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担心找不到本站?在百度搜索 PO18脸红心跳 | 也可以直接 收藏本站

现代重生之山月儿-梦两世第2部分阅读

      现代重生之山月儿梦两世 作者:欲望社

    点点头。

    柳叔对月儿爸妈说:“那就这样,钱你们拿好。等月儿考上大学了,你们告诉我一声。我先走了。”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厚厚的信封递给月儿爸。

    月儿爸忙说:“这咋好意思呢?月儿能上完初中,就多亏了你,老让你破费,怪让人过意不去的。”

    柳叔笑着说:“老山头这是说的啥话哩,我们两家不是亲家嘛,月儿将来学得有出息,咱家不是面子上也有光吗。再说,咱生娃也看不上没学识的姑娘,让月儿继续念书,也是生娃的意思。你就支持月儿好好念书吧。”

    月儿爸妈殷勤地送柳叔出门。

    岳珊奇怪地问秀儿:“那柳叔是什么人?我怎么听不明白,什么亲家,生娃又是谁?”话刚出口,她就惊觉自己似乎不该这么问,按说原来的月儿应该是知道这一切的。

    秀儿却没有什么诧异的表情,只是叹口气,说:“月儿,即使你不想承认,想拼命忘了你和柳家的娃娃亲,可人家却总还惦记着。你就认命吧。”

    娃娃亲?岳珊囧了,这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有这种封建包办婚姻。

    这么说,自己还有个未婚夫,也就是那个叫生娃的人。他长什么样?是个怎么样的人?和以前的月儿有没有见过面?

    一时间,岳珊对自己的小未婚夫充满了好奇,甚至有些想笑:自己前世被父母忧愁着嫁不出去,成了月儿后,居然连姻缘都定好了,这下将来至少是不用发愁没人娶了。

    月儿爸妈很快就回来了。月儿爸看了岳珊一眼说:“这下你不用寻死觅活地非要读书了,既然柳家也想让你继续念,你就去念吧。要是能考上大学,听那意思,柳家也能供你上。”

    月儿妈说:“唉,许了人家的闺女就是人家的媳妇了,瞧这架势,柳家是认准了月儿,非娶不可。”

    月儿爸又坐回小板凳上,端着大茶缸有滋有味地喝了一口说:“嫁给柳家有啥不好?柳家祖辈都是开砖窑的,那钱多的花都花不完,咱月儿嫁过去,也不会吃苦,就等着吃香喝辣地享福吧。再说,人家可是请算命先生看过的,这方圆几百里的,就看中了咱月儿的命好,和他们家生娃命格相合,嫁到他们家,能保住他们家的财运。现在对月儿都这么好,以后还不知道有多好。将来的彩礼一定也不会少,那咱青墨娶媳妇就够了。”

    月儿妈看了一眼岳珊,没说话。

    岳珊此时却从月儿妈的眼里看到了心疼和舍不得。

    秀儿拉了岳珊一把说:“咱们出去转转吧。”

    岳珊点了点头。

    两人穿过幽深的向上倾斜的门洞,出了院门。

    一出门,是个上坡路。站在坡前,岳珊呆住了。

    眼前全是山:对面看是层峦叠嶂的山峰,山上郁郁葱葱的长满了树木。紧走几步,站在低低的土梁前往下瞧,脚底下是一片田地,田地下去又是一片田地,一层层的,类似于小型梯田。

    抬头看天已近黄昏,晕黄的夕阳把周围的山梁照射的更为昏黄。

    她看顺着山坡有条小路,就沿着山路往左走。秀儿默默跟着她。

    七拐八拐,上上下下,待走了一阵子,她才发现这是上山的路,这时,秀儿在前面带路,领着她走到一处较为平整的野地前,找了几块石头,在草丛处坐下。

    岳珊站在稍高点的地势往下瞧,发现下面是一座四方形的场院,依山而建。三面环山,一面开门围墙。环山的部分,把厚厚的黄土刀砍斧斫般地直削下来,她往侧面走了走,可以看见有木门的几孔窑洞。

    院子中几只鸡悠闲地踱来踱去,一开始,她还以为这就是月儿家的窑洞,待分辨出,这家院子里只有一棵树时,才发现不是月儿家。

    她坐回秀儿特意给她垫好的石头上,发现秀儿一直看着她。

    她笑了笑,心虚地问:“咋了,我脸上长花了?”

    秀儿笑着说:“你又能上学了,是不是心情好多了?”

