我跟前从来没那么乖巧,从来没有露出那种温柔的神情,霁月却轻易做到了,这证明了什么?”
尹子卿哑然,他也没办法解释这一点。
就当初的情景来看,确实容易让人误会。
月无尘起了身,看着昏睡的楼翩翩半晌:“这是她选择的路。她既然为了另一个男人愿意承受这一切,我自当成全她!”
说着,他甩下昏睡的楼翩翩,下了马车。
“你想做什么?该不会杀了她吧?!”尹子卿追在月无尘身后问道。
“我要给天下人一个交待。这件事在坊间传得沸沸扬扬,京城也一定闹得不可开交。也许我回京的第一件事,就必须将她处置了。”月无尘沉声道。
打入冷宫
“她才跟你拜堂,你怎能这般待她?!”闻言,尹子卿蹙起修眉。
“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与人无尤。她的心向着其他男人,难道我要大方将她拱手推进其他男人怀抱不成?”月无尘眸光幽冷,脸上笼罩着一层寒霜。
“是不是你得不到的东西,就一定要毁了,包括她?!”良久,尹子卿沉声问道。
亏他以为,月无尘会待楼翩翩好,却原来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毁了,总好过让别人得到!”月无尘跳上马匹,大手一扬,命令队伍全速赶路,往京城而去。
楼翩翩本就病得不轻,再加上急于赶路,她一路上只醒了一回,粒米未尽。
待到回宫,经尹子卿施针,她的病情才得以控制。
月无尘佯病期间承乾宫不接待任何人。他回到宫,才接见众臣。
以赵于为首的大臣自然免不了就楼翩翩一事大作文章,要求惩治楼翩翩。
自月无尘登基以来,楼翩翩将亲政大权拱手相让,如今的她在后宫没有地位。
反观月无尘,无论在朝野或是在坊间,都是一个能力相当的皇帝。他若愿意,处治楼翩翩自不在话下。
楼翩翩与桃花公子的风/流韵事传得沸沸扬扬,令朝野震惊,更是轰动天下。
月无尘早已打定主意要对楼翩翩下毒手,但在大臣们启禀此事时,还是有所保留,佯说要给楼翩翩一个辨驳真像的机会,五日后给大臣们一个交待,给天下老百姓一个说法。
当晚,月无尘造访慈宁宫,他没有完全想好,只有见到楼翩翩,才知自己应该怎么做。
月无尘去至时,楼翩翩还未入眠。
她盘坐在榻上,白色裙裾像百合花一般盛放,这样的她就像是随时会被风吹走的花蕊,瀛弱而娇美。
看到她的一瞬,月无尘掉头就走,被她叫住:“皇帝,既然来了,坐一会儿再走。”
月无尘顿下脚步,犹豫了一回,最终还是转身,折回。他走至楼翩翩的榻前,高高在上地俯视她。
只见她手上拿着一本书,才翻阅了几页。
月无尘的视线定格在她青筋暴凸的手背,死死地盯了良久。
死一般的沉寂后,他打破沉默:“朕最后一次问你,你是否愿意做朕的女人。你若愿意,朕答应你,保你一生平安。你若……”
“哀家若不愿意,你要如何处治哀家?”楼翩翩淡笑反问。
她合上书籍,月无尘眼角的余光一瞥,《佛经》二字印入他的眼帘。这让他想起寺庙一役,他以为她被火化为灰烬时的张惶无措……
他们也曾有点情份,虽然这点情份不够深,因而他留不住她。对她,他始终不能够太绝情。
良久,他淡然启唇:“朕可以给你选择。除了出宫,你可以选择其它所有路,朕会答应你的所有要求。”
“哀家想要出宫,若不能放哀家出宫,皇帝不如赐哀家一死好了。”楼翩翩坦然回视,她想说的,只有这些。
她讨厌再过这样的日子,甚至看佛经都无法再令她平静。
进入皇宫这个地方,令她厌世。她不怕旁人异样的眼光,却怕有一天经受不住情爱的诱/惑,坠入无底深渊。
她早看出来了,月无尘不会是她的良人,即便她是那么的喜欢他。
月无尘眸色复杂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她瘦削不成形的小脸。一是出宫,二是赐她一死,她选择的两条路,都将他摒弃在外,她在迫不及待地跟他划清界线。
“朕给你一晚时间考虑,你可以想清楚再给朕答案--”
“不需要将时间浪费在哀家身上,哀家心意已决,请皇帝成全。”楼翩翩打断月无尘的话,神情坚定。
“很好,朕成全你!”月无尘薄唇吐出这几个字,甩袖而去。
她一心求死,他为何要念念不舍?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一个女人罢了……
月无尘一走,楼翩翩全身的力气像被抽光,她无力地倒在榻间。
她想回家。或许她这里的身子没了,她就能回家,毕竟她来这里时的情形有点莫明其妙,总觉得自己在另一世还活着,她的灵魂开小差,不小心打了个盹,于是来到这个不属于她的世界。
这样冒风险其实很不智,可她就是想要试一试,只要能离开这个地方,要她付出生命的代价也无妨。
那厢月无尘才踏出慈宁宫,尹子卿便迎上前问道:“怎么样?”
