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宅门(种田文)第2部分阅读
小宅门(种田文) 作者:ruroushu
着,突又回头道:“金豆儿,娘今天逼你嫁人没?”
金秀玉一拍他脑袋道:“谁准你叫金豆儿的,叫姐!”
金沐生撇嘴,不理会这个问题,只道:“我在问你话,娘今日又逼你嫁人了?”
金秀玉无法,点点头回答了他。
金沐生立马虎起一张小脸,扭身走进堂屋,一屁股坐在饭桌前,也不说话,也不吃饭,只盯着菜盘子生气。
金林氏素来当这儿子是个宝,一点子头痛脑热都要紧张半天,见他这个样子,慌忙问道:“怎的了?谁惹咱小祖宗生气了?”
金秀玉一面坐下了,一面瞟了这小混蛋一眼,漫不经心道:“谁知道他,一会儿是风一会儿是雨的。”
金沐生先瞪了她一眼,扭脸对金老六道:“爹,你媳妇今日又欺负我姐了,你管教了没?”
“咳咳”,金老六正喝了一口酒在喉咙里,不由咳了两声,整理了一下表情,淡淡点头道:“恩,我已管教过了,你且安心吃饭罢。”
“这就好。”金沐生郑重其事地恩了一声,这才拿起了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
金秀玉憋着笑,偷眼看了下金林氏,果然见她涨红了脸,盛饭的手停在半空,一张嘴骂也不是,哭也不是,好不纠结。
“这,这混账儿子!”
金林氏最终憋了一句话出来,却惹得两个男人都拿斜眼看她,大的那个眼神冷酷,小的那个目光愤怒,莫名地心中就害了怕,只默默地坐下吃饭,再不说一个字。
金老六和金沐生互相看对方一眼,都略点了下头。
“爹,喝酒。”
“儿子,吃饭。”
两人还一本正经地互让起来,仿佛没事人一般。
金秀玉憋笑憋得满脸通红。
自家这父母子女的关系,也算得上一大奇观了。
金林氏委委屈屈地刚吃了一口饭,对面金沐生“啪”一声将筷子拍在桌子上,又将她吓了一跳。
全家人都看着金沐生,连金老六,都把端着酒杯的手停在了半空,只道:“这又是哪一出?”
金沐生眨了眨眼,突然扭头对金秀玉道:“金豆儿,有个叫刘妈妈的老女人你可认识?她今日当着我的面骂你了。”
金老六一筷子先敲在他头上,骂道:“没大没小,要叫姐。”
金沐生敢对金林氏摆脸色,对金老六却不敢大声,尤其这个老子把脸一板,把眼睛一瞪,气势一来,他就心虚气弱了。
金秀玉问道:“可是刘媒婆?你在哪里遇见了她?她说了什么话?”
“她说像我们这样的穷光蛋,别说做妾,就是给李家大少爷做暖床丫头,都是抬举了。金豆儿,暖床丫头是什么?是不是小老婆?”
金秀玉沉下了脸。
金老六将酒杯往桌上重重一放,冷哼道:“刘婆子好臭的一张嘴!”
金林氏忙道:“许是沐生听差了……”
“才没有!”金沐生年纪小,心气却打,绝不容自己被质疑,嚷道,“那老女人脸白得像鬼,一说话满嘴大蒜味,可臭了。但是她说的话我可是一个字都没听错。”
金秀玉沉声道:“这老婆子不是好人,你下回见了她,莫要理会。她若是敢再说混账话,你就揍她!”