    岳珊点点头说:“如果不上学,我不知道自己还会干什么。”

    秀儿说:“柳家挺大方的,你还没过门呢,就给你花了这么多钱,看来你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差到哪去。”

    岳珊郁闷起来,这还没咋地呢,就被人把命运基本定格了,连人生自由都卖给人家了,以后还能有什么好出路。

    “唉,我倒想发笔财,把欠柳家的钱全还清,婚事也取消了。可是怎么才能挣到钱呢?”

    秀儿说:“没那么容易,柳家娶你的决心很大。你那未来公公,三十岁才得了这么个儿子,宝贝的不得了。听说他们家儿子一生下来就找算命先生算过的,如果不娶一个命格相合的儿媳妇,不但儿子活不长,他们家的财运到他这一代就结束了。恐怕你将来就是有钱也退不了婚。”

    “切,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这么迷信。将来的事情将来定,现在我倒不发愁这个,只想着怎么赚点钱。他们家已经好心地给了学费,生活费我得想办法自己出。秀儿,帮我想想,咱怎么才能挣钱。”岳珊热切地看着秀儿,希望她能给出个生财之道。

    秀儿怅惘地看着前方:“咱这穷山沟里,能有啥来钱路数呢?我也不知道,不过听说乡里有人收购山里的草药和蝎子,也许可以靠这个挣钱吧。”

    挖草药?这个可以拉着青墨一起去,至于抓蝎子,还是算了吧,岳珊最怕那种爬虫,再说被蝎子咬一口就得不偿失了。

    目前为止,岳珊虽然对未来有些茫然,但还是比较乐观的,她惦记着手里有钱后就先给家里打个电话。至于家里人是不是能接受她,家里原来的自己怎么办,到时候再说吧。

    呵呵,想着自己将以月儿的身体和过去的自己见面,她就觉得这件事真诡异。

    中午睡觉前她不露痕迹地和秀儿聊过后得知,现在是1997年,本年度发生的几件家喻户晓的大事也正是她前世的那个年代发生的。例如二月份那个带来了中国春天的伟人去世,克隆羊“多莉”的诞生,以及七月一日的香港回归等。这么说,她只是重生回11年前,历史并没有改变。

    不过让岳珊苦恼的是,在这个贫瘠而荒凉的山沟里,自己似乎一点前世的经验都利用不了。

    首先,她不能靠写流行歌曲或是抄袭小说卖掉赚钱,写的出写不出先不论,但了解她的人肯定会怀疑,惹的一身麻烦。

    其次,她不能靠出卖发财致富的金点子来挣钱,她头脑里装满了浪漫的言情小说和电视剧,偏那些发家致富的有用信息少的可怜。

    另外,她也无法靠炒股票来发家,因为她记不清楚97年卖价超好的股票,即使记得,她也没有原始资金呀。

    不过,岳珊从前可是很热心的彩民。发行电脑福彩的头两年,她几乎期期都买,不过每次最多只买10元。她记得2000年5月12日那期“黄河风采”电脑福利彩票的300万大奖的开奖结果,因为这期中奖号码的七组数字就是她和父母的生日组合,02 04 08 09 19 24 26 ,所以她印象很深。

    而且彩票投资小,收益大。这也许是她重生后唯一的福利了。可是离那天还有三年呢。(实际上, “黄河风采”电脑福利彩票是2000年10月18日才正式发行的,还有下面的中奖信息等,都是情节需要,特此修改,纯属虚构,请大家不要对号入座)。

    当务之急似乎只有挖草药,也许还能来点钱。虽然她不认识草药,但青墨也许认得啊。等过两天,地里的活忙完了,拉着他一起去。

    定下目标的岳珊,心里安定了很多,又和秀儿说了会话,直到天色暗下来。

    回去后,月儿爸妈还在院子里说着话。

    山月儿的家实在太穷,不说电视,就连收音机都没有。岳珊很难想象他们有什么娱乐活动。看来,这里不只物质生活匮乏,精神生活也极度荒芜。

    岳珊和秀儿回了窑洞,躺在炕上聊了很久,天都黑了,才起身开灯,出去上了厕所,准备睡觉。

    说起厕所,岳珊第一次感到贫穷落后的苦恼。

    她一开始不敢问厕所在哪里,好在也没有便意。她和秀儿出门后就一直查看周围的建筑。但却没发现这里有厕所或者类似于厕所的地方。

    回到家后,秀儿自己想去,她正好跟着,却没料到所谓的厕所原始、落后到让人无法忍耐的地步。

    茅厕正是她醒来时所见的那个被半截土墙挡着的窑洞,进去后,发现里面是松软的土地,没有垫脚的,人直接蹲在地上便完后,用铁锹搓土盖上就可以。

    岳珊小心翼翼地找下脚地,就怕踩到土下掩埋的黄金地雷。不过她看秀儿很大方地找了地方蹲下,就猜测,可能这里的粪便是被定期清理的。说起来,也许是黄土掩埋的缘故,这个窑洞倒没什么异味。

