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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宅门(种田文)第33部分阅读

      小宅门(种田文) 作者:ruroushu

    爱,诸事方便,到底受着拘束,随着年纪渐大,难免就觉得不方便起来。 今儿金秀玉提出了,老太太又不反对,虽说不是马上就开院子,毕竟是提上了日程,他便觉得离松快的日子不远了。

    想到这里,他又想起功课的事情来,便说道:“奶奶,不是说要辞了管先生么?怎么还没见着动静?”

    老太太道:“本是要辞的,上回你嫂子说,如今你还小,多学点功课也是将来立业的基础,其他事儿不急的。”

    李越之皱了眉道:“跟着先生学功课,没什么意思,我倒想早点跟着哥哥做生意。我听说,哥哥原来十岁的时候,就已经跟着奶奶出去巡商铺了呢!”

    老太太摸着他的头笑道:“你哪里能跟你哥哥比。他那会儿,是父亲母亲都不在了。家里没个当家的人,奶奶妇道人家,能做得一时的主,却不好长此以往,这才将你哥哥早早就带在身边,盼着他能早日撑起这份家业来。你哥哥虽出息的早,吃的苦头却着实不少,如今你上头有他撑着,何必还着急呢!”

    理儿虽不错,李越之却不依了:“奶奶,阿平也想早日替哥哥分忧。”

    他学了李婉婷的那一套,腻歪在老太太身上求着。

    李婉婷去了家庙之后,老太太便鲜少享受到这样的孺慕之情,因此李越之怎么一弄,她很是受用,心一软便想答应他,又问起金秀玉来。

    金秀玉想着,印子钱的事儿还着落在管如意身上调查,只是她自个儿也是下决心要在年前查清楚了结的,老太太和李越之又这般恳求,便答应道:“等到了年关,给管先生放年假,便把束脩都结了。明年就不再聘请罢。”

    老太太应了,李越之得偿心愿,也十分地高兴。

    祖孙几个一同又拉扯了一些家常,大厨房便派人来报,说是晚饭得了。几人一道用了晚饭,便各自回院安置。

    金秀玉回到明志院没多会儿,李承之便回来了。

    他进门时风风火火的,脸上显得很有精神。

    金秀玉问了他用饭没,又拿居家的衣裳来给他换,见他嘴角带着笑,便问道:“有什么样的好事儿了?”

    李承之捏了一下她的手,笑道:“你倒是有眼力。”

    他不愿妻子多操劳,换了衣裳就拉了她的手坐下,想了一想,也虽是大事,却也是喜事,告诉她也无妨,便说道:“说起来,还是长宁王给牵的线,邀请咱们家参与一单子大生意。这次若是做成了,往后就能成长远生意,年年都能添一笔大进项。”

    金秀玉诧异道:“咱们家的生意已经不小了,我倒是好奇,什么样儿的生意还能叫你作为淮安首富也这般动心?”

    李承之抿嘴一笑,眯着狭长的桃花眼,说了两个字:“海运!”

    第一百三十三章 阴魂不散的他

    海运利润大,这个金秀玉是知道的;但是到底有多大,她都没什么概念。只记得从前听说过,有人因一次海运生意就暴富的,从此立下基业,福延后代。

    李承之倒是跟她解释,不过金秀玉素来同数字一道难以达成共鸣,不过囫囵听着罢了。总之中心意思是领会了,那就是,这次的海运是长宁王牵线,由淮安商人同京里的几个大人物集资,为的是开拓海运航线。虽然并不是全无风险,但其中的利润也是特别诱人的。

    原先金秀玉只是听着,李承之说着说着,脸上笑客便敛了下去,似乎有些欲言又止起来。

    她这才转过弯来,问道:“既是海运,莫不是,莫不是你要出海?”

    李承之点点头。

    金秀玉脑子一懵,瞪大了眼睛,目光愣愣地发直。

    李承之心顿时提了起来,忙抱在了她的身子,柔声道:“豆儿莫怕,并无大风险的。”

    金秀玉噎了半响,眨了眨眼睛,好不容易才缓过气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道:“非要你去么?不是说有京里的大人物的股本,他们权大势大,底下能人众多,定有航海的好手;况且,不是还有其他集资的商家么,不必非得要你去的,是不是?”

    李承之见小妻子紧紧捏着他的手,抖着嘴唇,目露祈盼,料着她是担心,谁说不是呢,这会儿的海运航线并不成熟,虽说从前几朝几代也不是没有出海的前辈,但是本朝伊始,不过是沿海各地的货物运送会走海路,这次他们商量的却是出海去寻那些海外岛国做生意。

    海上行船,总是有风险的,即使做了万全的准备,也难以保证万全。

    他摸了摸金秀玉的头发,抱紧了她,并没有言语。

    金秀玉是晓得他脾气的,这么说他是去定了的。她心里头虽然十分不舍,却只能叹口气,道:“出发的事宜可都定了?启程的日子呢?”

