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纤手遮天第39部分阅读

      纤手遮天 作者:欲望社

    么称呼就怎么称呼了。 ”

    “唤你娘子也可?”

    我立刻沉下脸:“不行!”

    “为何呢?”帛阳乍闻拒绝。并没有意外,笑眯眯地抬头。“明媒正娶,喜结良缘,你是妻我是夫,就不能唤声娘子?喔,莫不应是爱妃才对?”

    我摇摇指头:“非也媒正娶,是你过我家门,冠我的姓氏,也该是我唤琴儿娘子才对呀!”

    帛阳愣了愣,伏桌:“啊,夫君j诈!”

    我勾勾唇角,转身却笑不出来:爱妃?他可不是什么王爷身份,仅是无意间开这个玩笑,也足以提醒我警惕了。我跟他绑一条船上,他扮作丁一在京城里走动,要真是为了闹什么事,我也会吃不了兜着走。

    两人地交情不算深,这样强迫中奖,只因为我是女的?

    之前答应成亲,是我赌长公主吃闷亏不敢声张,讽刺的是,现在换成了,我莫名其妙把自己给嫁了还不能悔婚。这落差,未免令人措手不及啊!

    正烦恼着,帛阳突然从我身后靠过来,双手扶住我的肩头,笑道:“驸马在心忧何事?”

    气息袭往颈边,我的耳朵似乎烫热起来了。

    我给他吓了一跳,直觉地抬手,遮住耳垂。

    脑筋一转,我拿出另一套解释粉饰太平:“呃、我只是担心……若非自己扮得太差,也不会被你看出是女子,那究竟有多少明眼人知而不言,我随时会有身家性命的危险吧?独身一人的时候好办,如今多了帛阳在侧,要是、要是连累你地话”

    还没说完,帛阳堵住我的唇,不让我说下去。

    半晌,他抵着我的额头,亲昵地责怪道:“傻丫头,担心这个。”

    我感到耳边的热度渐渐漫上双颊,因为这个时候的帛阳,一点也不像那个公主。他的口吻带着宠溺,眼神温和得恰好到处,我猛然意识到自己确实是个女人,因为,我居然害羞了!

    面对他那声“傻丫头”,我现在竟然有一种冲动。扭动身子。然后捂着脸,含羞带怒地说:“讨厌!”

    停!

    清醒!

    “咳咳,我担心的也是事实呀……”我轻轻抬起手臂,隔开他,顺势往桌边坐下,“啊,时候还早,咱们随便吃点什么,边用边谈吧。”

    我紧张了。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都凉了。”帛阳在我对面坐下,随手翻开几样菜。他看着我有些慌乱的表现,轻叹一口气,往玉碟里铺上几筷子凉菜,递给我。

    “并不是我自己看出来地。”他说,“十来岁地小孩能长多高,我并不清楚。唇红齿白。比四姑娘当年更加娇俏地男童,也不是没见过。”

    “哎?”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说这话的意思,再想想,原来是在解释他怎样看出我是女子,便喔了一声,默默地往嘴里塞吃的。

    “以我的眼力,看不出来。但若是有人早就提点,说秦斯是女子,那就怎么看怎么像。哪怕其实是谬传。也当作真相了。”帛阳说着,又递了一碟糕点给我。

    我接过来,诧异道:“有人告诉你?是江近海么?”

    能想到地,当时又与帛阳有接触的,首选就是江近海那家伙了。可是他没理由平白无故地出卖我吧?这事儿也不是什么好笑的消息,拿来作笑谈也略嫌不足。更何况江近海与帛阳的关系,怎么看也没亲密到随口聊天的地步。

    “江近海?他知晓?”

    帛阳地回答让我松了口气,原来不是江近海出卖……那又是谁?

    相对于我的反应,帛阳却显得不那么愉快了,他用指尖点点桌面:“好哇,原来他是知情者!”

    我有点幸灾乐祸,又格外好奇:“帛阳你与江近海究竟是怎样地关系?我原以为你俩才是暗里心意相合地一对……情侣呢!”这不是真话。但它的爆炸性很有可能诈出真话。

    果然。帛阳被雷翻了。

    “我跟他?”他委屈地惊呼,“为什么啊?就他身上那股戾气。要我真是皇女,看上北狄王子也不会相中江近海啊!”

    呃,真话总是伤人地。

    我一转眼又想到另一人选:“那,张缇呢?是他告密?”为了钱,为了讨美人欢心?

