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如风第48部分阅读
相思如风 作者:未知
今日才为您雪耻,”听着撕咬骨肉的声音,红梨落陡然长啸,发丝无风狂舞:“落儿等了二十二年,痛了二十二年,终于等到了一雪此恨之时,落儿以凶手之血祭您之灵,母亲,您可以瞑目了。”
眼中无泪,嘶哑之音,若杜鹃的哀鸣,声声悲切。
失母之痛,不能血仇之恨,足以将人焚至虚无。
二十二年的等候,需要多少的毅力才能不令自己崩溃?
她的红衣哥哥,跟她一样,何其不幸!
无言的苦楚,涌上心头,涩了满心满腔,两行清泪,夺眶而出,湿了面具后的满脸满眼。
“红衣哥哥,红衣哥哥!”将兔兔往小白背上一放,身影一闪,落到了红梨落的怀里,紧紧的抱住了他的脖子,仰着小脸,泪眼相视,哽咽不成声:“你心里痛,哭出来好不好,哭出来就不痛了。”
“千雪不哭,千雪最乖了,你哭,红衣哥哥会难过。”抬手,轻拭着那小张脸上的泪,心中的酸涩却更甚,红梨落仰头,硬生生的将要涌出的泪难挤了回去。
为他痛的三位亲人,一个已逝,一个生死不明,眼前的这位,万般惜他,也不能弃下红氏于不顾。
伴他踏入他恨永生不入的污垢之地,是怀中此人;为他毁却他曾无数想过要毁的红氏门庭的人,是怀中此人。
能为他疼,为痛的,唯有怀中的这一人而已;能陪他哭、陪他笑的,也唯有怀中这一人而已。
得一人不弃不嫌不离不厌,得一人相伴相陪相怜相惜,他何其幸。
低首,四目相对,泪眼婆娑中,红梨落终是无法抑制心底那份酸楚,一颗清泪滚出了湿润的眼眶,顺着眼角滴下,留下晶莹的一点痕迹。
谁说男儿有泪不轻扬?
也只因未到伤心时。
想哭不能哭,才是心底最深的痛,无声之泪,远胜撕心裂肺的泪雨滂沱。
相思的心,疼到痉挛。
“红衣哥哥,这人,我替你动手。”仰脸,逼回眼中的泪,一用劲,挣出了红梨落的怀抱,左手五指若鹰爪,扼住了红连方的脖子:“要什么结果,生,死,还是生不如死!”
弑兄弟、弑庶母之过,不为大,弑父母之罪为最大。
她能为他做的,便是屠这一人,免去那有违道义的骂名。
抬手一用力,将人从桌后拎了出来,尖尖的利甲,刺入了肌肉,渗出了点点红色,而红连方,喉咙里“咕咙”着,双眼爆着,张着嘴,发不出声音。
“千雪,不要!”红梨落红影一闪,伸手抱着那小小的身子,握住了那只小小的左手:“千雪,你的手,不该染血,他由我自己来。”
弑庶母,弑兄弟的事,他都做了,还怕最一条么!
若真要由唯一为他痛为他疼的人来背负那地尽指责,他宁愿留着那人,抛下那前仇旧恨。
“不能!”只吐出两字,左手不放,右手一伸,飞快的印上了红连方丹田,玄力如泉,顺着手掌涌入,直到听到一声细细的闷响后,才收回。
却在收手的刹那间,左手上抬,硬生生的将手中的红连方给举了起来,右手又改握成拳,蒙蒙的一团浅蓝,来了个猴子偷桃,向着男人最重要的部位,以雷霆万钧的力道,狠狠的击了过去。
“嘭”,拳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准确无比的击中要害,“噼啪”,有炸破的声音传响。
“昔日你拍了我红衣哥哥的母亲一掌,今日,我也代他还你一掌,”相思一抖手,扔出手中的人,一手挥了过去:“若你不死,前仇旧恨,一笔勾消,红衣哥哥与你红家再无瓜牵,从此相见如陌路。”
“嘭”浅蓝包着的小掌,击在了红连方的后背,将他的身子直直拍飞出去,向着楚田芳撞过的墙壁撞去。
“砰”,一声相碰之声后,红连方的身子掉落到了地面。
千雪,今日你为我染血,他日我为你诛那该弑之人!
