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手遮天第37部分阅读
纤手遮天 作者:欲望社
郊进了孙家店,探头探脑看向店内,不见孟章,知道对方确实是不在了,遂决定自己行动。
孟章把要注意的地方都告诉他了,但他讲的是有人协助的情况,现在没有孟章的帮助,将来也不会出现支援。孟章正与齐云天一起,往夏县边境移动,也许还没有决定下一站去哪里,不过我知道他正在说服齐云天再干一票大的。
王郊趁孙娘子忙碌真招待那两位农人的时候,靠近了进门右侧的橱柜,手慌脚乱地落药。
值得庆幸,孟章安排的位置和时间都很正确,橱柜的台面上,残留着搓油条和擀面饼留下的面粉。早上一趟刚过,没有孟章在,孙娘子来不及打扫,这就要准备午后的主食了。
只有三碟蘸水(佐料),王郊觉得少了点,不过孟章说了不宜一次弄翻太多人,就这样吧。王郊匆忙回到自己桌边。
他的打算是先随便吃点啥,注意着门外,一旦看见那个跟踪自己的衙役,就大方地叫他进来一起吃。
同时做东,请孙娘子给衙门内的供职人员送饭菜去。
在他的想法中,夏县知事应该要安排丰盛的宴席款待御史,如今听闻说御史请客,一定大惊失色,出衙门来,拉着自己往酒楼去。
于是他其实毒不到我,也毒不到衙门内的“高层”。
可是等待的衙役始终没现身,相反,来了一名县丞与一个看似富商的中年人,狼狈为j,与孙家店的小娘子吵起来。眼看着要抄家伙开打。
王郊想:流年不利,竟是连害人也落空,打算放弃了。
谁知这个时候,我听见争吵声走了出来,大作和事老,随口就安排一众人等在孙家店用餐。王郊挺不解的。这么寒碜地饭菜也敢拿来招待御史?
用豆花饭招待他算什么,我还敢拿馒头和素面条招待太子呢!
他坐在首位,万分紧张地看着一个个菜端出来,心里念叨为什么那蘸水碟子还没出现,又希望它永远也不要上桌。
第一碟递到自己面前,他知道绝对不能碰,只是专注地看着另两份的去向。
第二份到了我面前,他抓紧了心口,因为他并不想毒死我。要是我吃下那玩意就糟了,还不如当初直接买凶杀人呢。\\\\\\鉴于礼节,菜没上全之前,我不会动的,他担忧得早了点。
第三碟就麻烦了,那是他唯一的也是最后的希望,却在商贾与县丞之间推来让去。这两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到底选中谁,给他个痛快吧!于是李县丞当选了。
各人进餐之时,他紧盯着我。见我只是小尝一口便立刻皱眉用袖子掩着吐掉。他心里石头终于放下。
同时他也意识到一个问题,为什么我会觉察到不对?是孙娘子这回搁的佐料恰好味道差了?
在李县丞也苦着脸想吐地时候,王郊立刻亲切地询问他原委,这下,李县丞不得不咽下口中的食物来与御史对答。后面的情形,就像我看到的那样了。
孟章没有料到的是,我是拖字诀的忠实执行者。
他见过我查案,那一次。他以为我的作风雷厉风行,依靠敏锐的直觉深入案件。可他不知道,我与皇帝有一月之约,不在限期内破案。我会完蛋。
如今这案子,没谁能催得动我,我就能给它拖上个一年半载,甚至拖到被人遗忘。
王郊等着判案,要么是包庇要犯官匪勾结,要么是屈打成招群情激愤,总得靠一边吧?这么拖着算什么事。让他怎么做青天老爷来翻案?