    谁知,帛阳无辜地反问:“张缇是谁?”

    “长州的举人,是你委托他送我那枚簪子地,不记得了?”别说你不认识他,在夏县的时候你们明明都还有联络,我可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哦……比我矮少许,长得白净,一不注意就忘记他存在的那位?”

    在我的提醒下,帛阳拍拍桌子,笑道:“想起来了,那书生实在容易被人遗忘哪!他是老人家派来协助我成事的人,平时跑腿送信都挺利索,只是一沾到冒险的事儿,他就逃得比什么都快!真是不可信,不可信啊!”

    “老人家?”

    张缇是……谁调派给帛阳的帮手?

    我不信!

    张缇出身单纯,他明明跟周裴生活了那么久,出的差错也多,怎会变成皇室中某一方的人马?

    我脑袋里打了许多个问号,怀疑帛阳是否信口雌黄,随意拿出说辞来敷衍我。

    “原来帛阳与张缇早就认识,呵,那么,老人家又是什么人呢?”我追问。

    “这……”帛阳面有难色,迟疑不言。

    “既然已是夫妻,就不应当再隐瞒什么了吧?”我劝说道,“或者,帛阳暂时还信不过我?那又为何对我说出最该保密之事呢?”

    连你是皇子我都知道,再怎么也够格知晓你部署下地人手关系吧?

    “唉,也不是故意相瞒,我只知道是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借由某个渠道,送信于我……”帛阳吞吞吐吐地解释着,“当年的会试考卷是他透与张举人,就连四姑娘你的存在,也是他来信告知的。”

    第二百零六节 敬你一杯

    德高望重的老人?

    帛阳用的这词,极有可能是脱口而出,但他前边的说法却是“只知道是德高望重的老人”,不清楚名姓,不清楚来历。这就矛盾了,既然对人家的底细完全不晓得,何来德高望重这四字?

    他这句话逻辑上很有问题。

    换了别人或许听听就信,可我别的不行,翻来覆去揣测语意倒是很擅长……

    推开内院的门,三位宦官带着指给帛阳的嬷嬷,整整齐齐地候在门外。见我出来,宦官之一不卑不亢地作揖,提问:“驸马爷,您这是去哪里?”话中听不出阴阳怪气,也不含友善示好之意。

    我答道:“欲往前院敬席(敬酒)。”

    说完回身,我把沉重的院门拉拢来,阖上(帛阳刚一脚就踹开了,真厉害。),一手抚门扉,道:“长公主常年清修,不适婚庆喧哗,已经休息了,请嬷嬷明日再入内教导。”

    老妪颔首,告退,领着几位侍女往后院去。

    我上前一步,对宦官说:“喜迁新居,庭院不熟,有劳三位内侍大人引路了。”谈话间,把帛阳包的几份礼金递送上去。

    宦官们彼此看了看,答应下来。

    随口闲聊,我探听得知三人中为首的那位姓刘,调到驸马府的职务是秉笔内侍,也就是说,他负责写书面报告,向上头汇报我和帛阳的生活情况。

    另外两人则没什么职务可言,充其量算刘内侍的跟班。

    他俩连我的姓氏都不清楚,极有可能只是冲着这份肥差而来的,估计在宦官中有点门路。

    送到内外院相接处,三人就此停住脚步,从这里分界,内圈归他们管。外圈归皇卫管。哦,不,其实从道理上讲,是内院归帛阳,外院归我。

    出了内院大门,左右各一名皇卫。都是我在皇城里见过的人。

    我对他们笑道:“赵将军,孙将军,辛苦了。”所谓将军,只是尊称而已,大家都习惯这样的叫法。

    对方还礼:“客气!秦编修大喜日子,下官还没道贺呢!”

    “哎,在下早就不是编修了,二位礼重,受不起啊!”我摆手。

    除去官职以后就没怎么进皇城去了,也难怪他们不记得这事。还当我仍在翰林院供职。估计他们也不知道我去做了一趟知县吧。

    发现自己弄错,皇卫也没觉得尴尬,大笑道:“编修也好,修撰也罢,如今都改口,叫驸马爷了!哈哈!”