“说的什么,莫教坏了你弟弟……”金林氏慌忙地阻止。
“听你姐的,只管揍她,爹替你兜着呢。”金老六立刻便跟着来了一句。
金沐生咧嘴道:“知道了,下回再遇见,我打落她门牙。”
金老六笑夸一句“好儿子”,金秀玉可爱地皱起了鼻子,揉着他的脑袋。
唯有金林氏又生气又担心,但深知父子三人一样的倔脾气,说了也没人听她的,只管懊恼着,嘟囔道:
“下午要做蜡烛,沐生还得上学堂,三位祖宗别顾着商量打人了,快吃饭是正经,莫要耽误了时辰。”
金秀玉父子三人都知道她憋屈得厉害,且由她发几句牢马蚤。
他们这边正正经经地吃了饭,上学堂的自出门上学堂,做蜡烛的自收拾了厨房做蜡烛。
而方才口中所讨论的那位嘴臭的刘媒婆,正在李家宽敞明亮,比金家堂屋还要大几倍的花厅上,添油加醋地说着金家的坏话。
李家的三位少主人都不在场,只有李老夫人,带着一众丫鬟仆妇,听这老女人口沫横飞。
李家富贵,丫鬟个个穿金戴银,倒似大家的千金小姐一般。
刘媒婆一面说,一面拿眼睛瞧着满屋子晃眼的物什,金的银的玉的宝石的,花团锦簇,倒似进了金玉铺子。
就是金玉铺子,也不见得有这许多宝贝东西呢。
这李家,实在有钱到没边。可惜她刘媒婆没个一儿半女,不然捏个八字,也能攀上一回。
那金家,实在可恶,说话难听不说,连一个铜子的赏银也没有。八字命好又有什么用,结姻缘还要靠媒人,看她怎么用这三寸不烂之舌,搅黄了这桩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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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李家祖宗有四个
李家的花厅宽敞明亮自不用说,水磨的地砖,光可鉴人,一色梨花木的椅榻桌凳,博古架上琳琅满目的珍宝古玩,无不透露出主家的富贵大气。
李老夫人倚在罗汉床上,满头白发,梳得整整齐齐,只插两根碧绿的翡翠簪子;脸上红润饱满,一团福相,尤其一双眼睛,全不似寻常老人那般浑浊,反倒清澈如水。
两个媳妇子站在床后,各拿一把大大的芭蕉扇,轻轻摇着,风速拿捏恰到好处。
罗汉床上放着一张小桌子,桌那边坐着一个年轻的姑娘,青葱一般的手指,拈着一柄剔透如雪的白瓷汤匙,将一丸晶莹沁凉的荔枝送入李老夫人口中。
这姑娘,便是李老夫人的贴身大丫鬟,青玉了。
这青玉,说是丫鬟,倒比一般人家的小姐还生得齐整,俊眉凤眼,顾盼神飞;身上所穿的乃是上等云茜纱制成的夏衣,既轻薄柔软又清爽透气。这种纱,市价得三十两银子一匹,若非大户人家,就是正经小姐也难得用这纱做件衣裳。
刘媒婆一双眼睛从她头发上的一对红宝石簪子,滑到她耳上的一对宝石耳坠,再滑到她手上镶了七彩宝石的金镯子,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心道,这青玉,不过是李老夫人贴身的丫头,瞧这一身的穿戴,倒有好几百两银子。真个人比人气死人,寻常人家哪里有这般铺张奢侈。
除了老夫人和青玉,屋里或坐或站的,大大小小总有十几个丫鬟仆妇,都好奇地看着这位刘媒婆,听她数落金家的不是。
“这金家,小门小户,父母既无才识,子女又无教养。他家大姐儿生得甚是平常,又不善女红,脾性也嫌跳脱张扬了些。家里也不教导待人接物的道理,客人面前犹自指手画脚,言语乖张。老太君不知,当着我的面还指着鼻子骂呢!你说这般人物,哪里配得上咱大少爷!”
刘媒婆只管口沫横飞,絮絮叨叨。
李老夫人一面听着,一面给青玉递了个眼神。
青玉笑眯眯地将最后一丸荔枝送进她嘴里,吩咐撤了碗勺。
立刻有小丫头递上来湿手巾,青玉擦净了手,笑道:“刘妈妈辛苦了。金家之事老太太自有分寸,妈妈奔波了一天,也甚劳累,且随丫头去领了赏金,好早些回家歇息。”
刘媒婆正说到兴头上,停也停不住,被青玉一打断,只笑道:“姑娘体恤我老婆子,是我的福分……”
“来人呀,带刘妈妈取银子去。”
青玉也不听她的,自管一面叫人一面扭头请示李老夫人。
李老夫人便懒懒抬手,笑道:“厚厚地赏。”
这么说着,一名绿色衣裳的大丫鬟便去请刘媒婆,刘媒婆一看这架势,只得起身,跟在丫鬟后头离去。
这刘媒婆前脚刚走,李老夫人立刻坐直了身子,突然间便来了精神。
青玉笑道:“老太太,可听那刘妈妈说了,金家的大姐儿,倒是个有趣的人。”
李老夫人拿手指一戳她额头,笑骂道:“你个小蹄子,倒想让我孙子娶个泼皮娘子进门,可有你的好处不成?”
青玉嘴一撅,挥着帕子道:“老太太冤枉我,我却不乐意了。咱们家,何曾喜欢那等唯唯诺诺的媳妇,这金家大姐儿倒是个爽利人,可不合您的脾性?”
李老夫人抿嘴一瞪眼,地下一众丫鬟仆妇都笑起来。
青玉笑了一回,反皱眉道:“只是有一桩,这金家听着是豁达爽利,心气未免也过高了。咱们这样的人家,凭她是天仙,配给大少爷也不亏。何况不过是个蜡烛匠的女儿,怎么的就看不上咱们家。难不成,真有那不爱银子的?”