红梨落眸中之泪,化为泉而出,一低头,将脸贴在相思后背,掩去了那一张流泪的脸。
红无情黯然的闭上了眼。
一片死寂。
“老祖宗,”绿袍主事长老终于复返:“红无边的七代后人,除了十位在外未归,其余的已经全部到了门外,听候您的发落。”
“小千雪,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处理。”轻轻的放下怀中的人,红衣一闪,向着厅门外飞扑。
血洗之事,由他一人来办就好。
红梨落身形如鹤,一晃便到了百丈外。
相思举起手,空中的四粒珠子,自空落下,在触至手时,一闪而没的归入戒指,右手一伸,“哧”,一缕黑色火焰,化为黑光落在了红无边的身上。
“呼”,黑焰狂蹿,一下子冒起数尺高的火苗,开始焚烧,“唔——”红无边的身体在火焰中蠕动着,发出阵阵呜咽声。
“小白,兔兔,你们在此看着,”相思转身向门外疾奔,追着红梨落的身影:“雪昊、黑曜、墨墨、晴紫,跟我来!”
此去,大开杀戒,必将血流成河。
她不惧。
他日,血洗司马氏时,必将更甚。
她无畏!
他能血染双手,她亦能举刃屠弑,为这一份相知,满手血腥,那又如何。
快意恩仇 第二十六章
大厅所在的主院议事建筑楼前,宽阔的巨石所砌的场地上,站立着那奉传召而来,红无边的七代血亲,一共一千二百五十三人。
男男女女,老幼不一,或迷茫或思索或皱眉,表情千人千面,各具其色,唯一的共同点便是个个闭口缄言。
时至半上午,九月的太阳照射在青色石块上,折射出晃眼的光线,那层层叠叠,排排整整的守卫,手中的兵器映着阳光,耀着冷光。
一道红影自大厅门内一闪而出,飘到众人身前,站在距地面约二尺来高的空中,同时,一片杀意腾腾的势压,如倾盆而下的爆雨,向着场中的人头顶,铺天盖地的砸向,将所有人笼罩其中。
等候传召进厅的一干人,只感觉浑身如压万斤重物,举手无力,抬足艰难,全部一脸惊慌的看着那一抹红色。
“还记得红梨落么?”目光在千余人中一扫,红梨落的视线落在了人群的某一处,嘴角挂着冰冷的笑容。
“红梨落?!”
“你是红梨落?”
刹那间,惊呼声起,语气是无法压制的难以致信和意外,所有的人,惶然失色,脸上、眼中俱是一片惊悸。
而红梨落视线所锁之人,那一身橙色华服,看似年约二十五六的青年男子,却已经两股颤颤,身体如风中的秋千架在左右不停的晃抖着,脸上的汗流如河。
“二十二年未见,红梨范少爷不准备跟本殿下述述旧么?”红梨落突然灿然一笑,抬腿向前移步,长长的红色衣袍摇曳生姿,走到了人群前,一手轻拔,将站着的人拔至两边,站至了青年男子身边。
“述,述旧?我,我没……没什么可以……可以跟你述的。”红梨范结巴着,想后退,却被势压限制了身体的自控权。
“红梨范少爷贵人多忘事,将我们之间的‘交情’给扔了,没关系,本殿下会让你记起来的。”红梨落将交情两字咬得很重。
“我,我跟你,跟你没有交情。”红梨范脸上的汗,流速越来越快。
“怎会没有呢?咱们两人的‘交情’可是不浅。”伸手抓起红梨范的一只胳膊,红梨落转身向原处退回,似老鹰拖老母鸡一样将其给拖出了人群。
红梨落刚站至原位,蓝、黑、青、绿一闪,五道人影落到了他的身侧,一片浓浓的杀气,如实际的刀刃般,几欲割破空气。
“红衣哥哥,可还有特别要‘述旧’的人?”停身站稳,相思那煞气凌凌的双目,如电一般巡略过了千余人一遍。
如果有,揪出来,一定要好好“述述”。
而雪昊、黑曜、晴紫、墨墨四人,不消吩咐,自动的飞到一群人背后,各站一处,将厅前的一千余人包围成一团,精神意识铺开,将人牢牢锁住。
“千雪,这里,有我一个人就行了。”红梨落瞧着一身杀意的相思,眼里一片疼惜。
他希望,他的知己,一生都不见血腥,他愿倾尽所能,护其一生,只求那双明眸不染尘埃。
“红衣哥哥,我们之间,不分你我。”相思的视线,落到了红梨落拉着的人身上:“这人,跟红衣哥哥的交情有多深?”