    白天还好说,到了夜晚,实在是一种折磨。山里的夜特别黑,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好在秀儿带了把手电,相帮着照亮,才算是完事。

    躺在炕上,洞里一片黑暗。可能是白天睡足了,岳珊毫无睡意,本想继续从秀儿嘴里再挖些线索,可是她见秀儿已经开始打哈欠,便忍着没说话。

    山里的夜非常非常安静,除了一两声远远的狗叫,和院子里的虫叫声,就再无任何声音。身边的秀儿已经发出轻轻的鼾声,岳珊的眼睛却睁得溜圆,脑子里乱成一团,白天来不及思索的事情全集中到了此刻。

    在和秀儿的谈话中,她旁敲侧击地了解到月儿的很多情况。

    她现在身体的原来主人,全名山月儿,今年整15岁。在乡里上的初中,今年中考成绩好,考上了县城里最好的中学——县一中。

    她三岁的时候,开着县里最大的砖窑厂的柳家,拿着贵重的聘金,给她和自己五岁大的宝贝独生子定了娃娃亲。

    但她却从没见过自己的未婚夫。听说,那男孩上小学时就被送到省城他大伯父那里读书。

    山月儿是个很内向的女孩子,胆小、自卑、害羞、腼腆,很少和人交往,要好的朋友除了从小一起长大的秀儿,就再没其他人了。

    因为乡里的中学离家远,她上的是寄宿学校。平时在家里就是看书学习,或者帮父母干些轻活。

    事实上,据秀儿说,月儿似乎和家里人不是很亲近,平时也是沉默寡言的。

    傍晚回到窑洞后,岳珊曾随意翻看了山月儿留下的书本,她的书本虽然旧了,但非常干净整洁,作业本和笔记上的字迹工整清秀,一看就是刻苦好学的好孩子。

    岳珊松了口气,目前为止,她的角色并没有人怀疑什么。

    希望破灭

    山里的夜万籁俱寂,连狗都不叫一声。角落里窸窸窣窣的动静,估计是贪嘴的老鼠在活动。

    黑暗的窑洞里,岳珊大睁着两眼睡不着。

    秀儿翻了个身,一只胳膊搭在岳珊的身上,嘴里还吧嗒吧嗒地咂摸了两下。岳珊感觉很好笑,摸着黑,把她的胳膊轻轻塞回被窝,然后给她仔细盖好被子。晚上的窑洞分外地凉。

    说起来,秀儿也是个苦命孩子,她全名石如秀,和月儿一起上山里的小学。她十岁时,在外地打工的爹妈先后出了事,她被爷爷带到叔叔家。小学一毕业,爷爷就送她去读了县里的艺术职业学校,学习唱戏。小小年纪就离开亲人,住进了集体宿舍,不知道暗地里流了多少泪水,因此她比月儿懂事些。

    黑暗中看不到秀儿的睡容,但能听见她有节奏的轻酣声。进入甜美梦乡的她,内心应该是安宁平和的吧。

    岳珊翻了个身,看着窗外的星星,思绪混乱。

    在岳珊短短的二十几年光阴里,不知虚度了多少时间,浪费了多少机会,以至于后来的她浑浑噩噩,生活平庸,一无所成,工作失意,没经历过缠绵悱恻的爱情,现在老天既然给了她这么个机会,她难道不应该好好珍惜吗?

    人活一世,到底是为什么呢?

    岳珊此人,一向没有远大的志向,小学的时候,只知道学习,考试,糊里糊度地考上了初中;初中的时候,只知道死命背书,马马虎虎考上了高中;到了高中,才知道好好学习,却在高考时,由于发挥不好,勉强上了个中专。父母怒其不争,却也不忍心让她复读。

    上班后,岳珊只知道埋头自己的那一摊子工作, 不和别人争名夺利,也注意不到机关里的暗潮汹涌,平时不和自己那些有出息的高中同学联系,结果呢?被淘汰出一般干部队伍,走了下坡路,混成一个不懂技术的维修工。

    现在老天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却没让她重生回15岁的自己,而让她来到这样一个贫穷落后、完全陌生的地方。这算是给了她一个改变自我的机会,还是要考验她的生存能力呢?那双掌控自己命运的巨手在哪里?它要将自己推向怎样的命运?