李老夫人眯着眼睛道:“百样米养百养人,指不定就是那不嫌贫不爱富的呢。”
“我却是不信,她就是个仙女儿,也想凡人给渡个金身呢?”
一个橙色衣裳的丫鬟端了一盘糕点给众人分派,正好走到青玉跟前,便开头插了一句,看其相貌比青玉还要略小几岁。
青玉抬手在她脸上拧了一把,骂道:“你倒是看得透。”
李老夫人招手道:“真儿也是个聪明的,过来替我捶腿。”
真儿将盘子递给其他人,巴巴地跪在脚踏上替李老夫人捶起腿来。
“只是这大千世界,人有高低贵贱,有人图名,有人图利,有人只图个心安理得,嫌贫爱富是人之常情,真懂得知足常乐的也不是没有。好比你们这几个丫头,天天尽心尽力地伺候我这老婆子,可有图谋的私心?”
真儿抬头一笑,两只眼睛亮晶晶的小鹿一般,说道:“伺候老太太是真儿的福气,哪有图谋呢!”
青玉嗤了一声,甩着帕子冷笑道:“老太太这话却是高看我了,我可是等着您百年了,好分个几分家产与我过逍遥日子呢。”
李老夫人“呸”啐了她一口,拿手指指着,对一众丫鬟仆妇说道:“这是个没良心的,赶紧地来人与我拖出去,省的惦记着我老婆子的归期!”
众人都知道是玩笑话,平日里老太太和青玉都是闹惯了的,从不当真,均只嘻嘻笑着。
突地两个小丫鬟急冲冲跑进来,其中一个冲地猛了些,差点一脚踢翻了跪着的真儿。
青玉大骂:“火烧屁股啦,慌什么,仔细冲撞了老太太!”
两个小丫鬟忙跪下道:“老太太息怒,奴婢不是有意冲撞。只是二少爷和三小姐方才在花厅外偷耍,不知听了什么,便相约了往府外跑,奴婢等拦也拦不住。”
真儿立刻惊道:“你们怎的不看住了,少爷小姐若在外头出了事,谁担当得起!”
青玉瞪她一眼道:“你也一惊一乍做什么!”
她回头看着两个小丫鬟,认得是服侍二少爷和三小姐的人,一个叫银碗,一个叫银盘,便问道:“少爷小姐出府,可有人跟着?”
“贴身的都跟着呢,两位主子嚷嚷着赶马车去,却不知去哪里。”
青玉忍不住斜了俩小丫鬟一人一个白眼:“伺候了两位主子这么久,还不了解主子的脾性,他们既是带人出门,必是寻谁的晦气去了,吃亏的总不会是他们。起来吧,只管回院子里守着,等两位主子回来。”
银碗银盘应了,缩着身子退了出去。
众人虚惊了一场,此时都是有些泄气。
李老夫人闷闷地道:“这两个小祖宗,真真不叫人安生,早晚有人收拾了他们。”
青玉撇嘴道:“咱们家何止两个,可有四个祖宗呢!”
年长的丫鬟仆妇都是掩嘴偷笑,年幼的小丫鬟们都好奇地问是什么说法。
“老太太是老顽童老祖宗,二少爷三小姐见天闯祸,是两个小祖宗,大少爷却也是个祖宗呢。”
一个小丫鬟疑惑道:“大少爷最是和气不过,怎的就是祖宗了?”
真儿摇头道:“你进府不过月余,不知道也不稀奇,等哪天你见到大少爷晨起,便晓得,这祖宗是个什么缘故了。”
小丫鬟们面面相觑。
李老夫人,青玉,真儿,还有知情的丫鬟媳妇们都无奈地摇头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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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小叔小姑来访
上午刘媒婆和刘坊正,加上中午回家吃饭的金沐生,几个人走马灯似的来了又走,闹的金家半日没开工。下午总算是要着手制蜡烛了,金老六的意思,今儿个要做它一百斤蜡烛。
在这里生活了三年的金秀玉,对于家里这门制蜡烛的工作流程,早已烂熟。
制蜡烛的第一道工序,便是卷芯骨。
芯骨是行话,其实就是蜡烛中间那根引燃的烛芯。芯骨的原材料就是芦苇杆,只有粗细均匀的芦苇杆才能做出均匀的芯骨,从而做出粗细一致卖相均匀的蜡烛。
所以,选芯骨才是最先要做的细工夫。
昨日金老六便已带着金秀玉,从专门收集贩卖芦苇杆的匠人手里买了十几捆芦苇杆。以他多年的眼力,选出的芦苇杆,粗细程度自然十分均匀合用。
金家制蜡烛一向都在厨房里进行。
现下,金老六拿起一捆捆芦苇杆,用芯骨刀铡成整整齐齐的一段一段备用。
金秀玉看着芯骨刀,明明挺精巧的器具,却总让她联想到开封府包青天的那道狗头铡。
可不是么,下面半个圆槽,上面一柄光闪闪的刀,往下一按,“咔嚓”一声,芦苇杆被一截为二。啧啧,跟狗头铡铡人脖子那是一模一样。
“嘶”,她忍不住抚了抚手臂上浮起的鸡皮疙瘩。
金林氏抬手在她脑袋上敲了一记,说道:“神游到哪里去了?还不快干活!”
