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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我又闯祸啦!第60部分阅读

      相公 我又闯祸啦! 作者:肉文屋

    喝:“桃太郎,来来来,快回来,再喊一声娘亲,就让小笨笨再陪你玩一回骑马马哈”

    嗯,如果能够一辈子欣赏这样一幅赏心悦目的温馨画面真是一种幸福,此生无憾了。

    至少就目前在慕容子浩看来,是这样的没错。

    163 又见故人来

    “主子!主子!不好了!”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粉红宫装的少女气喘吁吁地撞开了内寝宫的大门。

    正坐于一张圆桌前倾身在自制的小酒精炉上搅烧着什么的程苒儿不自觉地就翻起一个大白眼,然后麻利地抓过一旁因炙热而卸下的面纱重新蒙好,方才从容地转过身撩眼瞪向粉衣少女,轻缓而冷声道:“冰香,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不要在我闭关烧制药品时随随便便的就把门给打开。”

    没错,是冰香。眼前这个身份明显高于宫奴却着宫奴打扮的少女,就是冰香,那个她曾经因为一时的怜悯之心而亲手救下的所谓可怜女孩,那个在她还是玥王妃时,曾经与她朝夕相伴亲密无间而胜似姐妹的贴身丫鬟。

    可事实上,不是这样的,人看到的真相有时远远不同于真相本身。

    冰香其实不是什么身世坎坷的卖身女,而是自小就与北堂一起被养在同样年幼的慕容子浩身边,并同时受到严格训练以作为他的得力心腹兼誓死效忠的贴身死士;她其实有着明显被富贵养大的天真孩子心性但又不失心思缜密,而非埋伏在苒儿身边时那般胆小怕羞单纯可爱;她其实武艺高强毒术深不可测,而远非在梅城时那般较小瘦弱,毫无缚鸡之力;她其实很漂亮,唇红齿白白白嫩嫩的气质非凡,而非当初初见时那般面黄肌瘦,黑黑粗粗的甚至满脸大痣,真比村姑还不堪…

    她,其实根本不是她。

    冰香是在某天出完任务后习惯性地跑来逗弄桃太郎时才被程苒儿无意中撞个正着的,后来程苒儿才知道,原来桃太郎的生母,就是冰香的孪生姐姐冰凝。当初选死士时姐妹俩人二选一,体质偏弱的姐姐当然是毫无意外地出了局,而最终沦落成为一名普通的宫奴。

    呐,这就是赤果果的同人不同命。

    当时的程苒儿感慨万分地叹息着,几乎是本能地就果断拒绝了慕容子浩某天顺势提出的关于调冰香入宝福宫伺候的提议。

    冰香有没有认出自己程苒儿无法确切地看出来,但至少她已经认出冰香了,而在这点,她确信慕容子浩和冰香也一样没有察觉出来。

    其实早在桃太郎身边第一眼看见如此面目全非的冰香之后,程苒儿就已经瞬间反应过来了。这世上果然没有无缘无故的巧合,从梅城起到进京到入宫再出宫嫁进王府,那么多莫名其妙的与慕容子浩之间的机缘巧合,那么多的是是非非纷纷扰扰,那么多明明鸡毛蒜皮却总是莫名地总会冒出知情人然后再闹得满城风雨永无宁日,个中玄妙,终于得正解。

    真的,知道这些就已经足够了,程苒儿完全没有那个心力再去精细地一件件具体去追究这个曾经被慕容子浩巧妙地安插在自己身边的,而自己又很傻很天真地真的姐妹相待的卧底,到底背着自己都干了些什么,哪些是真相,哪些是误会,哪些又是阴差阳错。她和慕容子然会走到今天这步,彼此间本来就有问题,所以没必要再硬去牵扯其他。

    只是即便程苒儿坚持反对,冰香最终还是在宝福宫住了下来,理由很简单奶嬷嬷一个人有时忙不过来,桃太郎又着实很黏这个漂亮又总能逗他开心的亲姨姨。

    程苒儿当然知道慕容子浩一直对于自己关于“宝福宫不需要任何宫女太监伺候”的要求耿耿于怀,这次这般死皮白赖地将冰香留下,其用意自然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而实际上,也正是冰香自那天相遇后或明或暗无所不在的寸步不离,让程苒儿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身怀绝技,也算彻底确认了她的身份。

    很烦,但无所谓。现如今的她在慕容子浩面前就算行踪全透明也无所谓,一个人如果无所在乎,那她也将无所畏惧。只是,这种老套又恶俗的故技重施,真的很烦很讨厌。

    当然,除了这个原因之外,当年魅影的下场也够程苒儿阴影了,真不想再多拖累无辜。可既然拒绝不了,程苒儿反感归反感,也终究还是无奈地点头默认了。

    说来真可笑,慕容氏这对没有血缘的兄弟在保护欲保护方式上,还真出奇默契地保持了难得的一致性。

    “主子!”忽然近距离的一声吼总算有效地打断了程苒儿不合时宜的走神。

    程苒儿眉心一蹙,下意识地后退与她又拉开了一小段距离,然后才不悦地问道:“到底怎么了要这般大惊小怪?”