一拖再拖。甚至有那么几次,他冲进签押房。发现知事早不知开溜到什么地方去了。要算我个玩忽职守吧,回来一问,又总是有正当理由的。
原本想知道他官职能压住我,谁知又从天上落了个监国太子下来,克星啊,王郊郁闷得不行。
时间就这么被我拖到墨河战备,封城了。
再往后换成跟北狄打持久,王郊更蔫了,基本上,他对我能在年内判下结果持怀疑态度。
不过另一个人对他更加怀疑,可以说已经升级到了仇视。
那就是孟章。
孟章在夜里来到西院,当时我不在,而王郊地房间点着灯。孟章进去,跟王郊要水和吃的。
王郊不知他什么时候回夏城的,也不明白他回来做什么,听孟章说他是好不容易才从别人手上逃出来,这回是跟王郊要水和食物。
分到王郊手上的水也很少,因此他只给了孟章一些干粮,拒绝给他水。
孟章怒了,指责王郊故意用银票设圈套,派人捉拿自己,又不遵守孟章制定的玩法去杀人,事件变得一点都不完美,有破绽。
王郊也怒了,且不说什么银票的事情他不知情,那杀人能是玩吗?他豁出去良心才办到的事情,有什么遵守不遵守,完美不完美的。
两人口角起来,孟章的蛇想攻击王郊,偏巧王郊不怕那种长物,挑起来甩到墙上。
看到爱宠被欺负,一向只动嘴不动口的孟章激动了,拔出匕首捅伤王郊。
他自己是完全没经验地,看到王郊倒在地上不动,呆愣片刻,随即冲出屋去,取了挂在各扇门上的草,混在一起点燃,随即逃离。
要说这杀人,他是想得很周到,但真正亲自行动的时候,连珠渔儿和王郊都比他冷静得多。
草梗点了没燃起明火,变做浓烟滚滚。
王郊躺得低,一时半会熏不死,倒是痛得快死了,于是昏迷。
“流了许多血……我……是要去了吧……”
王郊说完,眼中流露出后悔与不舍。
第一百九十八节 人之不死其言……
“流了许多血……我……是要去了吧……”王郊说完,眼中流露出后悔与不舍。
“是啊,失血颇多想喝水么?”
这绝对不是在说冷笑话,虽然我很喜欢冷一冷,不过这回是真心觉得要先让他喝点水才行。无论怎样,他哗啦啦说了那么多话,哪怕是健康人,也总该润下嗓子吧?
听了我这神来一笔,王郊沉默片刻,道:“好。”
我退出屋子,吩咐照顾伤者的大婶弄点干净的水给王郊喝,转头便看见江近海从另一座小院出来。
“哟,真是巧遇。”我上前寒暄,“江大人,下官正琢磨着什么时候上门拜访呢!”
江近海瞥了我一眼。
“你到这儿来做什么?”他没好气地问。
“王御史刚醒,让下官过来说说话。”
“醒了?”江近海哦一声,挽挽袖子,“既然能醒就没什么要紧了,我去看看。”
哎?没什么要紧?可是,王郊自己似乎认为很严重的样子呢……
“等一下,”我拉住江近海,“不要让王御史知道他的命能救回来,先等我到衙门拟份罪状给他画押,好吗?”
江近海想了想,点头。
我拖着张缇飞奔回去,立刻把王郊承认的罪行与详细过程罗列出来,连副本都来不及抄誊。这就又赶忙冲去别馆。
此时天色渐明,到别馆大门口的时候,东宫也正从即墨君养伤地院落出来。
他见了我,立刻拉下脸,哼一声转身。
我没那闲功夫跟他晃悠,当作没注意到他的存在,忙天火地钻进王郊的院子。进门前只听见东宫状似诧异又沮丧地“喂”了一声。不理他。
虽然我动作很快,但人体移动的速度毕竟不比得音速对不对?(这什么话?)
一进到王郊休息的屋子,看见门窗大开,空气清新宜人,室内采光良好,我心里就叫了声糟。果然,大婶正在给王郊削水果,旁边还放着吃了半碗的米糊。
“这是什么?”王郊看了看我写的认罪书,一脸反感。
张缇插嘴道:“是大人按王御史方才所述。
“刚才?”王郊作出努力回想的样子,后摇摇头,“过意不去,实在想不起了,昏睡几日,人总是有点晕乎,见笑见笑啊!”他装糊涂不认帐了。
“你”
我扯扯张缇的衣袖,对王郊道:“说的也是,王大人这回遇难呈祥,福大命大。本县还没有来得及恭喜一番呢!”
“唉,腹部被歹人划了条口子,哪能叫做运气好,难得伤势不重,算是祖上保佑啊!”
王郊吃了些东西,心情又好,这会儿看着十分精神,谁也不能把他跟方才那个奄奄一息的家伙联想起来。
他心情好。我可就差多了,打一会哈哈,悻悻地叮嘱他安心休养,带张缇退出屋外。
“见过厚颜的人。没见过厚成这样的。怎能翻悔得如此迅速!”张缇脸色跟吃了苍蝇一样,“难道王御史从头到尾就是在耍东家?”