金秀玉扁扁嘴,拿起棉片,将已经铡好的芯骨细细地卷了一层棉皮。
这就是金家蜡烛质量好的一个特点了。
一般的蜡烛匠都是用纸卷芯骨,这样制得的蜡烛,点燃后颜色浓黑,在屋里点的时间长了,人的鼻孔中多有黑色的污垢;不仅如此,这样的蜡烛,点燃时火焰长,烧得快,不经用。
而金家用的是棉,制得的蜡烛颜色纯净,绝不会冒黑烟;火焰也短,蜡烛所用时间便更长一些,这也是实惠所在。
金老六一面切芯骨,金秀玉和金林氏就一面卷,三人手法均十分娴熟,配合也很是默契。
金老六切完了,便将母女二人已经卷好的芯骨整理好,两百根捆成一捆。等母女二人把所有芯骨都卷好了,他这边也都整理得差不多了。
“这便开始炸吧,豆儿先去烧火。”
金秀玉答应一声,坐到了灶口。
金老六和金林氏则将事先提进来的乌桕脂倒入专门用来熬乌桕油的大锅里。
乌桕油正是做蜡烛的主要原料,乃是从乌桕树的种子里提炼出来的。平常是白白的固态脂体,受热融化成清澈的油状,便是乌桕油了。
刚刚倒好一锅乌桕脂,金秀玉刚将一把引火的稻草塞进灶里,只听院门再一次“嘭嘭”作响。
“今儿个是什么日子,怎的这许多人敲门?”
金林氏一面嘀咕着,一面出了厨房,走到院子里去开门。
金老六和金秀玉在厨房里,见金林氏没迎客人进来,想着大概是左邻右舍来说几句闲话,便没做理会。
突然听见金林氏“呀”一声尖叫,父女俩忍不住都吃了一惊。
只见金林氏慌慌张张跑回来,一张脸涨的通红,两只眼睛都在放光,兴奋道:“快,快,豆儿快去门口,二少爷和三小姐来了!”
金秀玉一头雾水地道:“哪个二少爷?哪个三小姐?”
金林氏一拍手,急道:“就是李家的龙凤胎少爷和小姐,他们指名道姓是来找你的呢!”
金秀玉愕然。
金老六皱眉道:“他们来做什么?莫非媒婆说不成,派两个小孩子来说亲?”
金林氏没好气地斜他一眼:“糊涂的,二少爷三小姐自然是来拜访,李家何等样的人家,婚姻大事怎会如此没规矩!”
说着,回头又道:“豆儿快去门外,别让两位小贵客久等。”
金秀玉疑惑道:“既是贵客,为何不迎进家里来坐?”
“嘿嘿,这个嘛,”金林氏摸了摸脸,“人家是高门大户,知书达理的,大约有什么特别的规矩也未可知,你只管去见他们便是。”
金秀玉稍微思忖一下,乖乖地出了厨房。
到得院门外,见三辆马车堵在门口,将整条青石小巷占得满满当当。七八个家丁打扮的男子,并五六个媳妇子,都站在当地,团团围着中间那辆特别豪华的马车。
一个青衣服的家丁,大概方才便是他敲的门,正站在最前面,见金秀玉出来,便上前笑问:“可是金小姐,我家少爷小姐请姑娘上车一见。”
金秀玉看了他一眼,暗道李家的家丁倒是谦和有礼,但这两位小主人行事反倒荒唐,哪有无缘无故,让一位未出阁的姑娘进陌生人马车的道理。
“既是你家少爷小姐主动来访,却为何要我上车相见,你自去请他们下车来。”
“这……”年轻的家丁为难道,“这大门之外总不是谈话所在,小姐还是上车去,车内宽敞,反而方便。”
金秀玉摇头道:“你家两位主人既然不愿意下车相见,那便作罢,我还有活计要做,恕不远送了。”
她说着便转回身,要关院门。
“等一等!”一个稚嫩的童声响起。
马车的两扇车门从内被踢开,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相继跳下车来。
金秀玉听到声音便已回过了身,见两个半大孩子,大约弟弟沐生一般的年纪,生的十分相像,一样的鹅蛋脸、桃花眼、悬胆鼻,果然是龙凤胎的缘故。只是男孩子棱角更加分明一些,女孩子眉目更加细致清秀一些。
她也是听过李家传闻的人,料到这男孩定是二少爷李越之,女孩便是三小姐李婉婷了。在这个年纪,女孩子都比男孩子长得快,李婉婷倒比哥哥李越之高了一两寸。
李婉婷和李越之一下车就盯着金秀玉看,睁大着同样漂亮的桃花眼,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了遍。
金秀玉大大方方地任他们打量,嘴边淡淡微笑,就是不说话。
终于李婉婷先忍不住,开口道:“你就是刘妈妈说的金秀玉?”