    “倒没有这么快的。这次并不是只有一艘船,而是建了一个船队,因着耗费资金庞大,这才召集了几个商家合股。兹事体大,千头万绪,如今还没拿出完全的章程出来,起码也得过了年才能成行。”

    金秀玉松了口气,船队总比单船要安全许多。况且人多力量大,她对李承之也能放心一些。

    “那,同行的要带谁?”她又想起该安排什么人跟着,数着往常跟着李承之的人,从前觉得大家伙儿都还算尽心,办事也是本分可靠的,这会儿想起来,却觉着个个都不满意,不是年纪轻,就是见识浅,或者有胆子小的,或者有行事莽撞的,又或者没个武艺傍身、自个儿的身子比李承之还不如的。

    李承之见她絮絮叨叨,碎碎念着,不由对她观念转变之快感到好笑,习惯性地拧了拧她的鼻子道:“还早得很呢,人只管慢慢挑,不急在一时。”

    金秀玉不以为然:“若是年后就走,那可没多少时日。你想啊,年前还要算总账、分红、凑备年货,到了正月,又要四处拜年,能有多少空闲日子?况且,我如今想来,你身边竟没一个完全的妥当人,这可要不得。趁着还有些功夫,聘一些功夫高强又有见识的护院,请个博学善交际的先生,再将那些贴身伺候的仔细调教。这都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办成的,哪里能不立刻就筹办起来?”

    她越想越觉着时间紧迫,人才不好找,眉头皱的越来越深。

    李承之忍不住紧了紧手臂,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贴着她耳根道:“这些事儿我都会安排,你呀就别操心了,仔细待会头痛。”

    一听他说头痛,金秀玉下意识地就抬手去揉太阳|岤。她自从怀孕以后,因害喜厉害,有时候也会犯一点子头痛,也请大夫看过,并不是大病,无非是因孕吐吃不进东西,身子虚弱,影响到了神思。

    “真个头疼了?”

    李承之忙按住了她的两边太阳|岤,金秀玉心里一甜,扭头仰着脸笑道:“没有的,别担心。”

    金秀玉记起老太太的吩咐,便将派人给李婉婷送东西的事情给说了,李承之听了,只是点点头,让她安排人去就好。

    躺在他怀里说了这半日话,金秀玉的困意又犯了起来,眼皮便开始沉重,说话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终于还是睡过去了。李承之抱了她,轻轻放到床上,自个儿又另外去了书房,筹谋出海的事情。

    第二天一早,金秀玉便安排人套了马车,将一些个衣服被褥,吃食药材,都整理好了,让送去家庙庄子李婉婷处。自然送东西去的人都是她特意安排的,另有差事在身。

    虽不用她自己动手,看了一早上,也是累的慌,况且本就起得比平时早,金秀玉只觉得腰上有点子发酸,又打起哈欠来。

    因着筹谋出海一事,李承之今儿一早便已出门去了长宁王府;老太太那头又是早就免了晨昏定省的;李越之又自有课上,不必她操心;家务上,有真儿和柳弱云管着,并无大事回禀。

    她如今是无事一身轻,正想着回房去眯个回笼觉,就听下人报说,四房的李勋少爷来了,顿时傻了眼。

    春云正扶着她的胳膊,惊诧道:“他不是给打成重伤,在床上躺着么?怎么着会儿又来了?”

    真儿捏着手指算了算,说道:“又不是什么大伤,有这么几日养着,大约早就好了。”她哼了一声,“还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才被打了一顿,竟然还敢巴巴地撵上门来!”

    金秀玉对李勋这个人,也算是无语了。这府里头人人不喜他,他竟然是半分都没察觉出来?上回真儿才给他撂了话的,今日居然又上门来,到底是存着什么心呢?

    “少奶奶,他不是好人,如今你可是金贵身子,干脆叫人撵出去,不见罢!”

    金秀玉刚想答应,想起铎打奶奶的德行,还是摆手道:“到底是亲戚,请他进来罢。”

    真儿道:“请他进来也使得。咱们只管招待他喝茶吃点心,晾着他就是,等他无趣了,自然就会走,难道还能一辈子赖在咱们府里头不成?”

    春云问道:“他若要见主人怎么办?”