我摇摇头。
“是被人多话,故意坏事了。”
刚才的嘱咐,江近海已经明白我的意思,他知道我是想先套王郊认罪,再告诉后者其实这伤死不了。
江近海不想让我如愿,他还记恨着我呢。报复地方式。就是告诉王郊他的伤势并不严重。好生调养便能及早痊愈。
王郊一听,立刻后悔对我说了那么多实话。(换我也会想给自己两耳光。)
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人若是死不了了,那说出去的话他八成都想收回来,收不回来的,索性耍赖不认了。
“那东家,现在怎么办?”
我笑笑:“纠结于此也没用,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吧!咱们等王御史伤愈上堂,回去先联系安漆村的村民,把孙二嫂保出去候审,相信王御史也不敢说三道四。“也是这道理。”张缇点头,替我拿手里的卷宗,“相处这么久,遇见突发之事,东家总能立刻提出对策,好似从不会束手无措?”
“是张大哥谬赞了。”
张缇不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转到另一方面:“呵,东家是否顺路看望即墨大人?”
我想起东宫那张臭臭的脸,连带地觉着自己的脸颊又痛了起来,急忙捂住脸道:“不了不了,两手空空,实在失礼!改天吧!”
打道回府。张缇去拜访江近海,商谈售地事宜。
进屋里,帛阳已经裹着薄被睡了,我急忙又退出来,去签押房里关了门补眠。
夏日炎炎不一定好眠,因为城外驻军还在跟北狄人纠结呢。
没一会就听见军民在城里吆喝奔跑的声响,又有笨重的石弩队从衙门外面过去,压得青石板路咯隆咯隆响。我捂住耳朵,不去估计路面坏了多少处,要花多少银子修。
衙门外面咋呼着打起来了打起来了,我本就一夜未眠,这会儿拿卷宗盖着头,迷迷糊糊,似乎梦见孙悟空大闹天宫,又梦见葫芦娃追着蝎子精和蛇精打,间杂着渔盆里蹦出地一桌子珍珠……
城外打得昏天黑地,城内安枕高眠,这才真是悠哉的人生啊。
一觉醒来,北狄撤退五十里,我军追过去三十里,顺手匀出少许兵马保护夏城安全。夏城附近的人马不闲着,四处搜捕墨河流贼,不过听说人家已经往峥山关方向逃逸了。
口舌再多争辩也不如沙场上较量来得有效。
第一百九十九节 承诺不可信啊不可信
天越来越热了,帛阳心情也越发不好。谁大热天里绑个枕头在肚子上,那表情都不会好到哪里去。
现在她连晚上奔袭衙门都被禁止了。因为我也很热,我要穿得清清凉凉关上房门休息,于是跟帛阳说好,她再跑来扰我清梦的话,我就巡视乡里去。惹不起我躲得起吧。
江近海那边最后收获是三万多两,外加在县里征半年有酬劳役。
这个数比以前说好的低,他克扣了我少许银两,不过中间发生那么多事,又逼他对乡民忍让、换了福地,买本来没人看好的地皮,算起来我也不怎么亏。
他付的银票是京城的,还没兑换,我拿去跟几位富商换零,破成几张面额较小的本地银号用票,锁进县库里。
大事解决得差不多,王郊却还在养伤,拒绝“旁听”审李县丞一案。他是平民的话,完全可以抬上大堂来做被告,可惜他官阶不比我低,我没资格硬审他,只能借口旁听骗他来。他不答应,我还真没办法。
可我如今拖不起啊,不知道什么时候,朝廷就会派人来解决帛阳长公主的事情。
别的东西都可以移交给新知事去办,唯独这个案子,人证是我的人,物证是我的人弄来的,若是王郊坚决不认或者倒打一耙,我的继任者极有可能错判,冤枉好人。
想来想去,趁东宫还没走。找他帮忙。
扑空,扑空,东宫既不在客栈,也没在即墨长公主那身子……要是动怒伤到腹中胎儿可怎么办好?驸马爷您快过去吧!迟了就来不及了!”
汗,你就算是想让她肚子上地枕头出事,恐怕也没那么容易吧!
“啊,快带路!”我随口惊慌起来。
倒不是真要她引路,夏城我勉强还算熟,自己抄近路去了后门。走后门,本意是不想撞东宫火山口上,要是他憋气不能打皇姑母,转身来又揍我,我就亏大了。
还没敲门呢。门就从里面开了,闷头钻出来一人。
“张大哥?”我惊呼,“你怎么在这里!”