“我让她选择,她选择死亡这条路,既如此,我成全她!”月无尘沉声道,眸色阴鸷。
尹子卿颇感诧异。他认识的楼翩翩不可能为了这点事便舍去自己的小命,她怎会轻易放弃自己生存的机会?
“是不是你逼她?”尹子卿不解地问道。
“我不至于把一个女人逼死!”月无尘回道,胸口闷得难受。
“这其中一定有问题。你想想,依她的性子怎会自求死路,难道这其中另有隐情?!”尹子卿急切地道,“我去找她谈谈!无尘,你先等等,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尹子卿冲进寝殿,月无尘等在慈宁宫外来回踱步,心情难以平复。
他本就打算把她处置了,现在她要求这么做,他应该开心才是,为什么胸口堵得慌?他不能再被那个女人所惑,他要成全她,把她杀了!
约莫一刻钟后,尹子卿再出来,月无尘匆忙迎上前问道:“她怎么说?”
尹子卿摇头:“如你所说那般,一心求死。”
月无尘垮下双肩,像是被斗败的公鸡,难道真要把她砍了?
尹子卿却另有打算,笑道:“其实我能理解她。她若死了,就能摆脱你的纠缠,这未尝不好。她一心求死,就知她有多想摆脱你。”
依他对月无尘的了解,用这种激将法最有用,准能救楼翩翩一命。
果不其然,月无尘发出阴鸷的笑声,眸色狠戾:“原来她打这主意。想摆脱我?她这辈子休想!!”
“她执意如此,你又何苦自讨没趣,给她一个痛快好了。”尹子卿添油加醋。
月无尘狠狠扫他一眼,扬长而去。
尹子卿暗松一口气。若他估计无误,楼翩翩的这条小命算是保住了。怕只怕她保住了小命,以后日子也很难熬。
无论如何,命还在,一切都有希望。
楼翩翩这晚睡得安稳,不再噩梦连连,她以为她的苦日子就这样到头了。
孰知次日她睡到自然醒,轻移莲步去至大殿,发现早已有人候在那里。
为首之人正是月无尘,站在他身侧的自然就是尹子卿,再来就是月无尘的后宫美人,莺莺燕燕站了一屋子。
这样的阵仗令她蹙眉,直觉情况不妙,并非自己料想的那般。
“看来太后昨晚睡得不错,精神好了些。”端坐在首座的月无尘轻呷一口香茗,淡笑着看向楼翩翩。
楼翩翩长发未曾梳理,自然流泄一肩,再加上清减的苍白小脸,自然有一股楚楚的女儿家韵味。
月无尘不觉蹙起了凤眉,看向站在他身后这些所谓美人,包括秋吟在内,就是没有一个有她的独特气质,能让他心生怜惜。
警觉自己在想什么,他凤眉蹙得更紧,更见楼翩翩神态慵懒,好像在逛街市,顿时怒火攻心,一掌击在桌子上,沉声道:“太后,下跪听旨!!”