    “说得是,日后就多得各位将军关照了。\\\\\\”

    我掏出红包。分送给两位:“只为同喜,可别嫌在下寒碜,出手不够阔绰。”

    在外院晃了晃,拿着帛阳的红包充大方,派送给诸皇卫,我倒是一点也不心疼。给过好处,再请他们同享喜宴,于是终于凑出了三席人……

    进堂内,给皇亲国戚准备地那一席自然是空着的。半个人也没。

    顺着下来是曹寰他们,看见我入内,张缇招呼道:“呵,还以为驸马与长公主结伴赏花,不舍得回来了呢!”

    “赏花?”阿青问他。

    张缇板起脸:“小孩子埋头吃去,别多话。”

    我笑笑。伸手勾起酒瓶,满上一杯。

    “秦生,身体不适就别敬酒了。”曹寰提醒道。

    “唔?”

    趵斩放下手中的杯子,取笑说:“方才不是有人体力不支,当堂晕倒么?”说得张缇也不客气地掩口笑了起来。

    我脸上一热,怪不好意思地解释道:“那大概是起得太早,腹内又空乏……”

    “饿昏的?”

    阿青一语切中要害。我顿时言语不能。

    张缇清清嗓子。招呼道:“好了好了,不许再调侃咱们的新郎倌!人家可是从温柔乡里挣扎出来。婉拒了美人恩,回来陪咱们这群没福分的人饮酒地!要是我们合起来都不能灌醉这小子,那就太对不起浩荡皇恩了!”喝酒而已,关皇恩啥事儿啊?

    我哭笑不得。

    话说回来今天在场的确实……除我以外都是单身汉啊……偏偏我这个新郎还是女人,哈哈哈,这世道!让我不得意也难哪!

    更加得意的在后面。

    一个时辰之后。

    除了曹寰没怎么喝酒以外,企图灌醉我的人都七倒八歪了。

    曹寰无奈地看看阿青,后者抓着他的衣角,唧唧咕咕说着听不懂的醉话。

    我拽拽阿青的手,他死命不肯松开。没办法,我擦擦汗:“学生与友人闹得过了点,请先生原谅。”

    “无妨,本官载他们回去歇一宿吧。”

    到院里一看,两席吃喜酒的皇卫大哥们也正闹得开心。他们见曹寰迈出门槛,急忙彼此使眼色,迅速安静下来。等我送曹寰等人出门,返回院中,各人又行酒令什么的欢喜开了。

    “秦编修,再来喝一圈吧!”一名小将招手。

    立刻有人纠正他:“去,什么编修,要叫驸马,驸马爷!”

    我来到皇卫官长身旁,先敬他一杯,随后落座。

    “驸马,府上专用的马车刚才已经到了,往后出行先吩咐下官就是。”对方道。

    我点头。

    “此外,若要出京,得提早三日报备,否则城门那儿不会放行地。”

    “哦……”真不自由啊,以前做编修,只要拿着准出京的名牌亮一亮就可以了,如今还要提前三天交申请,连在京城里走动,都要有皇卫陪同。

    那么,有些事情我就不能自己做了。

    “对了,请问大人与刘内侍共事过么?”我悄声问。

    “刘内侍?如今管驸马府内院的那位?”

    “是啊,他似乎挺难相处。”我故作为难,“唉,长公主那脾性,大人方才也亲眼见着了,如果因在下的关系使得她与内侍不合,在下要怎样办才好?”

    皇卫官长想了想,试探道:“驸马的意思是?”

    第二百零七节 洞房花烛夜

    “想听听大人的建议哪。要是大人能帮忙打听一下各位内侍的情况,那就更好了。”说是听官长的意见,其实我已把自己的意向告知。

    调查宦官的“情况”,无外乎在宫里的人缘如何,他们自个儿家境怎样。

    下一步当然就是拿着有用的情报,伺机行事。

    不出意外的话,那两位宦官可以用钱摆平,姓刘的也许麻烦一点,但我也不是凡事用银子开道的人,到时候自有对策。

    皇卫官长点点头,答道:“下官尽力而为。”

    “有劳大人了,来日在下对长公主提点提点,定有重谢。”

    他口口声声的“下官”,我倒是有些担当不起。在夏县的时候,我好歹还有点品级,已比京里去的皇卫低了一块,如今挂名是驸马,实际上却又一次赋闲了,连个官都不是……虽然不至于自惭形秽,也是受不起别人谦称的。

    布置下对付内侍的办法,我慢悠悠地踱到外院偏侧的庭院里。

    经皇卫指点,我得知穿过庭院,往左转就是自己平时起居生活的大院。进去一看,是三面有建筑的院落,布局跟会所有些相似,院子正中也有绿地。

    三面都是平房,正对面的主厅空间满高,看着不错。

    逛到寝室,我发现了一处令人郁闷的布置……

    没有床!

