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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宅门(种田文)第32部分阅读

      小宅门(种田文) 作者:ruroushu

    ”

    “嗳?哎。”

    莲芯楞了一下,还是穿了衣裳,出门打水去了。

    柳弱云拢着衣领,又望了一眼窗外,回头开箱取了一件衣裳,看了看,摇摇头,又放回去,重新捡了一件出来换了。

    莲芯端了水进门,见了柳弱云的模样,不由又是一愣。

    桃红色的襦裙,裹着鹅黄|色的对襟袄子,襟口露出一抹桃红色,镶着银红色的边。虽不艳丽,却透着灵灵的鲜嫩。

    柳弱云正对着镜子梳头,从镜里头见了莲芯,回过头笑道:“怎的傻了?”

    莲芯讷讷道:“姑娘,你今儿怎么,怎么穿的这般,这般鲜活?”

    柳弱云眼睛一弯,道:“不好看么?“

    “好看”

    柳弱云又是一笑:“傻丫头。快把盆子放下,替我来梳头。”

    莲芯应了一声,放了盆子,过来接了她手里的梳子。

    “梳个堕马髻,将这些头发都替我拢上去。”

    莲芯又愣了一愣。

    书号了头发,选了两个店翠的金钿戴了,又插了一对翡翠的簪子。

    柳弱云满意地整了整自己的着装,回头对莲芯道:“行了。咱们去给大少爷和少奶奶请安去。”

    第一百二十九章 卿本佳人,为何心生算计

    柳弱云进屋的时候,进修云还没起床,自打怀孕以后,她便嗜睡起来,晚上睡得早,早上起得晚。

    春云和真儿,一个正给李承之纽扣子,一个正给他系腰带。

    “大少爷安。”

    柳弱云后头带着莲芯,主仆两个盈盈一福。

    李承之只觉眼前一亮,柳弱云今日的装扮着实娇艳,她往日纵使袅袅婷婷,今日却少了几分楚楚,多了几分鲜活。

    真儿错眼看见,微微蹙眉,似有疑惑。春云却撅了撅嘴,皱了皱鼻子。

    柳弱云请了安之后,既见金秀玉未起,李承之又有两个丫头伺候着,便推到了外室,吩咐底下人摆上早饭来。

    李承之用饭时,也不过真儿和春云伺候,柳弱云只站在后头,并不上前,也不说话,面上也冷冷淡淡,并无半分献媚之色。

    春云是个忠心护主的,只怕她成为金秀玉的威胁,如今见她不上来纠缠,乐得轻松。真儿却更加细心一些,觉着柳弱云今日有些不同。

    李承之走后,金秀玉才醒来。

    真儿和春云忙又伺候她穿衣梳洗。

    “贱妾请少奶奶安。”

    柳弱云又是一福,金秀玉见了她,也是暗暗纳罕,往日虽见她有些艳丽的装束,却并不抢眼,今儿实在有些光彩夺目了。

    因着老太太已经吩咐,免了金秀玉每日的晨昏定省之礼,因此真儿春云两个丫头并不着急,细细地替她收拾好了。

    早饭毕,柳弱云又给金秀玉回了些事,不过又是庄子里头的琐事,还有府里头的一些小事罢了。

    看着金秀玉又开始打哈欠,柳弱云便慢慢收了尾,笑道:“少奶奶大约是乏了,是贱妾说的碎了。”

    金秀玉摆摆手道:“这些琐事,往后你都做主罢,不必再一一回了。”

    “是。”柳弱云应了,然后又笑道,“少奶奶是量大之人,放心叫贱妾理事,贱妾却不敢拿大,还是事事都回了才好安心。可见贱妾还是上不得台面,靠少奶奶替咱们拿主意呢!”

    金秀玉听着一口一个贱妾的,分外刺耳,往日里也不曾这样。她没多说什么,只道自个儿乏了,让她退下。

    等着柳弱云和莲芯都出了屋,金秀玉才扭头看了养真儿,两个人都蹙着眉,相视失笑。

    春云看的愣愣地,问道:“神神叨叨,笑的什么呢?”

    真儿道:“你就没瞧见,那柳姑娘今儿有什么不同?”

    春云哼了一声,皱着鼻子道:“哪里没有瞧见?今儿穿的那叫一个鲜亮呢,你没见着,大少爷见着她,眼睛瞪得有多大!”

    真儿暗暗摇头,连着金秀玉也忍不住想翻白眼。

    拿手指一戳春云的额头,真儿没好气道:“你个小蹄子,少奶奶都没想着防着这档子事儿,你倒好,皇帝不急太监急。”

    春云摸着脸,撅着嘴:“我倒是好心呢,就是见少奶奶不提防,才时时注意着。少奶奶切不可掉以轻心,那柳姑娘袅袅婷婷妖妖娇娇的,哪里像个安分的。我常听底下婆子们说,男人呐,都是爱新鲜的主,错眼看不见,就能给人勾搭了去。”

    真儿在她嘴边一拧,啐道:“作死了!你从哪来听来的腌臜话,也敢带进院里来说!”

