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如风第155部分阅读
相思如风 作者:未知
又过了很久之后,黑夜才降临。
夜,笼罩着玄武。
花城在夜色中一片华灯璀璨,被灯光照耀着的城主府,其内不死静也不闻喧哗,如往常无异。
而唯有一处有着不同寻常的气息。
那一处,便是相思曾经去做过客坐过的那内院中的小厅,只是,厅还是那小厅,只是人么,则已经不曾经的旧人。
小厅内的人,实际也没有大变,除了笑圣、器圣、药圣这三位外,只是多了另一位花圣,外加那香满楼的主人寻圣与其孙子寻问天而已。
还有一位便是花家的人,也是相思见过的那位花陌,他则是在一边负责茶水。
厅内没分主宾座,只是摆着小圆桌,笑圣、茶圣、花乱、雪无双、寻无踪以顺是针的顺序围坐,寻老的旁边是他的拖油瓶孙子。
寻天问低着头,从侧面看,可见那面色略有郁闷。
寻问天本是在闭关中,只是,那寻无踪生怕宝贝孙子在自己不在家时闹出什么幺蛾的事儿来,造成不良后果,便直接拎着带在了身边来花城。
自家孙子宝贵,自然是要放在眼前在放心的。
那么想着的寻圣,自然是恨不得孙子一天到晚都不离自己视线,以至于赴个约也将其拴在了裤腰带上。
笑圣、茶圣,器圣与寻无踪是在赴约后,在黄昏后才接二连三的秘密进入城主府,这也是暗中的相聚。
几人刚到齐不久,同样的,自几位圣者老大一坐到桌边后,都还没说话,那气氛不知不觉就染上了异样。
一片诡异。
花陌将茶奉上。
几人都饮了一盏,在腾腾的茶水热气中,气氛也终于有一点点的缓和。
还没有人开口打破沉寂时,随着白光一闪,一身雪色长袍的花英年,悄然自窗中飘入厅内。
寻天问抬眸,眼睛亮了亮。
笑圣几个只是平静的瞧着。
“父亲,笑老、雪老、寻老、蓝老,”花英年向着几位一一问礼后,又冲寻问天扮了个同辈似的玩闹笑脸,才飞快的将一只小珠子递上:“这是刚接到的西海中传讯。”
“可有查看?”花乱接过,举着看了看。
“没有,刚刚才收到,是由私人传讯珠中秘密传回的传讯。”花英年坐到了寻天问身边。
花陌火速的奉上了茶。
“一起瞧瞧。”花乱捏在手掌中,输入一点力量,在小珠闪了一下光后,甩手一丢,丢到了一侧的空中。
笑圣等人,全部侧转了首。
丢在空中的小珠,在略略一顿后,表面散开了一层光华,随之便出现一方半丈高的镜面。
镜面浮现后,慢慢的,里面开始了图像,那影像,拍的是泪泉眼的一个方位,最开始的侧斜着约是近南偏角的位置看向泪眼的一方。
影像直接从当时西海中那一群人出现开始浮现,一点一点的转动,接着是鱼王出现,旋转着的音符光柱出现,又转向到光柱溃散。
“小娃娃竟是在找人鱼的眼泪?”笑圣呢喃着,瞧着空中的镜面,眼中的神色极为复杂。
“抢了人鱼的王子,竟是取眼泪么。”茶圣悄然一沉眸子,低附着。
“人鱼的眼泪……”雪无双默然在心中重复着。
寻老、花英年、花乱三人几乎是在不知不觉中便拧起了眉。
镜面的影像,再往后一路发展,寂然中,一身紫袍,手执琉璃长弓的相思身形乍现。
“小娃娃,跑出来做什么!”笑圣猛地爆出了一句,那眼神,是恨不得蹦过去将人拉过来藏到自己身后。
寻天问一个激灵,那心弦“咻”的就绷了起来。
茶圣、花乱几个暗中凛了凛。
“好奇怪的颜色,七色琉离弓,七色琉璃光矢。”茶圣猛然盯着了挽弓射箭的人,视线全在那七色之上。
一抹光矢射出,那镜面里的雷痕疾退千余里。
“破了圣者的防御?!”花英年一个倾身,两眼瞪成了铜铃。
花陌手一抖,差点扔掉了手中茶壶。
“嚯”的一下后,笑圣、雪圣几个同时鼓起了眼。