“昔年我被家族送至石室面壁时,练刀练枪练拳脚,外加试药试毒,所有的招待,红梨范少爷可是全赠送了一份,这份交情,可不是一般的深。”红梨落脸上的笑纹加深:“今天自然要还一分回去,省得红梨范少爷说我知恩不报。”
“不,不要,”红梨范的双唇,无半点血色:“我,我不要你,你报恩。
“怎么会不报呢?”相思眸子一冷,嘴角笑意却是甜甜蜜蜜:“岂止要报,还要大礼回报,我和红衣哥哥可不是忘恩负义之人。”
曾经以为,她的前身在司马家所受之欺辱,已经是足以惊心动魄,现在才知道,原来,红家的人,手段半点不比司马家的人逊色,甚至,还有过之而不及。
对一个五岁的孩子,无所不用的折磨,红家的人,无心,这些人,好运走到了头,现在是该结束了。
仇当十倍以报之。
她不介意代劳。
抬手,左袖宽宽袖子中的一截冰肌如雪,嫩若凝脂的玉臂露在了空气中,戒指在阳光闪烁出星芒,一只小玉瓶,静静的浮在了空中,瓶身的点点莹光,却令人一阵发寒。
“你的脸型,不错。”身子徐徐上升,飘到了与红梨范平齐的高度,右手一抬,相思捏起了红梨范的下巴,那白白嫩嫩如春笋的手指,指上如薄如蝉翼的透剔指甲,轻轻的划过他的脸,引起了阵阵轻颠。
“就是皮肤不好,如果,再给整整就更美了。”细细的声音才起,四指似在钢琴键上跳舞般的一阵翻飞,道道指风,铺上了那失血的脸。
“哧哧”,指风划破了空气,传出了轻微的声响,应声而现的,是红梨范脸上无声无息多出来的道道细痕,颗颗血珠汩汩而出,似一串红宝珠。
“嘶——”红梨范冷气倒吸,脸扭曲成团。
红梨落笑意吟吟的瞅着相思,只是紧锁定了手中的人,任她随意摆布。
“再添点料,就好了,不急。”脸上挂着甜蜜笑容的相思,声音亦甜的可以腻死人。
曲指急弹,在红梨范身连连疾点一顿,一收手,空中的小瓶,瓶身一倾,一滴白色药汁,盈盈的飘到红梨范脸前,化为一片茫茫白雾,将其连脸和整个头部都包裹了起来。
“身材也不错,是块好料。”收起滴了白色药汁的小瓶,相思眼珠一转,打量了红梨范身材一遍后,手指指风再次化为利刃,袭了过去。
“哧嘶——”红梨范的华服,在指风中交错裂开,一串串红宝珠,随着主人的身体颤抖,瞬间成了红红的一片斑。
“再来点养身的补品,明天一定会迷死菲亚城的万千少女。”又一只小瓶随声而现,飘到空中滴出了两滴隐隐有黑色伴其中的青色药汁。
“红衣哥哥,你可以放开他了。”相思一笑:“他跑不了的。”
红梨落手一松,身子侧移了两步,看着空中的两滴药汁,落到了红梨范身前,将红梨范的身体裹在了青烟中。
“痒,痒,好痒……”白色雾层慢慢消褪,红梨范突的痛哼着,双手抓向了自己的脸,横七竖八的开始乱挠。
刹那间,那张脸被抓的血肉糊糊,而血珠又瞬间渗入了红梨范的眼中,遮掩了他的视线。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看不见物体的红梨范,两只手捂住双眼,身子如无头的苍蝇,左右前后,绕圈的乱蹿着。
片刻后,红梨范自个脚下一绊,身子一踉跄,“卟嗵”摔倒在地。
“嘶——”被红梨落势压所笼罩着的人中,倒吸凉气声阵阵而起。
“啊,痛,痛,痛……”还没得及爬起来,红梨范发出一声长长的尖叫,捂眼的手,飞快的探向了身躯,在自己背上胸前,又捶又搓。
“唔!”刚刚倒吸凉气的人,一阵心惊胆颤的呼声,不自觉的嗌出了哆嗦的唇瓣,身体晃动的幅度双又增了一个层次。
“小千雪,这方法不错。”瞧了瞧地面手忙脚乱的人,红梨落突然的一转身,红影一闪,没入了人群中。
“嘭”一团浅蓝片片炸开,“噗”,一片艳红如箭喷洒空中,浓浓的血腥味,刹那间漫渗了周围的空气。
“啊”
“救命”
“饶命”
各种惊呼,陡然而起!
