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我又闯祸啦!第20部分阅读
相公 我又闯祸啦! 作者:肉文屋
捏自己婴儿肥的嘟嘟小脸扯出一个笑面如花来了,然后便屁颠屁颠地摇着羽毛扇敲响了某扇画有笨笨包子脸的大门。
“诶,毽子姐姐,乃这都不声不响呆房间里三天了,虽然能吃能睡还能笑,但总傻笑也不是个事啊!乃不会真想体验一下自闭症患者的心灵旅程吧?”
“……”意料中的毫无动静。
梨妞抖抖嘴皮子,努力用更加欢快更加轻松的语调玩笑似的调侃道:“我说那耗子到底对乃做了啥啊?乃说出来我好帮乃报报仇解解气嘛,想想认识我到现在,乃发现有啥子事能难倒我神通广大的万能小梨儿的?”
“……”
“乃看看乃们,比我这小孩子还孩子气。吵架打冷战总得有个限度吧?乃们这样连累北堂哥哥也好几天都米有来陪我玩了,我很吃亏耶!”
“……”屋内似乎有桌椅被碰翻的响动,但依旧没有人回音。
“还有啊,乃家相公这几天天天上门来要人乃知道不?也不晓得谁那么缺德嘴巴乱贱的瞎告密,我挡了好几回嘴角都快假笑到抽筋啦,乃再不出来和我一起想个招,改明儿本世纪最无辜的悲情小梨花可真成了乃们这对辣手摧花滴狠心夫妻的炮灰鸟,呜!”
“……”
“唉,乃说他个堂堂八皇子天天上东宫来找我这儿小侄女儿也不是个事啊。
“……”
“喂喂喂,我在这浪费那么多口水乃到底是听没听进去啊?好歹吱个声呐!”
“……”
习惯门后的毫无回应了,梨妞倒也无所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干脆倚着门自说自话起来:“乃别说,之前还真没看出来俺家八皇叔是这么个情种。啧啧,如此痴情的完美男银乃咋就这么好命给捡了去呢?其实想当初我还惋惜来着,就寻思着要这副身子要是再大点,咱也不介意乱乱囵…”
“呃,我说你一个人在这瞎嘀咕什么呢?不会是得废语症了吧?”
期盼已久的回应终于响起,只是方位貌似有点不大对头,梨妞下意识地闻声回头,差点没被吓死:“啊?!”
“嘿嘿嘿!咋呼啥咋呼啥?老娘长得有那么吓人么?”捧着个香炉站在梨妞身后的程苒儿翻了大大的白眼,一边腾出只手来慰问慰问自己遭受意外伤害的可怜耳朵,一边面露贼光地好奇八卦道:“喂,话说你刚在说什么乱囵啊?谁跟谁要乱囵啊?给咱说说说说,最近足不出户的,老娘视野都狭隘了…”
“死性不改!”梨妞很汗地甩了把脑门上的黑线,然后很是疑惑地指了指身侧的房门:“诶奇怪,你不是一直闷在里面吗?呃…可是刚才我明明听见里面有声响来着…”
我汗!合着您老站这说半天话了还没搞清楚到底谁在屋里呆着啊?
程苒儿那是相当的无语,话都懒得说了,直接用p撞开梨妞然后利落地伸手推门,正坐在波斯地毯上摆着各种瑜伽造型将身躯扭出各种令人匪夷所思角度来的笨笨出现来两人的视线中。
“呃…”梨妞再次汗了汗,感觉头顶有只龙套乌鸦拖着排省略号灰过来又灰过去..‘囧
“进来吧。”好心地帮忙推了把还陷在无限走神中难以自拔出来的梨妞,程苒儿小心翼翼地捧着怀中那个散发着幽然异香的香炉也走了进来,接着用脚踹上门。
“砰!”
“喂!那门可是上等梨花木,乃个败家子!”
“是是是,包租梨同志,俺以后一定注意。”随意应付着梨妞的不满抗议,程苒儿躬身摆好了香炉,然后坐下与笨笨一同做起了瑜伽。
梨妞莫名其妙,举起羽毛扇遮着脸只露出两只滴溜溜的小眼珠子转啊转,转了老半天仍没观察出个所以然来,只好讪讪直问:“诶,我说乃…啥时变得这么有闲情逸致啦?”
“这叫修身养性。”懒懒地抬了抬眼皮,程苒儿慢慢地下腰扭出个足以令梨妞两眼凸爆的弧度来。
“汗滴滴…”这个程苒儿太诡异太惊悚了,梨妞不由自主地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难得嘴笨地哪壶不开提哪壶起来:“那个,乃不自暴自弃了?”