    驸马还是没床用,果然只有皇室人够资格睡床么?泪。

    回想起东宫殿那张软绵绵、纱帘荡漾的大床,我就羡慕得想打滚。帛阳的小楼上有床,为什么我地寝室就不能也来一张呢?不都是一家人了么?

    “驸马爷?”

    突如其来的人声。吓了我一跳,回头看,不知什么时候,刘内侍与他的跟班站在院门外了。

    刘内侍平静无波地说道:“驸马爷,长公主有请。”

    “哦,好的。劳烦内侍大人通传了。”

    我飞快地嗅嗅自己的襟口,没有太浓的酒味吧?

    “份内之事,驸马爷这边请。”对方面无表情,转身便走。

    我默默无语。跟着他们往内院去。

    认人我在行,识路就稍微差那么一点点,幸好驸马府虽大,进入却都必须有人随同,不至于放我一人在府里玩鬼打墙。要是沿路的人能再多一些就好了,单是挂着灯笼,仍旧显得阳气不足。\\\\\\

    我想起传说这宅院里闹鬼,不由得一笑:那鬼得在这么大的院子里找到人来吓唬。也算它倒霉。

    帛阳被我留在楼上,一个人估计是无聊得厉害。

    院墙外,老远就看见他端了烛台搁在窗前,人也倚着窗棂眺望。

    他呆在驸马府,只会比住皇城更没自由。我无可奈何地挠挠脸这不是我能管的事情了,至少。比嫁到关外去好吧?

    见我们到楼下,帛阳指点着院内静立地侍女,道:“让驸马上来,你们关好院门,可以不用候着了。去吧。”

    刘内侍上前一步,对伏在窗口的帛阳行礼:“长公主,长青宫吩咐小的记录二位作息。小的不敢违命。”

    “太后可没令你偷听人家床笫私语吧?要候着也可,退到内院大门处去,爱守多久,本公主不拦着!”帛阳提高声调,“还不快去?”

    “遵命。”

    三位宦官退出门外,侍女也纷纷出了小院,将院门合拢。

    “驸马上来。”帛阳说着。消失在窗口处。

    上楼一看。桌面叠放的小碟都换过了,糕点什么的。又是满上,时令鲜果切成小片,香气四溢。

    帛阳坐在床沿,有一搭没一搭地摇着团扇。

    “一去就是两个时辰,驸马,这才新婚呢,就冷落佳人了?”他似笑非笑地抿唇,昏暗的灯光中倒也不负佳人二字。

    我答道:“冷落岂敢,这不随传随到么?”

    “贫嘴。过来。”

    帛阳向我伸出手,我极为自然地就抬起右臂,搭了两根指头到他掌心,想想不对,又缩回来。

    腕子一翻,帛阳的手像蛇一样缠过来,钻进袖里,隔着一层薄薄地衣料,握住我的手臂。

    “躲什么?”他笑到。

    我觉得事情有点不妙。

    “这样晚了,传在下来,有什么要事商谈……”天色入夜,孤男寡女,呃不,是新婚夫妻,洞房花烛,盖被纯聊天?我好像连自己也无法说服。

    帛阳低头,看着我僵硬起来的小臂,挪动拇指,往肘部按了按。

    他按的位置很准,我整只手臂一下就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

    我顿时联想起,他接住东宫的拳头,然后瞬间令其腕部脱臼。我觉得脖子周围发凉,虽然才刚入秋,却极想找条围脖来戴着。

    “为何发抖?”帛阳稳着我地手,缓缓往床上带,我不愿过去,踏出一步,然后就势跪坐在床前的席上,死活也拖不上床去。

    帛阳叹了口气,也滑坐下来,背靠着床边。他横过手臂,揽住我地腰,又是吓得我不自在地试图躲闪。

    “……是害怕,还是不愿?”他轻声问。

    因为不愿意,所以怕!我不敢照实讲出,于是低下头不看他。

    帛阳不气馁,认真而又温和地研究原因。

    “是羞涩?”

    我摇头。

    “唉,那就是不愿了。”他得出结论,凤目一瞥,哀怨地问,“为何呢?四姑娘难道另有意中人?”

    我的脖子硬了硬,艰难地摇头否认。

    他越发困惑:“……不明白了。是我哪里不好?”