再接着,便是那泪泉眼处的两线水线中断,相思转身即跑,后面一明一暗的两圣追杀时。
“小娃娃,不知轻重,竟敢以身犯险,那可是圣者。”笑圣只瞅镜面那人的速度便知有异,当下急的直吹胡子瞪眼。
“水小子是想引开那些人罢。”雪无双眼着泪泉眼前的两人鱼王子:“那边必须有隐在暗处的人接应,只是,圣者的禁箇术,不知能不能躲掉。”
只怕很难。
寻无踪、花英年、花乱不禁暗叹。
“无天为何不将弓对准那锦袍人?”寻天问瞧着往眼前狂跑的人,眼中一片痴迷。
“暗处,应该有隐形圣者或者是其他人在。”雪无双的视线停在了海水中。
笑圣、寻圣与药圣也无声的点首。
场面飞转,却也在倾刻间变化。
越过了相思隐形中的一段,又到了那青断山攻击隐形城堡中的相思,雪里青三人疾赶相助时。
“这三小子,添乱。”茶圣叹息着摇了摇头。
花乱、雪无双抿紧了唇。
下一刻,便是青断山被火焰逼到现形时。
“隐形的圣者,青家人。”茶圣两眼幽幽。
寻天问呆呆的。
再接着,便是两圣同时挥掌时。
“好的很!竟敢同时对流年、青弟、老幺出手,三位兄弟若有损,我必屠那两人家族一城以血洗恨!”一瞬间,花英年阴了眼,身上腾的冒起杀机。
“咚—”寻天问一个狂颤,惊得面无人色。
雪无双、花乱同时暗了脸,颜色倾向锅底的黑色转化。
“两圣者同时攻击,竟还完好?”下一秒,看着倒飞出去的人,茶圣眼中划过了惊讶。
“多亏三小子身上有水小子送的玄神器铠甲,否则,不堪设想。”花乱不顾形象的抚着胸口,一脸的幸庆。
“玄神器铠甲?!”茶圣,花英年诧异无比的看向了花乱。
“嗯,无天送了一人一套隐形玄神器铠甲,以防御为主,想不到,这么快就救了那三个小子一命。”雪无双眼盯着镜面,代为解释:“三件铠甲已到中品品阶,那程度,身为有几万年炼器经验的我自愧不如,我费了几个月时间,倾尽全力,也只炼制成了一件初品的玄神器。”
终于有人能轻而易举的炼出玄神器了。
他当时说过什么?
茶圣突的一恍神,眸子出现了正常的明灭不停的神彩。
空中传讯珠子浮出的镜面,悄然再变,却已经到了紫极改形出现,火焚西海时。
这小娃娃儿,有意思。
笑圣笑得弯了眼。
茶圣盯着那琉璃弓,双眼炯炯发亮。
花英年、寻圣、雪圣对身着银铠的紫极极感兴趣,目光大多数落到了他的身上。
那人,是谁?
寻天问望着站在那艳艳紫袍身后的少年,悄然中竟突的暗然心酸。
无声中,镜面中传出的竟是露败迹的虎腾、青断山两人。
“还真是厉害,神阶便可以一敌二圣者。”寻天问两眼中星光跳跃,一片与有荣蔫的狂喜。
嗯嗯……
后辈第一嘛。
另几位同时暗自点头。
浮生瞬息皆万变。
那一边,相思仓然传召紫极,身形无力下栽。
“怎么回事?!”正满面轻松的观战的几人,突的全身紧绷。
“无天—”寻天问陡地失声。
“怦”,花陌惊得一个抖手,茶壶往下一沉底部碰到了桌面。
花乱、笑圣等全部恍然不闻,几双眼死盯着镜面,如斗鸡一样,全身紧绷。
镜面如常,不紧不慢的转动着。
“嘶咝—”无声的花厅内,紧张中只闻得深浅不一的呼吸。
“可怜的小娃娃。”终于,笑圣心痛的转过了首,再也不忍看那即将血肉横飞的场景。
同一刻,茶圣亦黯然转了面。
无天—
寻天问颤着唇,脸色惨白。
“笑老,水小子的人来了。”强逼着面对事实的雪无双,终于等到了那一抹希望的署光出现。
笑圣、茶圣同时转首。
一双眼睛只是紧盯着镜面上的事态,对于那新出现的人,几位圣者是没有置于一丝多余的关注。
反正,不是管是谁,只要不是那几家的人就好。
笑圣,器圣,药圣与寻圣,这几人的想法差不多是一致的,所以,根本就没想过打听那自天而降下的一位是谁。
那人又是谁?