    “小小小皇子不见了!”说着,冰香还巨夸张地上下划拉着两爪比了天要塌的手势。

    多么刻意的判若两人啊。

    面纱后的程苒儿先是一记讽笑,尔后突然回过味来,立即大惊失色地一把抓过冰香吼道:“不见了?你开什么玩笑!”

    “奴奴奴婢…”冰香眨巴了下大眼睛,神情有些无辜,几欲抽泣:“刚才在庭院外正逗小皇子开心呢,可小皇子突然说肚子饿了,奶嬷嬷又不在,奴婢就只好自己去了。哪知才一转身就…呜呜,奴婢明明有让他乖乖在原地等来着…奴婢整个宝福宫上上下下都找遍了,万不得已才来打扰您的…”

    “一转身?你的意思是你丢下个才一岁多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跑了,然后反过来又怪他贪玩溜太快了?”怒极攻心,着急心肝宝贝儿的程苒儿简直要喷火了:“肚子饿你不会直接抱着他去吃啊!现在怎么办?这皇宫这么大,又没多少人知道他的皇子身份,要是爬到禁区或是狗洞里去你几条命去赔啊

    “那不是…”冰香低下头,揪着手指显得很委屈:“小皇子当时趴笨笨身上玩得正欢,奴婢实在是没辙…”

    “笨笨也在?”程苒儿一愣,心总算稍稍放宽下来。

    还好,有笨笨在至少不会出什么致命的大问题。

    “主子…”冰香撇撇嘴,小心翼翼而讨好地提议道:“要不,我们去请别宫的宫女太监嬷嬷们一起帮忙找找?”

    “不要声张!要传到太后耳朵里去陛下会很为难。”程苒儿略想了想,当机立断:“你留在宫里再四处找找,我出宝福宫绕远地儿去看看。”

    “哦…”冰香有些迟疑,但毕竟自己做错事在先,也只好哭着小脸一脸悲催地点下了脑袋。

    程苒儿恼怒地最后瞪了眼冰香,又紧了紧脸上的面纱,悲愤地转身出去了。

    没办法,这世上能准确找着笨笨踪迹的,就是有她程苒儿一个人而已。

    【额,好吧,我得承认,冰香这条重要线索的确是偶自己写着写着不小心给写漏滴囧,汗滴滴~…唉,米办法,文篇幅大了就容易发生介种事滴说,某木我已经快郁卒死鸟orz.‘

    不过还好还好,现在亡羊补牢还为时不晚,想不起“冰香”乃何方神圣的亲们建议往前翻翻,大约在苒儿进入帝都之前的某一章是首登场~

    164 皇后

    意料中的,找到笨笨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当心急火燎的程苒儿在御花园里看见自家宝贝桃太郎正光着小屁屁颤悠悠屁颠颠地站在变大数倍的笨笨背上,手里还捏着枝怎么看怎么残的烂桃花硬要往某位正屈膝半蹲于他面前看不清表情但明显凤冠华服的女人头上扎时,那问题可就真的大了!

    程苒儿抚额在风中凌乱了几秒,终于还是无奈地硬着头皮走上前去。

    皇后身边带的侍婢并不多,除去必要的四个宫女两个太监外,就是只有一个传说小时候喝她奶长大的奶嬷嬷了。大家此时的关注度似乎都集中在那边咿呀咿呀狂飙火星语的桃太郎那,没有人注意到程苒儿的靠近。

    徘徊了几步,程苒儿迟疑着还是上前屈膝行礼:“妾妃宝儿参见皇后娘娘,愿皇后娘娘万福。”

    背对着程苒儿,正握着桃太郎那只捏着烂桃花的嘟嘟小手说着什么的皇后闻声一顿,转过头来:“是你啊,快快免礼吧。”

    说着她伸手在身旁嬷嬷的搀扶下站直,然后微转了身子完全面向程苒儿,轻轻上扬的唇角习惯性地温婉恬笑着,端庄贤淑而优雅有礼。那种气质那种温柔就连程苒儿见了也忍不住由心赞叹。