    “咱们只消回说少奶奶害喜,身子不爽,不便见客。他若是想给长辈请安的,就带去老太太那园子里。老太太面前,他总不敢造次。”

    春云拍手道:“这主意好。上回打了阿平吓唬阿喜,老太太她们都晓得是因他而起,知道他最不是个东西。青玉姐姐的嘴巴最厉害的,定能好好呲他一顿。”

    真儿也说是。

    金秀玉也是真不想见这人,便允了两个丫头的建议。

    两丫头先扶她回房,服侍着歇下了,然后才派人去二门上传话,叫请勋少爷往前厅去喝茶。

    李勋确实是身子好利索了。金修云怀孕时李府的大喜事,其余三房因同在淮安城中,也是当日就接到喜讯的。

    想到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小妇人,将变成挺着大肚子,肿着头脸手脚的孕妇,李勋就觉得可惜,原本那些个旖旎的心思就消下去一半。

    然而他回头想起,心里反而愈加牵挂起来。要说金秀玉也不算顶美的,淮安城里不说南市那些花红柳绿,就是一般人家里,比她漂亮的小娘子也多得很。但是李勋一想起她那弯弯的一对月牙眼儿,还有嘴边那一对深深的梨涡,就觉着心里头像有几百只喵爪子在挠,恨不得将那一双眼睛和一对梨涡都拿手包了揣在心窝里,宠着疼着才好。

    越想那屁股便越坐不住,又打听到那位大忙人堂兄,最近确实比往常更加忙碌,早出晚归,两头不见太阳。他因身子好了,明天就要去当差,今儿是唯一有空的一天,便打定了主意,跟老娘铎大奶奶说了个回谢人家送礼的借口,两手空空就上门来了。

    这会子正在前厅坐着,好茶喝着,好点心吃着,就是不见人有人来招呼。

    他坐了半天,开始心里头胡思乱想,没注意,等回过神来,才叫起来:“来人呐!”

    有个小丫头进来一福道:“勋少爷有何吩咐?可是茶凉了,奴婢去换热的来。”

    李勋摆手道:“不是叫你换茶。我问你,我今儿来是见我嫂子,就是你们少奶奶的,方才可有人去通报?”

    小丫头茫然道:“方才并不是奴婢当差,既然勋少爷说了,想必已经去通报了。”

    李勋皱眉道:“都顿饭工夫了,皱眉还不见回话!你再去通报一遍。”

    小丫头很是为难,犹犹豫豫地不肯去。

    这若是个冒昧娇嫩的小丫头,李勋说不定想着调戏一把,只是眼前这个完全就是个豆芽菜,半点兴趣也无。

    见她如此扭捏,他就把眼睛一瞪道:“怎么着!本少爷不是这府里头的主子,还使唤不动你这个小丫头了?”

    小丫头吓了一跳,忙说了声“奴婢不敢”,匆匆忙忙转身去了。

    这一去,又是半天不见人影。

    李勋只觉着茶也凉了,点心也软了,这厅里厅外,什么人也没有,就他自个儿坐着,外头还有风呼呼吹过。

    “怎么回事!?这些奴才都死光了不成?”

    他不耐烦了,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红衣裳的年轻女子闪了进来,捂着嘴笑道:“哪个奴才得罪了勋少爷,让您拿咱们的桌子撒气呢?”

    第一百三十四章 戏耍勋少爷

    李勋一眼看去,先是眼前一亮,然后是心中一跳。

    来的是李老夫人身边的红人,青玉。青玉原就长得俊眉凤眼,顾盼之间煞有威仪,今天难得地穿了一身红衣,衬得人愈发神采飞扬。

    李勋是知道她的,虽说身份上不过是个丫鬟,但是当初金秀玉未进门时,她就是李府实际上的当家人。李老夫人几乎什么事情都听她的,但凡商量事情,总是她拿主意。从前他奶奶和母亲来替他求差事,总是这个青玉帮着老太太,将那话题都岔开,不了了之。因此,他很是知道她的厉害。

    不过他今儿要求见的是嫂子金秀玉,怎么把青玉给招来了呢?

    青玉挑着眉道:“莫非下人们怠慢了,怎的勋少爷连个笑模样儿都没了?”

    李勋忙摆手道:“哪里的话。”很是有些局促不安。

    青玉肚子里暗笑,面上却正色道:“小丫头说,勋少爷今儿来是见我们少奶奶的?”

    她一双凤眼幽亮幽亮,里勋只觉得似乎心事都被这一双眼睛给看穿了,不由支支吾吾道:“前些日子伤了腿脚,堂兄与嫂嫂给送来上等药材,心里不胜感激,今日特来道谢。只是听说哥哥如今甚忙,早已出门,竟不在家,只有求见嫂嫂了。”

    青玉道:“既是如此,奴婢差人去通报少奶奶一声,勋少爷少坐。”

    她说完,便微微一福,退出去了。

    李勋这会儿才松了一口气,身子一软靠在了椅背上,下意识地伸出拿了茶杯凑到嘴边,这会子才发现茶水早凉了,顿时一股无名火起,“啪”一声就拍在桌子上,震得那茶杯碟子都跳了一下。

    “人呐!都死哪里去了!”