寻天问则是只关心那一抹紫袍身边的人。
虽有新的力量加入,其结局之在倾刻间便揭晓。
只一转眼,笑圣、茶圣几人再次心弦骤紧。
若说上一刻是令人绝望,那此一刻,便是令人彻底的死心。
“原来如此,”笑苍天又是悲哀的闭上了眼:“雷家已经下了死令,才拖住我们几们的脚步,不许我们去相助。若知如此,哪怕当场翻脸,我也会去西海助娃娃儿一臂之力,可叹,此缘难续。”
此缘难续!
恍若雷击,寻天问瞬间全身僵直,他只是死死的咬住了唇,左眼角慢慢的滑出一滴清泪。
茶圣唇一抖,凄然抬袖,掩面,擦去了悄然滴落到眼角处的一颗珍珠。
英才遭妒。
悲呼—
花乱,雪无双、寻无踪想着那弱弱少年,举手投足透出的绝代风华,扼腕长叹,亦难掩惋惜。
“快看快看,无天没事!”花英年的目光没有离开半刻,瞧到银光乍现时,禁不住欣喜的狂呼。
“真的?!”低首、闭眸的几人,蓦然惊喜的高喊。
寻天问一个战兢,喜得几乎想要失声痛哭。
“还好还好,福大命大。”笑苍天拍拍心口,娃娃脸上的天气即刻由阴转睛。
“守护之力,竟不惧外力攻击。”寻无踪满眸讶色。
“巅峰圣者的禁忌术,”茶圣略一怔后,恍然明悟:“那上面有诅咒,遇强则强,遇弱遇弱,攻击有多大,反弹就会有多重,不攻击没有不会伤人。”
巅峰圣者?
花乱、寻无踪心微微一动,有几分震惊。
只不过转眼间,那一圈保护光芒,已经落下了深谷。
“那群混帐东西,什么时候竟变的聪明了些,怎么就只填灭了海沟,而不再毁灭人鱼族的泪泉眼呢?”笑圣瞄到那迁怒而力毁狭谷的举动,心中那叫个失望。
“笑老,毁灭人鱼族的泪泉眼会如何?”花乱绽开了一丝轻松的笑容。
对于有些古老的事,花乱,雪无双、寻无踪等几位也并不太清楚,而笑苍天是最年长的圣者,所知也最多。
“泪泉眼开启时,只要护泉的银色力量在,若有人意欲摧毁,其诅咒生效,会将人炸为烟粉,”老苍天笑得娃娃脸漾起了春风:“当年雷家那位笨猪自大出手,泉眼灭了,那人自己也陪了葬,还拉上近二百神阶作伴,那一次,雷家那人差点气得歪了鼻子。”
“可惜了机会,若那人脑子也不灵光该多好。”花英年稳稳心神,一个劲的惋惜着:“若炸了一个,至少可为三位小弟与无天出出气,将来也可省点儿力,可惜可惜……”
“嗯,是可惜了。”茶圣附合着,又淡笑了一下:“也没事,我猜着,以那小家伙的个性,想来是不会希望就那么便宜了仇人的,可能,那几位以后的日子会忙碌些。”
“留着慢慢动手,可能心情更好些。”深明自己小儿子脾性的花乱,也奇怪的笑了笑:“雪圣,看今天那人的语气,可是想让当初的那小丫头跟你家青小子重续前缘呢。”
“重续前缘?现在就算倒贴,我家青小子都不会看那种人一眼。”雪无双凝了凝眼,其语气竟有几分凌厉;“小子们有耐性,可以忍耐过一万余年的时光,老子可没有,老子可是有几次见着小子无声痛苦,差点就没忍住的想去拍死那罪魁祸首,现在敢出现在老子眼前,老子没准一把火就烧了。”
“药圣,雪老,您,您们,竟一直是知道的?”寻天问猛的一个震身,差点栽倒到椅子内。
“笨小子,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们几个是笨到一堆儿去啦。”花乱呵呵一笑,眼中有着异色闪动:“作为你们的长辈,若连自个孩子被人欺负得差点连命都没了还不知何因,还有脸见人么?”
寻无踪,雪无双两人撇嘴,那神态,真个令人无语。
流年大哥,青大哥,咱们被看穿了……
恍然间,寻天问终于明白,原来自己几人苦苦隐瞒着的事,竟早早被亲人给摸透了,一时窘窘的低下了头,绞着手,那脸可是直红到了耳根。
小弟们想瞒他?
可能么?