    素闻皇后内敛柔弱,今日难得认真就近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程苒儿定了定神,将目光转向皇后身后,还在在笨笨背上正好奇地眨巴着大眼睛望向她们的桃太郎,也轻轻一笑,点头直身道:“桃儿尚年幼无知,不要冲撞了娘娘才好。”

    “原来真是妹妹的小皇子啊。”皇后也回身望了眼桃太郎,亲昵地抬手揉了揉他的可爱小脑袋瓜子后,欢喜的眼中朦胧泄露出继续欣羡:“真好,真可爱,讨本宫喜欢还来不及呢,怎地谈得上冲撞。”

    “是娘娘抬爱了。”程苒儿一走到桃太郎面前他立刻就咿咿呀呀地喊“抱抱”,她也便顺势一把将他抱起,又捏着他肥嘟嘟的小手手伸到皇后目光柔和的眼皮子下晃着,让她逗着玩。

    程苒儿也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只是直觉的,就这么做了。

    皇后也确实喜欢桃太郎,拎着桃太郎的小手手,与程苒儿一起对他笑着,闹着,逗弄着,眉眼间流露着的皆是作为女人本能自然而然便能散发出来的母性之爱,温和柔美,韵味十足,给人一种清馨而舒适的美感。只是莫名的,似乎总有几分淡淡地忧色萦绕,欲说还休。

    “陛下对你真好。”突然的,皇后抬眼一瞬不瞬地盯着正低头笑盈盈地逗着桃太郎的程苒儿说道。

    程苒儿不由一怔:“啊?”

    “生儿离身,是自古帝王家的家训。当年从诞下笙儿第二天起我就未得能多见他一两眼,直到他两岁那年重病夭折,我的思念才终算解脱。”皇后淡淡地笑着,淡淡地说着,仿佛那话里的人与事,根本与她无关。

    可是程苒儿知道的,她一定痛过,狠狠的痛过。她也曾经失去两次孩子,完全能够体会得到丧子之痛那种常人无以言表的锥骨凿心之感。

    虽然程苒儿没说话,但皇后顿了顿,还是一边继续朝着桃太郎微笑,一边兀自轻声喃喃:“其实一直都想找机会和你说上几句话,可惜总难找到机会。”

    程苒儿继续低头保持着默然,等待她的下文。

    “你们长得真像。”清明的目光突然直愣愣地盯向程苒儿逼她对视,皇后的表情蒙上了层说不清的迷离:“真的,虽然本宫无缘得见你的容貌,但打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本宫就清晰地感觉出了你们之间的神似之处。”

    “……”程苒儿心下一紧,控制不住的有些紧张起来。

    好不容易都成功瞒过去那么多人了,难道…

    “那个女子不是陛下的任何一个姬妾,是一个注定他一生都爱而不得的女人。说不上貌比天仙,但却是特别的,与这个死气沉沉的皇宫里的任何一个女人都不一样。陛下是真的爱她,也许你不相信,但本宫毕竟在陛下身边呆着也有些年岁了,他的心在谁身上,本宫一眼便看得明白。”皇后说着,扭转了身走向一旁的百花丛边驻足,电光火石间,程苒儿清楚地看见了那掉落眼眶外的一滴刺眼晶莹:“同为女人,本宫不得不承认对她有所嫉妒,但更多的,却是不着杂念的慕羡。你明白吗?”

    “…嗯…”程苒儿复杂地望着皇后落寞的背影,终于犹豫着出了声:“那她…后来怎么样了?”

    “她死了。”

    程苒儿下意识地一抖,不管怎么说,从别人嘴里听说自己已经死了,那感觉总是微妙的。

    “她死讯传入宫后的整整三天,陛下终日躲在她曾经住过的冠华居里,蓬头垢面烂醉如泥,谁来都不见,包括母后。”迷蒙着视线缓缓仰天,皇后仿若陷入了深深的回忆:“后来还是北堂侍卫有办法,不知带了什么消息给陛下才让陛下得以勉强振作。可即使如此,此后的盘龙殿搬迁,后位闲置,处处都无不证明着陛下那毫不掩饰的痴情。”

    “……”程苒儿心猛地一缩,有几丝的颤动。

    “后位闲置那段时间,后宫争宠,简直乱作一片。直到最后母后出面坚持,本宫才被推上这血腥满满的后位。”说到这,皇后苦苦一笑,回头远远望向程苒儿:“说来造化弄人,想争的争不到,想清静的清静不了。其实,自笙儿死后本宫便早已看破,还争什么呢?丈夫的心不在,争再多都是空的。只望有一小处清幽之地,从此青灯古佛作伴,仅此而已。”