她声音清脆甜润如银铃,明明口气十分突兀,却不会让人感到一丝的冒犯。
金秀玉只点头道:“是我。”
她的回答太简单,李婉婷一时不知怎么接下一句,眨了眨眼睛,回头看着哥哥李越之,低声道:“倒没有刘妈妈说的那般丑。”
她小小孩子,自觉低声,在场的却人人都听得清楚,暗暗都有些想笑,当事人金秀玉则直接就展开了一个笑容。
而李越之,眼睛看着金秀玉,嘴里一本正经地回了一句:“恩,笑得好看。”
李婉婷回过头,看着金秀玉的笑容,也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金秀玉见这两位小祖宗,无缘无故跑来自家门口,却只是谈论她的相貌,又是好笑又是疑惑,问道:“两位来我家,就是为了看我的相貌么?”
李婉婷仰着头,一派天真,眨巴着水汪汪的桃花眼,问道:“你为什么不愿意嫁给我哥哥?”
金秀玉反问道:“我为什么一定要嫁给你哥哥呢?”
李婉婷一滞,回头看李越之,后者也皱起了眉头,白嫩的小脸上流露出疑惑。在两个小人心里,自家哥哥自然是顶顶好的,可是金秀玉一问,他们一时也回答不出,为什么人家一定嫁给自家哥哥呢。
两个小人想事情的习惯,便是李越之咬着嘴唇,李婉婷绞着衣角,脑袋顶着脑袋,相对低头,倒似能在地上捡到答案似的。
李婉婷低头想了半天,似乎想到什么,又抬头道:“哥哥又漂亮又能干,有许多大姐姐都想做我们的嫂子,为什么你不愿意?可是嫌我家没给你钱?”
金秀玉脚下差点绊倒,继而大囧。
这李家的小孩子,脑袋里想的都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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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金林氏的小便宜
金秀玉瞪着眼睛,不明白为什么场面会变成现在这样。
李婉婷和李越之堂而皇之地坐在堂屋最上首,由于椅子高了一点,脚点不着地,两个人都不停地晃着小短腿,加上粉嫩粉嫩的脸颊,水汪汪的桃花眼,衣裳又极为精致华丽,从外表看真是一对十分可爱的萝莉正太。
前提是,他们的表情能不这么嫌弃的话。
“金豆儿,你家为什么没有铺地砖?”
“金豆儿,你家为什么没有博古架?”
“金豆儿,你家下人是不是都跑出去玩了?”
金豆儿,金豆儿,金豆儿……
金秀玉抓狂道:“咱们两家不熟!再者,我好歹是你们的长辈,怎可直呼我的名讳?李老夫人是这么教导你们的吗?”
他奶奶的,连名带姓叫就算了,叫的还是小名,现在的小屁孩怎么都这样,金沐生这么叫,连李家这对小祖宗也这么叫,真够自来熟的。
李婉婷眨巴着眼睛,歪着小脑袋,无辜地道:“我们在家里的时候,都是叫别人的名字的呀!”
李越之也附和道:“再说,你爹爹娘亲不是都叫你豆儿吗?我们为什么不可以?”
金秀玉顿时哭笑不得。
金林氏正端了点心茶水过来,一叠声地道:“可以可以。少爷小姐想怎么叫都可以,咱们穷苦人家,没那许多讲究。”
她一面讨好地笑着一面用胳膊肘拐了一下金秀玉。
金秀玉将她拽到一边,低声道:“娘,你这是要做什么?屋子里坐着两位祖宗,院子里坐着一堆闲人,咱们还怎么做活?”