“哀家身子不适,站着听旨即可。你若觉得哀家对你这个皇帝不敬,落了你皇帝的面子,你大可一剑把哀家杀了!”楼翩翩轻启双唇,姿态优雅怡人。
站在殿中的她,犹如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恍若出尘于世外,圣洁而令人不敢直视。
尹子卿不觉失笑,看向俊颜扭曲的月无尘。陡然发现一个事实,若是楼翩翩较真起来,月无尘不是她的对手。
月无尘深深呼吸,差点就没能忍住咆哮。
这个女人想死,门都没有!
“朕对事不对人。体谅太后大病初愈,站着听旨亦无妨。”月无尘利眼扫向小林子。
小林子会意,忙上前一步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后楼氏不守妇道,令风月王朝声誉扫地。未查明事实真像前,暂且打入冷宫……”
小林子念了一长串,楼翩翩站在一旁倾听。原来月无尘打的这个主意,不取她的小命,反而把她打入冷宫。
她听真切了,圣旨内容留有余地。他月无尘哪天高兴了,就会把她拖出冷宫。
她的苦日子,看来才刚刚开始。
“皇帝,哀家有个意见,不知当不当说。”待小林子念完圣旨,楼翩翩上前一步道。
月无尘没有说话,直觉这种时候,这个女人不可能说出什么动听的话。
这厢楼翩翩自顾自地又道:“哀家水性扬花,应该将哀家的太后之位撤了,打入冷宫太便宜,应该--”
“来人,将太后押下,关入冷清殿。没朕的允许,太后不准踏出冷清殿半步!”月无尘打断楼翩翩的话,额间青筋暴凸。
他以为,楼翩翩想撤了自己的太后之位,是想跟霁月双宿双栖。他活着一日,这个女人休想与其他男人远走高飞。
在场的妃嫔们没人敢吱声。月无尘与楼翩翩之间剑驽拔张的气氛,明白就理的人一眼便看出究竟。包括敏妃,林昭仪,秋吟,就连性子冲动的王婉仪也看出不妥。
有侍卫将楼翩翩押下,前往冷清殿。
前来围观的人众多,有其他不得宠的妃嫔远远看着,也有宫女和内侍在一旁偷偷地看。
出了慈宁宫后,侍卫们便松开了对楼翩翩的箝制。
楼翩翩姿态优然,仿佛只是搬去冷清殿散心,并不是打入冷宫。她淡然看向看热闹的众人,众人一一别开视线,没敢与楼翩翩清澈的瞳眸对视。
在风月王朝史上,从未有太后打进冷宫的案例。
众人心态各异,有些人打从心底喜欢楼翩翩,有些人纯粹看热闹,当然,更多的人是幸灾乐祸,是一些知道内情的妃嫔。
楼翩翩这个最大的对手铲除,以后她们有的是机会。
谁也没有料到,楼翩翩会因为桃花公子而遭此横祸,桃花公子助她们一臂之力,将楼翩翩这颗拌脚石铲除。
楼翩翩途经之所,有不少好事者远远观看,直至她去达冷清殿。
楼翩翩事先并不知冷清殿是什么样的地方,以为就是一般的冷宫,她没事自然也不会去打听这种地方。
结果,冷清殿空无一人,只是一间荒废了许久的大宅子。
冷清殿地处偏僻的皇宫北端,殿前荒草丛生,殿前断墙横亘。大殿门漆色斑驳,一看便知此殿年月久远,荒废已久。
春风秋雨早已等在殿前,见楼翩翩来到,忙一起上前迎接:“娘娘……”