“哧哧”道道光之刃,在人潮中此起彼现的明明灭灭,“嗵”“噼啪”,物碰石面的声音,接二连三。
在雪昊、黑曜外加晴紫、墨墨四人的共同意念锁定中,红无边的七代血亲,身若山压,反抗微弱,只才拼命运起点点力量,却在红梨落的攻击下,化为无形。
红梨落双唇紧抿,嗜血的眸子,冷冷的巡视,手中玄力层层涌出,抛散四周,如无人之境,一路切割着人命,所过之处,一片残肢断体。
“红梨落!你不得好死!”一声悲愤长鸣蓦然而起,二团墨绿一团碧绿从人群爆起,三个身体正在膨胀着的人,向着红梨落狂扑。
“红衣哥哥,退东方,四面联手,炸!”刚扑出身形的相思,倏然的一顿,移身到了偏南方向,不带半点感情的声音压下了所有声响:“雪昊、黑曜,准备。晴紫、墨墨退后,击杀落网之人。”
想自爆,也得看对象。
低了一到二个等阶,破坏力远远不足令一位王阶受损。
无情的眸子,扫了三只膨胀如球的人一眼,相思的嘴角上翘,双手一伸,一团浅蓝爆起,在力量汇聚中,如皮球猛涨。
同一刻,雪昊、黑曜手中亦出一只浅蓝光团,晴紫、墨墨两人,一晃身形,远远的退到了安全地带;红梨落呼到相思的声音,红影身人群一闪而过,站到了东边,洒出了玄力光团。
四只浅蓝的圆形光团,越来越大,片刻后,已经化为巨形一团,刺目的颜色,比阳光更耀眼,而被意念所锁定的人,满眼的绝望。
“你们都不得好死!”盯着四方的人,怨毒的声音,片片成潮。
“要怨,就怨红无边,是他,将你们推下地狱。”冷眼一扫,弃那可以将人分割的眼神于无物,相思冰凉的声音,如从地底飘出,:“准备,一、二、三——”
相思三字未音未落,将手中的一团往空中一丢,雪昊、黑曜、红梨落三人同时一抖手扔开玄力光团,四团巨形光团,如弹起的排球,在空中划出彩虹般的痕迹,向中心点汇聚。
扔了手中圆形球的四人,不约而同的身形爆闪,飘出了三四十丈,一站稳身形,随手又布下了保护圈。
唉——
一声长叹,紧盯着厅外的红无情,轻轻的闭目。
“轰——”四团巨形光团,刹那间撞在了一起,发出了比九天惊雷更大的巨响,掩盖了所有的声音,浅蓝如云朵散开,道道势风,夹杂着阵阵泥沙狂卷四方,晴日的空中,出现了一团灰暗。
“噼哒”不明物体飞离现场,砸到了外面的青石地面上,“窿窿——”地面震荡,发出阵阵轻颤声。
“哧”势风从相思的头顶玄力罩上刮过,撞的光圈一阵晃动。
“噗——”守护在楼外院内的红家护卫,近百余人喷出一道血箭,身子摇晃着软栽于地面。
“咯嘣”,大厅内,随着地面的震动,桌椅离地蹦起,随即,“哗啦”声声中,倒了一片椅子。
“唔——”屋子内的人,捂了捂了胸口。
各种声响,在持续了一片刻后,便停下,浅蓝的颜色,也化为了虚无,而力量交锋的地方,自中心点为圆心,裸露出一个近百丈宽、三十来丈深的大坑,原本的青色巨石,半点无存。
其圈外,周围一片空荡,只在三、四十丈的地方,横七竖八的躲着偶有的并不完全的人体,和一些残肢断臂,远远的地面,散落着大小不一的小石块。
四位玄王联手,无一幸存,连红梨范也逃离厄运,大多数的被轰成了空气,只有小部他被切割成片,留下了部分肢体。
死一般的沉寂,只有浓浓的血腥味在空中漫延。
这个,好似有点惨无人道。
看着一片血腥,眸子中,闪过点点不忍,相思颦着眉,站在光圈中,手抚上了胸口,呼吸变的有些急促。
红梨落、雪昊、黑曜散去光圈,绕着大坑,细细的检查,晴紫、墨墨绕着外圈搜查,但凡有特体落过的地方都没有落下。
“小主人,你哪不舒服?”巡视了一圈后,雪昊落到了小主人身边,看着不对劲的相思,眼中一片灼急。
“没有。”相思摇摇头,撤去光罩:“有没有活的?”