    我一声不吭,其实心底只想着怎样才能逃过去,他的话听过就算了,没当回事。

    显然帛阳的自我感觉还是颇不错的,他检讨未果,还是转身来搂着我,宽慰道:“唉,瞧你,牙都快咬碎了,这是何苦?”

    第二百零八节 师父啊……

    “太后可没令你偷听人家床笫私语吧?要候着也可,退到内院大门处去,爱守多久,本公主不拦着!”帛阳提高声调,“还不快去?”

    “遵命。”

    三位宦官退出门外,侍女也纷纷出了小院,将院门合拢。

    “驸马上来。”帛阳说着,消失在窗口处。

    上楼一看,桌面叠放的小碟都换过了,糕点什么的,又是满上,时令鲜果切成小片,香气四溢。

    帛阳坐在床沿,有一搭没一搭地摇着团扇。

    “一去就是两个时辰,驸马,这才新婚呢,就冷落佳人了?”他似笑非笑地抿唇,昏暗的灯光中倒也不负佳人二字。

    我答道:“冷落岂敢,这不随传随到么?”

    “贫嘴。过来。”

    帛阳向我伸出手,我极为自然地就抬起右臂,搭了两根指头到他掌心,想想不对,又缩回来。

    腕子一翻,帛阳的手像蛇一样缠过来,钻进袖里,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握住我的手臂。

    “躲什么?”他笑到。

    我觉得事情有点不妙。

    “这样晚了,传在下来,有什么要事商谈……”天色入夜,孤男寡女,呃不,是新婚夫妻,洞房花烛,盖被纯聊天?我好像连自己也无法说服。

    帛阳低头,看着我僵硬起来的小臂,挪动拇指,往肘部按了按。

    他按的位置很准,我整只手臂一下就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

    我顿时联想起。他接住东宫的拳头,然后瞬间令其腕部脱臼。我觉得脖子周围发凉,虽然才刚入秋,却极想找条围脖来戴着。

    “为何发抖?”帛阳稳着我地手,缓缓往床上带,我不愿过去,踏出一步,然后就势跪坐在床前的席上,死活也拖不上床去。

    帛阳叹了口气。也滑坐下来,背靠着床边。他横过手臂,揽住我的腰,又是吓得我不自在地试图躲闪。

    “……是害怕,还是不愿?”他轻声问。

    因为不愿意,所以怕!我不敢照实讲出,于是低下头不看他。

    帛阳不气馁,认真而又温和地研究原因。

    “是羞涩?”

    我摇头。

    “唉。那就是不愿了。”他得出结论,凤目一瞥,哀怨地问,“为何呢?四姑娘难道另有意中人?”

    我的脖子硬了硬,艰难地摇头否认。

    他越发困惑:“……不明白了。是我哪里不好?”

    我一声不吭。其实心底只想着怎样才能逃过去,他的话听过就算了。没当回事。

    “就算是我哪里不对,得罪了驸马……”帛阳捧起我的脸,轻言细语,像哄小孩一般劝道,“你莫要再紧咬着银牙,碎了可就悔不及了。”

    “闭上眼。”他说着,落了个轻软的吻在我唇角。

    (以上是旧文。防盗贴用,请各位半小时以后回起点观看正版,自然会有新内容,不便之处见谅!)

    我没有闭上双眼。

    我还没想好这究竟怎么回事。

    气氛不错,他看起来也不错,但是,好像有什么很错……

    “慢着!”我格开他。“这样不对!”

    “有何不妥?”

    “本以为娶了位长公主。今日忽然得知帛阳是皇子……”双手挡在身前,我小心翼翼地解释道。“就算你我再怎么适合……彼此真诚以对才半日,就贸然行房,未免、未免……”

    何况那个天作之合只是他自己说的,谁告诉他一男一女结婚就是万幸来着?

    咱们这恰好是两个不正常的人凑一块了,惊诧可以,捧上天还是免谈比较好!

    不过,说什么还需要加深了解之类地,他是不会理解。

    他疑惑道:“就算是你我今日初次会面,也没有不妥吧?即使是民间,做夫妻的,同样少有在婚前相处过的啊。\\\\\\”

    那你找民间女子去嘛?

    我往一旁缩了缩:“那人家是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有证婚又有入籍的!”

    “你是说?”