在对长辈们很早便知道的那隐秘事件中做出的杰出贡献的花英年,瞄了一眼被出卖的兄弟,一点也没有内疚心,只在一边偷笑。
“一直等你们几个老实交待,谁知,一等就万年。”寻无踪叹口气,神情透着一丝落寂:“你们几个小子,若不是有水小子出现,想必还不会表达出你们的心愿罢,果然是儿大不由爹娘,我们这些长辈,都被你们几小子丢到脑后去了。”
“没办法,”雪无双似笑非笑的瞅了那红着脸的后辈一眼,满面挪揶;“我们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哪比得上水小子年青俊美,那容貌,甭说我家的老大老幺见了心动,连我都惊艳不已,那诱惑,很大。”
寻天问心一跳,脸上又“腾”的冒起红晕来,一时顿觉脸上火辣辣的,窘迫中,又将头低垂了几分,连眼睛都不知该看哪了。
怎么就被人穿了呢,明明他们什么也没说的呀。
“我们,我们……”寻天问一急,不知说啥好了。
死老狐狸,哪壶不开偏提那把。
吓到我的孙子,我跟你没完。
寻无踪狠剜了故意添乱子的人一眼,心中好一顿怨,眼眸中有着几分威胁的意味。
小气!
“此事,我们几个心中自有数,小子们只管如旧就好。”雪无双回视了一眼,也将所有视线从小珠子的镜面上收回,言传正传;“当下之际,赶紧的秘密寻找水小子的下落,找到了他,流年与我家两小子也就找到了。”
镜面上的影像还在转动,不过,其他的画面,只是从另一个侧面所拍,展示的是另一个角度所见的一切,也可以说,那已经只是补充的其他角度的细致部分。
寻无踪、花英年几人也同时收回视线。
没有什么可看的,花乱收起了珠子。
“三家共同寻找,有消息就通知。”笑苍天一脸慎重:“记得,一定不要让别人知道,还要在那些人之前寻到,我怕那几家会明面上追杀。”
“我们省的。”花乱、雪无双同时点头。
“我家负责这里,你负责这里……”花乱随手抛出一张地图,几个头探到桌面上,开始分工。
寻天问悄然看了一眼,慢慢离位后退,又悄悄的出花厅。
花陌悄然留意着。
寻天问一到院子内,一个闪身,瞬间躲到了一从花树后,随即,飞快的掏出一面面具罩上,又同进丢出一张卷轴,在倾刻间,一层光芒便腾的将人围住。
糟!
“寻少爷—”花陌惊的目瞪口呆。
“怎么了?”正在商方议着的几位同时一个弹身,瞬间掠到了站在门旁的花陌前。
却在几人赶到门边时,那光芒已经浓到了极致,又还没待几人相问,“嗖”的便弹了起来,一闪后就到了天际边。
“祖父,我很快就回来。”寻天问的声音,淡淡的飘在院子中。
“问儿—”瞅着远去的一点,寻无踪傻眼了。
惊变 第十六章
呃,又多了个捣乱的。
瞅着只余下一点点微弱之光的一点,笑苍天撇撇眼角,平静的娃娃脸上浮现一丝无奈。
啊,太好了!
又有一个小弟勇敢的迈出了一步。
花英年在怔了怔后,蓦的便轻笑开了去。
胡闹的小子们。
花乱、雪无双两人对视了一下,脸上的神色即无奈又欣慰。
这个,高兴还是震怒呢?