    “娘娘…”程苒儿看不清她的心思,只嚅嚅着嘴唇,心口莫名的难受。

    “呵,你一定很奇怪吧,本宫为什么要对你说这些。”皇后低头那帕子轻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又慢慢走近程苒儿:“其实本宫也不知道为什么想对你说这些,只是从前有些遗憾一直未能与陛下深爱的那个她说上话,今日见到你,竟莫名的有种不吐不快的冲动。”

    “嗯,我明白。”程苒儿将怀中已然睡着了正往下滑的桃太郎往上抱了抱,方才朝皇后点点头,以示理解。

    “好了,说了这么多本宫也累了,就先走一步了,天色也不早了,宝妃也早回宫吧,免得陛下找不着担心。”

    皇后不说程苒儿也没注意,这一说程苒儿倒真的察觉皇后似乎真有些不对劲,怎么就说话间而已,脸色便突然苍白的吓人,甚至还有些喘不上气来的感觉,不由的有些担心:“娘娘您…”

    “本宫没事。”皇后摆摆手拒绝了奔到身旁来嬷嬷,又朝满脸担忧的程苒儿笑笑:“老毛病了,本宫回去歇歇就好。”

    “……”程苒儿皱着眉,心中些许困惑。

    165 深宫密道

    回到宝福宫,天色就已经暗沉得差不多了。程苒儿将怀中抱着的已睡死过去的桃太郎交给迎接自己的奶嬷嬷让她抱走好好睡去,然后方才习惯性地朝大厅扫视了一圈,意料外的未见慕容子浩的身影。

    兴许是看出了程苒儿的疑惑,因心虚而从打从程苒儿进门起就一直跟旁识趣地低头保持沉默的冰香这时抬起了头,小心翼翼地低声道:“陛下刚才来过了,等了一会子,后来太监来报说是老太后身子不好了,便先赶过去探望…嗯,这次好像闹得蛮厉害的,今晚大概是不会再来了。”

    “知道了。”程苒儿点点头,低头略一沉吟,对冰箱嘱咐了句:“小皇子还没吃晚饭,待会儿记得提醒下奶嬷嬷。本宫今天觉着有点累,就先回房歇息了,没重要的事不要轻易来打扰。”

    “是。”冰香不假思索地屈了屈膝,便转身遂奶嬷嬷离去的方向走了。

    程苒儿若有所思地望着冰香轻快利索的背影,半晌突然勾起一记嘲讽纯花,侧目朝身后的笨笨招了招手,然后闪身进入内寝。

    半个时辰之后,一身利落黑衣,黑纱蒙面的程苒儿自宝福宫一隐蔽的屋顶上轻盈落地,已明显被缩小尺寸的笨笨紧随其后,一人一熊快速而无声地于夜幕掩护下,朝宁心宫方向逼近。

    “娘娘,最近想见您一面可真不容易呵。”

    一声戏谑味十足的招呼差点没把前脚刚落宁心宫后院土地上的程苒儿给吓个半死囧,火大的一个白眼直接飙了过去,果不其然地在视线中找到巫桑那张欠扁至极的邪恶笑脸。

    “我拜托麻烦您,至少在我目光所及之处,把您那个足以毒死千只蟑螂的恶心假笑稍稍收敛一点可以不,亲爱的千面郎君?”程苒儿牙齿磨得噼啪作响。

    巫桑也不生气,依旧保持着最渗人的微笑以及最得体的仪态,绅士般地委身深深一鞠躬,媚声道:“能为娘娘效劳,在下荣幸之至。”

    “……”程苒儿无语地鄙视了眼皮笑肉不笑神功已达出神入化境界的某只,本能地搓了搓俩胳臂,鸡皮疙瘩果然掉了一地囧。

    “娘娘您还是像从前那样活泼点,甜美点,会比较可爱,呵呵呵…”成功接收到程苒儿十万伏特鱼雷眼后,巫桑方清了清嗓子,稍稍有所正色道:“嗯咳咳,娘娘,您确定您今晚成功甩掉那条小尾巴了?”

    巫桑说着,目光还别具深意地朝某处一瞥,借着月光可以明显看到那里的光影在两人视线同时到达的一刹那小小地晃动了一下,微乎极微,若眼力不好之人,根本无从察觉。

    程苒儿自然是看得清楚,当然也知道巫桑意所指何。早在上一次行动时,就已经发现了身后有人尾随盯梢,而且很明显,就是冰香。

    刚开始时程苒儿的确免不了有那么点惊慌,可事后认真地考虑了一下,也便无所谓了。一来,是早已习惯了慕容子浩此等掩耳盗铃的幼稚做法;二来,也真是无所畏惧。不要说自这次进宫以后她就从未刻意想对慕容子浩隐瞒什么,既然他那么想对自己的行踪了如指掌那就让他安心好了,再坏的结果又能怎样呢?赶她走吗?她就赌他不忍。