“没有,一个不存!”红梨落走了过来,牵起相思的手:“我们进去厅内,一会儿便可以离开了。”
“红衣哥哥,还有十人在外未归。”相思皱着眉,提醒他。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既然已经下了杀手,那么,绝对不能留下后患。
“小千雪,红家的人,尤其是跟我有血仇的人,每一个人的直系血亲,基本上我都了如指掌。”红梨落垂眸:“所以,只要等拿来那十人的名字,对号入座,没一个能跑掉。”
独身的流浪,绝对不是仅是在历炼而已,走南走北,只为收集所有的信息,负出多年的努力,也只为等今日此刻。
“嗯!”抬眸,却一时无言相慰,只轻轻的点了点头,一起走向大厅。
快意恩仇 第二十七章
屋外的阳光,又恢复了往常的耀眼与炙热,屋内,丝丝缕缕的血腥味在空气盘旋,经久未散,和着青铜色的石壁墙的冷光,呈现出一片冷凄。
偌大的厅内,桌椅凌乱,歪斜倾倒,形态不一,却没人去整扶,即便是有人站立的座旁,歪倒的椅子也保持着倒地时的姿势。
主座的右侧前,空无一物的地面上,一团黑色火焰仍然自顾自的燃烧着;主座正前方,并躺在地面的两人,身下的血迹已经凝结,成了一片暗红,双目紧闭,还是没有转醒的迹象。
次副座后的大厅右侧墙壁下,银底华服的红连方,浑身暗红,双腿成数折的折曲,紧闭着双眼,生死不明。
每排座位的桌下,或接二连三或隔三差五的各躺着人,或有微弱生息的存在,或者是只有一具软绵绵的身躯。
座旁勉强站立着的人,身子绷的紧紧的,拼命的咬着牙,偶尔有不小心发出的“咯咯”磨牙音,除了主座上坐着的人,没有一个人是维持着正常状态的呼吸频率。
空寂之中,心跳声清晰可闻。
厅门处一暗,一团阴影跨入屋内,所有的人,呼吸猛烈的一滞后,变得狂促,脸色在刹那间,变得惨白如雪,双腿更是难以控制的哆嗦,一致的将头垂垂的低低的,不敢正视那满身肃索,眉目带煞,凌然走向主座的数人。
现在终于知道害怕了么?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讥嘲的扫了一眼满厅的人,相思走到燃烧着的黑火前,伸手收回火焰,飘然的跳到一直静浮在空中,负责监视的小白背上。
红梨落看了眼地面的红梨炯、红梨炎一眼,目光又转向了两边,那如锐剑的视线每落一处,那一处的人,脸色瞬间泛上死灰色,呼吸随即更加杂乱。
刀刃般的视线,偶尔会在某处停顿,却并不停留,待一一巡过后,嘴角又露出一抹嗜血的笑容,红梨落身影腾空而起,红影一闪,向着左侧飞扑。
红影至次副座前,一只手飞快的拎起了一中年男子,在还没来得及惊呼,另一只手飞快的照着其前胸拍了一掌,再一甩手,将人甩向主座前的地面。
“啊”一身浅灰色的中年男子,只发出一声痛叫,身子在空中划过一道似抛物线般的弧度,从人头顶上越过,“啪哒”一下,掉落到了地面,其整个前胸软软的瘪了下去,一丝红线从口角溢出,瞬间停止了呼吸。
手指大的汗珠,在数人额上滚滚直落,掉落地面发出“滴嗒”的细微声响,“哗啦”,桌椅移位声起,数排座位处,又一次多了几个空缺。
将人甩出后,红梨落的身影一闪,再次落到了另一处,探手又拎出了一位,在再次拍了一掌后,又一次扔向了地面,而他的人仍然再次晃向另一处。
红影每停一处,必有一人被丢出,“啪哒”,“啪哒”,接二连三的声响中,转眼间,地面上便多增了七人。
灼灼红衣的人,并没有停止,在丢出七人后,身形如鹤腾蹿连连,此起彼落绕着数排桌椅游走,每停一处,便将软在桌下的人拎起来查看。
“啪哒”“啪哒”,在绕了一圈后,地面上再次多添了两个人的身躯。
“红连松主事长老,”红梨落身子轻飘飘的落到了站在左侧的人前,似笑似笑的盯着那张无血色的脸,声音不起不伏:“刚刚你说有十人未归,不知道这九人是不是在那十人之内,嗯?”