张缇愣住,继而伸手把我往门里带:“嘘,快进来,闹得凶呢!”
现场是花园,我跟张缇也不现身,就躲在山石后面听。我看书斋听得是一身冷汗。帛阳跟东宫两人关系真不一般地恶劣,吵起来谁也不给谁留面子。不过幸好教养都比较到位,争执这么久,都没半个脏字儿。最重也就一声鲜寡廉耻。
不过这话听在谁耳中都不会痛快吧,尤其东宫的辈分低,他可是帛阳长公主的侄子,对长辈说这么无礼的话是不可以的。
如果曹寰在场,东宫肯定要挨训,还会被拎回去打板子。
帛阳也不是好惹的,以前在皇城里见过她骂皇卫的架势。她是擅长以身份地位压人地主。这回也不例外,摆出“你个小辈凭啥指手画脚”的气势。跟东宫卯上了。
这个时候我去劝架我就是炮灰。
炮灰通常都不是自愿的,是被人踢出去的。比如我,背后就有一个张缇。
“咦?”我只觉得眼前景色一挪,就被提着衣领丢了出去,趴在小路上。
帛阳先注意到我,转过头来。
东宫也跟着她的视线看向这边。
两人不约而同地用眼角睨着对方,似乎在揣测对手下一步的行动。我觉得他俩的眼角好像都拉长了少许。
然后帛阳突如其来地放声尖叫!
东宫给吓愣住。
帛阳胜出,迅速扑向我这边,万分疼爱地把我给拽起来:“哎呀!驸马,你是怎样,有没有跌疼?”
她用的嗓音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娇嗲,连我都差点给她震出一地鸡皮,更不用提东宫。
这招效果绝妙,东宫立刻倒抽一口冷气,连该怎么讨伐我们这对那啥男女都忘记了。他憋红着脸,指着我们,半天没说一个字。
于是帛阳再接再厉,掏出手绢来擦擦我的鼻尖(我又不是脸先着地……),软声道:“小别胜新婚,驸马却连半日都耐不住么?告诉你喔,今天孩子在动了呢!”
东宫被刺激得不行,狠狠瞪我一眼,甩袖离去。
他瞪得我冷汗直冒,背后凉飕飕。
完了完了,这样发展下去,东宫可越来越不容易哄回头了,我从没想过跟东宫交恶地说。帛阳长公主真是害人不浅啊……
等确定东宫离开之后,帛阳蹲在我旁边,道:“差不多是时候了吧。”
“什么时候?”
“消息报到京城。”她换了个沉稳的声调,微笑道,“就看你的运道了,夫君。“我运气可不太好。”不然怎会给你纠缠上呢?
“不见得,夫君。你会有人保的,尤其是在小东宫尚未回京地当口。”帛阳胸有成竹,“待到他回去皇城里,麻烦才真正开始。不过那时候,你我已经逃过大难了。”
不要动不动就把我算成你的同伙,我完全是被你拉下水的嘛!
我爬起来,却看见帛阳还蹲在原地不动。
“怎么?”
帛阳神色有些尴尬。捂着肚子悄声道:“……枕头系带断了,站起身就会掉。”
我噗哧一声笑出来:“该着了,谁让你刚才动作那么大!”帛阳听了,也忍不住笑笑。
乐归乐,我这边还是要做一个“好爸爸”的,蹭过去,帮帛阳扶着枕头,让她坐下。然后她装作撑撑腰,隔着衣服把系带围住枕头。捋到腰后,但是却没办法隔着衣料打好结。
汗,我苦笑:“长公主,您刚才太劳累了,还是进屋歇息一下吧。”说完,扶她起来,示意她牢牢按住枕头别让它掉出来。
好容易挪进屋内,我急忙关门关窗,回头看的时候帛阳已经把枕头拿出来了。
“回京城的话,旁人耳目更杂吧?”我对她说。
“驸马府一定不安全。自然要另外置座宅邸安产,避过众人眼线。”帛阳似乎早有计划。
可是我这边一点底子也没有。“到时候再说了。”
帛阳点点头,开始脱去为掩饰腹部突兀而穿地几层外衣。碍于礼节,我转过身坐下不看。
没一会就感觉帛阳走到我身后来了,两人相距不到五十厘米,热度让我十分想逃。
帛阳地发丝垂下来,落到我肩上。她说:“其实夫君不必担心,就算皇兄恼怒于你。没有赏赐足够的财物土地,本公主不是还有帛阳么?从母妃那里也得了少许钱财珠宝,目前都存放在帛阳的公主府里。要真是京里人人冷眼,让夫君住得不开心了。咱们回帛阳去,好么?”