    嗯,从这一点上说,程苒儿真不得不佩服自己心底子那股越发无可抑制的任性的残忍冲动。

    于是程苒儿笑笑,将目光收回,风轻云淡:“随她去好了,反正赶走一个又还会再来一个,永远没完没了,倒不如就随了他的愿。只要不到他说破的那一天,我无所谓陪他装傻玩下去。”

    “娘娘高明。”巫桑似笑非笑,低头不知自顾自的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那表情狡黠深奥得不行。

    程苒儿眼看着心里莫名其妙地就不舒服起来,不由自主地便以狠话打断:“好了言归正传吧,你探察这宁心宫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至今都没理出个所以然来,你在试图激发我对你能力的质疑!”

    “呵呵,没有人敢质疑千面郎君的侦察手段。娘娘怎么就不想想你看皇帝丈夫一天到晚地将你看个死紧,就算有消息也不敢往您那送啊不是?”巫桑耸耸肩毫无心虚之意,反倒轻而易举地就给她反堵了回去。

    程苒儿那个气结,“你你你”了老半天却找不出任何有效句子给反击回去。

    的确,巫桑说得很犀利,简直一针见血。自从那天发觉冰香的盯梢之后,程苒儿就渐渐有所觉察到,慕容子浩呆在自己身边的时间越来越多,越来越长。有时就算什么也不做,居然也能呆宝福宫里一整夜只为了与自己一起陪桃太郎睡觉为他守夜,偶尔并肩赏月,抑或是通宵下棋,甚至连御案都从盘龙殿搬进了宝福宫。程苒儿甚至都要以为慕容子浩现在每天都两点一线,出了上朝和逛宝福宫,哪都顾不上去了。这样当皇帝真的没问题吗?囧

    “咳咳,我说娘娘,您现在就先别花力气瞪我了,一会儿有的是需要您耗体力的时候。”看程苒儿脸色越发的不好看起来,巫桑也识趣地见好就好,习惯性臭美地整整衣容之后,便很有特工本色地带着她一路避闪着巡逻守卫,很快便自一座内空的假山进入一极度隐秘的密道之中。

    密道很长很暗很蜿蜒,机关重重,不但需要高度凝神以及时应对,而且能避开的还是要尽量避开。因为按经验人士巫桑说的,过多的触动开关,极有可能会引起密道尽头守防的注意。到时有如瓮中之鳖,被堵个死紧那就插翅也难飞了。

    “天哪,这到底是哪?”程苒儿借着前头巫桑手举火折子的丁点火星儿一路张望着,就连见识过南宫辰密道术的她也忍不住为此道所到之处无比精密的设计与机关而叹为观止。

    “一会儿您自己看就知道了。”不知是不是密道内湿气重,刚才又为了躲毒气闭气过久的原因,巫桑的嗓音显得有些暗沉沙哑。

    程苒儿略带疑惑地望了背对着自己正小心前行的巫桑一眼,心下莫名地升起一丝不安。

    不知是不是错觉,好像越往里走,巫桑的情绪就越发地有点凝重而阴沉?而且隐约飘渺着,空气中似乎有种古怪的异香在渐渐浓郁。很香,却很不好闻,甚至,能感觉到几分可怖的血腥气息。

    这密道的尽头究竟是什么?巫桑到底想带她去知道些什么?

    166 我不是神

    天哪,这是什么?

    程苒儿石化般呆立在光与暗的交接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无论在脑中环绕过多少种的想象与揣测,都不可能想得到,这进进退退来回折腾了自己好几个时辰才终于抵达尽头的密道,这隐藏在宁心宫内一个看似渺小而微不足道的秘密,竟会在谜底揭晓之际,给出如此这样令人难以置信的答案!

    密道从倒数第三个关口开始便没再设防,当程苒儿跟着巫桑顺利地走出黑暗的界线进入那期盼已久的久违的光明一刻,呈现在两人眼前的,是一个灯火通明的中型大小房间。没有人,除了一排排密集而整齐码列的木制架柜以及中央一口架于明火之上煮得滚沸的大缸之外,并无他物。可这些都不是重点,真正的重点是,那一排排木制架柜上陈列的,是一个个显然还只是幼孩的人类头骨。没有血肉,无辩表情,就只能感觉到狰狞与恶心。

    程苒儿足足愣了有十秒,方才僵硬地转了脑袋抬头瞟了巫桑一眼,很明显这样震撼的一幕他早已见识过,因此并未显露出与她同样的讶异与出乎意料的惊慌。

    “那是…真的人?”得到巫桑肯定的点头默认后,程苒儿狠狠咽了咽口水,微颤着指向那架柜上不计其数的可怖之物,努力了半天方才勉强发音:“怎,怎么会有这么多?”