“谁自暴自弃了?”扔了个白眼过去,程苒儿左扭扭右摇摇,又沉默了许久才复开口:“我啊,早想通了。不就一次擦枪走火嘛,了不起哦?咱到底也是个现代人,这点破事根本就不值一提,老娘就当逛次夜店钓回牛郎了,再不济,就当被狗咬,不!是被耗子咬了,没啥值得寻死觅活的。”
“您倒开明。”果然是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啊,梨妞很知趣的没再细问。
身上的动作没停,自虐式的高深角度还在挑战,程苒儿大汗淋漓着,淡笑的嘴角勾弋几分自嘲:“哎,其实谁咬谁还说不准呢。想当年我和小木头的初夜还是老娘醉酒了霸王硬上弓的把他给上了呢。我估计那天也是我对耗子大叔霸王硬上弓了,所以过天一大早醒来他才会脸色那么难看那么生气又懊恼的,指不定现在还在背后怎么骂我饥不择食饿狼扑羊呢。”
切!做个瑜伽也能做出那么一身大汗来,乃那点心思瞒得了谁啊?梨妞笑不出来了,蹙眉沉吟着,犹豫发问:“那这么说来,乃是一点也不怪那只耗子了?”
“唉,算!我怎么说也老早过了十八岁已经是个大人了,自己干的事能不自己承担?我怎么想耗子大叔不像是那种卑鄙小人,所以他肯定也不是故意的,这种事本来就一个巴掌拍不响,我怎么好把责任全推人家身上去?”程苒儿气喘吁吁地脱口而出,尔后又想起了什么重要细节来,兀的停下一切动作冲到梨妞面前:“喂,一直想问你来着!那天我喝的到底是什么酒啊?什么功效?为什么我才喝一瓶就醉成那样啊?”
“乃还敢说!”一提起这个梨妞马上吹胡子瞪眼了:“那可是我求了火爷爷老半天他才给我一瓶尝尝鲜的‘怪力神酒,!我都舍不得喝留着想研究研究配方,现在全被乃给毁了!”
“怪力神酒?”没听说过,程苒儿一脸茫然。
“嗯,一种喝了以后可以令人力量大增,去完成自己心中最想完成的事。”
“……”我最想完成的事=和耗子大叔滚床单?程苒儿一阵阵恶寒起来,靠!要不要这么沦丧啊?
没察觉程苒儿的异样,梨妞继续滔滔不绝,而且讲着讲着还不自觉地得瑟起来:“传说中啊,这是一种只有神族伏羲氏人才有配方的佳酿呢。不过百年前因为战乱遗失了,那天听火爷爷说重新研发成功,害得我心痒痒,乃知道的,我这人一碰上关于保健啊或者美容养颜啊之类食品的发明创造就亢奋来着,哇咔咔…”
“那就难怪了…”不想再花力气去听梨妞接下来的自我陶醉,程苒儿无力地打断道:“现在就希望他也能当是被那啥咬了一口,看在我发酒疯的份上别跟我一般见识了¨唉,咱在这深宫大院里的朋友本来就少,竟然也能出这种事,我怎么活得这么悲剧啊?呜!”
虽然想不透自己怎么会对一向以邻家大哥哥看待的耗子产生那啥想法,但这种事既然已经发生了,咱也只好认命不是?囧
“呃,我发现一个问题!”
程苒儿一边垂头丧气地滚回波斯毯让乖笨笨给自己疲惫不已的身子揉揉,一边兴趣缺缺地问道:“什么啊?”