    他大喊一声,一心等着有人进来,好好骂一顿出气。

    谁成想,半响过去,连个鬼影子也不见。那鼓起来的气慢慢退了去,憋屈之感倒是慢慢升了上来。

    李勋顿觉自个儿这少爷主子怂的很,哪有主子没见着,被些个奴才给怠慢欺负了的。

    方才通报的小丫头和青玉都不曾回来,益发显得今儿之事可疑起来。

    莫不是嫂子有意回避着他?

    他越想越不对劲,干脆自个儿上那明志院去得了,管他什么大门二门的规矩。

    李勋到底是做惯大少爷的人,哪里耐烦这样枯等着,心里主意一定,便站起身来,正要举步往外走,错眼看见桌上半杯凉茶,拂袖一挥,将那茶杯扫翻,茶水顿时沿着桌面滑下来,滴滴答答坠到地上。

    李勋沉着脸,憋着气,一路往内院而去,路上竟是半个人影都没见着。

    眼见二门在前头,远远便听到嘻嘻哈哈的声音,进去一瞧,咱们这位勋少爷登时大怒了。

    原来门里是一院子里的小厮丫头,甚至还有几个仆妇,正拿了几个彩球东扔西丢地做耍,成群结队地跑着跳着叫着,那叫一个欢声笑语的热闹劲儿。

    好么,放着他这位客人在外头喝凉水,这帮子奴才倒是聚众嬉戏,在这院子里头玩的不亦乐乎。

    他眼睛瞪得老大,胸中憋了一股气,往前一迈步,正待气盖山河大喝一声,不料脚下一紧,普通一声摔了个大马趴。

    旁边顿时传来年轻女子嘻嘻笑声,李勋一抬头,见几个小丫头拿帕子遮了脸扭身跑开,显见的就是方才发笑的那几个。

    膝盖和手掌都传来阵阵痛楚。

    两个小厮尖声叫起来:“哎呀,这是怎么说的?定是那几个小子算计咱们,怎的把勋少爷给绊了,快来人快来人!”

    他们一面叫着一面跑来将李勋扶了起来。

    顿时呼啦啦一群小厮丫头围上来,一个个都给李勋告罪,又是忙着查看他的伤势,七手八脚往他身上招呼。

    李勋只觉得前后左右都叫人给挤着,不知多少双手在他身上又摸又掐,哪里是查看他的伤势,分明是替他伤上加伤来着。他正手忙脚乱地挡着,不提防屁股上重重地一拧。

    顿时,哦吼吼一声尖叫起来,不像是人发出的声儿,倒像是马嘶。

    众人仿佛都被这一声给吓了一跳,潮水一般纷纷退开。瞬间离他有三丈远。

    李勋捂了屁股,脸上五官都是扭曲的,回头看去,人人都侧目望他,哪里认得出是谁下的手。

    “你们这些。。。。。。”

    他正大喝一声,准备好生教训这群奴才一番,就见一身红衣的青玉不知从哪里站了出来。

    “都杵在这儿做什么?还不快各自当差去!若有耽误差事的,口月钱那是小事,仔细你们的皮!”

    她翘着尖尖的食指冲众人指了一圈,众人顿时作鸟兽散,东一堆西一堆,眨眼散了个清洁溜溜。

    李勋张大了嘴,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的变故。

    青玉板着脸喝散了这帮子下人,才微笑着对李勋福了一福,说道:“勋少爷,都是咱们府里的奴才们不懂事,冲撞了您。原是今儿老太太一时高兴,说是叫府里头的奴才们都找些耍子乐呵乐呵,许了他们半个时辰的嬉闹。不料这帮子奴才都得意忘形,连勋少爷都给怠慢了,您放心,回头我一个一个处置他们。”

    李勋掌心剧痛,屁股上又依旧隐隐作痛的,不由气哼哼道:“你们府里头这些奴才是该好好管教,哪里有半分做奴才的样子!”