“你们两个怎么来了?去找尹子卿,他会收留你们两个。”楼翩翩不曾想她的两个贴身宫女会被她拖累,心有不忍。
“奴婢永远都跟娘娘在一起。国师是这个意思,奴婢也没想过要离开娘娘。”秋雨跪倒在楼翩翩跟前,哽声回道。
春风也跟着跪下:“娘娘别赶奴婢离开。娘娘在哪里,奴婢也在哪里。”
“你们两个傻丫头。如果哀家一辈子都住在这里,你们岂非错过了出宫的大好机会?”楼翩翩忙拉起她们两个。
“奴婢和春风想好了,要服侍娘娘一辈子,哪里也不去。”秋雨眸色坚定,回道。
春风则忙着拉楼翩翩进殿内。
主仆仨进殿门的一瞬,殿门声随后响起,“咣当”一声,刺耳的关门声回响不绝。
此后,殿外有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响起。只知人数众多,有人将冷清殿团团包围,都是看守冷清殿的护卫。
楼翩翩启唇苦笑:“派这么多人看守哀家一个弱女子,皇帝煞费苦心了。”
“皇上没人性,这样对待娘娘。奴婢过来时,只准奴婢带了一床薄被,就连稍厚点的衣物也不准奴婢拿。天气渐冷,以后没有御寒衣物,可如何是好。”春风苦着小脸道,在前面带路,去到正屋。
那里刚刚经过打扫,有一张烂了半截床脚的木架床。楼翩翩轻轻坐上去,便发出咯吱的响声,仿佛随时肢离破碎。
她站起来,绕场一圈后说道:“以后我们要自力更生。若有人送食物过来,你让那个侍卫带一句话给尹子卿,将哀家的雕刻工具拿过来……”
秋雨展颜一笑:“娘娘您看,奴婢偷偷把娘娘的一套工具塞在被子里带过来了。”
“小丫头,真聪明。”楼翩翩灿然一笑,突然觉得神清气也爽,心底的郁气也随之飞远。
冷清殿环境虽然恶劣,却没有诸多是非,如此甚好,可以过几天清静日子。
搬到冷清殿的第一天,楼翩翩一直在忙碌。
殿内的床榻因为年久失修,无法睡人,楼翩翩便找了三张结实点的木架床,将床脚锯了,再找了一些没用的砖头垫在床脚之下。
春风看了不解地问道:“娘娘,为什么要把床垫高?!”
“笨蛋,当然是防湿气。别小瞧秋天,看起来干燥,但离地面近了,一样容易沾上湿气。人活着就要善待自己,好好过日子。”楼翩翩忙得气喘嘘嘘。
大病初愈,再加上她们都是女人,只有一起动手。
到底是女儿家,她们三个人的力气顶不上一个男人,所以才吃力。
待到黄昏,秋雨端着膳食到了楼翩翩跟前。只有一大碗“稀饭”,还有些用烂菜叶炒出来的下粥菜,甚至比不上她们此前用的午膳。
“岂有此理!娘娘就算打入冷宫,也是太后,那些人怎么能这样待娘娘?”春风气得双眼泛红,夺过能数得清饭粒的稀饭,就要甩了。
楼翩翩急忙制止:“浪费粮食是最要不得的事。别小看这些米汤,大米中的营养全在这里了。有这些东西,咱们饿不死,这可是好东西。”
“这还叫好东西,根本就是喂狗的膳食好不好?奴婢当宫女这么长时间,都没吃过这种东西!”春风气得哇哇大叫,直跳脚。
“本来就是好东西,”楼翩翩喝了一口,笑眯了眼:“味道不错,春风,你也试试。”
春风还在生闷气,噘着小嘴不愿喝,秋雨喝了一口,学楼翩翩的样子,也笑开了眉眼回道:“真的很好喝,娘娘没骗人!”