她拿手指着院子里的一堆李家的家丁和丫鬟仆妇,这都是金林氏热烈欢迎请进家里来的。
金家的院子本来就不大,李家十来个人将整个小院挤得满满当当,日头正晒,人人都站在枇杷树下躲太阳。
金老六搬了条矮凳坐在厨房门口,眯着眼,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既无奈且烦躁。
原本金秀玉想随便说几句话打发了李家的人回去,谁知道母亲金林氏突然就冒出来,热情万分地将所有人都请到家里来。
如今倒好,请神容易送神难,一家三口都得伺候这大大小小近二十个客人。
“李家二少爷和三小姐都是一等的贵客,他们肯来咱们家,不正说明李家对你的重视,怕是真个要娶你做正妻呢!”金林氏笑得两只眼睛都眯成了缝,满脸桃花纹都开了。
金秀玉嘴看不惯她这副样子,诚心不想让她得意,便打定了主意道:“我这就打发他们回去,看娘你这白日梦还做不做的成!”
金林氏大惊,伸手去拽她衣裳,无奈金秀玉转身地快,半片衣角也没捞着。
“李少爷,李小姐,咱们家是平头百姓,寸工度日,一天也不得闲,今日还得做一百斤蜡烛,实在招呼不了贵客。二位若是没什么事,便请早些回家去吧,恕我们礼数不周了。”
金林氏在后面听得大急,暗暗跺脚,恨这闺女是个傻的,天上掉下来的馅饼都不仅不捡,还要推出去。
李婉婷和李越之互相对视一眼,倒不是没听懂金秀玉的话,而是他们的注意力全被另一件事吸引住了。
李婉婷疑惑道:“为什么要做蜡烛?去买就好啦!”
金秀玉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说道:“外面卖的蜡烛就是我家做的。”
“哈?!”李婉婷先是一愣,突然眼睛大亮,急切地从椅子上跳下来,两只小手一伸,拽住了金秀玉的衣角。
“做蜡烛好玩,我也要做蜡烛!”她一面左右摇晃着金秀玉的衣角,一面撒娇道,“金豆儿,教我,教我,我还从来没见过做蜡烛呢!”
李越之也拍手欢快道:“这个好,我也要做蜡烛,我也要做蜡烛!”
金秀玉真想一头碰死,没打发走两个祖宗,反而勾起了他们的兴趣,更有理由留下来了。
“不行,做蜡烛是正经的活计,不是玩耍,而且辛苦的很,你们是千金贵体,若是磕着碰着,我可担待不起。”
“我们不怕辛苦,做蜡烛好玩,金豆儿,好金豆儿,你就答应了吧!”
李婉婷和李越之一连声地央求着,两个人站在她面前,仰着小脑袋,齐刷刷地眨着水汪汪的桃花眼,无辜的样子瞬间就让金秀玉想到了小鹿斑比,很有些于心不忍。
金林氏见事有转机,很及时地插了进来。
“金豆儿同你们开玩笑呢,少爷小姐要做蜡烛,谁敢不同意,我第一个打他。”
李婉婷和李越之顿时眉开眼笑,两张小脸熠熠生辉,加倍粉嫩可爱。
金林氏忍不住又是欢喜又是疼惜,豆儿若是嫁进李家,这样惹人疼爱的小叔子小姑子,还不是她这做嫂子的福气?
“娘!”金秀玉将母亲拉到一边,埋怨道,“他们二人娇宠惯了,哪里会做活?你这不是让她们添乱吗!做坏了蜡烛不要紧,若是磕着哪里烫着哪里,我们怎么跟李家交代?”
金林氏不以为然道:“不就两个小孩子么,你多看着一点就是。”
“我可不接这烫手的山芋!既是你答应让他们做的,你自己把人看牢了。”金秀玉冷笑着,“看着吧,人没伤着倒罢了,若是浪费了咱们的好油,心疼的可是你自个儿!”
她最了解自个老娘,最是小气不过,不仅过日子节俭,也最爱占些小便宜。家里做蜡烛用的可是最上等最清透的乌桕油,浪费了一点,她都要心疼半天,等会两个小祖宗捣蛋,且看她怎么痛心疾首吧。
谁知,金林氏却神秘一笑,胸有成竹地道:“你放心,我早就想到法子了,保证咱们家一点都亏不了。”
金秀玉面露疑惑。
只见金林氏将李婉婷和李越之拉到一处,弯下腰,眯眯笑道:“少爷小姐要做蜡烛不难,只是咱们家正缺点原料,没法开工呢!”
她话一出口,金秀玉就张大了眼睛。
平时竟没发现,这唯唯诺诺的母亲金林氏,偶尔居然也能笑得如同狐狸一般。
(因为开文后曾经大修过,原来的思路都抛弃不用了,现在看来,当初写的简介就有点不切合主题了,陶苏在想是不是要修改一下,做思考状(vv)~)
第十章 准嫂子的第一次发威
金林氏怀里揣着白花花的三十两银子,脸上的笑容掩也掩不住,虽然努力地抿着嘴,却还是盖不住露出来的两个门牙。
金秀玉忍不住捂住脸,低声道:“娘,收敛些,得意过头啦!”