“嗯……”
我回头看着她,听了这样一番安慰,心里不免泛起罪恶感,毕竟人家只是想下嫁给一个好相处的人而已,我却拿这么大的事情欺骗她。
将心比心,如果我老公是个女人。我指不定会干出什么来呢。
“长公主。其实……”话说起了个头儿,硬打住。考虑到暴露过早会带来什么后果,我这边就没了下文。
帛阳好奇地看着我。
“唔……有一事,当下还不能对长公主说明,只能相瞒。”我半是暗示半是坦白地说道,“如果长公主能事先给个承诺:日后如果发现此事,不会动怒要了下官的小命,那下官才敢与长公主谈将来的打算。”
“咦,什么事那么神秘?”
“长公主不答应地话,下官实在不能放心。”其实你答应了我也不能放心。
帛阳想了想,笑道:“唉,夫君多虑了,谁没有一两个秘密要守呢?若说瞒着对方的事情,本公主恐怕比你瞒地要严重得多吧,到时候,也请夫君多多担待了。”着她,但是,听她说这个彼此彼此的意思,我怎么觉得老大不爽呢?
也不是太多疑,就她那态度,我总有种将来自己会当冤大头地感觉,搞不好被她卖了还得帮数钱。
不成不成,双重标准我也认了。
“长公主,瞒着下官的事儿若有伤天害理之嫌,那还是趁早放下官回衙门做知事去吧!”我严正申明,“秦晏只怕与长公主志趣非相投,耽误长公主的大好时光啊!”
“呵呵,驸马不用惊心,既然本公主选中了你,那必定是深思熟虑过,没有不合适的可能。”帛阳公主拍拍我的脸,笑道,“放宽心吧,你提及的,本公主应诺就是,日后无论发现你瞒了何事,本公主都不会怪罪!”
第二百节 人家是被逼的!
我该信么,空头支票。
对她瞒着我的事情耿耿于怀了,本以为帛阳长公主只是不想嫁到外族,现在想起来,她的封地似乎也很可疑。军粮就是运去帛阳的吧?
我在京里做小文员,被长州之乱卷进去,如今到边境上做基层干部,又要被什么乱子给搅和上?
最惨的是没拒绝的权力。
“我说张大哥,你怎么会突然从长公主居处出来呢?”回了衙门,我瞥着张缇,狐疑道,“莫非你与长公主……”
“哎哎,不可胡乱猜测。”张缇笑笑。
不管是不是乱猜,总得让我知道个大概吧。之前在会试那会儿,张缇也是与帛阳长公主有点来往的,可是他明明就一小举人,台面上又没与京城的谁谁谁有交情,他到底是怎样勾搭上帛阳的?
“坦白从宽!”我卷起书本,敲敲桌子,“这可不是张大哥头一回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了。”
随着敲桌面的动作,户房的门给人拍开,闯进来的是一名面熟却叫不上名字的衙役大哥。
“师爷不好了!”他先这样叫了声,视线往下落,看到我,又加了句,“秦大人也不好了!”
“本县还好。”我直觉回答。
张缇摇摇扇子:“不是让你递名录到州府去么,这么快就回了啊?”
“唉,是的,一开城门咱就出发,可到了州府,人家说咱这名册上的人都是流犯家眷,不让入册。”对方苦着脸,把衙役书吏的名册表交给张缇。
张缇略略一翻,咋舌道:“报上去二十人。只给入了七名啊!”
衙役一类的要求不高。身家清白(或者貌似清白的地头蛇),书吏嘛,算是小干部了,需要有秀才级别的功名认定。
我们报上去的多是之前招地那些人,为了不被发现。把情节比较严重的流犯稍微改了一下名字,合进本地户籍。 咳咳,这并不是我重造户籍的本意,只不过随手利用而已。而有些觉得似乎没什么大不了的,比如前朝被某国流放到北方来的某贵族后代等等,就没改动。
而州府那边咬得莫名地紧,削下来十几个人,让换报别人。
“州府地人说是大人用人不当,让重新选人报上去。”衙役道,“另外。他们说只认齐大人核实过的户头,所以这回秦大人先斩后奏征多了民兵,是要在考绩上记一笔污迹的。”
张缇哼了哼:“由他们记去,爱怎写就怎写,反正东家也不在这穷山窝里呆了!”