    一有机会她是一定会给自己的父母打电话的,但如果父母不相信自己,不接受自己怎么办?别忘了,按常理,她家里现在还有个17岁的岳珊呢。她难道要在这里度过自己的人生吗?农村体力劳动的沉重和繁复不是她能忍受的。也许柳家有钱 ,可她不太甘心自己的爱情和婚姻就此定下来,将来还是要和命运抗争一下的。

    可是没有钱,没有超能力,一穷二白的她,拿什么和暧昧不明的命运抗争?现在,她身无分文,连买点日用品的零钱都没有,虽然柳家的钱是给她的,但她怎么好意思伸手要过来自己花呢?

    叹了口气,岳珊想,其实,人生的目的,或许就是创造各种条件,让自己生活的更好一点吧。

    要想自己过得好,首先就必须有钱,可是离彩票发行还有三年,在这三年里,她该怎么办?

    想来想去,脑子都想疼了,除了卖草药,她实在想不出办法来获得第一笔资金。

    岳珊在心里不住地叹息,现在最大的难题就是,她不熟悉月儿的过去,万一将来被拆穿该怎么办呢?虽然,她从秀儿那里得到很多基本信息,而且再过一两个月她就去县城读高中,那里应该没有几个认识她的人,也许到时候就轻松了。可是这段时间怎么熬啊?不会干农活,不会干家务,不认识亲戚和邻居,她非常发愁。

    辗转发侧,长吁短叹,不知过了多久,岳珊才渐渐睡去。

    ……

    第二天一早,秀儿就要出山。她只有三天假,必须赶在下午前回到县城。

    岳珊起来洗漱好后,准备送她。

    开了门,发现月儿妈正在喂猪和鸡,月儿爸和弟弟收拾农具准备去地里干活。

    月儿妈见她们开了窑门,放下食盆,转身进了窑洞。

    一会儿,她拿着一些钱和装着四五个馒头的布袋子出来,递给岳珊说:“你和秀儿一起去县城吧,买身像样点的衣服和鞋袜,再看着买点要用的东西,以后要住校,不能让人家笑话了。这馍馍路上饿了吃。”

    岳珊讷讷地接过钱和馒头,大概数了一下钱,两张50,还有一张十元的,总共110元。

    秀儿在旁笑着说:“三婶,你放心,我帮月儿看着买。她今晚就住我那里,明天再回来吧。”

    月儿爸咳嗽了一声,说:“不急,月儿,你愿意的话就在县城多住几天,家里也不指着你干活。”

    青墨羡慕地看着岳珊,说:“姐,你回来时,多和我讲讲县城里的新鲜事儿。”

    岳珊点点头,把钱仔细放进裤兜里,提着布袋对月儿爸妈说:“那我走了。”这句话,她是尽量模仿这里的口音说的,好在这里的方言倒不难学。事实上,岳珊除了这句话,还没和月儿父母搭过腔。

    太阳还没升起来,山里的雾气非常重,整座山都笼罩在云山雾海里,隐隐绰绰地倒象是妖娆婀娜戴着面纱的神秘女郎。

    岳珊深深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和秀儿顺着昨天走过的山路,一边说着话,一边轻松地走着。

    慢慢地,太阳升了起来,雾气被赶走了,露珠在阳光的照射下,光彩四溢、晶莹剔透。

    岳珊的步履有些沉重,虽然穿的是平底鞋,但不爱运动的岳珊还是感觉山路好漫长。好在,月儿的身体似乎是走惯了山路,倒不是很累,旁边的秀儿背着包,却是步履轻松,呼吸均匀。

    没有手表,只能估摸时间,大约走了一个多小时后,岳珊终于看到了平原。平原上的房屋全为砖瓦结构的平房。秀儿说,原上的人比山里的人富有。山里人有了钱都到原上盖房子,这里离公路近,去乡里或是县城都很方便。

    肚子饿了,她和秀儿干啃着馍充饥。没有水和咸菜之类的,她吃得很艰难,不过一点点的全吃掉了。

    要是从前,她吃不完就扔了,但现在,浪费可耻啊!