金林氏发出“呵呵”一声笑,说道:“果然是有钱人家出来的少爷小姐,三十两银子,啧啧,眼睛都不眨一下。”
金秀玉撇嘴,人家是挥金如土面不改色,倒是自家老娘这点子小家子气,实在上不得台面。
“你看看,白花花的三十两银子,咱们得做多少斤蜡烛呢。”金林氏爱不释手地捧着银子,挨个抚o。
“娘且等着吧,等这两个小祖宗进了厨房,自有你受的呢。”
金秀玉未卜先知地笑了笑,潇洒地转身,招手呼道:“李少爷,李小姐,咱们去厨房吧,开工啦!”
李婉婷和李越之立刻欢呼起来,一人一边牵住金秀玉的手,迈着小短腿,出了堂屋,往厨房走。
正在院子里晒得大汗淋漓的李家的丫鬟仆妇们,听说两位小主子要做蜡烛,都着急起来。这做蜡烛可不是好耍的,万一磕着伤着,别说老夫人了,大丫鬟青玉就头一个饶不了他们。
“少爷小姐,这做蜡烛可不是好耍的,那油可烫了,一不小心就会烫到脸呢。”
“是呀,是呀,你看这又是火又是刀的,烫到哪或者伤到哪,可不是好玩的。”
“两位主子,咱还是回家去吧,老太太在家一定等急了呢。”
七嘴八舌的,人人都恨不得拖起两位祖宗扔上马车。
“不要吵啦!”
李婉婷大喝了一声,小小的人儿中气十足,倒似平地打了一声雷。
众人顿时噤声。
她鼓着小脸蛋,两只眼睛瞪的大大的,两只小手还叉着腰,小小的身体倒有那么点子气势。
“谁再说话,就立刻滚蛋,我回家就叫青玉姐姐扫你们出府!”
李婉婷年纪虽小,毕竟是做主子的人,李家富贵,下人们都是吃香喝辣,比一般的百姓人家过得滋润得多,大家可都不想卷铺盖回家呢。
李越之见妹妹一个人就吓住了十几个人,而且是十几个大人,顿时生出一股崇拜之心,眼里闪烁着无数的小星星,激动地道:“阿喜,你好厉害!”
李婉婷却重重地跺了一下脚,生气地嚷道:“臭阿平,都说不要叫我小名了!人家叫婉婷啦婉婷!”
她这么一嚷,英明神武的形象顿时倒塌,李越之不以为然地道:“你不是也叫我小名么,你还叫金豆儿小名呢,不如大家都叫小名。”
“不行不行!”李婉婷不依不饶地跺脚,“不许叫阿喜!不许叫阿喜!”
金豆儿听得疑惑,问道:“为什么不能叫阿喜?这小名多吉利呀。”
李越之偷笑道:“因为我们家里有个花痴的大姐姐,也叫阿喜。哈哈哈……”他觉得妹妹跟花痴同名实在是好笑的事,乐的捂着肚子,看样子恨不得在地上打几个滚才过瘾。
李婉婷涨红了脸,嘴巴抿得紧紧的,眼睛里似乎能喷出火来,突然发出一声小兽一般的怒吼,猛地向李越之扑上去。
“臭阿平!坏阿平!”
眨眼之间,两个小人已经扭做一团。
啊呀,可不得了!李家的丫鬟仆妇们立刻一拥而上,嘴里喊着“少爷”“小姐”,手上一面要拉架一面还得注意不能捏伤了两个小祖宗豆腐一样娇嫩的身体。人多口杂,人多添乱,李婉婷和李越之如同两条小牛一样扭着,居然把身边的大人都给带倒了,加上人群拥挤,不知谁踩了谁的脚,突然便叠罗汉一般倒了一大片,你压着我的脸,他踩着你的腿,谁也起不来。
惨叫声顿时此起彼伏。
堂屋门口的金林氏和厨房门口的金老六看的目瞪口呆,金秀玉大喊道:“还愣着干啥,快把人拉开呀!”
夫妻俩顿时醒悟,忙着将人一个一个拉开。
埋在最下边的竟然是李婉婷和李越之,两张小脸都涨得紫红,李婉婷揪着李越之脸上的肉,李越之抓着李婉婷脑袋上两个小小的发苞,都疼得龇牙咧嘴,却谁都没有放手的意思。
金秀玉大怒,这俩孩子都太乖张了!
“爹,你快来,把这俩兔崽子给我拉开!”
金老六上前,蒲扇一般的大手,一边一个拎住了后领,一用力就分开了纠缠的两个小人。
李婉婷和李越之被拎在半空中,犹自张牙舞爪,一个嚷嚷着“我撕了你的嘴”,另一个就嚷嚷着“有种你来”。
金秀玉忍无可忍,大喝一声:“够了!都给我闭嘴!”