我瞪他一眼。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衙役大哥也不算粗人,猛听见张缇这样讲,立刻诧异道:“张师爷,秦大人犯了什么事?”
张缇得意地说:“呵,你走得早。不知道夏城里演了好戏。那帛阳长公主看上咱们东家了,这不,关外也不嫁了,整天粘着东家不放……”
“张师爷!”我恨不得拧他一把,这种话让帛阳和东宫听见,不把张缇的皮给扒了才怪。
做衙役的不比得做师爷的。张缇一席话,让人家更为忧虑了:“秦大人,你要走?”
张缇替我点头:“嗯哪!这回到京城,可就是飞黄腾达了!”
“那我们怎么办?这州府又不给批,没几个人能造册做正职衙役。等新知县接了秦大人的位置,我们不还得回街上去讨生活?”
其实他们接下来的日子怎么过,钱怎么赚,根本就与我无关。我到了这里,我帮了你,是我做好事,不代表我就对你有责任。不过在有了释教的世界里。送佛是要送到西的。助人助一半还不如不助。
既然如此,还是再想法子吧。至少他们上班以来暂时没什么恶劣行止,转正衙门地正式员工的话,我走了以后夏城不容易大变样。
有这些人手在,新知县来上任,不会陷入一个助理都不剩的窘境,也不会像齐云天一样被耍得团团转。
想到这里,我突然记起一人:“齐师爷呢?”
“唉?”张缇有点受伤地看着我,“有什么事要麻烦到齐师爷,跟张某商量就是了嘛!”
他懂什么,齐云天在我这儿还欠着债呢,别想跟着东宫就去京城享福了。
齐师爷这几天不在县衙,也没闲着,去安漆村倒插门……不不,我的意思是,他去孙二嫂家作客,跟孙二嫂的婆家拉拉关系,挣挣表现,想方设法提亲去了。
孙娘子身上还牵着官司,他理所当然地被拒绝,扫地出村。
顺便还因为假死的关系,让孙娘子村上那个特别火爆的年轻人抄着锄头追了几里地。
活该,当初我还差点被锄头给砸了呢。
我对衙役吩咐道:“把齐师爷找来,让他给你们改籍。”
“啊?这能成?”对方目瞪口呆。
“照做就是了。”
改好以后,就说是前任齐知县没来得及交上去的册子,哼哼,保证字迹看不出作假的痕迹因为本来就是真迹。顺便让齐云天把那缺短的人头都给我补一补,免得州府再唧唧歪歪。
这么一来他总算有点用处,不然此人回城以后混吃等死闲闲泡妞地行为,实在是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
没过几天,东宫就找上门来了。“你好大胆子,抓了齐师爷!”看样子他还没消气,一见我就兴师问罪。
我庆幸自己刚把帛阳送回去,不然这两人撞上,我就又是毫无疑问的炮灰一撮。“三公子此言差矣,齐师爷在衙门作客,当一份闲差,可是自愿的,哪有什么抓不抓?他如今正忙呢。要不,下官替您通传一声吧。”
态度ok,效率ok,东宫挑不出毛病,悻悻地转了个圈。坐下等齐云天,顿了顿,又说:“不用,带我去就好。”
“是,这边请。”
哼,怕你不成,反正我又没欺负齐云天,只是对他说了一句话:如果好好干,我就替你提亲去。
县官的面子,孙家总是要给的。
齐云天顿时来了干劲。翻出老户册的留底,努力重造份假地。
东宫跟着我往户房走,透过窗户,看见齐云天与张缇确实正忙碌工作着,两人还不时搭话,询问对方进度。大概是觉得自己挺没脸,要这么进去叫上齐师爷就走,那更是小孩脾气,东宫一声不吭拐到西院去。
“说吧,你与皇姑母搞什么名堂!”
他把话题起到一定的高度和窘度。让我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回答地好。
“这……其实并不像三公子所想的那样……”吱吱唔唔反倒让东宫气不打一处来,转身指着我:“还记得琼林宴上的事情吗?本宫不是没有提醒过你!”