“乃一直在逃避提到一个人。”
“……”
了然地瞥了眼闭目养神假寐中的程苒儿,梨妞梨涡浅笑着凑到她面前:“其实乃不说我不说,那耗子估计也没机会没动机说,乃家相公哪会知道啊。而且我觉得吧,要是一个男人真的爱乃是不会在意这些的。乃想啊,如果都这样了他还能原谅乃不放弃乃,多浪漫而伟大的爱啊…”
“可是我不能原谅我自己!”几乎是没经过大脑地嚷了出来,连程苒儿自己都怔住了。
而且我也输不起。又在心里小小声地补充了一句,程苒儿苦笑一番后才朝还保持着陶醉姿态一脸被鬼煞到表情的梨妞无谓地笑了笑:“哎哟,反正我本来就是决定要离开他了不是?我这几天一直在想啊,也许也是老天看我婆婆妈妈磨磨蹭蹭拖泥带水的太不爽了,才这样断我后路逼我下决心的。乖,别再浪费你所谓的宝贵口水在我面前唧唧歪歪了,快想办法送我出宫才是硬道理。”
这样的程苒儿很奇怪,梳发整齐妆容干净衣冠楚楚人模人样容光焕发的。可就是怪,说不出哪里怪,但就是整个人一怪到底,怪到梨妞动了动唇好几次,却始终除了目瞪口呆以外什么其它的也干不出来。
“好啦,别发老神呆啦!这个点你不是还要去给你家皇爷爷泡安神茶的吗?快去吧,顺便让姐姐我睡个午觉。哈,昨晚失眠啊,困死了!”伸了伸懒腰,程苒儿倒头窝进巨无霸版笨笨毛毛肥肥的肚皮里,扭了几下便没了声响,不一会儿,幽幽檀香的屋子里只剩下女子酣睡的均匀呼吸声。
“唉,乃有米有想过,那只耗子很可能也是喜欢乃的。若被他也盯上了,乃要出宫谈何容易。”轻轻地在她身后低喃一声,也不管似睡非睡的她是否真的有听进去,梨妞无奈地叹息着,起身离开。
不想,在梨妞关好房门后的一个转身,一个淡蓝身影猝不及防地便撞入了眼帘,惊呼下意识地便从小嘴儿里溜了出来:“耶?爹…”
及时地捂住她的小嘟嘴,叔子浩拉着她闪身走远。
“爹爹,您来多久了?”有点点不安地向身后的轩内张望了一下,梨妞小紧张地暗自盘算着他听去自己最后那句警告的几率有多少。
好在叔子浩的神情并没有太大的异常,只是淡淡地交代了句“我想在这守一会儿”便兀自离开了。
贝齿轻咬嫩唇,梨妞愣愣地望着那远去的萧索背影,嘟着小嘴儿眸露流光,小小的一颗心五味儿杂陈,几分同情,几分疑惑。
自己以局外人的身份看这局都觉得太复杂了,更何况是懵懵懂懂的她,真是好可怜哪。
是呢,在这个世界上,有时候爱与被爱,我们无从选择。
撞上了,便是劫。
一夜沉寂…
当程苒儿一觉到第二天天明时,身旁的笨笨凭空消失了。于是她挠了挠还在混沌中的大脑,睡眼惺忪睡意朦胧地起身打算出门践行“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真理。嗯,其实说白了就是找点吃的。囧
结果,这房门一开,就犹如当头一棒。
“耗子大叔?”小嘴儿大掌哈欠正打一半呢,程苒儿顶着鸡窝头大眼瞪圆地瞅着眼前冰雕似的冷峻面容,愣了半天没憋出句下文来。
哎,果然还是会尴尬的,不管在心中演练了多少遍,再见面时果然还是会有芥蒂,果然还是没法当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自然而然地打出招呼来啊。囧
瞧那张面瘫到不行的脸,简直跟初见时一模一样嘛,摸不出一点一滴的情绪,猜不出他的态度。这种看着就寒碜人叫人没法子不心虚的模样,叫人家怎么像以前那样彼此毫无间隙地勾肩搭背?
手和脑袋都缓缓地低垂了下来,直至最后完全陷入阴影之中,程苒儿越来越感到窘迫。
咋办?心平气和地彼此打个招呼么?怎么打?先说什么?
是那句“诶,那晚的事我们都忘了吧!”?还是那句“嘿,咱就当啥也没发生过,从前咋滴现在就咋滴!”?又或者像最平常最正常的那样轻快地说句:“嗨,耗子大叔,好久不见鸟!”?
嗯,多么简单的一句问候啊,回想起来却恍若隔世。现在不管说什么都别扭,说什么奇怪,说什么都回不到从前了。
是的,我和慕容子然回不到从前,我和你也一样回不到从前。不论梨妞的猜测是否正确,小耗子,我都做不到像以前那样心无芥蒂开怀而肆无忌惮地对你笑了。
何其悲哀,友情,爱情,竟在一夜之间毁于一旦。囧
兴许,俩人间这种诡异而不寻常的沉默与讶异实在是保持得太久了,久到任何相处自然的契机都即将被抹灭。可是出乎意料的,在程苒儿束手无策的情况下,一向淡漠的叔子浩居然出手了。
“吃么?”熟悉的低沉声线,隐隐压抑着什么。
程苒儿惊讶地瞪着被递到鼻子下的油纸袋有些怔然,一股浓浓的包子甜香正从里徐徐散发,勾人馋欲。
“大叔…”还是有点恍惚地接过那袋子喷香包子,如游梦境般的不真实,飘忽。
倏地,程苒儿抬起头来对上那双幽蓝深邃的美眸,竟感到一丝的晕眩,然后在下一秒,像找到了寻觅已久的桥梁似的前嫌尽弃,粉嘟的樱唇“唰”地划拉开了一道因惊喜而甜美的弧度:“哇,真的好香哦!”