    巫桑似笑非笑地拧眉望向表情已然扭曲了的程苒儿,半真半假地嘲讽道:“以娘娘的本事,不至于连这些个年岁并不算太久远,甚至还称得上算新鲜的骸骨都辨认不清吧?”

    “我…”程苒儿语噎,终究承认此刻的软弱。

    她无法相信,无法想象,堆积在这座奢华的宫殿里的,数量如此庞大的孩童尸骸,究竟从何而来。

    犹豫了很久,程苒儿终是鼓足勇气,一步步地朝那口散发着浓烈异香的大缸走去,一点一点地探身,一点一点地,寻找她必须得到的答案。

    “啊”

    随着一声失控的尖锐叫喊以及天旋地转的剧烈晕眩,程苒儿在踮起脚尖探头看清缸中缩放何物之后,终于彻底地昏了过去。身子软下的那一刹那,被疾步赶来的巫桑恰好接住。

    “娘娘,巫某还真没想到您会这么没用。”巫桑双手抱胸,半歪着身子靠在一棵高大的桃树身上,正好整以暇地微眯着那双狭长而美得足以蛊惑人心的眸子盯着面前摊坐于地已经很久了的某人上下打量。

    “我,我不相信…我不相信…”程苒儿无助而无可抑制地颤抖着,哆嗦着,哪怕是双手抱着膝盖将自己牢牢地环抱起来,也仍赶不走那股子邪恶又渗人的寒意。

    “要不是早知道你会有这种反应,我又何必费那么大的周章冒险引你去受那场子惊吓,拜托不要糟蹋别人的良苦用心好不好。”清楚现如今再怎么戏谑再怎么放轻松对于程苒儿已经陷入的深层恐惧也于事无补,巫桑也便干脆收敛了他的假不正经径直走到她身前,然后缓缓蹲下,握着她虚弱地双肩低语:“我知道要你一时之间接受这样的事实很困难,所以我会给你时间慢慢消化。但眼下,你就算是咬碎了牙也得给我强打起精神,认真听我长话短说,明白吗?”

    程苒儿先是愣了愣,随后狠狠地摇起头来,眼泪迸洒而出,滑过她颤抖不已的苍白唇角,那般楚楚可怜:“我,我,我不相信…呜呜,我不相信啊…呜呜…”

    “你给我振作一点,长圣女!”巫桑手上一个用力,程苒儿终于静了音,瞪着双湿润而写满惊恐地大眼睛茫然地盯着近在咫尺却仿若陌生的他,就如受惊的小鹿一般,抽噎着,哆嗦着,即便被成功震慑住,仍无法做到彻底的平静。

    巫桑静静地与她对峙了一会儿,终是轻叹口气,缓和了下来:“你听着,正如你所见,这宫妖后正以日曦王朝无数孩童鲜活的生命为代价,试验上古失传已久的驻颜术。而这些孩童之所以能够源源不断地被神不知鬼不觉地成功送达深宫,这各种玄机,你不笨,不可能猜不到。”

    “……”程苒儿挣扎着捂住自己的耳朵,两只眼的焦距明显在涣散。

    “普天之下只有一个人能够,并且理由做到这点。”巫桑稍稍松了手劲,但依旧没打算成全程苒儿的一味逃避:“那就是你现在的丈夫,慕容子浩,那个朝堂之上日理万机的圣君,当今号称爱民如子深受百姓爱戴,所谓勤政爱民的好皇帝,正是最大的帮凶。”

    “是是是!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可…可是我…”成功挣脱巫桑桎梏的程苒儿已经冷静了很多,却死咬着唇,依然显得彷徨:“我,怎,怎么可能…我…我怎么能够相信…”

    她捂住双唇,瞪大了眼豆大的泪水还是控制不住的直往下落。是,没有错,她看得很清楚,在那口大缸里,妖娆红艳的专属于血液的颜色,散发各种异常的奇珍药材,以及…那些个半融不融,还未来得及完全入药的无头孩童尸骸…

    那么恶心那么残忍那么变态的制药方法,居然真的有人付诸实践?简直灭绝人性!

    可是,可是叫她要怎么相信,这样残忍的一切,是在慕容子浩的默许下发生的?!

    他那么艰难才夺得的皇位,又是那样辛苦那样坚持地想做一个好皇帝,他保证过的…他承诺过的,他明明信誓旦旦地对她承诺过的啊!