他当时提醒说离帛阳远点,在那之后我确实也没跟她再见面,谁料她还记着我呢?这根本是不可预知地灾难嘛。
要是可以直接告诉东宫“长公主说有了我的骨肉那纯粹是假话你信来做什么”,我早就这么解释了,可是。讲清楚容易,承担后果就难了。
别地不说,只要帛阳让人把我的身份往京城一传,教朝廷内的大臣知道姬山翁跟我的关系……
我相信自己面对的就不止是东宫地怒火这么简单。
现在不与帛阳上同一条船也不可能了,如果对东宫暗示自己是被逼被冤枉地。他追根究底起来,我仍是半句也无法透露,拿什么让他相信自己呢。
不如采取极端点的办法你黑,我更黑。
帛阳同学,不要怪我不给面子啊!
“唉,长公主毕竟是皇室之人。”我垂头,沮丧道。“三公子让秦晏去死。秦晏纵然有万般委屈也只得照办。易地设想,帛阳长公主地吩咐。谁又敢不从呢?”
低着头,掐住食指,我拼命忍笑。
好雷的一句话,我绝对没有帛阳霸王硬上弓地意思,至于东宫会不会那样去想,人家就不能保证了。
不过看看我跟帛阳的年纪差距,身高差距(估计还有体格差距),这也并非不可能吧?
偷偷抬眼,只见东宫本来是抬手扯扯树叶的,他整个人瞬间被我的话给冻住了,好半晌,抓住叶子的手指收拢,直接拽了根枝条下来。
转过身,他储足气力,艰难地发出一个音:“哈?”
好蠢!我真想当场爆笑,可现在不能笑。
于是我十分小媳妇地紧咬着下唇(把笑声憋在肚里),喉间隐约呜咽(笑意蹿上来快憋不住了),眼里泪光涟涟(好难受啊,胸腔快炸了,耳朵里面轰隆隆响),欲语不能地望向东宫。
这个时候说话就糟了,一定会笑出声的。
要是东宫补问一句:“是什么时候的事?”我立马完蛋。
因为整个冬天我进皇城去的次数屈指可数,而且都有即墨君陪伴,不管怎么看,帛阳公主都没有“作案”时间。要是在皇城外跟帛阳公主这样那样,岂不是两人私会,肯定早有一腿。
不过东宫没继续问,他也是有老婆的人,显然被某种不和谐想象震撼了。
缓过劲,他的眼神里面除了同情,还多出一份强忍地笑意。
“如此看来,你也不容易,谁让你是探花呢?”他伸手拍拍我的肩头,力持镇定道,“皇姑母偏偏欢喜你,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说完,他很没良心和义气地咧开嘴。丧。
第二百零一节 准备走了
不过东宫没继续问,他也是有老婆的人,显然被某种不和谐想象震撼了。
缓过劲,他的眼神里面除了同情,还多出一份强忍的笑意。
“如此看来,你也不容易,谁让你是探花呢?”他伸手拍拍我的肩头,力持镇定道,“皇姑母偏偏欢喜你,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说完,他很没良心和义气地咧开嘴。丧。
我开始后悔找那个说辞了。
东宫乐呵呵地,他大概认为我不会因为他的取笑而受到伤害。实际上,如果我是男的,被他一笑肯定更郁闷。
就算他真是好友,那也是损友,还是高高在上的损友。这种感觉其实不会好。
东宫热热络络地对我说:“唉,早知道就等你先解释一下再动手,还痛不?”
我心里还闹着别扭,受宠若惊地表示已经没事了。
“原本子音知道了你和皇姑母的事情,是不让我来的,早听他劝就不会这样冒失了。”东宫一副天下太平的样子,自顾自踱开去,道,“说实在的,思前想后,觉得皇姑母不是秦晏中意的类型。我还以为你与皇姑母私下约好,用这法子阻止她嫁去关外呢!”
他言出无意,吓得我毫毛倒竖。“我不过是在琼林宴上见过长公主一面。皇城禁卫森严,哪有可能私下与长公主相会呢?”
“说得也是!”
比起表忠心,陈述硬件上的矛盾更有说服力。简单讲,就是有贼心没贼胆比拾金不昧说得通一些。
我给东宫倒茶,说:“三公子,其实一直想请您帮个忙,被这事耽搁了少许时日,所幸现在还来得及。”
“何事?”
