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担心找不到本站?在百度搜索 PO18脸红心跳 | 也可以直接 收藏本站

纤手遮天第28部分阅读

      纤手遮天 作者:欲望社

    ?

    我提笔犹豫半晌,还是写了上去。

    提醒江近海小心而已。希望他不要以为这是我在跟他讲和求援才好。

    谁知直到江近海从邻县抵达夏城。真人一行都还没到。

    不止是道教真人,连我们派出去迎接的差役都没回来。

    正纳闷的时候。衙门外的木柱上被匕首扎了封信传说中的绑票勒索!

    我晕啊。

    如果真人活着接回来我一定去好好烧香捐善款!

    “所以说了,夏县与邻县之间地山地很危险!”王郊也是被山贼土匪惊吓过的人,他正色道,“秦大人,请一定剿灭啊!”

    “本县会请求知州协力……”协个鬼力,总不能就让夏县全衙门二十来个人出动去镇压山贼吧?肯定是州里出主力,我们这边指点一下山贼窝在哪里就行了……“眼下要紧的是把被扣地大人救出来。”

    “他们要求多少钱?”江近海凑过来看信。

    “五十万两……”

    “啊?”他和王郊都被这个数字吓到了。

    “……黄金。”

    “哦。”

    从白银一跃变成金子,我们反而不着急了。

    因为着急也没用。

    如果是五十万两银子,也许我们还会想办法把这笔占国库一年收入十来个百分比的巨款给弄出来,五十万黄金的话,哈,直接不用伤脑筋了,放弃付款。

    我戳江近海:“你准备了多少钱买地?”

    “最高五万,”他瞥我,“银票。”

    “才那么点?”

    “一块福地几百亩了不起了,我可是按普通耕地的百倍价格准备的酬金!”

    他说得也没错,国家卖地使用权的时候,一亩也就几两银子而已,农耕用地和人头每年产生地税费高且杂,这才是国家收入地大头。

    “五十万两黄金啊……抢了县里全部银号也没这么多钱吧……”

    这是知县说的话么,要是让钱庄老板听见,那怎么一个天崩地裂了得啊。

    没办法,我急忙写信到州府求助,那边两天就来了回信:要钱没有,要兵得等二十天,现在都去支援邻州墨河王镇压乱军了,调不过来。

    “怎么办?”张缇和阿青跟我开小会。

    “就算加上江近海地人,也凑不齐五十……”我伤脑筋地挠挠桌子,“山上寨子的情况不清楚,据说按照出动的人数,估计下来,寨子里至少得一百五十人。有战斗力的,在一百人以上。”

    “那没问题吧?”阿青道,“我对付十个,江近海那边的人每人对付两个,还有……”

    我卷起账本,敲他的头:“你以为是拨算盘啊?”

    你这边自以为厉害,不知道对方是不是更强,你自己计算个以一敌百,搞不好对方可以一骑当千呢!都是事前没根据的乱推而已

    第一百四十六节 谈判不专家

    我拍拍桌面示意肃静了:“好吧,现在来讨论最重要的环节。谁去跟山贼周旋?”

    一时安静无声。

    张缇拢起袖子扇扇风,然后不太自在地回望我和阿青,局促道:“都盯着这边做什么?”

    “你去啊!”“张大哥是最适合的人选嘛!”

    阿青和我同时答道。

    张缇震惊状后闪:“这项差事可是有性命危险的啊!你们两个小鬼头,不要欺负大人!”

    “我们哪有在欺负张大哥了,是很认真地把这项光荣使命托付给你呢!”我说。

    “是啊,难道你要让秦斯自己去?”阿青也帮腔。

    张缇愤愤然指着阿青:“青少侠,你太不够意思了!怎么不是你自己去贼窝?你还会武功的说,比我一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适合多了!”

    “我的口才没张师爷好啊!”阿青答得顺溜。

    张缇看我一眼,估计是也觉得不能责问为啥我不自己去,于是他强烈建议:“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秦小弟,咱们贴榜出去招人揭,怎么样?”

    哈,想得很美好,可是不行。

    “张大哥,非常时期,招来的人可信么?会不会其实与山贼一伙,来观察咱们的态度?”我有条有理地分析,“再者,退一步说,即使他身家清白,愿意跑这趟。你能放心让自己不了解地人去么?”

    阿青搭腔道:“是啊。这可关系到人命!”