“看你邋遢的。”略带嗔怪地微笑着,抬手习惯性地揉上了她那根鸡窝没啥子分别的脑袋。
好笑地欣赏着她对食物一如既往的狂热,享受着那抹阔别已久的灿笑带给自己心灵的一股子甜蜜与愉悦,叔子浩全身心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新与雀跃。
放纵,放纵一下,暂时不要再挣扎,就放纵一下好了。自己的神经真的已经绷得太久太疲惫了,好想有个港湾,能够让自己休息,让自己找回快乐,哪怕只有短暂的一小会儿而已。
迈过了那道坎,于是接下来的气氛就很正常啦。
忐忑了几天终于捡回了摇摇欲坠的友情,这让程苒儿很是安慰。两人都没再提起与那晚有关的任何细节,那是高压线,碰了会死人的,所以我们一起无视它。
要知道,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在这个冰冷的皇宫里,哪怕只多一个有默契的人真心实意地与自己为友与自己作伴,天马行空地谈天论地,聆听彼此的心事分享彼此的快乐悲伤,都是一种奢望。因为为数不多,所以很想珍惜。
我,程苒儿这个人,可以没有爱情但绝对不能没有友情,在二十一世纪如此,在日曦王朝亦是如此。所以如果可以,真的很希望程苒儿叔子浩北堂还有梨妞,我们四人永远是好朋友,最好最知心的朋友。
…
“诶耗子大叔,你带我去看看那个疯女人好不?”突发奇想的,咬包子咬得正欢的程苒儿突然转头一本正经地对不知在神游啥的耗子先生提出惊人请求。
一个低头眸光便很巧地正中那油光发亮的小红唇,突感口干舌燥的叔子浩很快地又将视线移到别处,漫不经心掩饰了几许的不自然:“疯女人?”
“是啊是啊!”随便抹了把油嘴,程苒儿放下小二郎跳离桌面,蹦到叔子浩面前很认真很期待地眨巴着葡萄大眼帮他回忆:“呐,就是住在那个什么…唔,禁宫?啊,对!禁宫里的那个疯女人,想起来没?我们第一次在宫里碰见的那次…”
脸色微变,叔子浩转回头注视了她一会儿,那张略显兴奋的小脸蛋上怎么也找不出其它别样的情绪。
“去不去吱一声啊!你盯着我干嘛?”歪了歪头,程苒儿不解地鼓起小腮,气呼呼地戳上叔子浩硬硬的肩胛,企图拉他回神。
“怎么…会突然想起她?”抿了抿薄唇,面对那充满期盼的表情,叔子浩喉头动了动,实在说不出拒绝。
“嗯,不知道耶,就心血来潮咯。”程苒儿很诚实地耸耸肩,然后拿手抵着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我也很纳闷呢,可自从上次远远地见过她一次后我脑海里就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总觉得…嗯,总觉得我和她之间似乎…像是有什么渊源,还是…哎呀我也说不清楚啦,反正我突然很想见她就对了!想想说不定很快就没机会了,趁我还在这宫里也闲着没事做,就想去看看她…”
“你当每个人都跟你一样没事做。”刻意去忽视她话里即将离开的意思,叔子浩抽了抽嘴角一脸无奈的黑线,。
嘿嘿,每当这表情出现就代表…
一见有戏,程苒儿立马喜笑颜开地趁热打铁起来,双手合十又是顶礼膜拜又是拍马屁地没完没了:“哎哟好嘛好嘛,小耗子最善良最乖了,带我去嘛,这事就你能帮我了,拜托,拜托了啦!”