“齐师爷的去向,您也看见了。夏县事务他是驾轻就熟。日后三公子回京,能不能把齐师爷留下?”
东宫想了想,觉得不对劲:“留下做什么?难道你不一同回去?”
“我进不进京,与齐师爷的去留。也是两回事。”我对他说,“秦晏的意思是,让齐师爷留在夏县做师爷,辅佐下任知事。这样一来,齐师爷的满心抱负,也能得以施展了。”还可以跟孙娘子共建小家庭,落户生根来着……
“说得有理。那把他留下吧,你安排安排住处就好。”东宫挺通情达理。
“那我先问过他的意愿,没有异议的话,再跟三公子说一声,这人就作为夏县长吏报上去了。我看_书斋”
齐云天当然愿意。
于是我按答应他的那样去做,替他提亲说好话,他也挺有诚意地拿出(从东宫那里赚地)银两铜钱助阵,在双重攻势下,孙娘子的婆婆终于松口,答应孙娘子改嫁。
订亲那天傍晚时候。一大群人涌去仙家岗,把原本给齐云天修的墓平了,墓碑敲碎,免得不吉利。村里摆了数十席酒,全是孙娘子打主力做的菜。大家多是穷人,不需要案桌,放满菜肴地草席从村头一直铺到村尾,热闹得很。
当然。女方身上的官司缠着,亲暂时还不能结,只能订着先。
吃完订亲酒,我回头想起帛阳,琢磨了一下:帛阳要是有孙娘子十分之一的能干。那隐姓埋名出来,也一定有人要的。不过现在她除了是公主以外,暂时还没别的亮点……
再琢磨的话,东宫除了是太子以外,大概还能打猎吧……
“在想什么呢,笑得这样奇怪。”帛阳抬眼望望我,低头继续做针线活。丝毫不觉得她深夜出现在我屋里是不对的。
不仅如此。她还有意见呢。
“唉,小小年纪就喝得这样大酒气。”掩住鼻子,她不满道,“往后应酬多起来,还怎么得了?酒肉都是伤身之物哪!”
我从不会醉酒,清醒得很,也没觉得那些酒水怎么伤身。\\\\\\(这样不好。)不过她是长公主,爱怎么抱怨就怎么抱怨吧,我没那兴趣跟她拌嘴。
见我自己打水洗漱,她却又觉得被忽略了,道:“驸马,你在听吗?”
我点头。
“以后不要喝那么多,瞧,整个屋子都是酒地气味,”帛阳皱皱鼻子,突然惊叫,“啊,莫非你平日也饮酒?”
“没,平常日子滴酒不沾。”我老老实实地报告。
除非是几个好友拖出去喝喝,但那满少见的,何况在太学喝多了还会被师长训斥。
“不酗酒就好,”帛阳松了口气,继而又想到,“那你会不会去赌坊闲耍?”
我摇头。
“花街呢?”
再摇头。
“带友人回宅邸居住?”
回忆了一下,摇头,我都是送人家去会所住的,我可没领人回家同吃同住的习惯。
问过这些,帛阳貌似放心,嘻嘻一笑,继续做她的女红。
我悻悻撑着脸,和衣半躺:调查未婚夫有无不良嗜好是没错,可早几天你干嘛去了,现在才想起……话说回来,这么一数,我真是十佳老公的典范啊,要不是矮了点,应该也算抢手货吧?
刚迷迷糊糊要睡着,突然感觉帛阳从外屋进来了,急忙强打起精神警戒。
足踝一暖,竟然是她把我的脚提起来半尺,用不知是布匹还是什么玩意贴在上面。
“长公主?”我被那触感吓了一跳,想到是她,不便翻过身踹开,只是轻声询问,“这是……”
“呵,没什么。”帛阳轻笑,“足弓真是小巧,都能羡煞众多宫娥了。”
放手放手,我好想喊非礼。
别扭地起身。把双足收回衣袍底下,我尴尬地笑笑:“长公主,请问您手上的是什么?”
那叠奇形怪状的布!
又厚又窄长,怎么看都像是一大叠薄饼。或者一摞卫生纸……
她刚才就是在忙着把这堆奇怪的东西缝到一起?
“驸马虽然不说明,却也常因为身长(身高)感到烦扰吧?”帛阳笑道,“那我们不妨试试看垫高鞋底,本公主?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