    春云捂着自己的嘴,也知道造次了,不由委屈道:“奴婢是个糊涂的,少奶奶莫生气,奴婢再也不说这话了。”

    金秀玉摇头叹道:“以后少同大厨房那些个婆子厮混,说话没个忌讳。这来顺家的,回头也得敲打敲打,没的纵着底下人拿外人那些浑事嚼舌头,教坏府里的丫头们。”

    真儿,春云都束手听了。

    “柳姑娘今儿瞧着是有些不同以往,我瞧着她眉眼之间,像是有些什么变化,只是说不上来。”

    春云听不懂真儿说的话,茫然道:“眉眼有什么变化?不过是今儿的妆又鲜嫩了些?”

    真儿懒得理她,只看着金秀玉。

    金秀玉揍了眉,若有所思,并未说话。

    春云甩了一下帕子道:“叫我说,她倒是还没逾越了分寸。方才没见她网大少爷跟前献殷勤,总算还守着规矩。”

    “你也把她瞧得太低了些。要我说,这柳姑娘的心思,只怕不再大少爷身上。”真儿说完这话,扭脸看着金秀玉。

    金秀玉按了一下额角,对真儿道:“北市花娘那边,可有新的进展?”

    真儿摇头道:“没见他们回报。。。。。。”

    她话音未落,外头就有人报,有小厮求见,那小厮的名字一报上来,真儿和金秀玉都忍不住面露惊诧,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真儿忙叫传那几人进来。

    几个小厮进到屋,自然是先给金秀玉行礼请安,然后说了差事上的进展。

    听完了他们的回报,金秀玉和真儿都忍不住面面相觑,就是连春云,也是张大了嘴巴。

    真儿又再问了一句:“那管先生,怎的就是咱们府里这位管如意管先生?”

    小厮们肯定答复了。

    春云啧啧有声,摇头道:“真是看不出来呢!那么谪仙一般的人物,竟然,竟然也做这样的勾当!”

    真儿看着金秀玉,目露询问。金秀玉摆手,她回头就将几个小厮挥退了。

    金秀玉眉头愈发皱的深:“人不可貌相,这印子钱,竟然能牵扯道管先生身上。”

    真儿也是摇头。

    管先生说起来,并不算府中人,尤其与府中事务不相干,更别提银钱上的瓜葛,怎么顺着花娘这根线,还能查到他身上呢?

    “管先生不过是一介书生,就算有些才气,也不能有这样的余钱,那放出去的印子钱,可不是几百几千两这么简单。他的钱,是打哪里来的?”

    金秀玉和真儿都不得其解,震惊归震惊,两人仍然商议着,派人盯着管先生。

    怀孕的人到底是容易乏累,金秀玉如今是将近三个月的身孕,正是反应打的时候,吃东西也经常反胃,坐着便容易睡去。

    说了这么一会子话,她脸上便已显出疲态,打了好几个哈欠,真儿和春云服侍她睡下,慢慢地推出上方。

    春云一把扯了真儿拖到角落里。

    “真儿,你是聪明的,我有个事情想不通,请你为我解惑。”

    真儿纳罕道:“却是奇了,你也有想事情的时候?”

    春云捶她一拳,没好气道:“我这脑子里,装的也不是草来着。”

    真儿笑着揉了揉胳膊,问道:“说罢,什么事儿?”

    “这放印子钱的事儿,原来不是少奶奶同大少爷商量着办的么?大少爷还转告了其他三房帮着彻查,怎么如今事情有了新的进展,少奶奶反倒不跟大少爷说了呢?”

    春云脸上显出疑惑和烦闷来,真儿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怎的不言语?你素来是少奶奶肚子里头的虫子,她想什么你都知道,这事儿你倒是同我说道说道。”

    真儿叹息道:“别的也罢了,这事儿却不好乱说。少奶奶到底是主子,主子的心思咱们做下人的,还是少猜饿好。她吩咐什么,咱们做什么也就是了。”

    春云斜睨着她,没好气道:“往日里纵使说我是个傻的,什么也不会想。今儿你反倒叫我做个傻子。什么话都叫你给说了。”

    真儿笑道:“做傻子有什么不好?你没见少奶奶喜欢你跟什么似的,就图你没心没肺,整日里都乐呵呵的。少奶奶自个儿那得下主意,算得了计谋,咱们跟了个聪敏的主子,才是真正的福气。”

    春云撇着嘴:“反正我是个傻的,你和少奶奶只有计较,我呀就做我忠心耿耿的奴婢就得。”

    她倒是很看得开,摊着手自个儿就把心里头那点子疑惑给扔了。真儿拧了拧她的鼻子,倒是羡慕她的洒脱。

    这做底下人的,难免要猜主子的心思,春云真儿是这般,莲芯又何尝不是。

    这会儿,她倒是隐隐约约猜出自家姑娘的心思来了,她的心思,只怕是已经完全不再这府里头了。

    “莲芯!”