    青玉应了是,又见他掌心破了皮,渗了些血丝出来,身上的衣裳也沾了些尘土,衣冠不整的。

    “啊呀,勋少爷的手竟是伤了,这可怎么得了!若是叫老太太知道,非打奴婢的耳刮子不可。勋少爷,您快随奴婢来,先换身衣裳,再将身上的伤都处置处置。”

    李勋正想着带这一身伤去见金秀玉,正好叫嫂子给擦药包扎,到时候难免肌肤相亲,却是多少销魂的事儿。青玉一问,他赶忙摆手道:“不必不必。我思量着,这府里也就堂兄的衣裳可穿得,倒不如去明志院里,问嫂子借一件罢。”

    青玉挑眉看他一眼,心中冷笑,面上却十分惶恐道:“这却怎么好。少奶奶如今是双身子,近日正害喜得厉害,今儿也是身子不爽,正在屋里头歇着呢。老太太吩咐下来,凭是谁也不许去打扰,若是叫少奶奶劳累,伤着了肚子里的孙少爷一星半点,都要我们的小命儿呢!”

    “如今勋少爷若是这么一身进去,岂不是诚心叫少奶奶受惊?况且少奶奶最是敬爱亲戚们的,见您在咱们府里头出了这样的意外,定是以为我们这些奴才有意为难,若是一时气愤,动了胎气,奴婢们的罪过可就大了。”

    青玉越说越是担心,十分地为难起来。

    “不如奴婢去问少奶奶身边的真儿要一身大少爷的衣裳,勋少爷暂且换了,再叫小丫头们拿药来替您处理了伤口。今儿怕是见不到大少爷和少奶奶了,勋少呀改日再来罢。”

    李勋只觉一口气堵在嗓子眼里,差点缓不过来。他再怎么不通世故,那也不是个傻子,什么青玉,什么奴才们嬉闹,什么意外,分明就是故意演的一出戏,就是故意来出他的丑罢了。如今说的什么金秀玉害喜,怕动胎气云云,都是借口。他今儿,分明就是自讨没趣来着。

    他拿手指着青玉,因着心里有气,指尖都有些发抖。

    “好!好一个青玉,好一个大房!这就是你们府里的待客之道,我今儿是见识了。哪里还敢叨扰,这就告辞!”

    他一扭身子就朝外走。

    青玉在后头喊道:“这却怎么使得,少爷这一身狼狈若是叫外人瞧见了,岂不是笑话?”

    李勋这会儿正是怒火中烧,哪里耐烦听她的话。他心里想的,可是正好拿着一身出去,叫外头人都看看,李氏大房是怎么对待亲朋客人的,也叫你们大房好好出一出丑!

    他这人也很是奇怪,说是色呢,倒也不是那下流之徒,偏生有着那几分痴情;若说是情呢,那又实在高抬了他。明明是少爷的身份,正经的亲戚主子,对大房却又着天生的畏惧,连着被奴才们欺负了,也不敢吭声。

    若真要说起来,四房一整支,男人都死了,只剩下女人,大房的李承之又是李氏一族的家主。四房对大房天生就带着畏惧与恭敬,从上官老太太一路走到李勋,都是色厉内荏。

    李勋这会儿想的是,今儿是出门没有看黄历,叫这群丫头奴才们给欺负了,回头看他算个主意,怎么讨回这笔账来。

    他这边灰溜溜走,明志院里头却是嘻嘻哈哈一片欢乐。

    金秀玉指着青玉,笑道:“你呀!果然老太太说的没错,府里头顶坏的,就数你!怪不得当初叫你当家呢,真儿她们哪里有你这样大的胆子,连自家正经的堂少爷都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欺负!”

    青玉只是抿嘴笑。

    春云哼了一声道:“要我说,这不过是小小的惩戒,他下回再敢来,咱们就再想个法子,再狠狠教训他一顿。”

    金秀玉哭笑不得地摇头。

    这时节,青玉突然冷笑了一声。

    众人都纷纷朝她看去。

    第一百三十五章 淮安大雨

    青玉一冷笑,人人都看着她,却见她脸上光线暗淡。

    有人惊疑道:“咦!这天怎么说黑就黑下来了?”

    众人这才发现,屋内光线昏暗,难怪桥不清楚人脸上的神色。有人挑了帘子,推开窗户看去,见外头天上不知何时聚起了乌压压的黑云,阴沉阴沉的,好不闷人。

    “莫不是有一场大雨?”

    “这十月的天儿,怎么也说变就变,真是怪了。”

    真儿叫几个小丫头点上了灯烛,屋内一时又明亮起来。春云正追问着,青玉为何发笑。

    青玉说道:“我发笑,自然笑的是勋少爷。要说起来,这位主子少爷有色心倒也罢了,偏偏又无色胆,实在叫人瞧不起。”

    春云脸色难看道:“青玉姐姐这是什么话,莫非还盼着他色心色胆俱全,好欺负我们少奶奶不成?”

    青玉哭笑不得,拧了她的脸颊道:“你这小蹄子,莫非少奶奶只是你们家的,不是我的少奶奶不成?我哪里是胳膊朝外拐的人!”