    又走了好一会的土路,才看到平坦的柏油马路。路上来往的有农用拖拉机、客货车和卡车,很少见到小轿车。

    秀儿站在路边的简陋车站等车,一边和岳珊说着话,车站旁边是个小小的商店。

    岳珊发现公路边也有田地,田地后面是庄院,就说:“以后咱家要是能搬到这里来住就好了。”

    秀儿说:“那是,就看将来青墨能不能考个好学校,找个挣钱的工作,到时候把三叔三婶接到原上住。”

    岳珊想:“如果我将来有钱了,第一件事就是给月儿爸妈在原上盖几间大房子,然后开个商店什么的,再也不用苦哈哈地靠天吃饭了。”

    通过短短一天的接触和了解,她发现月儿的爸妈其实对月儿很好,不是她以为的那么重男轻女。农活、重活从不让她干,她喜欢发呆,他们从不打扰她。她木讷、嘴笨,他们也不斥责她。

    她决定自己一定要替月儿尽份孝心,也算是感激月儿给她的这个年轻的身体吧。

    等了将近一个小时,才见到一辆去县城的中巴。

    她们挤了上去,车里的人几乎满了,她们只能坐在过道上。

    车票一张25元,秀儿付的钱。

    天热,车里人多,难闻的气味很大,岳珊感觉自己快晕车了。在拥挤的车里晕晕乎乎地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到了县城。

    这个县城果然和岳珊想象中一样落后而土气,拖拉机、汽车、自行车和行人拥挤在狭窄的街道上,显得有点脏乱,不过比起乡村还是比较繁华热闹的。

    秀儿拉着她往县城最大的商场走,满脸的兴奋:“你现在也是高中生了,一定要给你买身物美价廉的衣服。可不能让县里的人小瞧了咱。”

    所谓全县最大的商场,在岳珊看来还不如她原来所在城市的一个小型超市。

    这个商场二层楼,商品倒也丰富,琳琅满目的,只是衣服颜色艳丽俗气,样式落伍。

    岳珊暗暗腹诽着,忽然想起,现在是97年,那些衣服即使时髦洋气也入不了自己的眼。

    左挑右选,岳珊终于选中一套天蓝色的休闲运动服,价格也便宜,才58元。

    试衣服时,售货员略带鄙夷地看了眼她的黑布鞋,岳珊倒无所谓,知道这鞋和衣服很不搭配。秀儿却羞得满脸通红。

    于是,她们又买了双便宜的旅游鞋,三十元,人造革的,虽然没有真皮的透气,但胜在结实,物美价廉嘛。

    鞋和衣服一买完,岳珊只剩二十二元,又买了两双尼龙袜。

    剩下的20元钱,岳珊舍不得花。也许是从前无论何时,身上都有零用钱,现在这种身无分文的感觉,让岳珊感觉很不安,因此,她暗自决定这点钱一定要省着花。

    商场里有部电话,岳珊一直在瞄着电话,但秀儿紧跟着她,她也不敢轻举妄动。

    终于秀儿要上厕所,让她在门口等。

    她终于有机会打电话了。

    拨号的时候,她手直哆嗦,心跳如擂鼓。

    熟悉的号码拨了出去,电话里却传来信号不通的声音。她楞住了,问柜台前的售货员:“这个电话可以拨长途吗?”

    售货员冷淡地说:“那墙上不是写着嘛,当然可以打长途了。”

    紧张地思考着,她忽然想起来了,区号对,可是当时家里的电话号码97年还没升位呢。于是,她去掉号码前一位数字,重新拨打,这回倒是有人接电话,是个年轻的男声。

    她哆嗦着问:“请问是岳(岳珊的父亲)吗?”

    那男子说:“不是,你打错了。”

    她呆了一下,忙问:“请问您家是市区栋口吗?”

    那男子态度还不错,说:“是的。你找谁?”

    岳珊说了声谢谢,不顾那人警惕的询问,挂了电话。

    她仔细回忆着电话号码和家庭住址,没错啊,这号码自己从前天天拨,这个家自己以前天天回,不会记错的。可是怎么现在一切都不对呢?

    定了定心,她又拨了一个号,这是自己当时最要好的一个同学家的号码。

    令人失望的是,还是错的。

    趁着秀儿还没来,她把自己记得的所有固定电话号码全拨了一遍,但没有一次是她想找的人,似乎和她有关系的所有人都不存在了。

    岳珊绝望了,看来老天在送她重生的时候,也抹去了原来的岳珊的一切相关痕迹。她根本不能以月儿的身体,再遇到原来的岳珊,也无法再见到自己亲爱的父母了。他们都随着她的重生消失了。

    岳珊此时心里极为愤恨老天,为什么让她重生到一个不相干的人身上,为什么不让她回到自己的过去,那样她还可以感激老天给她机会,改变自己的历史。

    可是,现在这算什么?她几乎是被老天耍了,在这个世界上,她再没机会见到自己熟悉的父母和亲朋好友,现在只有她一个人,来孤独地面对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世界。

    今后她该怎么办?该怎样去面对未来?