红连松如遭电击,猛然的一抖,身子缓缓的向地面栽软。
“哗”,一声风卷轻物的大响,一卷长长的卷轴,自红梨落手中闪出,浮挂在空中。
那散开如一道白色的瀑布的白绸所制的卷轴面上,整整齐齐分成列,密密麻麻的是排排细字,顶头处赫然书写着“红氏名册之红无边血亲名册其一”,那近五寸高的字,刺的人眼生疼。
“这是红无边血亲名册的一部分,整个红氏世家,自祖父一辈起,所有人的血亲,本殿下了如指掌,所有人的画像,本殿下亦早已铭记于心。”收起卷轴,红梨落冷瞥了面如死灰的人一眼:“想蒙骗本殿下,你,还得再去修炼几百年。”
知己知彼,百战不败。
为雪仇恨,他竟准备得如此细致,事事皆在心中,稳操胜拳,她,远不及他的心计与准备。
看来,她还得再次细查司马氏,以免落留下后患。
相思沉眸,细细的开始思索。
“你想跟红连绍作伴,本殿下成全你。”一手拎起浑身如棉花般的人,红梨落右手扳了红连松的头,向后用劲一转。
“咔嚓”,骨骼断裂声中,红连松的头部旋转180度后,无力的垂落。
“现在,本殿下给你们半个时辰,将红无边血亲之人的所有外出的人名查来,”冷目一扫另两位主事长老,声音比冰还刺骨:“如果还给不出确定的数,那你们七代血亲跟你们一起去陪红无边,省得他那一脉的人寂寞。”
静,静的令人憋闷,气息压抑的足让人想发狂。
“我,我们,这,这就去。”两人哆嗦着唇,艰难的吐出一句,颤着身子,连滚带爬的向大厅门外蹿去。
“想成为本殿下手中的漏网之鱼,下辈子吧。”确定九人没了生命的气息,红梨落才晃回早将楚田芳啃得连骨头都没留下的大金背上。
“落小子,都处理好了?”红无情终于睁开了一直微闭着的双眼,神容之间,一片憔悴。
“该惩的已经惩了,该死的也已经不在了,等那人名拿来,梨落便会离去,从此,再不踏入此地。”红梨落抬眸,盯着红无情:“祖父,可不可以请您为孙儿再作主一次?梨落想拿回母亲的戒指和叔父的生死牌。”
“难为你有此心,连城的生死牌完好,他应该还活着,你母亲的戒指,祖父会替你追回。”红无情幽幽一叹:“落小子,你入了圣殿,自是再不能重掌红家,只是,能不能答应祖父,将来送一子嗣回红家作继承家主?”
“祖父,请恕梨落难以从命。”红梨落抬眼,瞧了眼右侧的相思,又垂眸:“梨落自二十二年前离开时便以明誓,将来的子子孙孙都不再是菲亚红氏人,更何况,梨落并无留子嗣之心。”
“红衣哥哥,我反对!”红无情没说话,相思气哼哼的转了头,瞪了红梨落一眼,异常不满的出声:“红衣哥哥的孩子绝对不要做家主,这点我同意,反正作家主实在是太没意思了,但时,你可不能一辈子孤单,我还等着你的小红衣陪我玩呢。”
别人孤老也好,没后也好,与她无关,但他不行,受了那么多的委屈,吃了那么多的苦,还要一辈子独自一人度过,她坚决不同意。
那么漂亮的人,太爆剔物了,反对,她坚决反对。
“小千雪,玄武大陆美人无数,可惜,却再无人及你半分,”红梨落展颜一笑:“他日若遇着第二个你,红衣哥哥必会送你一个小红衣。”
小千雪,若你是女儿,那该多好!
一声低叹幽幽在心底飘过,红梨落掩去遗憾,目若朗星,迎着那双乌瞳,眸子中盛满的是片片柔情。
这个,这个,这个是不是表白?
晕了晕了,完了完了。
红衣哥哥该不会是对她有那啥那啥的意思吧?
呜,她还小,很小啦,坚决不提这个。
“红衣哥哥,你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前生三十一年,这生十一年,加起来一共是活了四十二年的相思,激灵灵的一颤,背皮有点凉嗖嗖的,随即赶紧掩耳盗铃的自动忽略了前生的年龄,断章取义的只留下了司马相思的真实年龄。
“唉,算了,强求不得。”红无情无奈一叹,神情又落拓几分。
“红老头,我给你举荐一个继承红家的人,保证红氏一族能重振声名,再创辉煌。”双目在人群中一转,相思的目光,直直的定在某处,眸子中满满的是赞赏。
“小丫头,谁?”红无情精神一振,双目又有了神彩。
“她!”相思伸手一指自己相中的人:“身穿粉衣的那位漂亮姐姐。”
一石击破千层浪。
所有的人的目光,全部到了相思的手指所点之处,随即满目疑惑。
那被指之人,一身粉底织锦衣裙,杏目含水,桌前摆着相思从主桌上移去的一套茶具。
年龄不大,却是唯一个还站着的女子,站到比其他男子还挺拔,虽然是一脸苍白,额间细汗层层,可是,仍然笔直的站立着,目中一片倔强之色。
她,便是红连方侍妾所出,年方二十一岁的红梨蕊。
一看所举荐之人竟是女子,红家众人,惊恐之色便成了迷茫之色。
被点着名的红梨蕊,眸子闪过惊讶之色,定定的看着相思。
“梨蕊丫头?”红无情一瞧,眸子中闪过意外:“小丫头,你确定你要举荐梨蕊丫头作红家的下任家主?”