花陌偷瞄了几人一眼,被那形形色色的各种表情弄得一头的雾水。
“臭小子混小子,没良心的小子,太伤老子的心了!”直愣愣的怔了好一会儿后,寻无踪爆跳着骂出一句。
那吹胡子瞪眼,头发无风竟自动的模样,真正是一怒冲冠。
“不是说了么,儿大不由爹,何况你还不是他老子,只是祖父而已。”闲闲的瞟了瞟,笑苍天一个转身,回座。
茶圣笑了笑,什么也没发表的归座。
“水小子的魄力,果然不同凡响。”雪无双挤挤眼,挪揶的表情中大大方方的展示着“唯恐不乱”的意思。
“四人同心,很是不错。”花乱同情的斜了一视,又摇头又点头的也返身。
“你,你们……”冷不丁的被几人一刺激,寻无踪胸口一紧,抬着手指着几人,虎着个脸,大有要抄胳膊动手的架式。
“寻老,您老消消气罢,”花英年怕那位老大一口喘不过来晕过去,赶紧异样好心情的劝解,语气可是一片轻快:“我家的流年,与青弟、红弟三人也是背着大人们溜去西海寻人来着,只不过,当时我有暗中悄悄的护送三位小弟避开多父亲与雪老而已。”
那意思是说:我们两家的三位离家出走,还有我的一半功劳。
“还有呢,我父亲与雪老也是知道的,只不过,都没阻止,所以呢,寻老,您老想开些,别因那点子小事气伤了身子。”还等寻无踪有所反应,花英年又超好心的接了一句。
然后,一转身,又悠悠的回花厅的座,其实,他本来还想拍拍寻圣的肩安慰一下的,只是,考虑到自己终是少了一辈,不好放肆,便负着手的走了。
“你个小子,我,我……”寻无踪一口气没喘过来,差点憋成内伤,那脸蓦然一变,比黑锅还黑几倍。
原本,花英年不劝还好,想来只要气气之后也就好了,但是,因花英年那几句,他恍然意识到,事情真是不由自己控制了。
花家、雪家两家子孙儿辈一大堆,甭说出一二个断袖什么的,就是出个百来个也是小事一桩,绝对不会影响后代子孙的繁衍。
而他,仅有那一根独苗儿,一旦弯了,就没戏了。
寻无踪那叫个急啊,愣是急得青了脸,乱了气息,在数个深呼吸后,狠狠的一个转身,也回了座处。
笑圣瞧着那张臭臭的脸,心中乐开了花。
其他几人只偷笑着斜一眼,再次低头协商分工。
其实,以寻无踪的能力,当时起程追赶的话,差不多可以追上,毕竟,虽然传送卷轴去向不定,但是,圣者可以撕裂时空的穿梭,只要捕捉到了轨迹,便可以寻到落脚下点。
不过,当时寻无踪是没想着去追,等听得花英年的话时,想追也无能为力,因为,那已经看不见了。
而带着寻天问的光芒,在夜空中转了数转后,“砰”的一声便落在了一片被黑色笼罩着的草地上。
那里四周无树木,只有远远的地方可见一片片高大的阴影。
“还真是的,竟连个人影也看不到。”摔得七零八落的寻天问,翻身爬起来看了看四周,郁闷的直嘟嚷。
不过,手中动作可是没有半分迟疑,趁着夜色,他飞快的退掉了身上原本的橙色的衣服,改换了另套水蓝色袍子。
随即,一个纵身,便又消失远处。
夏天的夜空,当星星点缀上之后,借着微弱的星光,地面略略有些清晰,然而,那地层之下的几万里之深的地下水流通道里,却是无论黑夜还是白昼都是一片漆黑。
在漆黑中,那包裹着相思的银圈,与麒麟泪滴,仍在摸索着前行,其所处的地理位置,还是在西大陆之底。
相思三人还是晕迷着,而那被她塞在隐形铠甲内的银色移动城堡中,亦是一处黑暗。
移动城堡虽有护体的禁忌之类的光层,也算得上是一个自由整体,不过,其时间也是与外界一样,夜昼相同。
不过,那是感应外界时间,当藏于黑暗中时,其内也会是一片黑暗,不像麒麟泪一样,无论在何处,白天是白天,夜是夜的自顾自依时间运转着。
银色房子中,离火珠感黑夜自亮,照着建筑内外。
而房子前的院门的银色地板面,花流年、雪里青、雪里红已经不知何时晕了过去,三人皆是一动不动的躺着。
当外界到达下半夜的时候,一身没有声息的雪里红悄然的动了动身子,随即眉毛轻轻一颤,缓缓的睁开了眼。
这是哪?
雪里红睁着眼,还没从迷糊中反应过来。
他记得,好似受了伤,然后,被接回城堡中,再之后,闻到了药剂香味,之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大哥流年大哥呢?
无天呢?
闭眼,睁目,在来来回回的反复了几次后,雪里红终于将思绪理清,飞快的看向了一边。
银色地板上,花流年、雪里青并排躺着,另一侧,散落着几只药瓶,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无天呢?
无天—
寻了一遍,不见那个熟悉的人的影子,心莫明的一慌,雪里红恍然变色,一时,那原本就苍白的脸近乎如僵尸一样没了一点人色。
无天,千万别出事,千万千万……
默默祈祷着,集聚起所有的意念,开始在移动城堡内搜索。
院子外的其他地方,没有人迹。
楼墙内到处空寂,没有人的气息。
里里外外,除了身边,再也没有其他的活物气息,整个地方,空寂而沉静,仿佛是遗世而独立的存在。
一刹时,雪里红心脏一收缩,所有的意念顿然如洪水溃散,在倾刻间便顿是身心皆凉。
“无天,无天……”仓然中,呼声有几分呜咽。
迷迷糊糊中,仿佛听到了人的呼唤声,意识有些迷茫的花流年,动了动眼皮,也终于撑开了眼皮。
虽如此,可他只觉身体各处还是一阵阵的痛。
“无天……”雪里红睁着眼,空洞里的眼中什么也没有,只是呢喃的重复着那一个名字。
无天?