    “哎!”莲芯回过神来,见柳弱云正看着她。

    “想着什么,唤了你几声都不见应答。”

    莲芯咬了咬嘴唇,不知道该做什么回答,姑娘如今愈发的慧眼如炬,自个儿有什么心思仿佛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好在柳弱云并不在意这事儿,她招了莲芯过来,在她耳朵边上嘱咐了几句。

    莲芯皱了眉头道:“这会儿请那人过来?咱们的银子。。。。。。”

    “姑娘的心思愈发难猜了,有什么话儿也都自个儿闷着。也是莲芯自个儿多事,白操心,姑娘如此聪敏的,哪里还需要我参谋呢!只是那女人,姑娘如今爱见,莲芯却是不爱见的,既要通知她,姑娘自个儿叫人去,奴婢还有活计要做,脱不开身呢~”

    她别扭着身子福了一福,沉着脸就要走。

    “你这丫头,倒拿乔起来。怎么着,我这做主子的,还使唤不动你了不成?”

    莲芯扭着帕子,站住了用脚尖划着圈儿。

    柳弱云站起来,拧了拧她的脸。道:“我能不替自个儿谋划着,能不替你谋划着么。有些事儿还不到说的时候,你只管照我说的去做就是了,日后时机道了,我自然会告诉你。”

    莲芯的性子,要说起来,倒跟春云有些像,想着替主子参谋,可惜脑子不够灵光,纵使画虎不成。她别扭了一阵,听得柳弱云仍是不跟她解释,也只是有点儿懊恼,跺了脚便也去了。

    第一百三十章 竟敢打李家的人

    这日一大早,金秀玉倒是没有同往常一般赖床,早早起了,春云正替她梳头,真儿投着毛巾。

    “少奶奶,昨儿同老太太说,不辞管先生了,定是为了顺藤摸瓜查那件事。奴婢这回可猜着了?”

    春云正觉着自个儿也聪明了一回,真儿却立刻扯了她一把,低声道:“大少爷外头坐着呢,说话小心些。”

    金秀玉回头道:“大少爷怎的还每走?”

    真儿笑道:“昨儿大少爷不是给少奶奶捎来了京城的信么,少奶奶今儿定是要会娘家去报喜的。大少爷素来疼你,你如今又是双身子,他哪里放心你一个人呢?自然要陪着一道去给丈母娘请安啦。”

    金秀玉心里一甜,笑着回过头看着水银镜。

    春云好不容易猜测一回主子的心思,如今又叫真儿给打乱了,就撅了嘴,闷闷不乐。

    金秀玉和真儿是看惯她作态的,都不理睬。

    她自个儿装了一阵,也就撑不住,自个儿就恢复了常样。

    二门外头早已套好了马车,丫头们服侍着金秀玉和李承之上了车,自个儿又坐了一辆,除了府门。

    这马车刚除了门,后面李越之就拍了出来,望着辚辚而去的车轮,遗憾的什么似的,抱怨道:“都怪你,这样晚叫我起来,瞧,赶不上了罢!”

    银碗苦着脸道:“二少爷怎么能怪奴婢呢!奴婢可是找找就叫您了,是您自个儿不愿起来,这才耽误了时辰。”

    “哼!”李越之甩着袖子,扭身往里头走。

    “阿喜娶了家庙,这家里头没一点乐子。原说辞了管先生,叫我跟着哥哥学生意的,昨天又说再过一段时间。好么,又得学那些子曰诗云的,闷也闷死。”

    银碗小步跟在后头,讷讷道:“二少爷可别说这些,叫老太太,大少爷和大少奶奶看见,就知道你以往的乖觉都是装模作样了。”

    李越之回头一瞪眼:“谁说我装模做样了?哪日的功课我不是尽心了?只是这书本实在闷得慌,管先生虽然每天有教画,画久了也没甚意思,我不过是厌烦了,想跟着哥哥学生意,早日为家里分忧罢了。你个小奴才,懂得什么!”他拿起拳头,就在银碗头上敲了两下,扭身加快了脚步。

    银碗扁着嘴,摸着脑袋跟在后面叫道:“二少爷,书箱还没拿呢!”

    “自然是你去拿了,奴才是养着吃的么,干活儿去!”