“红老头,莫说女儿不如男,自有巾帼胜须眉!”相思双目灼灼,光辉四射:“本家家主自来由女子执掌,除非当代无女或者男子孙天赋远女子孙,才是男家主执家,而我断定,红梨蕊是除红衣哥哥之外,唯一个可以重振红家之人。”
她屠了红氏子孙,终是有些对不住红老头,那为他解除这后顾之忧,也算是弥补心中的歉意。
红梨蕊浑身一振,看着相思的眼里一片敬服。
“好个‘莫说女儿不如男,自有巾帼胜须眉’!”红无情一声大赞,一扫之前的落拓,满目的期待。
“祖父,梨落不是红家人,本不该插言,”红梨落看了看红梨蕊,点头认可相思的话:“梨落也认为,红氏世家,唯有梨蕊妹妹堪当大任。”
“梨蕊丫头,”红无情笑意盈盈:“过来,让你的举荐人和祖父瞧睢。”
“梨蕊见过祖父,见过梨落哥哥,千雪大人!”深吸了一口气,红梨蕊离座,走到主座前,福下身子。
“小丫头和落小子从来未曾赞过谁,却对你青眼有加,那必定是红家的福气,”红无情伸手挥出一片碧绿,托起红梨蕊:“祖父作主,立你为红氏家主,执掌红家。梨蕊丫头,红家千百年来,你是唯一位女家主,别让祖父和你的举荐人失望!”
“祖父,”红梨蕊目中一片清明,声音铿锵有力:“梨蕊必不负重望,若不能重整红家,梨蕊愿血溅五尺,以谢罪红氏列祖列宗!”
“好,如此,我也可以放心了,”红无情欣慰的一笑:“择日举行大典,召告大陆,红家新家主继位。”
一锤定音。
相思轻飘飘的一句话,红无情便不带半点迟疑的相信了,一举定下了红氏的新任掌门人。
座上的红家族人,一脸的不敢致信。
“老头,红家有新继承人,你现在心情好了没?”相思眨眨眼:“你若心情好了,我和红衣哥哥可以准备离开了,我可是很忙的。”
“小丫头,你和落小子多留几日不行吗?等梨蕊丫头接掌红家的大典后才走,行不行?到时我老头和你一起回常青。”红无情抛下红梨落不问,直接问相思。
他明白,若小丫头同意,他的那孙子一定不会反对。
“不能。红老头,你明白的。”相思摇头。
这老头,打的什么主意,她清楚的很。
说是观礼,说白了,是想拉她和圣殿作保。
虽然她并不介意这点小事,不过,她确实是不愿留下来,她很忙,她的赶紧回常青炼药,然后,回花岛去医人。
离去的两位主事长老,终于从门外一闪而入,到了主座前。
“巫子,巫子殿下,这是红无边活着的子孙名册。”一身白袍的冬主事长老将一份名册递给红梨落,双手一直颤抖不停。
他的七代血亲,全捏在此一人手中,他不可能不害怕。
“确切么?”红梨落接过,看都没有看一眼的丢进了戒指,声音却是让不寒而颤:“若是不符合,他日本殿下会发布通告,对其所有相关人员,灭其族,满大陆追杀,而你们两个,自然也在其中。”
“巫子……巫子殿下,我们,不敢,不敢骗您,这些全是记录在案的人名。”冷汗瞬间湿了两人的衣衫,一片战战兢兢。
“如此甚好。”红梨落正眼也不看两人,转脸看向相思:“小千雪,我们走罢”
“嗯,我们确实是该离开了。”相思点头。
这里一屋子的血腥味,地面还躺着一堆死人,留着是自找罪受,还不如早早离开,以免恶心到自己。
“小主人,你扔飞的那个人,快要醒了!”雪昊突然的一闪身,落到了被抛到了墙处的红连方身旁。
真的没死么?
红无情眼中闪过一点喜色。
没死?
红梨落目光闪了闪。
还没死么?