“老幺,无天怎么了?”浑身一悸,顾不得疼痛,花流年倏地转过头,遁着声音望了过去。
“我不知道,找不到他,到处都没有。”雪里红自然而然的应着,随即又慢慢的转过了头。
心一悸,花流年顿觉心中的气血一片翻滚,大有要破腔而出之势,当下也不顾后果如何,死死的压下涌到了喉间的一股热流,撑着地面,缓缓的坐了起来。
这一坐起来,花流年顿觉全身似要散架一般。
五脏六肺轻度移位,骨骼裂开十余处,经脉轻度受损……
只一瞬间,花流年便将全身的情况摸透,默然抽了抽嘴角,一片苦涩。
没有气息留下。
竟连外界也禁住了。
精神意识将各种地方扫过,又试着向外渗透时,那想出去的意识,却在触到那层护房子的光时即像是触到了一层钢板,瞬间便被挡了回来,一时间,花流年突的怔住了。
“流年大哥,能找到吗?”眼中映着熟悉的那张脸,思绪一点点的清醒过来,雪里红强撑着爬坐起来,满脸的期待。
无天,只怕是凶多吉少。
“老幺,你的伤势如何?”缓缓的将四周再探寻了一遍,确认自己的判断无误后,花流年敛下了眉,掩去了心中的忧郁。
流年大哥,也伤得很重。
“只是重伤,还死不了。”雪里红在看到那张同样惨白的脸时,也不忍再追问,垂下了眼,眸子已黯然无神。
无声之中,雪里青也清醒了过来。
“奇怪,我怎么会睡过去呢?”一醒来,雪里青瞅着上方的虚空,紧紧的皱起了眉:“我记得,我好似听到了一声巨大的爆裂声的,怎么就不让我看看情况就没知觉了。”
那是无天与人在交战吧。
“我也听到了,”花流年纠结的皱起眉:“想必,我们三个就是被那力量震晕的罢,我可是记得,一开始时,我们正接受着无天的药剂治疗,然后好好的失去了意识。”
“无天,可好?”雪里青坐起身,眼里尽是忧色。
“不知道,这里,没有她的气息。”雪里红的声音低软无力。
“外面呢?”雪里青转着眼,看向周周。
“无天设了禁忌,我们没法出去。”花流年慢慢的静下心来;“还有,我们可以控制这座城堡,这应该是无天临时设定的,这个,也是我刚刚才发现的事。”
心一抽,雪里青、雪里红两人猛的抖了抖了身子,而那颗心,已经慢慢的下沉到了心湖之底。
“那就试着移动一下,看看现在身在何处。”暗暗的深呼吸一个后,雪里青努力的克制住心中的哀伤,保持着面部的平静:“我的伤最轻,我先来,年大哥、老幺,你们先再次用无天留下的药剂治疗一下。”
“嗯,也行。”花流年思考了一下,轻轻的应了,捡了两只小瓶,缓缓的站起来,走到雪里红身边坐下。
雪里红只是默默的看了看,又慢慢的平仰下。
花流年也卧下,将两瓶药剂洒出来,收了瓶子后,任一团浓郁的蓝色腾起将人包裹住。
雪里青看着两人被药剂包裹住后,轻轻的嘘了一口气,平静的神色褪去,满脸皆是疲惫之态。
事实上,三人的伤差不多,他的略轻一点,也不并太乐观。
雪里青心中惦念着那绝色少年的安危,也不管身体的状态如何,将意念集聚着,试着掌控城堡的主权。
而当他的意念下达时,移动的房子竟依令而动,开始慢慢的向前移动。
回周一片黑暗,雪里青也分不清方向,只是随便的顺着一个方位前进,也不敢走太快,像蜗牛爬一样的慢行。
但是,相思的手背也才那么大,哪怕走的再慢,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儿。
‘嗡’转眼间后,那房子撞到了隐形铠甲与护腕的交接处,如撞上了一座大山,退了一分。
雪里青被震的气息一涌,差点压不住的吐出上蹿到了喉间的一口鲜血,直到了停了一下,稳定了气息后,才再次转向。
默记着第一次的方位,雪里青慢慢的走向另一角,然而,在再次行了一下后,又一次被挡了回来。
雪里青只是无声的再次休息了一会,又再次寻找路线。
有道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就算是一个小小的手背,也是宽似一个世界,以那种蜗牛的速度,更是需要费好一把劲儿。
也不过是片刻时间,雪里青已经失败了无数,在不气馁的重复中,终于,银色的房子倾向了手指的方向。
再次反需了数次,终于,移动的城堡转到了对着相思食指的空际。
而那一片,蓝色的药剂淡化,花流年、雪里红的身形再次露出,两人无声的坐起,脸色比第一次时略有好转。