    李越之发脾气是少见的,银碗知道他这是真个儿闷坏了,只得委委屈屈地往长寿园跑去。

    金家的院子小。容不下许多辆车,车夫也是来过几趟的,熟练的将车往墙边靠,在大樟树底下听了。

    堂屋里头,金林氏正拿着金秀玉给她的信,瞪大了眼睛看。

    李承之和金秀玉坐着吃茶,茶杯放在嘴边,却一口没喝,都挑着眉毛,拿眼睛看着金林氏。

    “娘,看出什么来没?”

    金林氏脸一红:“花老虎,老虎花,它认识我,我不认识她。你给我念,给我念。”她抖了抖信纸。塞回金秀玉手里。

    金老六坐在上首,见她如此出丑,不过白了一眼。

    金秀玉憋着笑,将她方才拿倒了的信纸顺过来,清了清嗓子念了起来。

    信是阿东写的,里头的内容倒是金沐生口述的。

    她先说明了一下,金林氏便撇嘴道:“几年的书都白念了,连个信还得叫师傅代写,可见不是个读书的料,活该去吃习武的苦头。”

    金秀玉和李承之相视一眼,哭笑不得。

    金老六摆手对金秀玉道:“豆儿莫理会她,你只管念。”

    心里的内容倒也没旁的,不过是说自己在京城,寄居将军府中,一切安好,让父母姐姐均不必担心,阿东都是在金沐生口述的内容后面又添加了一些,说是自己如今有差事在身,不便教导沐生,如今孩子是跟着尔威将军,尔威将军老当益壮,把他当个孙子培养,文韬武略的,阿东言语之间很是有些嫉妒父亲对沐生比对他这儿子还亲。

    李承之听着很欣慰,阿东并没有因回京城就疏远李家,言语之间越是随性真情,越是显得两边亲厚。

    金林氏总是一面听一面插嘴说几句评语,言语之间虽多有调侃,到底还是透露出高兴和欣慰。她虽是头发长见识短,起码也知道儿子跟着这位国家栋梁的老将军,前途定然无量。说不定将来他们金家要出个少年将军呢!

    金老六虽然不说话,听着听着,脸上便也露出了隐隐的笑容。

    金秀玉念完了,将信纸重新叠好塞进信封,放在金老六手边。

    “这会儿,您二老总算可以放心了。”

    金林氏拢着手,没好气道:“放心什么?他一个小孩子家,吃苦头的日子还在后头呢。那将军府是多气派的人家,老将军和阿东师傅倒是对他好,底下的奴才指不定就有那踩低攀高欺负他呢,谁说的准呢。”

    她絮絮叨叨,还是埋怨金沐生不该一声不吭地跑了。

    “你这老娘们儿,叨叨叨,叨叨叨,能把人叨叨回来么?年轻人吃苦头怕什么!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有那功夫,倒不如替他多念几声佛,保保平安。”

    金老六把眼睛一瞪,嘴巴一张,金林氏便忍不住缩了缩脖子,顺着他手指看了一眼龛上的的玉观音,这还是李老妇人给送的呢。

    金秀玉就是为着送信而来,顺便看看父亲母亲这两位老人,同造福李承之在家用了一顿午饭,午后又同父母聊了几句闲话。

    她刚怀孕的时候,李府就已经派人给金家报过喜了,但是金老六感染风寒,金林氏一是撂不开手,二是不愿过了病气,因此没有上李府看望女儿。如今女婿送女儿回娘家来,她自然少不得又得唠叨叮嘱一回。这些个话,金秀玉早就中李老夫人那里听过一遍,这会儿金林氏也是老调重弹,不过到底是长辈的心意,她也不敢不听。

    金林氏嘱咐着嘱咐着,便将李承之也给带上了。也是因着这女婿好说话,不似比人家女婿那般跟个娇客似的。她也就随性了。李承之确实是好性儿,不嫌她唠叨烦,也静静地听着。

    只是小夫妻两个到底也只是做做样子,金林氏说起来没完没了,他们可没耐心听上一个下午,也就一盏茶的功夫,两人便坐不住,起身告辞了。

    离了金玉巷,过了豆腐坊坊门,金秀玉在车中隔着窗子,见就为的东市大街上,商铺似乎又多了一些,自己都没察觉脸上流露出一种就为的亲切来。

    马车渐渐停了。她转过头来,茫然道:“怎么停了?”