    “我无父无母,长辈与友人知晓的也是娶了房媳妇,而今突然转为你男我女,这不就是无凭无据,随意把自个儿给嫁了么?”我抓到一点点道理,急忙顺着思路道,“虽说帛阳一表人才,我嫁给你是高攀了,可洞房花烛夜,对女儿家是只有一次……”

    听到这里,帛阳大概明白我是真想拒绝他了。

    他松开手,有些沮丧地垂下头,答一声:“哦。”

    “我举目无依,难免加倍爱惜自己,选择良人更须慎重,还望……还望夫君体谅。”我郑重道,“待你我相处些时日,再确定彼此关系,怎样?放心,这戏照样我演下去,不会给外人看破。”

    “四姑娘是不愿就这样潦潦草草地,与帛阳做了夫妻?”

    帛阳是个明白人,我弯来拐去地解释,他切中实质地点明:“是这个道理?或者,恼我欺骗你,不敢信我将来待你好?”

    哇,解释就解释,谈判就谈判,不要加上控诉和许诺好不好……

    我知道我们半斤八两,谁身上都是秘密一大堆,哪怕他开出再怎么精彩的支票,那也是以后的事情。

    以后我俩感情好,那以后我自然会对他不错,关现在什么事?“帛阳误会了,我没有这意思。”我有些紧张地笑了笑,“你挑选相伴之人,不也是得人推荐。再多方观察评测,看得满意了,才把我哄、呃不、劝来成亲?这样对于一无所知的我来说,是否公平呢?”

    帛阳握住我地手:“求得美眷,自然以诚相待,四姑娘看不到我的诚意?”

    你有诚意么?

    我好歹曾经警告过帛阳,说跟我结婚会后悔,谁知他隐瞒地事情比我还大件。

    我很亏,亏得肉痛死了。

    咬住嘴唇。我低头不吭声。

    帛阳叹了口气,道:“也对,婚姻大事,是我礼数不周。可如果早知道帛阳是男子,四姑娘会答应帮忙么?”

    坚决摇头。

    帛阳捧起我的脸,神情专注:“若早知是丁某呢?答应么?”

    我犹豫了。

    “考虑妥当再答。”他说。

    “这要怎么讲……”我状似认真地烦恼起来,“丁一不成,太粗暴。不懂得怜香惜玉。丁二挺好的,体贴入微,温文风趣(扯掉脸皮也不会揍人)。若是相亲,丁公子倒值得相处相处。”

    帛阳怔了怔,惊喜道:“当真?”

    我点头。

    他地脸色一下就光亮起来。恨不得在额头上贴张纸条“丁二不也是我嘛”,热热络络地牵起我的手。道:“娘子别忘了方才说过地话,既然满意在下,那还需要在下做些什么,才能得到首肯与娘子亲近?”

    “这嘛……”我勾起他的团扇,遮住脸,“水到渠成之时,谁也说不准哪。”

    “哈哈哈!总有一日。帛阳也不再禁锢于这小小四壁之内,到那时,应就水到渠成了吧?”

    他兴致正高,随口这句话让我一愣。

    “此话何意?”皱眉,我是那种贪慕虚荣的女孩子么?

    “……啊!”帛阳反应过来,急忙安抚,“我并没有看轻四姑娘的意思。只是。老人家点明,四姑娘地命数带有极旺的相夫运。等到你认了我这夫君,恐怕离你我的好事就不远了。”

    相夫运?

    那是什么玩意?

    意思是娶到我能走好运么?(能自己娶自己该有多好)

    “这老人家,怎么对我地事一清二楚,又那么热衷呢?”我用扇子遮住满脸的不爽,“该不会是帛阳杜撰出来,哄骗着我开心的吧?”

    “当然不是!”

    我偏过头:“有何证物呢?你说他暗中传信于你,写有那么多机密点拨的信笺,帛阳是不会放心交给别人保管的吧?”

    “娘子要看信?”帛阳有些犹豫。我不给他喘息地机会,立刻提出:“可否借来一观呢?”

    迟疑片刻,帛阳道:“可以。”

    他打开藏着易容道具的木盒,从夹层里取出一叠信函,抽了一封,对着烛光随意看看,递给我。

    一张就足够了,我也不指望他真地全都给我过目,把一切计划部署和盘托出。

    拿到信笺地时候,我的手指战抖起来。

    如果真地是我猜测的那样……

    那么,这封信地笔迹和文笔,应当是我再熟悉不过的了……

    姬山翁,师父,还活着吗?