    程苒儿哀嚎一声仰面摊到在地,过于强烈的恶心与绝望感压迫得她几乎喘不过去来,甚至有种,下一刻便是世界末日该有多好的渴望。

    “你不能垮,你没有资格崩溃,你有责任,你必须阻止这一切…”

    飘渺着飘渺着,模糊间,似乎有谁在耳边喋喋不休,可是她好累,真的累了,想休息一下,一下下就好了。

    什么家国天下,什么肩负重任,通通等她有力气了再一样样来吧。

    她程苒儿其实就是个普通的女人,她再怎么强大,再怎么坚韧不屈,再怎么努力蜕变,她也不是神,不可能是神。

    167 帝王的深情

    “有刺客!”

    “来人啊,抓刺客!”

    “啊”

    随着一声尖锐的呐喊,喧嚣霎时四起,火光顷刻间将宁心宫方圆五里内外都照得通明,打破原本属于漆黑月夜下的宁静。

    巫桑微眯了眼朝不远处人声鼎沸的方向望了望,轻扯嘴角,看不出一丝的慌张地调笑道:“看来某人是下定决心要在今晚灭耗子了。”

    程苒儿经过了长时间的调息显然已恢复了过来,只见她一把扯下脸上已被泪水湿透了的面纱狠狠砸向巫桑的后背:“去死吧你,作践自己别扯上老娘!”

    “哟,还不知道是谁一天到晚耗子大叔耗子大叔地叫唤呢。”巫桑回转了眼,笑得阴阳怪气。

    程苒儿气噎,翻了个白眼,算不上自然地低头申辩了句:“那…不一样

    巫桑意味深长地撇嘴耸肩,不等程苒儿再此地无银三百两,便上前来一把将她从地上拉起:“我的姑奶奶,一不一样还是等以后再细细研究吧,再不走,那妖后的铁卫就真的要过来了。”

    突然地起立让程苒儿一时间有些目眩,带她回神,自己已经整个人被巫桑带着上了宁心宫外宫建筑层的琉璃瓦顶,在风驰电掣的行进间并不忘小心翼翼地躲闪着地面已然逼近的火光搜寻。

    程苒儿皱了眉,本能地推了巫桑一把以拉开两人过近的距离,然后一面兀自运功跟上巫桑疾驰的脚步,一面低声询问:“奇怪,一个月下来几次侦察都风平浪静的,这回是怎么回事?就算真的被卫兵发现动静出来抓人,那在明确目标之前也不可能这么穷追不舍的…”

    “那妖后早就知道自己宫里钻了耗子,不知呆那计划了多久,就等今晚咱俩自投罗网呢…切,我就想今儿个密道进得也忒顺利了点。”话是这么说,可从巫桑那一如既往吊儿郎当的脸上还真找不出什么诧异或愤慨之情,相反的,欢快地在屋瓦大树间蹦来哒去的游刃有余不算,居然还平添几许对这种猫捉耗子游戏大感兴趣似的玩味。

    程苒儿不由得一阵恶寒,一爪子很拍巫桑背上大喝:“d你给老娘专心点!再乱花力气玩世不恭的,老娘一巴掌先把你拍下去送给那群狗腿子干净!”

    “呵呵!”巫桑挑眉轻笑,回身正要还嘴,却忽的伸手使力将还未来得及反应的程苒儿用力往自己身后一扯,刀光剑影随之而起。

    “喂…啊…”

    程苒儿一开始还有点懵,待她在树梢上站稳脚跟后回头一看那边琉璃瓦上打斗得正火热的激烈局势便立马明白了过来,只是有些奇怪追来的卫兵怎么会单枪匹马,于是索性冷眼在旁观察着,以便找准空隙来个致命一击…

    嗯嗯嗯,身手貌似还挺不错的说,居然要让巫桑撑那么久…

    咦咦咦,那身衣服怎么看都不像宁心宫里的啊…

    诶诶诶,那武器也忒眼熟了点…

    靠!老娘都被刚的眼泪给刷迟钝了!

    程苒儿恍然大悟,抬手将风干的面纱往脸上一蒙,便朝巫桑那儿扑去。一个抢招,一个回转,一挡一还一架,程苒儿只抽空儿递了个眼神给犹有不解的巫桑,巫桑立马会意,狡黠的一笑便趁着程苒儿缠住那卫兵的空儿飞身向后一大跃,迅速消失在这月色不明的昏黑暗夜之中。

    卫兵还想再追,可程苒儿以身出招挡其去路,而黑布蒙面的他似乎也不敢真对程苒儿出手,只以三成功力勉强招架,局势呈僵持状态。

    眼见巫桑成功脱身,程苒儿便无心再恋战,瞄准机会一把扯过面前蒙面铁卫的脸上那层厚厚的黑布,然后后退一大步,盯着他脸上那张现出真身的标志性银面具轻叹口气:“够了北堂,本宫跟你回去。”