    李承之握了她的手,笑眯眯道:“母亲刚才不是说么,孕妇不可久坐,得时常走一走。难得出来一回,坐车里有什么意思,倒不如下车去,逛逛这东市大街。”

    金秀玉知道他是谅解自个儿的心思,自然史觉着甜蜜贴心的,哪里会有不依。小夫妻两个下了车,手挽着手。真儿和春云跟着,吩咐马车到前头去等,除车夫外,其余小厮都跟在后头。

    金秀玉原本还不好意思,见大街之上,也有挽着手的年轻夫妻,这才想起这里并不是礼教森严的宋明清,方安下心来。

    一路慢慢逛过去,东市大街也不算长,却唤起了金秀玉许多的回忆。

    离开这里不过才三个月呢!金秀玉的感叹,很快就叫各种新鲜的回忆给冲淡了。她一会儿指着这家的烧饼,说是淮安老字号,最香最酥的;一会儿又子了那家的脂粉,说是卖粉的老婆子惯会哄客人,许多大姑娘小媳妇都在她这里忍痛花了大银子;一会儿又子了那家的酒楼,说是里头的菜色远远比不上一品楼,就是跑堂小二最是机灵,说话着实招人喜欢。

    李承之由着她指指点点,不时配合着露出笑容和惊叹,见她小脸上红扑扑的,甚是娇艳,笑容也显着比平日里轻松多了。想着这小妮子原本是多么的纯真客人,如今因着管家慢慢变得世故老练起来,实在不时她所喜。今儿也是难得见到她能有这般的光彩照人,心里头打定主意,往后可得多带她出来走动走动。不过

    他看了一眼正仰头张望的小妻子那扁平的肚皮,暗叹恐怕近段时间是不成的了。

    一行人走着走着,没几步路就到了路口,真儿原本是吩咐车夫在路口等候的,古人哦按隔着人群就望见了李家马车那石青色的车盖。

    虽说路不长,但到底都是惦着金秀玉那双身子,不愿她劳累的,看见了马车,都是眼前一亮。

    但下一刻,众人脸上都露出惊诧来。

    原来那马车倒是好好的停着,车夫却蜷缩在地上,浑身都是尘土用手抱着头,哎呦哎呦地叫着,像是被什么人给狠揍了一顿。

    众人忙赶上两步,将车夫给拉了起来,问世怎么回事。

    车夫嘴唇破了,嘴边脸颊上青了一块,说话漏风,原来是牙齿掉了一颗,一边说一边还吐出血水来。

    他的话也说不太清楚,之说是自个儿正看着马车呢,不知被谁一石头砸在面门上,一头摔在地上,紧跟着被人一拥而上揍了个七荤八素,然后这伙人又马上就一哄而散。他是什么也没来得及看清。

    李承之皱了眉头,隐隐地压着怒气。

    “在淮安,竟有人不认得李家的马车!?竟有人敢打李家的人!?”

    车夫捂着脸说道:“就希痛得李虾来的。”

    众人都听不清,问了好几遍才弄明白,原来他说的是

    第一百三十一章 豆儿被气着了

    被打的是给李承之驾车的车夫,是李家的家姓奴,叫李大脚,顾名思义,自然是因为有一双大脚的缘故。另外那辆丫头们坐的车,驾车的车夫姓王,方才不在,却是买东西去了,这会儿回来,见同伴被莫名其妙地揍了一顿,主子们又都到了,不敢多说话,只悄悄地往人群中躲了。

    好在李承之,金秀玉等人都顾着听李大脚的话,没理睬他。

    李大脚一句话,让众人都大吃一惊。

    就是冲着李家来的!?

    李家在淮安几乎是土皇帝,尤其如今跟长宁王府交好,就连知府都不敢得罪李家,有什么人竟敢明知是李家的马车,李家的车夫,还敢下狠手的?

    而且据李大脚所说,还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

    “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冲着李家来的?”

    李大脚因牙齿被方才那一石头给砸了一颗,说话漏风,好不容易才让众人听明白了,原来是那伙人围殴他时,曾一面打一面破口大骂,指他是李家的走狗,打的就是李家的人。

    李承之下颚肌肉收缩,沉声道:“除了这个,他们还说了什么?”

    这回李大脚没直接回答,只是捂着脸,有些犹豫。

    这个李大脚一直都是给李承之驾车的,平时办事很是稳妥尽心,李承之知道他是个有脑子的,如今犹豫必定事出有因。

    于是他将人招到一旁角落里,问了话。

    回来的时候脸色愈发黑沉了。

    金秀玉见他神情,分明是压抑了极大的怒火,不知李大脚说了什么,让他如此震怒。李承之见她想问,只是摆摆手道:“上车再说。”

    众人该上车都上了车,李大脚虽然牙齿掉了一颗,好在身上没什么重伤,不过是皮肉痛罢了,车还是能驾的。

    李承之单单又指了一个小厮出来,悄悄吩咐了他什么,这个小厮就没有跟着众人一起回府,而是留在了当场。

    启程后,在车厢里,金秀玉又问起李承之,李大脚说了什么,后者才冷着脸吐出三个字:

    “印子钱。”

    因着查印子钱事情的都是金秀玉派出去的下人,这种败坏名声的事情,李承之自然不愿让更多人知道,所以当场只留下一个稳妥的小厮在街面上,让他先问李大脚被人围殴的真相。虽然李大脚没有看清打他的人,街上人来人往,不可能没有人看见,况且还有那么多开店的呢。

    马车进了府,到了二门外停下。

    李承之和金秀玉刚下车,就见二门内出来一位中年妇人,后面跟着一个丫鬟。

    这妇人大约是不提防遇见他们夫妇二人,先是吃了一惊,右手下意识地握了一下左手的袖子,因着动作过于明显,惹得李承之和金秀玉都往她袖子上看了一眼。

    他们两人都是认得这妇人的,正是柳弱云的继母,柳家的当家人柳夫人。李承之是因为一直以来,跟柳家做生意,都是跟这位柳夫人接洽的,况且当初还是因为她才遇到柳弱云,才娶了柳弱云的呢,对她自然不陌生。

    金秀玉只因为之前柳夫人来拜访过一回,虽没交谈几句话,倒也都记得。

    两人都只换来一声柳夫人。因为柳弱云只是个妾,况且这柳夫人也只是她的继母,根本算不上李承之的丈母娘,自然是不必行礼的。至于金秀玉,那就更加跟她没什么相干了,不过因着对方是长辈,算福了半福。

    柳夫人倒是笑眯眯地给两人福了一福。

    “柳夫人来多久了?可是来看柳姑娘?怎么这就要走了?”

    柳夫人笑道:“不过是看看我加姑娘,没甚大事,叨扰这么久,也该走了,柜上还有生意忙呢,这就跟大少爷,大少奶奶告辞了。”

    她像是有什么急事,说话也是极快,不待李承之和金秀玉回答,便领着丫头上了自个儿的马车走了。

    李承之和金秀玉面面相觑,虽觉得奇怪,倒也没有追究什么。

    不过金秀玉一直防着清秋苑那边,暗暗就给真儿递了个眼色,真儿会意点头,自去安排不提。

    小夫妻两个回了明志院,因着李大脚被人打时,对方不过说了几句泄愤的话,虽听到与印子钱有关,但仍是不大明朗。因此回来后,金秀玉又另外派了人去跟东市大街口与那个留在街面上的小厮汇合,一同查访。

    李承之冷眼看着她安排,脸色反而比路上愈发地阴沉了。

    “放印子钱原本就是见不得人的勾当,打着李家的幌子原本就已经败坏李家的名声;如今竟有人因此殴打咱们李家人泄愤,可见已经惹来积怨仇恨。”说道这里,他冷笑一声,“不知如今多少人指着咱们脊梁骨骂李家。”

    他虽然只是冷笑,金秀玉却觉得脊背发凉。

    “查!给我查出来,究竟是谁在往李家身上泼脏水!”

    金秀玉咬着嘴唇:“若是查出来,是咱们府中人所为,又当如何?”

    李承之挑眼看着她。

    金秀玉忍不住想往后缩,她不是第一次瞧见他那双桃花眼变得如此煞人,却仍然感到强大的压迫。

    “查出来,按家规处置。”李承之冷冷说道,“从严处置。”

    屋内一时寂寂无声,天气愈发冷起来,金秀玉只觉手脚都有些发凉。

    越是安静,她越是觉得别扭,终于篡了帕子往李承之身上一扔,咬着嘴唇喝道:“你这家伙,做什么怪模样,吓到你儿子啦!”

    李承之也觉得对着自个儿妻子发火,多少说不过去,何况还是双身子的孕妇呢。他揉了揉脸,使得脸上的线条变得温和,才道:“怎么就是儿子呢?大夫可都还断不出来呢”

    金秀玉将手放在肚子上,倒竖柳眉道:“若是女儿,就更不该吓着她。”

    李承之按了按额角,要说让他给妻子认错,似乎多少有些伤男儿体面,只是这小妮子怀着孩子,当真生气伤了身子,也不好。

    金秀玉见他并无反应,暗暗发恨,突然用手一捂嘴,又作呕起来。

    “真儿!春云!”李承之慌得叫起来,一把抱住妻子,拿手抚着她的背。

    真儿、春云两人一听见呼唤就跑了进来,一个区拿痰盂,一个区投毛巾,都轻车熟路。

    金秀玉呕了半天,不过吐了些酸水,直折腾得满脸发红,眼里含泪,微开着嘴唇喘着气,显得十分地虚弱。

    李承之揽着她软软的身子靠在自个儿怀里,只觉得那纤腰不足一握,怀里的小人儿娇弱如纸片一般,他立刻便皱了眉。

    “怎的瘦成这般模样?”