    他在哪里,躲在幕后,指点帛阳找到我,指点张缇帮助我,可就是不露面与我相见?

    定了定神,我缓缓展开书信。

    顿时心凉到谷底。

    潦草、凌乱,不是师父的字迹。

    再细读,这一封信讲的是如何在帛阳郡县经营家产,以期厚实财力。

    不是师父爱用的句式,没有师父独特的句读符号,措辞也完全没有相似的地方。

    叠好信笺,我强忍着心内地翻涌,对帛阳道:“还能再看一封么,关于我的……”

    帛阳将视线从我脸上收回,轻声道:“好。”

    第二封信,依然是与前者一样。

    与姬山翁全然不一样。这老人家不是姬山翁。

    我慢慢地看了几列,再也没法往下读了,眼前不知怎的,越来越模糊。

    见到师父遗体的时候,我没有流泪,拜别他老人家的时候,也没有。

    “四姑娘?”帛阳的声音响起,“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哭起来……”

    我急忙用袖子遮住双眼:“抱歉。”

    第二百零九节 差点没脱层皮

    上回跟秦太后面对面,是我“教唆”东宫私放人犯的时候了。

    影视剧里的老太太,往往是两个极端,要么凶恶偏激,要么善良慈爱。

    很不幸老太后似乎是前者。

    我还记得她老人家得理不饶人的声调,以至于一回想就觉得,她身旁那同样看不清面貌的皇后简直是天仙,那劝解的温言软语就是天籁之音。

    这回我拐了她家小女儿,再来见她老人家,没有被抽筋剥皮的觉悟,是不好意思上阵的。

    进了香容殿的围墙内,视线往右边一偏,看见刘内侍领着二位跟班立在旁侧。

    再一望,他时时不离手的记事簿消失了,八成是已经到了该去的地方秦太后手里。

    我足下顿了顿,让帛阳走在前面。

    我们去的时间不算太早,元启帝和东宫去早朝也有好一会儿了,可通传过后,只让我们在香容殿外候着,太后迟迟不来。

    帛阳跟我咬耳朵:“驸马猜是怎么回事?”

    “太后嫌你我太丢人,不愿见了。”

    我瞄向他的假肚子。

    话说之前还没觉得有啥不妥,如今一知道她是他,真觉得怎么看怎么别扭。

    帛阳笑笑:“也好,免得见面又生心烦,相看两厌。”

    “帛阳与长青宫处得不好么?”

    再次压低嗓子,帛阳道:“一年到头见不了两面,谈什么相处呢?只怕她早就忘记还留着这么个碍眼的公主在京里,哈,要不。我何来清闲?”

    说的也是,帛阳跟东宫地位不同,没可能同样被秦太后事事清候着养大。

    探头看看,房檐之上天色已经大亮了。秦太后还没音信。

    我戳戳帛阳:“……是不是弄错时日了?”

    “无错无错。应当是想给驸马脸色。却又不愿意损了自己的风度,故意迟来。”帛阳安抚道,“再等等,快了,退朝前准到。”

    “你又知?”我瞥他。

    “自然知晓,驸马不信?”

    我俩你一言我一语地打发时间,香容殿通往后宫的那一端,传来了宫门开启地声响。

    由远及近地响过三次,再来的便又是女子行路时身上的珠玉碎鸣。

    左右两道红漆木门洞开,宫女与内侍鱼贯而出。开启香容殿门。内侍将香炉抬出,放在殿门正前方。

    “来了。”帛阳勾住我的手,站到香容殿门槛外。

    我低头看着足尖,偷偷把视线移向殿内。

    两列宫女之间,地面铺地是毛茸茸地异邦地毯。殿中垂挂珠帘,看不清秦太后是否已经落座。

    双方就这样“对峙”着呆了老久,也算是太后那方沉得住气。明明看见我们就在门外,也通传过了,就是不宣我们进去谈话。

    帛阳不乐意了,拉着我地手,对立在门内的宦官高声道:“本公主携驸马在殿外恭候多时,烦请侍人通报!”