她一扬手,“啪啪啪”先在李婉婷屁股蛋上抽了三记,转身又在李越之屁股上同样抽了三记。盛怒之下,力气之大出乎自己的想象,这六下抽下去,动静着实不小。
不仅惊呆了所有人,连当事人自己也愣住了,满院子顿时一片静悄悄。
金林氏一步抢上前,抬手就狠狠地抽了金秀玉一记,骂道:“死丫头,可闯了祸了。”
金秀玉暗暗担心,好像真的下手太重了,不会真的打伤人了吧,怎么两个孩子都不出声呢。
众人都提着心,看着金老六手上的两个孩子。
半晌,“哇——”李婉婷先带了头,李越之立刻也跟着嚎啕大哭起来。
两个小人张大了嘴,从嗓子里发出的哭声如金属摩擦一般刺耳,金秀玉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耳鼓一阵疼痛。
金老六将两人放下,回过神的李家丫鬟和媳妇立刻各自抱住了小主子,一面连声安慰,一面便有媳妇对金秀玉怒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对少爷小姐动手!”
金秀玉尚未答话,正在大哭的李婉婷却扑了上来,双手打着这个媳妇,叫道:“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骂我嫂子!”
“我这……”这媳妇冤枉死了,自己明明为他们兄妹出头,这疯小姐怎么反倒不识好人心呢。
李婉婷哭的突然,停得也迅速,脸上泪痕还没干,却坚定地说道:“金豆儿是我嫂子,你再骂她,我就叫青玉姐姐踢你滚蛋!”
这时候,李越之也不哭了,挣脱了抱着他的几个丫鬟媳妇,走上来小心翼翼地拉住金秀玉的衣角,仰起泪痕斑斑的小脸,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金秀玉正不明所以,李婉婷也拉住了她的另一边衣角,也仰起一张同样楚楚可人的小脸,央求道:“金豆儿,你一定做我们嫂子好不好?”
啊?!
金秀玉愣愣地,她记得刚才打的是两个小人的屁股吧,可是这会儿坏掉的,怎么会是他们的脑袋呢?
第十一章 李家的家教很有问题
金秀玉摸了摸李婉婷的额头,又摸了摸李越之的,说道:“没发烧啊,怎么说胡话了?”
李婉婷鼓起小脸,大声道:“你才说胡话呢!”转而一想,自个儿是要求人家做嫂子的,可不能粗声粗气,便又转为撒娇道,“金豆儿,做我嫂子!做我嫂子!”
一面腻声央求着,一面抓着她的衣角扭股糖似的左右摇晃。
李越之也学着她的样子,扭来扭去,腻声道:“做我嫂子!做我嫂子!”
金秀玉身体被拉得左右摇晃,顿时有种大海的感觉,忙扶着头道:“别摇,别摇,我问你们,为什么要我做你们嫂子?”
李越之扭头看着李婉婷,李婉婷歪着脑袋,嘟着粉嫩的小嘴,说道:“奶奶说,打我们屁屁的,一定是真心疼我们的人。”
金秀玉愕然,这是什么理论?
李越之仰着小脸道:“金豆儿,你为什么打我们屁屁呀?”
“呃……”
金秀玉正在想词,金林氏抢先一步说道:“金豆儿要做你们嫂子,当然是真心疼你们,所以才会打你们屁屁呀。”
李婉婷和李越之相视一眼,都甜甜笑了,齐声道:“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金林氏趁机道,“少爷小姐,你看这大太阳底下多热呀,咱们到厨房去吧,去做蜡烛呀。”
“好好好,做蜡烛,做蜡烛。”
李婉婷和李越之手拉手,开心地往厨房跑去。
“娘。”金秀玉一把拉住金林氏,快速左右一扫,见其他人都离着一段距离,才低声耳语道,“娘,你不觉得李家这两个小孩子,有点不对劲么?”
“哪里不对劲?出手阔绰,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孩子。”
“我不是说这个。我看他们两兄妹跟沐生差不多大,怎么心智好像比沐生弱了许多,说话行事倒像五六岁的小孩子。”
金林氏不以为然道:“大户人家宠孩子,脾气骄纵一些有什么奇怪的。”
“可是……”
“行啦,你别疑神疑鬼的,赶快做活要紧。”金林氏一面拨开她的手,一面高声道,“他爹,开工啦。”
金老六“恩”了一声,回头对一众李家下人说道:“大日头下,着实炎热,各位只管进堂屋歇息。”
李家人忙摆手道:“不敢不敢,咱们都是下人,哪能登堂入室。”
“穷人家没这么多规矩,不耐热的只管进屋歇息,想晒着的也只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