    真儿道:“大少爷不知道,少奶奶这些日子害喜得厉害,吃什么吐什么,可不就越来越瘦。今儿你同她说的什么,让她气着了,还吐成这个模样。”

    她侧眼看着李承之,满脸的不悦和指责。

    那边春云用湿毛巾给金秀玉擦了嘴角,一面也用不满的目光看着他。

    李承之咳咳两声,道:“去拿水来给少奶奶漱口。”

    他自己则一弯腰,将金秀玉打横抱在怀里,这人一入手,果然没多少分量,轻飘飘该是怀孕的人该有的重量。

    他又是皱眉又是心疼,走到窗前,自个儿转身坐了,将人抱在怀里。

    春云端过水来,金秀玉喝了,吐在真儿端过来的痰盂里。春云又另外递过一盏热茶,她喝了两口,便推开了茶杯,靠在李承之怀里轻轻喘气。

    李承之挥了挥手,两个丫头都退了下去。

    他拿手抚摸着金秀玉的小脸,只觉脸上的肉比平日凹陷了一些,暗恨自己粗枝大叶,往日竟没看出来。

    “豆儿,辛苦你了。”

    金秀玉闭了闭眼,方才呕吐时眼角出来的泪此时滚了下来。李承之只觉心里一痛,附身下去,将那两颗泪珠都吻干了。

    原本只是装样子,不料真个引得自己孕吐起来,金秀玉此时确实觉得十分疲累虚弱,靠在丈夫的怀里,便十分安心,一个手指也不愿动弹。

    李承之吻了她的泪水,又吻了吻他最爱拧的鼻子,还有那柔软的嘴唇。他只觉得自己这位小妻子,娇小轻薄倍加惹人怜爱,真想装在自个儿口袋里头,随身带着一刻不离。

    他越是起了怜爱之心,手里便抱得越紧。

    真儿和春云躲在门外瞧见了,都是相视微笑,轻手轻脚地掩上门,只是廊下坐了,有一搭没一塔地闲聊着,以便屋里叫人时,能第一时间进去伺候。

    明志院这边安宁祥和,清秋苑这边却颇有一些微妙。

    “姑娘,那女人已经走了。”

    柳弱云点点头。

    莲芯咬着嘴唇,欲言又止,终于还是担忧道:“姑娘,那银子。。。。。。”

    “那银子,怎么了?”柳弱云侧眼看着她。

    “若是叫少奶奶查出来了,可怎么办?”

    柳弱云挑起眉毛,古怪地看着她:“少奶奶为何要查?”

    莲芯抿着嘴唇,眼神慌乱。

    柳弱云伸手拧了拧她的脸颊,笑道:“傻丫头,胡思乱想些什么。你家姑娘,难道是个傻的么?”

    莲芯心中暗叹,就是因为姑娘是个聪明人,才怕你聪明反背聪明误。

    第一百三十二章 年关前的一些安排

    当日街面上李大脚被当众群殴的事查清楚了,原来是一家人遇到难关借了印子钱的,因利息过高,债台高筑,家中难关虽过,境况却大不如前,每月的印子钱利息就像沉重的山压在这家人的心头上。家中老母为着省钱,竟至于饥饿而昏倒,因此惹怒了家中的壮年汉子们,一时意气,纠结了一帮子兄弟伙伴准备泄愤。因那方印子钱正是打着李家的招牌,当日在街上看到李家的马车,这伙人才先一石头砸趴了李大脚,然后围殴了一顿。

    他们行事十分鲁莽,街上人来人往,怎么可能没有人看见?况且同在一个城中,总有相识之人,李家的人没费太大的力气,就打听得一清二楚。

    此时金秀玉听了底下人的回报,暗暗心惊。果然着放印子钱的招来多少仇怨,若是任此发展下去,李家当真要背戳着脊梁骨骂了。

    她又低头摸了摸自个儿的肚子,三个月,虽还没有显怀,摸起来却已经有些紧紧的,同以往大不一样。如今她在这个时空待久了,渐渐地也就相信了因果报应一说,尤其自己怀孕以后,不知是母性天生的保护意识,还是女人生下来的嫉妒心理,她越来越觉得,身边但凡有隐患,就应该早日消除,以免将来酿成大祸。

    印子钱这事儿,她是该加快手脚了,网已经撒出去,何必非要慢慢地收呢!

    少奶奶。

    听到有人叫,金秀玉回过神来,面前站的是真儿。

    “何事?”

    “账本已经取来了,少奶奶请看。”

    真儿将账本递上,金秀玉接过翻开查看。她看的十分仔细,每条每款都一一查看,足足看了有顿饭工夫,最后才将账本一合,若有所思。

    这账本是关于各个庄子的耗费产出记录,如今是柳弱云打理的。

    真儿小心地问道:“少奶奶,这账目有问题么?”