不带她去,会一个月不安宁吧?嗯,说不定老了以后还会犯耳鸣囧
沉吟片刻,叔子浩终于从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怀抱包子鸡冻万分地瞻仰着自己的某苒:“我现在去准备下,午时在东宫后门等我。”
“哈哈,耗子大叔你太好太帅了,走好走好哈!”虽然不太明白去趟禁宫还要提前准备个啥,但程苒儿还是很狗腿地一路恭送某耗子远去,嗯,嘴里还没闲着地叼个大肉包子啃着。囧
这个女人…
哭笑不得地听着身后久久回荡的欢送呐喊,一丝宠溺的笑意从冰冷无表情的伪装之下漏了出来。
…
时间过得很快,午时转眼就要来临。换了身色调不太显眼而且行动比较自如的衣裙,又梳了个比较简单的发式,一切收拾停当后程苒儿哼着小调心情愉悦地就准备出门赴约啦。
话说本来想带上笨笨来着,可是那只蠢熊居然玩了一早上失踪。于是一边抱怨着某笨吃里爬外地整天跟着梨妞屁股后面跑,程苒儿笑容可掬地来了个李小龙式漂亮潇洒的后旋踢,然后鼻子一抹鸭梨梨轩的大院门“哗啦”一声利落洞开。
接着,所有表情就此凝结,世界静止。
“懒儿…”
曾经多么留恋的一声熟悉又轻柔的呼唤啊,夜里梦里念念难舍,可是这一刻,程苒儿只想转身而逃。
承认软弱有什么关系,至少不去面对,我还能保证留有活下去的力气。
054 天荒地老这种事
其实程苒儿在刚被告知自己已失身的时候,是没什么太大的感觉的。就好像突然被人当头来了一棒那样,懵了而已,除了发懵,甚至连痛感都来不及反应。
可在今天,当真真实实的慕容子然站在自己面前一如既往地如春风般温和微笑,宽容地敞开胸怀准备再一次原谅并接纳她又一次无理取闹任性妄为的逃家时,程苒儿这才体会到,什么叫做真正的绝望。
假若,假若上天能给自己一次机会,这次一定一定会好好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寸时光。
不管是拉着他的大手柔中带娇地好奇询问的时候,或是被喂得太饱懒成猪性只剩百无聊赖地在他胸口画着圈圈力气的时候,还是装乖窝在他的怀里撒娇耍赖,甚至娇霸而肆无忌惮地向全世界宣告所有权的时候。
每分每秒,点点滴滴,刻骨铭心的记忆,全都很想很想美美地再温习一遍,好好地再珍惜一次。
呵,要真能有那样的假若该多么美好啊!还能像从前那样随心所欲地直接一把抱住他的腰,一边小狗似的磨蹭着,一边可怜兮兮地将自己所有的委屈倾囊吐出,然后理所当然得到他宠溺无边的慰藉。
嗯,真美好,可惜那都只是假若,人在懂得应该要珍惜的时候往往都已经晚了。
也确实是已晚,现在说什么都是幻想都是枉然。没资格,再也没资格了,如今这样的自己甚至没资格理直气壮地站在他的身边对任何一个人,哪怕只是个畜生说一句呐,看到没,这是我相公,正吧?
所以,逃吧!这种时候就应该在他面前一声不吭地转头就闪,咱不认识他,不认识不认识!在他眼前消失,让他永远也看不见这样的狼狈不洁的自己,这是唯一的出路。
而事实上,程苒儿也的确是这么做了,果断,迅速,敏捷,风驰电掣的雷厉风行哇,原来一个人的潜力是这么被挖掘出来的啊?!囧
不过,呃,这边某苒还在埋头惊慌失措地一味儿狂奔中呢,一个熟悉的磁性声线竟蓦地在她头顶前方响起,莫名的沙哑透射着说不出的落寞:“懒儿!”
唉,也是。先不计较男女间固有的身高体量的差距,就单说慕容子然那神出鬼没高深莫测的步法身形,程苒儿才转头跑没几步就很没悬念地被仿若凭空出现的他截在仅离厅门一步之遥的地方其实也算是人之常情啦。(实践证明,逃跑也素需要技术滴~)
于是几乎是措不及防的,程苒儿顿步刹车,抬头怔然。
“懒儿。”又是一声,千言万语,只由这二字来诉说便可。
浑身一个哆嗦,程苒儿咬牙默不作声地扭头又准备跑,却发现暗魅双影不知何时早已立于自己身后。心下一慌,简单地扫了眼现在的局势三角困兽退无可退。
无奈,程苒儿只得乖乖转回身,悄悄地深呼吸着努力而勇敢地迎向慕容子然那双自己向来无从抗拒的幽婉深眸。
一秒,两秒,再这么对视下去没完没了,已然按捺不住的某人终于主动出击,只求能速战速决。
“那个,嗨,好久不见,你最近好像比较有空哈,呵呵…”程苒儿招摇着自己滴小爪牵强地笑着笑着,终于体会到梨妞那句“我假笑都快假抽了”是啥意思了。