春风不相信,凑上前喝了一小口,娇斥道:“好喝才怪。娘娘真是怪胎,从小就是楼家千金,没吃过苦,面对这样的境况,居然比奴婢还想得开。”
她大致能明白楼翩翩的苦心,这叫苦中作乐。可楼翩翩这种从小锦衣玉食的官家小姐,面对苦困的时候,怎么做到如此乐观,她实在想不明白。
“要知道有食裹腹,有衣遮体,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世界上有许多为了生存在努力的人们,我们能活着,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说着,楼翩翩黯下眉眼,轻喃:“哀家做得不好,所幸还有机会。”
想到她曾为了能够离开如今的困境竟欲自寻死路,着实汗颜。
还好,她现在活着,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她应该感激月无尘给了她这个认识自己错误的机会。
“还是跟着娘娘过日子有意思。”秋雨笑容明媚,推了推正在埋头喝汤的春风,春风乐呵呵地笑眯了眼,忙附和道:“就是,米汤好好喝,娘娘多喝点儿。”
她不喜欢喝,索性将一大半倒给楼翩翩,楼翩翩笑着全接下,说道:“春风,你会后悔的。”
春风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她会后悔才怪。
到了午夜时分,春风方知楼翩翩话中的深意。米汤容易饱肚,同样容易消化。漫漫长夜还没过一半,她已被饿醒。
看着正在酣睡的秋雨和楼翩翩,她叫苦不迭,饿极的她下半夜几乎没睡。
一大清早她起了身,想着可能有早膳吃。结果左盼右盼,根本就没人理会她们三主仆的死活。
她有气无力地进了屋,却不见楼翩翩和秋雨的踪影。
她一路寻去,听到楼翩翩和秋雨的对话声,却见她们两个正在后院的草坪上围着汤锅有说有笑。
“好香啊,这是什么?”春风凑上前,激动难捺。
“是娘娘挖的一些草根,说是煮水不需要油盐,又有营养,能充腹。”秋雨眸色晶灿地盯着汤锅瞧,也很兴奋。
被下催|情香
“娘娘怎么什么都懂?这些东西没毒吧?”春风瞪着热汤,猛吞口水。
“哀家小时候曾跟长辈学习药理知识,也曾上山采药,一般的草药还是认识。放心,毒不死你。好比这白茅根,有清热利尿的作用。”楼翩翩抿唇而笑,也紧紧盯着汤锅。
说实话,好饿。
昨晚喝的米汤早已消化完毕,如果没有早膳,不如自己找点能吃的东西。这时候真期望能出现一个骑士,送她一点种子,一些粮食,好让她度过这段最困难的初期。
似听到她内心的渴求,有脚步声由远至近。
主仆仨儿很有默契地探头看去,看清来人,眼睛同时一亮,正是尹子卿。
“国师可来了。国师再不来,娘娘都要活不下去了。”春风高兴地跑到尹子卿跟前,满脸兴奋。
尹子卿的视线定格在楼翩翩精神的小脸,她眸中的晶灿让他移不开视线。偏生春风不识趣,总挡在他跟前。
无奈之下,他索性一把提起春风,扔在了一旁。
春风还想上前告状,被秋雨连拖带拽地拉走,留两人独处。
“被皇上看到娘娘和国师独处,又会说娘娘水性扬花了。”春风还想回去,被秋雨一把拉住。
“娘娘都已经进冷宫了,皇上就算看到又如何?大不了待在冷宫一辈子。我就觉得国师比皇上好,起码国师从不舍得让娘娘遭罪。”秋雨回头偷瞄一眼:“若是娘娘喜欢的人是国师,国师能把娘娘带出皇宫就好了。”
“我也觉得国师比皇上好……”春风欣羡地盯着男女站在一起的画面:“他们站在一起多般配啊。”
楼翩翩似乎知道她们在偷窥,扫向她们的位置,她们两忙缩回身子,不敢再偷窥,匆匆离去。
尹子卿径自走到热汤前,捞起汤渣看了看,失笑:“把你放在冷宫,你也能自己打理得很好,想不到你还懂得这些。”
依他想,这些东西一定不是春风秋雨自地里挖出来的吧?
“荒废的后院仔细找,也能挖到一些宝贝,不过这还不够,这里资源有限。你来得正好,待会儿你给我们带些粮食过来,再有一些蔬菜种子,我们必须自力更生才能活下去。”楼翩翩脆声回道,看向那锅“汤”,美眸放光。
顾不得许多,她以木勺舀了一点试味道。清清甜甜,味道不算太差。她忍不住又喝了一口,边笑边道:“让那两个丫头知道我在偷吃,又会被她们唠叨一顿。”
她笑厣明媚,初晨的金色秋光洒满她一身,柔柔地将她圈在温暖的光束,美丽而又清雅出尘。分明是一个又瘦又小还不够大的小女子,却又如此耀目,如此地让人心弛神往。
久久未等到尹子卿回答,她抬眸一看,只见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样子有点傻气。
她素白的小手摸上自己瘦削的脸,嗫嚅道:“该不会弄脏了吧?”