    她恨恨地将手一放,春云呲牙咧嘴,揉着自个儿的脸颊。

    “我瞧不起的是,这位勋少爷,没有半分做主子的样儿,今日不过是咱们一群奴才,已经将他制得灰头土脸。这会子我倒是知道,为什么大少爷要让他入咱们李家货栈当差了。他那模样做派,到了那些掌柜或者管事眼里,不遭人白眼才怪呢!就是咱们货栈的伙计们,那也个个是人精。瞧着吧,有他吃苦头的时候呢!这若是在货栈里呆不下去,往后四房也没脸再来求咱们大少爷,这呀,就叫一劳永逸。”

    大家都深以为然,纷纷赞同。

    突然,一片惨白撕破了外头黑沉沉的天空,众人只觉眼前一花,紧跟着哐刺刺一声炸雷,屋子仿佛都跟着抖了一下,众人都被吓了一跳。

    金秀玉惊诧道:“这天倒也是奇怪了,好端端地便阴沉起来,还响雷了。”

    她刚说完话,外头又是一道闪电一声炸雷。

    众人惊魂未定,都抚着胸口。

    这天色反常,便都无心谈话,挑帘子的挑帘子,开窗户的开窗户,丫头们扶了金秀玉走到窗前。

    原本乌压压的天上此时银蛇翻舞,滚雷声声。众人只觉眼前白花花闪耀,耳边声声巨响,地面仿佛都在跟着震动怒吼。

    入夏以来虽然下过几场大雨,天色却从没有今日这般可怕,一时人人都愣愣地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没多会儿,就见雨线刷刷地射下来,密集迅速如同箭簇一般。

    只听瓦砾上,树枝上,地面上,都簇簇作响,因着有风,雨线都是倾斜的,劈头盖脸就往窗子里头射来,站在最前头的金秀玉忙抬手去挡。

    “快将窗子关了。”

    真儿叫起来,一面已经扶了金秀玉过来;春云一步上前,就将两扇窗户给关上了,顿时窗纱上响起密集的叩击声。

    金秀玉皱眉道:“夏天那会儿,倒是下了几场大雨,如今都快入冬了,这样的天儿怎么就下起雨了,反常的很。”

    青玉皱眉道:“老太太常说,反常为妖。我瞧着,这场雨来的蹊跷,怕是有点什么凶兆。”

    “这能有什么凶兆,不过一场雨罢了。”

    春云十分地不以为然。

    然而,这场雨却从上午下到中午,又从中午下到傍晚,才慢慢淅淅沥沥小下去。

    等雨停的时候,金秀玉已经睡了老长一个午觉。她本就嗜睡,今日外头风大雨大,屋子里头便愈发显得沉静,睡得也就特别死沉一些。

    这一觉醒来,恍如隔世,连着呼吸到的空气都与之前大不相同了。

    真儿和春云正开了窗户,扒着窗台朝外头看,听到动静,回头见她坐起,忙都围过来服侍她起床。

    她今日一早原本穿的是件橙色的外衫,这会子真儿却另外翻了一件浅红色的外衫出来,比原先那件要厚了一些。

    “这一场雨下来,立马就冷了几分,估摸着夜里还要再冷,少奶奶如今是双身子,还是得穿得暖和些。”

    她一面替金秀玉穿衣,一面说道。

    主仆三人走到窗前,见外头虽然雨已经停了,天空却显着一种惨淡的灰白色,依然有一些乌云高高地聚着。

    “怕是夜里还有一场雨呢。”

    金秀玉感叹了一声。

    她说的果然不错,府里头刚用过晚饭。因着天色阴暗,灯烛都是早早就点起来的,晚饭早不过顿饭工夫,天上 便又是乌压压一片,转眼又开始下起来。

    恰好赶上李承之回来,哪里想到这样的天会下这么大的雨呢,即使坐了马车,进门时也已经成了落汤鸡。

    真儿和春云两个,忙着替他更衣、擦头发、煮姜汤,不亦乐乎。

    因金秀玉怀着孕,怕过了寒气,不叫她靠近,她只好远远看着。

    李承之刚换了干净衣裳,坐了一张圆凳,春云拿了块干毛巾挽了他湿漉漉的头发擦拭。窗子敞了半扇,他望着外头的瓢泼大雨,皱眉道:“这雨瞧着竟是越下越大了。”