花流年、雪里红不出声,静静的等候着。
慢慢的,慢慢的,雪里青操纵着的房子,走过了手背的一段距离,移到了边缘处,只差一点,便可离开隐形铠甲的护腕。
外面,便是被银色圈着的一片领域,因为禁忌是银色,所以,虽然暗道内一片漆黑,而圈内虽说不如白昼,光线很柔各,将里面的一切照得真切。
同时,透过银色的光圈,可见外面的水与四方的石壁面,不过,那是指能在黑暗中行动自如的修炼者,非修炼者,什么也看不清。
雪里青见没有阻挡,稍稍了加快了一点速度,在慢慢的一个腾移后,银色一点轻轻一动,落天了相思的手指指甲处。
柔和的银光一亮,一时间,雪里青、雪里红、花流年在瞬间眯了眯眼。
“无天!”睁眼,三人同时看到了外面的情景,惊得同时变了脸色。
银光圈里,三人平浮,三束乌黑的长发垂下,最长的那一束发俏在圈底逶堆成叠,余下的两把竖直悬空。
最下方的银面红袍者,一手抓圆形盾,一手揽抱着怀中的人,上面的两人,一个仰着,双手平放;一个伏着,只露出后背;三人却如睡着了一样,没有任何反应。
唯一能看清面孔的那人,脸色惨白,眼角与脸侧有着红色痕迹。
触目惊心。
花流年、雪里青、雪里红蓦然大惊。
重伤!
生死边缘。
瞧到那情景,三人脑子里有瞬间的空白。
还好还好,还活着。
只要还活着,就好。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花流年情不自禁的伸手抚着胸,急急的喘了口气,总算将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
“那是,圣者的禁忌结界。”雪里红盯着那层银光,神色复杂。
那一位,是守护么?
他记得,第一次见面时,这人也是被银光护着从天降下。
曾经,那少年笑意盈盈,纵是恼怒时也是风华灼灼,何曾见过这般模样?那时的情形,必定是凶险万分,才会如此。
雪里红瞧着那张失色的面孔,只觉心口一阵阵的抽痛。
曾经,他们说,会护他,可是,究竟是谁护了谁?
雪里青痴痴的盯着那绝美的人,心疼的在滴血。
那人,总是舍身护着身边的人。
能遇上他,是一生的荣幸。
花流年敛下美目,遮住了眸子中泛起的酸涩。
“这一次,我绝不会再如万余前年一样忍气吞声。”良久后,雪里青双目迸出如刀芒似的寒意:“这一笔帐,我会慢慢的清算,若不能十倍讨还,绝不罢休!”
“青弟,”花流年轻轻的一颤,定定的望着那终于要爆发的兄弟,欣慰的笑了:“我们,忍得够久了!”
“父亲,必然会支持的。”雪里红望着自家大哥,眼中一片鼓励:“新旧两笔帐同时清算罢,这一次,那人竟然已经出手,想必也做好了与我们两家撕破脸的准备,我们也就不必留情,可以放开手脚的出击。”
“出去后,就行动。”花流年点头,又纠起眉:“只是现在也不知道在哪,要不,还可以传讯给我大哥,请他来护一下无天。”
“年大哥,我们先等,等到弄清了位置,再请人秘密来相护。”雪里红盯着银光之外的地方,心情有些沉重。
“嗯,我们要尽快的养好伤,都别乱动,好好的呆着。”雪里青将银色小房子移动,浮到了空处停着,很安静的卧下。
花流年、雪里红默默的躺下,三人再次洒出药剂。
在无声之中,地面上的天又亮了。
而地层之底,仍然如旧。
在日与夜的交替中,银色光圈在纵横的暗通中折转飘游,曲折的走向北方方位,其相隔很远的地方,麒麟泪滴亦随水而行,也倾向北方。
两两自行,距离却是遥不可及。
花流年、雪里青、雪里红使用药剂后,便自行以修炼的方式恢复身体,每天都会空出时间,观测有没到地头。
虽然每次都发现换了地方,三人都没有失望,仍然重复着。
时来时往,转眼,便过了半个月。
当第十六天到来时,银色光圈内终于有了变化。
外界的时间,正是近黄昏时,银圈内,带着面具的红梨落,在悄然中动了动了身子,也传出了一气息。
那气息,仿佛是炼闭气功的人,终于忍耐到了极限一样,是长长的一口呼吸,而随着那一变化,那一双剑眉下的眼,在长长睫毛轻颤后,悄然睁开。
千雪,千雪……
只一睁眼,红梨落瞬间神智全回,顿然又紧了紧手臂,感应到怀中与手臂弯中满满的没有空虚感时,才悄然放下心。
千雪,能与你同去死神门前走一遭,真好!