尹子卿终于回神,不自在地微转身子,耳根泛热。
楼翩翩的这一面更令他神往,一时间他只是看痴了。
楼翩翩并不知尹子卿心里的矛盾挣扎,又美美地喝了几口才稍顿动作,抬眸看向尹子卿道:“尹子卿,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可不能学一些人落井下石,无论有什么困难,都记得给我带些种子过来。我已经列好了清单,这就去给你拿过来。”
她迈着细碎的步子离去,碎花裙裾在风中轻轻飞扬,宛若翩翩飞舞的彩蝶,轻灵如羽。
尹子卿呆怔地看着她的背影,心悸不已。
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女人像是一根针堪堪刺在了他的心窝处。心不动时毫无所察,心动时刺痛难捺。
而她,只把他当成一个能无所不谈的好朋友。
春风秋雨朝热锅汤飞奔而来,两人早已饿极,顾不得不雅,一人拿了只缺了边角的瓷碗装了足足一碗才罢手。
她们满足地喝着,连道不错,楼翩翩再回来看到她们狼狈的一幕,哂然一笑:“她们是饿坏了,跟着我这样的主子,苦了她们。”
尹子卿淡笑不语,接过楼翩翩递过来的便笺,是楼翩翩清秀的字迹。就如同她的人一般,让人过目难忘。
他小心收妥,转身欲离开。
楼翩翩微蹙柳眉,看着尹子卿出尘优雅的背影发呆。
他来了一刻钟,总共就说一句话,他是有什么心事吗?
许是感知她心有所惑,尹子卿淡笑回眸:“方才我偷喝了一口汤,很好喝。翩翩,记得好好照顾自己,继续珍惜自己。”
在楼翩翩的注视下,尹子卿消失在暖阳之下。
待尹子卿走远,楼翩翩这才收回视线,开始喝汤。
她喝得正欢,后知后觉地发现春风秋雨没有了笑容,她不解地问道:“你们怎么了?”
春风秋雨对视一眼,齐齐摇头,再齐声回道:“没怎么,喝汤!”
尹子卿喜欢楼翩翩,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就连月无尘也知道。偏生楼翩翩看起来聪慧,在某一方面却有些迟钝,一心把尹子卿当成是知心朋友。
方才尹子卿眸中无意流露出的倾慕之情,她们两个都看出来了,只有楼翩翩完全不知情。
楼翩翩不知道是好的,这样就能少一份烦恼,于是她们很有默契地没有多事。
当日下午,钟南来到冷清殿,送来了一些物什,包括楼翩翩没有提到的棉被及一些保暖衣物。
有了粮食和种子,楼翩翩主仆仨儿就在冷清殿忙碌起来。她们的日子每天都很充实,主仆都把冷清殿当成了她们以后的家。
时间飞速而逝,转眼一月时间悄然流逝。
“娘娘,外面好冷,别再出去了。”见楼翩翩还要出去,秋雨忙拦着她道。
“我要去看看菜秧,这是我们一个月的辛苦,可不能没了。”楼翩翩撑起一把破烂的雨伞,才打开房门,冷意袭遍全身,她打了个冷战。
清晨还只是毛毛细雨,到了黄昏,大雨夹杂着寒风倾盆而下,天气极为恶劣,今年的秋季已有冬天的冷意,冷得比往年要早。
知道楼翩翩性子执拗,春风一把夺过雨伞,自告奋勇地道:“娘娘留在屋里,奴婢去看。”
也不等楼翩翩回话,她便冲进雨中。
楼翩翩看看黑沉的天色,还是不放心,便也冲了出去。秋雨见状,忙也跟上。
待她们到达菜地,浑身已湿透。
春风奋力抢救被雨水冲打的菜苗,楼翩翩也上前将旁边的雨棚架起。
风太大,雨太急,主仆仨儿足足忙了小半个时辰才弄妥。
春风秋雨护着楼翩翩回到主屋,在看到闪电下站着的一个黑衣人时,她们同时顿下脚步,面面相觑。
这个时辰,这个地点,是什么人闯入冷清殿?
楼翩翩试着上前一步,借着微弱的灯火看清来人的脸,一时傻了眼:“吴王?!”
来人,居然是月无痕?
他被流放至北漠,十年内不准回京,此时出现在此,若被月无尘知道,还不得将他砍了?
月无痕踱步进入雨中,将浑身湿透的楼翩翩带入屋檐下:“儿臣在漠北日子过得无聊,想出来走走,很怀念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