    金秀玉点点头。可不是么,就像是老天爷发了怒,憋着劲要把一整年的雨都给下了似的,这雨势大得,那雨线层层往下倒,没有半点消退的迹象。

    小夫妻两个忍不住都担心起来,这么大雨下着,会不会出事儿。

    第一天的雨势之大,已经十分惊人。

    没成想,老天爷这回就真的跟憋足了劲要倒干那银河的水一般,这样大的雨竟是连续下了三天。

    淮安城里头,街上已经空无一人,家家户户都缩在屋里头,望着外头的雨发呆,什么生意都做不了,大大小小的店面都下了门板歇业。唯一还开着门经营的,大约就只有伞店了。

    今儿已经是第四天。

    入冬时节这般大雨,不说一年之中少见,就是十年里头,也是不怎么遇得见的。老一辈的人经历的事情多,已经开始担忧起来。淮安城就挨着淮水这条大河呢,这么连日大雨,河水定然高涨,也不知那河堤是否够坚固,万一河面涨过河堤,那可就要演变成洪水了。

    有这样担心的人不在少数,李府里头,老太太、李承之、金秀玉,甚至包括青玉等几个有见识的丫头,还有府里一些上了年级的家丁婆子,都隐隐有着这样的忧虑。

    金秀玉担心的还不只是淮水河堤,还有李家在乡下的那几个庄子。

    此前柳弱云就已经跟她报过,靠着淮水的那几个庄子,因着夏秋两季的大雨,已经造成一些房屋和田地出产的损失。如今又是这么连日大雨,若是淮水没漫到也罢了,若是淮水真个漫成洪水,淮安城到底地势高,还不怕一些,那几个庄子只怕真的就要被淹了。

    不过万幸的是,因此前庄子上报上来的损失正是受下雨影响,柳弱云就提出要做预防措施,已经跟金秀玉支了一笔银子去。想着有这么一段时日的功夫,那银子应该已经落到实处了。

    她这么想着,心里头便松了一些。

    “豆儿。”

    “恩?”她听得丈夫熟悉的声音,回过头去。

    因着连日来雨势过大,李承之也不怎么出门,正好在家陪陪老太太和妻子金秀玉。

    他往金秀玉身边坐下,伸手揽住了她,习惯性地先抚了抚她的肚子,然后才说道:“你呀也是个无事忙,这会儿不是没事么,怎么就皱起眉来?又在操心什么心呢?”

    金秀玉便将担心的事给说了,又说了柳弱云跟她支银子做预防的事。

    李承之点头道:“既然已有预防,庄子上那几个管事都是忠心勤恳的,想来已有妥当的措施。你就少操心些罢,莫要累着咱们的小宝贝儿。”

    他一面说着,一面就在她肚子上摩挲起来。

    金秀玉白他一眼道:“如今你心心念念可都是孩子了!”

    不知为何,怀孕以后,她的身子便愈发较软起来,李承之这会儿抱在怀里,只觉柔弱无骨,兼着她这么一瞟,没半点威慑,倒是带着十足的娇嗔风情。李承之便是心中一热。

    仔细算算,从大夫说有喜到现在,他可是快一个月没碰她了。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如今嫁人在怀,哪里还能不起绮念。

    金秀玉正懒懒靠在他怀里,只觉得他的身子越来越热,搭在她胳膊和肚子上的手也越来越不老实了。

    李承之紧了紧手臂,俯在她肩窝里,低声道:“豆儿,咱们的小宝贝儿还老实么?”

    金秀玉嗓子有些发紧,轻声道:“他很老实,只是他爹有些不老实了。”

    身后传来胸腔的振动,李承之闷闷地笑了两声,凑到她耳朵边上,低声说了一句。

    金秀玉顿时红了脸,咬着嘴唇,说了几个字。若不是李承之耳力好,又靠的近,差点就听不清了。

    她说的是“会伤着孩子”。

    李承之暗笑,又在她耳朵上说了两句。

    金秀玉顿时苦笑不得,这男人,怎么连这样的事儿豆拿去问大夫。原来古时候,大夫们就已经知道,怀孕期间夫妻是可以行房的。

    她伸出两个指头,在李承之手背上一拧,斜瞟着他,咬着嘴唇低声道:“原来你早就不安好。。。。。。”

    没容她说完,唇上已经被一片火热覆盖,身子也完全贴在了丈夫滚烫的胸膛上。

    李承之的手,慢慢地沿着她的衣襟,便滑了进去。

    第一百三十六章 大水冲垮河堤

    正是柔情似水点时,入手一片滑腻,李承之正感叹着,自个儿的小妻子自从怀孕,身子愈发柔软如绵。

    门上突然响起急促的叩门声。

    金秀玉回过神来,一把扣住了丈夫的手。

    “大少爷!少奶奶!出事儿了!”春云一面张惶地高声呼叫,一面将门拍得山响。

    李承之扶额呻吟:“天爷爷的!”