    难道真要以山月儿的身份勇敢地活下去吗?虽然昨晚思考了那么久后,她已经决定努力地活着,并定下了大致的奋斗目标。可是现在,再见家人的希望彻底破灭,这个打击让她有点难以接受。

    “月儿,你想什么呢?刚才给谁打电话呢?”

    正失神的岳珊被一声询问打断了纷纷扰扰的心思,她回过头去,秀儿正关切地看着她。

    她强压下自己早已乱成一团麻的思绪,勉强笑了笑说:“哦,我刚才给我一个同学打电话,她不在家。”

    秀儿仔细看了看她的神色,说:“你没事吧?怎么脸色这么差,那人是谁啊,很重要吗?”

    岳珊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的售货员很不耐烦地说:“还打不打电话了?不打就赶紧交钱。”

    岳珊放下钱,拉着秀儿往门口走。

    心很疼,不仅仅是因为昂贵的长途电话费,更多的是一种深深的绝望和悲凉。

    秀儿看她始终神情不愉,也没多问什么。

    两个人往县剧团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诸位收藏此文的朋友,我偷懒了!我以为没人看呢。

    谢谢你们大家对我的支持,这回我一定要好好写,争取让自己满意了!正常时间我是隔三天一更,希望大家别失望。我国庆期间正常上班,7日到20日之间我要去外地,这段时间将用存稿箱。

    还有,请大家一定多对我的文提意见,可以说出你们想看到的,这样能丰富我的构思,谢谢!

    当然,如果我不能接受的意见我也会说明原因的。

    总之,真心希望和大家互相交换意见。

    接受现实

    岳珊一直思索着自己的现状,走路就有些心不在焉,魂不守舍的,因此当那辆从拐弯处冲出来的自行车为了躲避迎面的拖拉机,而使劲一拐车把斜斜撞上她的腿时,她还有些愣愣的。

    倒是旁边的秀儿紧张地拉着她问:“怎么样,撞到哪里了,疼吗?”

    岳珊这才凝神看了眼肇事的自行车和车主,首先看到的是一辆倒在地上崭新的弯把赛车,颜色很亮丽。车主倒好好站着,此时正心疼地扶着自己的车子。

    岳珊卷起裤腿看了一眼,摇摇头,拍拍腿上的土正准备走,却听车主说:“喂,就这么走人啊?”语气极为恶劣。

    岳珊和秀儿回头,见那车主此时已扶起车子,正怒气冲冲地瞪着她们。

    不过一见那车主的长相,两人都同时一楞。

    刚才那人弯着腰,两人没看清楚他的脸,此时正面一瞧,却发现他很年轻,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发型很是青春时尚,发色棕黄,岳珊一看便知那是挑染过的,虽然21世纪已是见惯不怪,但在90年代的农村还是很新潮独特的。皮肤白皙,面容英俊,由于生气,剑眉紧皱,双目含怒。身上的衣服也不象是这县城出品的低级货,岳珊敢肯定,绝对是大城市的高档货,而且与他的气质很贴合。

    岳珊惊艳了一下,这一路上见多了皮肤粗糙、面容苍老、穿着土气的农夫农妇,忽然冒出来这么个帅气时髦的男孩,任谁都会忍不住多看两眼的。

    瞧,身边秀儿就不住地看着那男孩。岳珊虽然心情不好,但对于美少年的长相还是有点好感的,于是问他:“既然人没事,不走干什么?”

    男孩不高兴地说:“你人是没事儿,可我车子有事。我这可是最新式的赛车,现在摔坏了脚蹬子,你说怎么办?”

    嘿,车撞人,居然还是人的错,岳珊火了,再美的皮相,内里不过是个蛮横不讲理的无赖。

    岳珊虽然心里年龄28岁,但她其实有时候很冲动,尤其是心情不好时,说话也冲。

    她生气地问:“怎么着,你那破车撞着我,我还没找你要医药费呢,你居然先下手为强地耍无赖啊,让大伙看看,这事谁对谁错?”

    此时旁边早已围满了人,国人看热闹的习性自古就有。

    于是,有人开始指指点点。方言浓重,夹杂着几句粗话。

    男孩没想到岳珊这么一说,明显一愣,想了一下说:“要不是你挡着我的路,我至于撞到你吗?”语气没有刚开始那么凶了。

    岳珊冷笑着说:“你骑车怎么不看路?要拐弯也不打车铃,要不是撞到我,你怕是要撞到拖拉机上去吧?”