    金秀玉摇摇头:“如今还不确定,我想着,得派人去那几个庄子上先看看。”

    她招了真儿过来,吩咐了她一些事情,命她安排人去,真儿应了,记在心上。

    这时候,春云打门口进来,福了一福道:“少奶奶,老太太有请,说是商量给三小姐送东西的事情。”

    金秀玉点头,扶了真儿的手起来,春云忙上去扶了另一边,主仆几人出了明志院,往长寿园而去。

    老太太屋子里头,青玉、秀秀正铺开一些个药材和大毛衣服,商量着挑拣。

    “奶奶。”金秀玉进门来,先给老太太道了福。

    老太太忙俯身握住了她,嗔怪道:“不是早就免你请安了么,还这么多礼作甚。”

    金秀玉笑着,指了屋子里的东西道:“奶奶这是做什么?”

    “喏,瞧着这天气越来越冷,早先存下的一些毛料子,我叫人给做了几件大毛衣裳,今儿裁缝做好送了来,我叫你来分派分派。”老太太挽了金秀玉的手,一件一件指着。

    李承之和金秀玉都得了一件,真儿和春云上前用包袱皮包好了。李越之也得了一件,青玉包起来放在一旁,回头拿去偏院就使得。老太太自个儿也有一件,秀秀包好了。

    最后一件狐狸毛的大衣裳是给李婉婷留的,青玉也拿包袱皮包好了。

    另外茶几上还有两盒子药材,老太太指了盒子道:“天冷了,阿喜身子素来畏寒,家庙里头又比府里愈发冷清,这些药材也是给阿喜备下的,回头与那大毛衣裳,还有一些个吃食,一并叫人给她送去。”

    金秀玉想着正好要派人去庄子上查实情,正好可以打着给李婉婷送东西的名号,也可以避免打草惊蛇。

    “奶奶把什么都准备好了,倒省了我这个做嫂子的心,回头我就安排人给阿喜送去。”

    老太太点点头,拉着她的手坐了,看了一会她的肚子,笑眯眯道:“如今可还害喜?”

    毕竟是头一次做母亲,提前这个话题,欣喜之余依然有些羞涩,金秀玉微笑道:“昨儿已经好些了,不曾孕吐,也能多吃些饭食。”

    老太太点头,又对真儿道:“我怕你们少奶奶只说好的哄我。你们是老实人,她方才说的可是真话?”

    老太太的不信任,让金秀玉多少有些尴尬,虽然知道是为自己好,还是嗔怪地看了她一眼。

    真儿捂嘴笑道:“少奶奶这会儿说的倒是真话呢。前些日子害喜得厉害,吃什么吐什么,昨日倒的确好些了,午饭多吃了两个烧麦,晚饭多喝了半碗粥。今儿的午饭也吃得多了些,厨房熬来补身的鸡汤也喝了。”

    老太太这才笑着点头,因她是过来人,对孕妇会出现的症状都很清楚,又说道:“也别总是鸡汤,那玩意儿吃多了腻得慌,我这里有几个补身的汤水,回头叫青玉抄了给大厨房拿去,叫她们换着做给少奶奶吃。”

    金秀玉忙谢了,真儿和春云也跟着福了一福。

    众人又说了一些闲话,就见李越之垂着头进了门。

    “奶奶,嫂子。”

    他给老太太和金秀玉先后问安,叫老太太给招到身边坐了。

    李越之今年下半年,就跟那柳条儿似的,一口气抽长了不少。日进他往老太太旁边一坐,金秀玉才发现他已经不适合再往老太太怀里钻了。

    想了想,她对老太太说道:“奶奶,我瞧着阿平阿喜,一年一年都大了,是不是该单给他们安排院子了。总不好一直在奶奶这园子里挤着,虽说是奶奶心疼他们两个小的,到底不能再身边带一辈子不是。”

    李婉婷、李越之出生时,生母大奶奶便去了,因此一直是老太太放在身边带大。老太太带孙子孙女带习惯了,倒是从来没想起他们渐渐大了,该分院子的事儿来。如今金秀玉一提醒,她才觉着原来从前从在她怀里藏着的小孙孙小孙女已经是半大孩子,没过几年也该像大孙子李承之一样成家立业了。这不能带一辈子的话,便让她忍不住有些唏嘘。

    到底心里还是不舍,老太太说道:“你说的也对,不过眼下还冷,又快到年关,不必再折腾。等过了年,天儿暖和了,再收拾院子罢。”

    金秀玉点头应了。

    当事人李越之心里头倒是一阵窃喜,他跟李婉婷是龙凤胎,性子难免相近,同样是爱自由的。在老太太这长寿园里,虽说奶奶宠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