    北堂见身份败露也未多加辩解,只松了手上的武器跪身行礼:“娘娘恕罪,属下惶恐。”

    “哼。”程苒儿冷冷一笑,转身便要朝宝福宫方向大步流星。

    “娘娘且慢!”北堂先行一步挡住程苒儿的去路,然后在她的怒视下轻声说道:“前方太后娘娘的铁卫还未散去,恭请娘娘随属下换路前行。”

    “……”程苒儿咬了咬下唇,终是一语未发地安静跟着北堂走了。

    约摸三炷香时间后,宝福宫大门之外。

    程苒儿停了脚步,转身面无表情地对北堂微微屈了屈膝,冰冷而不失礼:“北堂侍卫今夜的救命之恩本宫不胜感激,只是现天色已晚,陛下那本宫明日自会去请罪,还请北堂侍卫放宽心,恕不远送了。”

    北堂抬头看了程苒儿一眼,唇瓣微嚅似乎有话要说,但终只是毕恭毕敬地行了礼,干净利落地转身离开。

    望着那抹渐行渐远的孤寂背影,程苒儿不止一次地感到过似曾相识,却也再一次选择了无视,然后也转身,微启了宝福宫大门闪身而入。

    漆黑一片的宝福宫一如离开时的宁静祥和,程苒儿裹紧了身上略显单薄的宫衣碎步疾走,却在打开桃太郎的房门之前突然又停了下来。玉手半举踌躇着,终于还是放了下来,转身朝自己的寝宫走去。

    冰香出乎意料地没有掌灯坐门前守候,程苒儿虽敢些许奇怪却也没躲在意,耸耸肩便径直推开寝宫大门走了进去。

    因为疲倦至极本想奔到床前到头就睡的,然而一进门便入了眼的,安静伫立在窗前仰望着黯淡月光的颀长身影还是令她不得不强打起了精神,压下心底不断上涌的隐隐不安,犹豫着上前行了礼:“陛下…怎么来了?”

    “应该问,怎么还没走吧…”慕容子浩转了身,怀中横抱着已然熟睡了的桃太郎。

    程苒儿大感诧异,咬了唇半天挤不出一个字来。

    就这样对峙许久,慕容子浩轻叹了口气,走到床边将桃太郎轻轻放下,悉心地以锦被盖实了,方转身看向脸色僵硬的程苒儿,低声道:“宝儿,我们谈谈吧。”

    说罢,慕容子浩便抬步带头走出了寝室,而程苒儿略微沉吟,也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陛下…”程苒儿在慕容子浩身后十余步处停了下来。

    “为什么?”慕容子浩没有转身,淡淡地语气间透满了疲惫。

    “臣妾…不明白陛下所指何为…”程苒儿调转了视线,不愿先开口。

    慕容子浩显然也知道程苒儿的心理,转身大步走到程苒儿面前,一张皱眉愁绪的倦容就这样在月光之下,毫不掩饰地尽现程苒儿眼中,无法言表的痛心与失望:“朕好不容易才在母后的面前赢得了对你的保护,你为什么就不能珍惜?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去招惹她?”

    “招惹?”程苒儿平静地望进慕容子浩那双因浸满了怒意而有些泛红的深邃蓝眸之中。

    “对,就是招惹!”慕容子浩简直怒不可制:“朕可以容忍你任性,容忍你调皮,容忍你爱玩爱疯四处胡闹,甚至!朕甚至可以容忍你不爱朕,只要你呆着朕的身边,守着朕,和朕在一起,朕哪怕是倾尽天下都在所不惜…可你,你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吗?你在玩火!你明明知道朕不能公开地和母后对着干,你明明知道朕有多么地害怕你受到母后的伤害,这种一天到晚患得患失惶惶不可终日的心情,你为什么就不能理解一下!你究竟是想挑战谁的极限?朕吗?伤害朕,看着朕每天每天心如刀绞真的就那么痛快吗?你还在恨朕对不对?你是在用你自己来对朕报复,是不是!”

    “够了陛下,你想吵醒桃儿吗?”程苒儿终于出声打断了慕容子浩越发不可自拔的滔天怒火,没有急切的反驳,没有愤怒的申辩,更没有被质疑被指责时该有的伤心与难过,就只是平淡,仿佛事不关己,一如往昔的冷漠。

    慕容子浩一怔,怒极反笑了,那么凄然,那么绝望:“朕在你眼中到底算什么?算什么啊?”

    看着慕容子浩这般颓废自嘲的模样,程苒儿平静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