    旁边的人哄地一下笑了。

    男孩有些发窘,悻悻地哼了一声说:“得,今天算我倒霉,遇到不讲理的乡下妹。我走,我走,行了吧,我不跟你们计较了。”

    说完,就要推车子走,岳珊也哼了一声,说:“乡下妹怎么了,小女子就是山里来的,今天非要跟你这个大城市来的人讲讲理,你撞了我,不道歉就想走啊。没那么容易的事吧,怎么,你是欺负咱乡下人没见过世面是吧?”

    旁边看热闹的人也纷纷指责那男孩。男孩生气地看着她:“怎么着,给你点颜色你就想开染坊啊。你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想从我嘴里听到对不起,你做梦吧。”

    岳珊倒笑了,很干脆地说:“不好意思,我今天还非得从你嘴里听到对不起。各位父老乡亲,大伙说说,他撞到了我,该不该给我道歉?”

    围观的人笑着纷纷说:“应该道歉。小伙子,你就说个对不起吧,人家个女娃娃,你万一给人撞出个好歹可咋办?”

    男孩气恨交加地瞪着岳珊,岳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秀儿拉拉岳珊,羞红着脸,悄悄说:“别闹了,那么多人看着呢,咱快走吧,丢死人啦。”

    岳珊也发觉围观的人的确是越来越多了,为了避免造成交通堵塞,岳珊决定不再逗那男孩,于是很大度地说:“得,今天算我倒霉,遇到不讲理的城里人。我们走了,懒得跟你计较。”

    ……

    事件中心人物都走了,围观的人却还久久不散,津津乐道着这件事。

    岳珊知道,今天这么一点小事,恐怕将不可避免地成为这些人茶余饭后的小小谈资笑料。

    秀儿一声不吭埋头拉着她直往剧团走。

    经过刚才的插曲,岳珊心里没那么难受了,她坠着步子说:“慢点,慢点,我刚才和人吵了一架,有点累,缓缓再走。”

    秀儿稍放慢了步伐,这才看着她说:“你刚才胆子咋那么大,人那么多你都敢和人家吵架。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岳珊哼了一声说:“那小子太嚣张,一点不讲理,明摆着欺负咱们山里人。不给他点厉害瞧瞧,他还以为咱山里人都软弱老实随意可以欺负呢。”

    秀儿埋怨地说:“那你也不看旁边那么多人,怪臊人的。亏你还能吵下去,我都呆不下去了。”

    岳珊笑了:“秀儿,你以后可是要登台表演的,象今天这么怯场可不行。怕啥,他们就是看热闹的,笑话咱做什么。秀儿,我给你讲个笑话,你听不听?”

    秀儿问:“什么笑话?”

    岳珊看秀儿不怪她了,笑眯眯地说:“从前有个人在大街上走着走着,突然停下来,一动不动地使劲抬头仰望天空。旁边路过的人都很奇怪,以为天上出现了什么稀罕的东西,于是纷纷抬头向天上望去,结果人越来越多,大家都看天,可左看右看也没发现什么。人们就询问那人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人解释说仰头只是想止住鼻出血而已……”

    秀儿咯咯地笑了,岳珊得意地说:“看热闹就是这样,哪怕有人吐口痰蹲地上研究,也会有人跟着蹲那儿看,其实未必知道事情的真相,只是好奇心太重,爱凑热闹罢了。所以咱们大可不必因为他们爱看热闹就怕事不争。只要心里正,看热闹的人越多,咱的底气就应该越足。”

    秀儿无奈地说:“我不和你说,你现在嘴皮子利索了,我可说不过你。我就纳闷了,我才一个多月没见你,你咋变化这么大呢?”

    岳珊笑着说:“一日不见,当刮目相待,咱都多少天没见了,你还不得好好擦亮眼睛仔细看我啊。”

    她以为秀儿一定会不以为然地撇撇嘴,不屑一顾,没想到秀儿却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她有点心慌,但很快又坦然地看着秀儿。

    自从找到家人的幻想彻底破灭后,岳珊终于决定接受现实,面对自己的现状:她现在就是那个平凡普通的乡下丫头——山月儿,家贫如洗,寒酸土气,被县城里的人鄙视,被那个大城市里来的男孩小瞧,但她自己不能看不起自己,她要努力与命运抗争,寻找、抓住一切机遇,以改变自己未来的生活。她将来一定要重归都市,过回从前悠闲舒适的生活,再也不被和那个男孩一样的城里人轻视鄙夷。不但如此,她还要让关心她的父母、弟弟和亲爱的秀儿一起过上舒心的好日子。