没死更好,从此便是生不如死。
正准备催小白离开的相思,身形一晃,紧跟着雪昊飘到了红连方身边,红梨落亦跟着落下。
“小主人,要不要雪昊给他一下?”雪昊盯着地面一身血迹的人,眉毛都没动,举起一只掌,对举了其头部。
地面的红连方,脸色比白纸更白,没有半点血色,只有一点点微弱的呼吸,证明其还没死。
“雪昊,我说过,只要他不死,红衣哥哥与他的仇一笔勾消,从此如陌路。”相思看了一眼,拉回了雪昊的手。
她在动手时,已经毁了他的丹田,同时又点断了他的经脉,不管他是玄者还是武者,都不能再修炼,同时,又毁了男人的命根子,不管他有没有到生育期限之年,也不会再续后。
那一扔,虽然没有要了他的小命,却是将其双腿自大腿至脚掌,摔了个粉碎,整个腿部成了一团有肉无骨的死肉,以那份伤势,就算这是玄幻的异世,有着强悍的药剂师,也医不回原样,其后半生也只有在床上与椅子上度过。
留着他,让他后半生活在痛苦中,远胜一掌击毙。
敢灭妻弃子,就要负出相应的代价。
她绝对不会同情的。
“红老头,这个人你让人来治治,不治说不定真的有可能没命了。”相思转身,又飘回小白背上,看着红无情。
自她与红梨落动手时,他一直坐着,不说话不求情,神色很平静,却是无法掩饰那一身苍凉的气息。
她懂,他痛的是心。
“小丫头,你跟落小子,不计较了?”红无情看看两人,有点点的迟疑。
“相见如陌路,我与他,再无瓜葛。”红梨落飘回大金背上,向着门外飞去:“从此,梨落与红家恩仇两清。”
“红老头,这里的事交给你了,我走了。”相思一催小白,也急冲冲的蹿了出去。
呜,竟然又不等她。
不是说她要一起离开的么?
食言而肥。
追出门的相思,看着前面的红梨落的背影,扯开嗓子,来了一句河东狮吼:“红衣哥哥,你等等我,我不认识路!”
快意恩仇 第二十八章
“叮”,精巧的白瓷杯落桌,碰出清脆的声响,放下茶杯的云天长,伸了个懒腰儿,一脸惬意的眯起了眼,回味着茶的甘美。
“云老不死,你最近是不是很闲?”药痴咽下口中的茶,没好气的瞪着对面的云天长,有想揍人的冲动。
匆匆时光,如指间的风,稍比纵即逝,转眼间,又到了硕果累累的金秋十月,各种果实,在经历辛苦的成长后,终于圆满的迎来成熟。
药痴的私人小内院里,一片仍然郁郁葱葱的花木,在季风中生机勃然的摇曳生姿;高大的赤橙果树上,黄澄澄中透着赤红,如小灯笼般圆滚滚的果子,重重密密的压满了枝头,浓浓的香味,渗甜了每一丝空气。
爽飒的秋季,午后的天空不见半丝云彩,略带炙热的太阳铺洒大地万物,成熟的赤橙果蒙上了一层莹光,透过树叶的点点阳光,投在树下正在石桌旁品茶的两人面上,晃出一点金圈。
正煮着水的茶壶中,滚水的水蒸气从壶口冒出来,腾腾的上升,飘到了树叶上,才消失不见。
“药不死,你别一副吃人的样,”云天长抬头看看满树的果子,慢悠悠的吐字:“我可是看你这些日子太辛苦了,才来陪你解闷的,你可别不识好人心。”
“沙沙”,一阵风过,赤橙果树的叶子“哗啦”的顺风翻飞,一只只散着诱人香味的果子,左右摇晃,相碰时发出阵阵轻响。
一点蓝色突兀的出现在了树叶之中,伴随着的是黑、青两抹颜色,那细微的空气波动,在树叶的翻飞声响中,被巧合的掩饰无痕。
“滚你的蛋,”不解释还好,这一说,药痴瞪眼就不给面子的来了个大嗓门:“老子累的没日没夜,你老不死还没事的三天二天来添乱,红老不死不在,没人陪你打架,你骨头痒了是不是?”
火大,他很火大。
他一天到晚的扎在药草堆里,每次都是好不容易喘口气儿,这老不死的便跑来小院蹭茶喝,平白无故的误他的时间。
“药不死,消消火,可别气坏了,你气坏了,小丫头哪日回来,准找我算帐。”云天长提起茶壶,给药痴添茶水,讨好似的一笑:“我老头也没办法,那傅老家伙天天找我诉苦,我不跑你这跑哪?”
他也无奈,傅老头自从没了徒儿后,就天天跑他那去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没完没了,他头都大了。
傅老头有没徒儿,跟他是半点关系都没有,可那老头,谁都不找,就找他,他是造的哪门子孽?
他惹不起,他躲行不?
五老院中,傅老头最不愿踏足的就是药痴的住处,他不躲这里又躲哪?
“你不会轰,不会丢,不会关门么?”药痴“咕”的一口气灌下茶水:“或者,你让那老家伙找乌老太婆理论,找小丫头理论,你跑我这算什么。”
这老不死被人烦了就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