    他的力道控制得恰好,声音亮泽。穿透性强。又并不竭力。

    我转头看看他的神情,似乎这样呼喝也不会将喉中的异物震出来。

    太后是很耐得住性子的。并没有因为帛阳的挑衅而立刻宣我们进见,片刻之后,她才传话让我们入内。

    我发觉皇城是挺磨人的地方,能把别人的脾气磨没,把冲劲和轻狂统统收藏到衣箱的最底层。

    当然,那是对下属而言。

    帛阳地武器是娇蛮泼辣,他故意显露出的缺点是目中无人。

    这样就算是被服侍人的宫人侍人看轻,也比让掌权的人觉着自己有城府有心机来得安全。

    我并不知道这样的猜测是否正确。

    但我知道,几年前那一回,帛阳正是用他的演技,让我对“她”的评价变得很低,于是我根本没有怀疑“她”与静室里地男子是同一人。

    不知道他的演技对太后效用怎样。一年不见,秦太后的嗓音并没有明显的变化,要说不同,应是口吻变了。

    由咄咄逼人的诘问,意外地变作和蔼可亲的……嘘寒问暖?

    她说:“本宫上回见秦晏,面色不好,身子单薄,同样年纪,却比监国短上一截。如今从京外回来,气色红润,人也知礼懂事许多了。”

    话音平缓,似乎带笑。

    我答应着,忐忑地瞥瞥帛阳。

    上座的老人继续唠家常:“帛阳母妃亡故得早,本宫视她如同己出,她要修习神仙道,本宫也顺着她地意思。女娃娃娇宠惯了,交给你这样地少年人,作母亲的难免心里挂牵。因此设了少许戒令,烦请驸马遵循,不知是否为难呢?”

    很为难啊。

    “太后对长公主是一片苦心,秦晏双亲早丧,对此看在眼里羡慕在心,怎会再有微词。”

    为难也不能说出口,反正不信她心里没数。

    如今仔细一听,秦太后地口音果然跟姬山翁相似,特别是那“娃娃”二字,入耳略感亲切。

    帛阳抬头,对秦太后道:“母后用心,儿臣心领,只是这么多条条宽宽,未免显得我们皇家不近人情。何不剔除祖制之外的规矩,或是逐条潜移施行?”

    这话说太早了,还不是时候。我急忙拉拉帛阳的袖子。

    “何谓不近人情呢?”果然,秦太后借题发挥起来,“所谓人情,不过是一贯的道理,习以为常而成。既然长公主这样说了。本宫就此下令,将来我朝世世代代的驸马,皆要行本宫拟定的规矩。从今往后,这就是人情!”

    紧接着秦太后的呵斥。一个柔美地声音响起。

    “母后息怒。长公主只是性子急了。言辞欠妥,请母后暂息雷霆,莫要坏了心情。”

    这一道,正是皇后的嗓音,原来她也到了香容殿,陪着太后见我们。

    秦太后假意咳嗽几声,道:“唉,大喜事的,谁乐意呼喝声辩?要不是先王遗下的子嗣都这样不省心,一个一个。不懂得爱惜羽翼,本宫又怎会……”

    喀。

    我听见了什么?

    微微转头,只见帛阳不知何时低下了头,双唇紧抿。

    方才传入我耳中地,正是他切齿挫牙地声响。

    我偷偷动了动袖子,从布料下探手过去,碰碰他地指头。

    他反手握住我两根手指。暗暗施力。

    “帛阳一时失言,向母后赔不是。”他说着,手下捏得我指尖涨痛不已。

    我现在挺后悔伸手过去安慰他的,想抽回指头也办不到了。

    皇后好言好语道:“长公主知错了,母后,您先坐下吧。”原来还把她老人家气得爬起来了?也没觉得帛阳说了多大的事儿嘛。

    “知错?你看看他俩的起居,有没有将本宫的吩咐放在心上?”

    哗地一声。是纸页落在地上的声响。

    不用怀疑。肯定就是刘内侍记录的那堆东西,就算他没有添油加醋。全部照实记载,我们的作为也够违逆秦太后的了。

    “驸马居然与帛阳同吃同住七日,这这这、成何体统?”

    不得同住,这条可不是秦太后订下的规矩,据说是沿袭前朝各国地旧习了。

    换句话说,传出去丢的是天朝的脸。

    不过,其实帛阳这未婚先孕奉子成婚,比我们同住一间屋子,要失国体得多了吧。既成事实,也没啥好说了。

    帛阳抬头,隐隐含怒道:“驸马卧病在床,儿臣甘愿衣不解带,亲自照料。仅仅七日,望母后体谅。”

    “是呀,偶尔为之,正显出长公主与驸马夫妇情深,就请母后网开一面,饶过驸马吧。”皇后软软地劝,虽然并没有什么新的论点论据,却让人听得格外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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