千雪,竟能在最后时刻赶到你身边,真好。
千雪,将来还能与你再次联手,真好。
平顺下视线,望着胸前只看见了一束黑发的脑袋,红梨落心中一片喜悦,唇角眸里,溢出劫后余生的笑意。
在欣慰过后,红梨落闭上了眼,慢慢的检巡了一遍自己的身体,而才一检视,他那长长的剑眉就挑了起来。
如果没有面具,必然可见,那眉,直直斜飞入发鬓间。
他的伤,不说很重,也不算轻,因为曾置身于力量交峰中心,圣者的毁灭力量,没有将其身躯给爆掉,而身体的肌能却大大受损。
不仅是骨骼有部分碎化,更还有大面积的肌肉受损僵化,经脉萎缩变细,内肺也不同程度的受的震伤。
不过,这并不是最重要的,因为,圣者的身体,强韧性极好,只要假以时期,也是可以自行修复的,身体上的伤,只要过些日子,便可复原。
他挑眉的是,是因为他接下来应对的事。
只能如此了。
红梨落默默的沉思了一会儿,打定主意后,又舒开了眉。
在放松全身,回复了一下后,轻轻的放松了手臂,身子往下移了一分,在感觉怀中抱着人并没有跟着下沉后,才将手臂全放开,飘浮着站直。
“焰,这次辛苦你了。”站定后,红梨落将金色圆盾举到眼前看了看,像对老朋友一样的打了个招呼。
圆形金盾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在银光一闪后,慢慢缩小,一直缩到了小巴掌大时才停止,随即一个扑,直接落入他的袖子中藏了起来。
“千雪,要早些醒来,你的灵儿还伤着,不可以沉睡太久,”抖了抖袖子,红梨落侧移着站立,手指轻轻的抚上了那绝色小脸,一遍遍的来回,似乎是要将那脸印到手指上去。
“千雪,要早些醒来,”呢喃的细诉声,轻轻柔柔:“五年了,有五年没有听到你唤我,我想你的声音,想看你的笑脸,想你沏的茶。”
五年,一晃而过。
他念了五年,想了五年。
当初,他不辞而别,先一步来了这里,他重返时可曾怨他拒了他?
就算怨他,他也不悔。
就如,他时常在想念他的时候,一个人在心中暗念着那个名字,想着那个小小的小人,举着双纤手泡茶的模样,忆着那小家伙说过,会一直泡茶给他喝的承诺,虽然心中很苦,可是,他心甘情愿。
抚摸着那细嫩的肌肤,手指画过那秀气的眉,长长的睫毛,红梨落满心满眼只有那个人那张脸,一时竟痴了。
银色房子内,花流年一睁眼便如往常一样看向了外面,这一回,却在睁眼的瞬间,一时呆了。
“青弟,老幺,快看快看,那人醒来了!”顿了约有近十秒后,花流年才反应过来,一时急急的嚷了起来。
同一刻,仿佛是感应了什么,正在细语的红梨落蓦然一侧头,犀利的眼神直直的落到了小房子停着的地方。
嘶—
一霎时,花流年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可是千雪的朋友在暗处么?
红梨落只看了一下便敛了眼,又细细的画着那张脸,只是,再也不呼唤那个名字,只在心中默念。
“无天醒了?”雪里青、雪里红同时霍然开眼,疾速探视。
“不是无天?”雪里红失望的皱了皱眉。
竟然可以那般亲近。
他,都没有摸过那小脸。
“那人,好似跟无天很熟。”雪里青盯着那人的手,揪起了心。
应该很熟,否则,又怎会赶到西海,又怎么会一起被结界保护着。
“不熟,又怎会与无天在一起。”突的悸了悸心,花流年也有几分黯然。
“不管熟不熟,只要不伤害无天就好。”雪里红顿了顿,深口气。
是呢,不管如何,只要不伤害他们在意的人便好。
花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