苦笑,我们之间,竟要用这么尴尬又蹩脚的招呼方式来做开场白了,咫尺天涯的疏离。
爱你已经成为了我生命中的一部分,只是造化弄人,这个事实一直到一切都无法挽回了以后我才深刻地知晓。所以亲爱的,我够脸皮够勇气面对任何人却独独无法面对你,就像我可以轻易地原谅任何人却独独不能原谅我自己一样。
对于程苒儿欲盖弥彰的嘻哈招数,内心明镜似透澈的慕容子然自然是选择无视。只见他面无表情地朝还在傻呵呵盘算着如何抽身的程苒儿一步步踱来,漫天冰雪的幽碧美眸目不斜视地直勾勾盯向她躲闪不已的眸光,盯得她头皮发麻两脚打颤,几欲n没出息地来场矫情的倒地昏厥。
嗯,对啊!程苒儿风中凌乱中突然贼眼泛光,嘻嘻,两腿不伸两眼一黑干脆来个倒地阵亡眼不见为净好了,多干脆。可是,呜,咱身体咋就这么好呢?干嘛不晕啊?快点晕啊!太阳在哪里太阳在哪里,快点出来让偶中暑一下啦!(完鸟,乃被吓脑残鸟囧)
刚刚还吓得个半死,现在人都走到跟前了怎么反而还没动静了?静静端详了番她一会儿黯一会儿亮心不在焉的飘忽眸光就知道她又在走神想七想八的了,慕容子然不禁宠溺地莞尔,恍惚间大手也下意识地抚上她略显苍白的小脸:“懒儿,你瘦了。”
“啊!”几乎是条件反射的,狠狠吓一跳的程苒儿本能地一个躲闪硬是与慕容子然僵在半空的手拉开了段伤人的距离。
慕容子然脸色一沉,眼底的温度随着她还在持续的一再退缩而迅速降至冰点。
“我…”程苒儿惶惶然而不知所措,凭着本能,他每朝自己走近一步她的脚便自动自行地退了更大一步。
她知道他的耐心在耗尽,她知道他的情绪在暗沉,可是她无能为力。她愧疚,但无颜以对的同时她也怕他,她怕他一旦知道自己的背叛,会瞬间将自己撕成粉碎,可以预见,那绝对比那晚的那个残暴狂虐的恶魔更加恐怖。
“懒儿,我放你冷静的时间已经够久的了。回来吧,回家以后我继续给你时间冷静,只是你必须呆在我的身边,这样至少可以让我每时每刻都能确保你的安好。”咄咄相逼的脚步终于停滞下来,慕容子然深叹口气,最后一次尝试着将手伸出。
来不及了,已经没有安好的必要了。拼命忍着鼻尖的那一抹酸涩,程苒儿努力坚强地含着绝不掉下的眼泪,继续摇着头疯狂地后退,将那只温暖的大掌视如蛇蝎般,捂嘴咬唇狠狠地一遍又一遍地警告着自己。
那种温柔那种温暖是会上瘾的,与其日后痛苦戒舍,不如趁早远离来得安全。
“不准躲我!”一个箭步猛地上前抓住她的双肩,程苒儿的一再躲避终于让慕容子然的语气彻底焦灼起来:“你到底在躲什么?!”
而这一惊吼也让早若惊弓之鸟的程苒儿再不堪重负了,两腿一软从他因愤怒而颤抖的掌心滑下,“趴“的一声整个人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傻了一般愣愣仰望着同样有些怔愣的慕容子然呆坐许久,然后“哇”的一下就放声大哭了起来。
“懒儿?”慕容子然心疼地蹲下身将哭得一塌糊涂的程苒儿连带着她的鼻涕眼泪她委屈万分的抽噎,一股脑儿全都一把揉入了怀中。
深深地环抱着她,那感觉,就像拥有了全世界一样美好甜蜜。
“呜呜…呜呜呜…”程苒儿还在歇斯底里哭着,却已不再挣扎。
她好委屈,真的好委屈,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为什么才一夜而已一切就能够完全走样?她好想爱,真的好想爱,为什么这样强烈的渴望,却要被死死地堵住出口呢?会憋死的,再不宣泄,真的会被活活憋死的!
于是她用力用力地往慕容子然那熟悉的散发着特别的浓烈男性气息的怀抱里钻着,所有的克制所有的隐忍都宣告失败,只有此时的温暖才是权威,才是依靠。
他们就这样紧紧紧紧地拥着,几乎是贪婪地嗅着彼此身上那股久违了的馨香与体温,那一刻,狂风骤雨般的绝美悲鸣,让天地都为之哑然。
渐渐的,感到怀里那只脆弱得跟玻璃儿似的小人儿终于缓缓平静,慕容子然轻轻地勾手抬起她的下颚温柔地直视她泪光粼粼的双眼,然后低头暖暖地舔去她小脸上已然泛滥的晶莹,耳畔温热的柔声喃喃惑人心田:“懒儿,跟我回家,我们重新开始。”
那滑腻暖湿而暧昧的触感刹那间如闪电般划过程苒儿混沌的脑海,是属于那一夜疯狂的记忆?还是属于另一夜迷醉罪恶的梦魇?