    一定!这就是我的生活目标,岳珊——山月儿暗暗下定决心。

    孙俊卿觉得自己非常倒霉,可以说,现在的他一定是霉运当头。

    首先,他今年中考不利。

    由于仗着自己脑子聪明,把学习没当回事,平时只顾和一班朋友吃喝玩乐,临到中考时,才收心复习,可没想到考试时发挥的不好,成绩不高,论分数估计勉强只能进普通中学,重点中学是一点门儿都没有。

    他有些郁闷,妈妈却说:“儿子,别灰心,即使成绩进不了重点,到时候我们找找重点学校的领导,走走路子,你还是可以进去念的。不过,儿子,你以后一定要好好学习,为妈妈争口气。”

    有了妈妈的保证,他放下心来。课本和复习资料一烧,照样和朋友们下馆子,进歌厅、溜冰、跳舞、甩扑克,玩得昏天暗地。

    孙俊卿的家里经济条件很好,他爸爸是这个城市里最早下海的那批人,赶上了好政策好形势,赚了个盆满钵盈。所以孙俊卿从小就不缺钱花,养成了大手大脚、铺张浪费的习性,虽然他爸爸经常教育他要勤俭节约,但溺爱儿子的妈妈背地里还是偷偷塞给他大笔的零用钱。

    孙俊卿出手很大方,经常请同学好友吃饭、玩乐,因此他朋友很多。走到哪里都是三五成群,绝对中心人物。

    中考完第一周,孙俊卿每天都是晚睡晚起,玩的不亦乐乎,也因此很少能见到爸爸。

    但周末的一天,在家休息的爸爸特意叫住了要出门happy的孙俊卿。

    “军军(他的小名), 爸爸有事和你说,你坐下来。”

    孙俊卿不怕妈妈,可他很怕他爸爸。虽然他爸爸态度温和,从小到大几乎没有打骂过他,但他就是怕爸爸,也许和他很少能在家里见到忙碌的爸爸,而他爸爸一见到他就爱教育他有关。

    孙俊卿规矩地坐在爸爸的对面,在爸爸面前他没有在妈妈面前那么放肆和自在。

    孙爸爸沉吟了一下开了口:“军军,我想送你回老家上高中。”

    孙俊卿楞了,完全没料到爸爸会有这想法。

    自己的老家他是知道的,n县,非常贫穷闭塞的一个小县城。那里自然条件严酷,十年九旱,靠天吃饭,资源匮乏,经济发展落后。三年前,爷爷去世时,他回去过。在老家只住了三天他就忍受不了,实在难以理解大伯父一家人是怎么在那种地方一住几十年的。交通、信息传递都不方便,吃穿住行没一样让人满意,更何况那里几乎没什么玩乐的地方。

    离开舒适的家去n县上三年高中?他想都不愿意想。

    但他聪明地保持沉默,见爸爸期待地等着他的回答,只好问:“妈妈知道吗?”

    孙爸爸微皱了下眉说:“我还没和你妈妈商量,我想先听下你的意见。”

    孙俊卿松了口气,妈妈铁定舍不得送他去那种地方受苦。于是他说:“我听爸爸和妈妈的安排。”

    孙爸爸点点头,说:“好,等你妈妈回来了,我和她商量商量。”

    孙俊卿的心里轻松了,他知道爸爸很尊重妈妈的意见,如果妈妈坚决反对这件事,爸爸也不会勉强他的。

    上次他在老家就住的不习惯,妈妈心疼的不得了,回来后直埋怨爸爸非要带他去,说他又不是长孙,实在没必要跟他们回去遭罪。

    爸爸当时还不以为然地说他太娇气,没有吃过苦,说自己从小就是在那种地方长大成材的。并且很自得地夸奖说n县是教育大县,具有优良的教育传统和鲜明的办学特色,称得上是高考大县,那里每年的高考成绩都很好。

    妈妈当时说什么来着?嗯,对了,她说:“既然自己吃过苦,就不应该再让孩子去吃苦遭罪,否则这么辛苦挣钱干什么?还不是为了自己唯一的宝贝儿子将来能享福?”

    于是孙俊卿踏着欢快的步伐找朋友玩去了。他知道疼爱自己的妈妈绝不会同意送他一个人回老家住两三年的。他还不会照顾自己,而且他从小身体都不是太好,妈妈不会放心他独自生活的。

    快乐地和朋友们玩了一天,晚上回来后,看见爸妈都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