    金秀玉没好气地拍他一下,道:“怕走出了什么大事,还不快去瞧瞧。”

    她衣襟还开着呢,胸脯将抹胸撑得紧绷绷地,胸颈肩均露出雪白的肌肤。李承之望着这羊脂白玉,泄气地叹了一声。

    小夫妻两个各自整理好衣裳,这才叫春云进来。

    门刚打开,春云便一头扑了进来,她后面还跟着个真儿,也是一般地慌张。

    “大少爷,少奶奶!出大事儿了!”

    两个丫头都绞着帕子,咬着嘴唇,满脸焦急。

    李承之皱眉道:“慌什么!天大的事儿,有我在呢!”他看了两个丫头一眼,点了真儿道,“你来说,出什么事儿了?”

    真儿大约是刚刚跑得急,气儿还没喘匀。

    “淮水冲垮河堤,咱们的庄子遭了灾,房屋倒塌,还淹死了人!”

    一句话,石破天惊,金秀玉顿时心一紧,李承之立时将身子都给绷直了。

    “哪里来的消息?”

    “是淮水边两个庄子的管事一起来报的信。”

    “叫他们进来!”

    李承之咬紧了牙关,下颚肌肉一阵收缩。

    真儿已经将两个中年男人给带了进来。

    “李旺(李福)请大少爷、大少奶奶安。”

    李承之对他们俩很是熟悉,因急着了解情况,不过点头罢了。金秀玉却是将二人都仔细地打量了一回。她管家三月,虽然也管着庄子上的各项事务,这却是头一次跟两位管事真正见面。

    李旺管的是大王庄,李福管的是小李庄。这两个庄子都是以姓氏命名的,王和李都是淮安地方的大姓,大王庄多数人姓王,小李庄多数人姓李。这两个庄子,都紧紧地挨着准水。

    李旺李福也晓得事态紧急,没有半句的场面话,一开口就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

    连日大雨,果然应了众多人的担忧。准水河面日渐高涨,河堤到底是没防住,今儿一大早叫大水给冲出了一个缺口。

    缺口在下游,准安城池势高,并不受影响,因此城内暂时还没听到消息。但是下游挨在准水边上的庄子,包括李家的两个庄子在内,都遭了殃。

    据李旺李福所说,截止到他们动身进城之时,大王庄和小李庄加起来,一共有二十多家佃户的房屋被冲垮,轻重不一。大王庄还好一些,离着淮水稍远,地势也高一点,受灾情况还略微轻些。小李庄却非常不乐观,拢共冲垮的二十多家房子里面,有三分之二是小李庄的,最糟糕的是,小李庄已经有一对祖孙被大水给冲走,至今下落不明。

    李承之立时感到事态严重,同时心里也起了很大的疑惑。

    “日前府里头不是已经拨了银子给你们修缮河堤么?为何河堤依然会被冲垮?”

    李旺李福相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苦涩。

    按说修河堤是官府的分内事儿,平头老百姓既没这个义务,也没那个能力去修缮河堤。李承之这么问,显然不合常理,但这个事儿的的确确是事出有因。

    淮安城因靠近淮水的缘故,河堤是一项重要工事,历任的知府知县都经历过修河堤的重任。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感叹一句,每朝每代修河堤都与官员贪墨有密不可分的联系。历来修河堤,紧要的几段工事,自然不能马虎,其他在当官眼里不算要紧的路段,自然就偷工减料,大家分甜头了。

    这一任的知府知县,也并不是清官。这河堤虽然年年修,但到底有多少真材实料,怕是只有河底的鱼儿才清楚。

    这种事情,有的人懵懵懂懂,有的人却心照不宣。

    李旺李福管着两个庄子已经都有近十年了,对于河堤是否可靠,心里都是有数的。官府不在乎这河堤是否能挡住大水,李家却是不能不在乎的,这两个庄子每年每月的产出都不算小数目,况且这种事儿虽然是万一的概率,却可大可小,到底还是未雨绸缪的好。

    这事儿指望不上官府,只能自个儿预防,而且还不能明目张胆,否则就是打官府的脸。今年夏秋两季,雨水就不少,两人已经有些担心河面上涨的问题,因此早就给报了上来。那会儿正是柳弱云刚刚接手的时候,当月的预算里面,她也是向金秀玉提报了的。

    金秀玉前世就见识过洪灾,今生也不是没听父亲提过,对这样的预防措施自然是十分支持,二话没说就拨了银子,就是柳弱云当初从明志院抱走的那一箱银元宝,拢共三千两。

    这事儿,日前她才跟李承之又提起过。也正是因为她拨了银子,李旺李福又是妥当人,李承之觉着河堤必是已经加固过了,虽然连日大雨,却并没有太过担心。

    可是如今大水竟然冲垮了河堤,而且刚好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