“啊”程苒儿猛地蹬着踹着推开了慕容子然,然后踉跄起身疯了似的不停尖叫飞奔着,好似想要甩开身后什么可怕的东西:“不要碰我!不要碰我!我很脏!”
“懒儿?懒儿!”完全没有预料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慕容子然慌了,只凭着过人的反应力矫健地一个起身将失魂落魄的程苒儿整个儿抓回自己的怀中,从后方紧紧地箍住了她挣扎乱扭的腰身,凭着最后一丝残存的冷静安抚着她的无助:“懒儿,你看清楚,我在你身边,你是我的妻子,没人说你脏。”
“你根本就不明白!你不明白啊,呜呜…你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不明白…呜呜…”程苒儿用尽全身力气尖叫着,她挣不开他,她这辈子都注定挣不开他,这种进退维谷的殇就像在心上割肉似的叫人绝望。
同样几近崩溃的慕容子然环着悲痛欲绝的她眼前闪过那些残破的血红碎片,他知道,她的不安她的懊恼她的不敢逾越他都知道。可他更加知道,程苒儿现在这种撕心裂肺的哭叫已经听得他心碎了,如今若真的依从她放手,这天大地大,他要到何处去找回一颗完整的心?
她之前说的没错,是他没用,这深宫大院前狼后虎的他根本没就把握保护得了她的周全,该死的当初到底是凭着哪门子一文不值的自信做那种要命的决定带她进宫的。
慕容子然,你的确是混蛋透了!
“我知道…懒儿,我全都知道。”温和而不带一丝情欲地轻吻着她的发丝,待她稍稍平静过后,慕容子然柔柔而道:“可是我不在乎,真的,只要你回来,我不在乎…”
“你知道?”程苒儿顿时僵住了,她嚯地转头瞪大了眼睛,一张脸惨白得没有一丝的血色。
“是,我不在乎。”低头吻上她干裂无色的唇畔,慕容子然深深地滋润着唇下两片温软的干涩,欲将自己的诺言一点一滴地刻进她的心底。
是,他赢了,我可以承认这局慕容子浩又赢了!可是只要把她还给我,我真的不在乎一切从头来过。
“呵呵,你还是这么的自我。”对唇齿间那丝令人留恋难舍的温甜不作任何的回应,泪水划过面颊的刹那程苒儿凄凉地笑了出来:“你怎么就不问问我在不在乎呢?”
她的淡定成功地制止了所有的动作,慕容子然定定地看着她,面如生铁般的久久沉默着。
“慕容子然你放过我,你也放过你自己,我们这辈子都不可能在一起了。”目光似有似无地朝旁看了一眼,程苒儿难得沉静地一字一句如是说着,那圈在腰间的一双铁臂如钢一般倔强,可是没关系,慢慢掰,总有一天掰得开的。
清冷地注视着她不卑不亢的挣脱,慕容子然用五个字,来一遍遍暖和自己凉透了的心:“你是爱我的。”
“嗯,我从不否认。”
甜甜一笑,程苒儿骤然一个闪身,正对一个不知从来蹿出来并正朝他们两人直面撞来的庞然大物。
慕容子然没有防备,心下一惊的同时手上已经做出了动作将怀中有危险的程苒儿往旁一掠。
他维护她的一招一式程苒儿都太熟悉了,仅是一秒的迟滞,程苒儿便已抓住了最好的时机从慕容子然的臂下钻出。来不及去注意一眼身后忠心耿耿的笨笨会用什么样的羁绊住慕容子然的脚步,也没空去思考大水会不会冲了龙王庙,反正她以自己的生命为赌注相信他们俩都会为了自己手下留情的,而她现在唯一的任务就是跑,远远地逃离开这个自己永远也抗拒不了的男人。
因为他是最心爱的,所以她只想给他一份最完整最干净的爱。是的,别人都可以将就,只有他不行,既然残缺了,那就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这都是命,程苒儿一边忘我地奔逃着,一边给自己的即将崩溃的心脏加油打气。对,怪老头儿说过的,众生都必须依循命运的轨迹乖乖而行,即是上天如此安排了,那我认命。
话说慕容子然虽然是摆脱了,但暗魅双影也毫不含糊,俩人默契地一左一右一下便飞身挡在了面前,但程苒儿也只是轻蔑一笑,尽胆大地往他们的武器上撞。他们既然不敢伤我,那咱还有啥畏惧的?
果然不出所料,就在暗魅双影躲闪程苒儿这种不要命的自残性行动档口,程苒儿很敏捷找到了空子并成功地一头钻了进去嗯,只要鸭梨梨轩大门一关,慕容子然就是再强势也断不会轻易在死敌的地盘内撞门撒野的。
彼此间都走到算计这步了还看得到未来么?躲在紧闭的大门后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狼狈不堪的程苒儿突然好想笑,狠狠地开怀大笑。
好一会儿,门外的一切动静全都平复下来了
“呜呜…”即使捂着嘴也抑制不住哽咽,终于可以全身心放松下来的程苒儿依着门慢慢地滑下了地,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
许久,剧烈的起伏的胸前似有什么在红光闪烁。惊觉这一异常的程苒儿莫名其妙地四下找寻着,最后竟在衣中掏出了那块龙凤玉佩。嗯,玉佩还是以前的玉佩,可是,它怎么突然发起红光来啊?刚开始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可不管揉了多少次泪水干涸略显酸涩的眼眶,举在眼前的玉佩都红光仍存,程苒儿不禁纳闷了,难道怪老头儿那有消息了?
这时,门前似有脚步声,程苒儿刚放下的一颗心顿时再次提起。
“你会想通的。”清淡淡的一句还辨不出任何的情绪,脚步声已渐行渐远。
程苒儿瞪眼死死地咬着自己的拳头,终于控制住了开门呐喊的冲动,直到熟悉的“嗷嗷”在门外委屈兮兮地响起,这才飞似的拍开门冲了出去,怔怔地望着再无人影的小径,沙哑的嗓子再次难听地哽咽起来。
“嗷嗷”感到身侧的衣襟在被扯动,程苒儿无力地回头,一朵红艳似火更胜玫瑰的秋海棠赫然落入眼底,强壮的坚强终于如多米若骨牌瞬间坍塌。
“呜呜,笨笨!”将秋海棠牢牢地攥紧手中,程苒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轻轻地搂住身前笨笨肥肥茸茸的大胖身子,仿佛得到了最大的慰藉最大的安全感似的闭眼哀婉地喃喃重复着:“还好,还好你没事…”
容量有限的脑海里塞的满满是他,他浓浓的剑眉,他勾魂的凤眸,他迷人的挺鼻,他优雅的一举一动,他宠溺的一颦一笑…
…还好你没事,我会一直,很想你…
这一天下来,程苒儿真是感觉自己要快虚脱了。
…
小花圃里之前高昂亭立的丛丛秋海棠果然都早已凋零枯萎,因为不称职的园丁不懂装懂的盲目自大,因为不称职的园丁随心所欲的凭喜好栽植,因为不称职的园丁任性妄为的高兴就爱不高兴地自认生灭,满铺的思念倾囊枯竭。
“我就是那个不称职的园丁呢。”笑容满面地为花圃中仅存的今天中午才刚刚拿来种植下的这株秋海棠拍好最后一捧土,程苒儿兴高采烈地从笨笨手中接过喷壶满心欢喜与希望地“河灌”着。
“大中午的这么折腾,它活不久的。”
“你说,等它死的那天,还有没有不怕死的继续来接它的班?”没有回头,程苒儿放下喷壶,支着下巴偏头兀自笑眯眯地欣赏着眼前这令人佩服的遗世独立之景。
叔子浩看着程苒儿陶醉的娇小背影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轻移步伐来到她身旁蹲了下来,拧眉望花:“会。”
“嘻嘻,大叔,你真看得起我。”转头慷慨地翘唇送去一个毫无内容的灿烂弧度,程苒儿吐着小舌小心地近身轻轻地抚摸着那看似纤柔的花茎,似笑非笑地低语:“其实,我小时候是有幻想过找一个白马王子陪我到天荒地老的…我也曾经以为就是他…”
心跳一滞,叔子浩不自然地收回了停在她侧脸久久难以收回的视线。
“可是你明白么?”顿了顿,程苒儿微笑地接着说道:“天荒地老这种事,不到天荒地老谁都不知道。”
还是忍不住要盯回她不算倾城但足以让人倾心的侧脸,此时的她长睫微动,线条柔和而哀伤,与以往完全不一样的美,是自己一手造就出来的美,一种如新生孩儿似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美好。
叔子浩暗暗思绪着,竟鬼魅般地吐出两个字来:“宝宝。”
“啊?”程苒儿嗖地回过头来,为那个她曾暗爽地以为只要早已载入史册而且只要不再提就可以永不再见天日的郁闷称呼。
“既然他已完全出局,那你为何不能来到我的身边?”
“你说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