    “你们让我去,我就不是人命嘛?”张缇抱着头嘀咕,“到时候逼急了。我也投靠山贼去,做个狗头军师总没问题!”

    “好主意,”我趴在桌上,“张大哥你不妨试试,咱们从内部分化掉盘踞在山里的土匪,就是大功一件啊!”

    张缇委屈了:“真没良心。亏我还每天给你吃好喝好……”

    “好了好了,不逗了,”我笑道,“张大哥。你愿不愿意去,一句话。不行我们就再想别的办法。”

    虽然带笑。却是真正严肃地询问他地意愿,如果他确实不敢或者不愿去,绝不勉强。

    而张缇沉默思考片刻,点头。

    “交给张某吧,秦小弟尽可放心。”他说。

    “张大哥。你要考虑好。”我提醒他。

    “谁让你是我东家呢,东家有难,做师爷的自然鼎力相助,别说是磨嘴皮子,就算掉脑袋,那也是一杯酒就上了。”张缇轻松地笑起来。

    阿青摇摇头:“你说得好像上刑场。不吉利!”阿青的腰间是有刀的。 所以他忌讳这些不吉利的话语。

    张缇拍拍他的肩膀,说:“比上刑场还要忐忑吧。后者好歹知道个死活地。是不?”

    他的态度反而让我心里觉得有愧了。

    我轻声道:“……不然我们还是另外想办法联系山寨吧,托人送信什么,总能……”

    啪!张缇突然伸出双手在我眼前拍响,吓了我一大跳。

    他严肃得略有怒意地说:“已经决定了就不要改。秦小弟,你的备用办法太多了!瞧你平时说话,总要有个转折递进,就不能一口气说出来么?你再想想,此法真的不可行?”

    平心而论?

    “……我信张大哥地本事,只要去的是你,就没问题。”

    张缇闻言,满意地点头:“那就不要再说别地。”

    “好,师爷,这件事就全看你的了!”我也跟着点头,“事成回来,涨月钱!”

    “啊,忙活一晚上终于听到句实在话!”

    张缇出发了,我们一直送他到最临近县境的小镇上,远远地看着他状似无事地四处晃荡游玩,实则正寻找着山贼寨的耳目。

    过了半天,他终于与对方搭上线,往山里去了。

    我心里一块石头落地,又悬起另一块更沉的。

    “秦斯,你说张师爷这趟会怎样?”

    “完好无损。”我玩着衣角,“就是不知他会带回好消息呢……还是索性就不回来了。”

    “啊?”

    “弄砸了就不会回来。比如直接答应立刻送金子上山,或者答应永远不攻打山贼寨等。”我笑笑,“张师爷地急智,大概就是这样没原则的,我见识过。”所以让他去才安全,至少他自己安全。

    阿青看着我,为难地想着什么。

    “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他说,“为什么你分析得头头是道,却总也表现得这么……没信心?”

    “没自信吗?也许吧。”

    世界上的事情,确实是千头万绪变化诸多,不能像网游一样,一切归于程序,熟悉程序的设置,就等于明白如何掌握人生。

    就算是对事成有九成把握,却不能忽视那一成的失败,更担心着无法估计的意外。

    所谓可恶地墨菲定律,总是时时刻刻提醒我它地存在。

    这就是想得太多的坏处啊!

    我喝着茶,暗暗对自己说:这回真地是让张缇涉险了。不管他跟着我的理由多么牵强,他没有害我的意思,一直在以他认为正确的办法帮助我。如果他好好地回来,一定要信任他,真的把他当朋友。

    “我啊,没到这里来以前,一直是个不讨好的人。”我对阿青道,“也只有到了这里,才觉得原来还可以这样过。”

    这、这、这,一堆代词,阿青没明白我在说什么。

    “你指夏县?”他纳闷道。

    我摇摇头:“不是,都是好久以前的事情,不提了。”

    早在意识还没有飞越来这个世界的时候,我生活的圈子是那么狭小,无所事事,以致玩网游几乎成为消磨生命的唯一方法。而在这儿,我却从南到北无根漂流,经过八九年时间,完全变成了整日忙碌、争分夺秒的工作积极分子。

    果然环境能改造人。

    呼,在这边的世界里,我过得有意义有价值多了。

    不过想太多会不会老得很快?

    “回忆过去就是衰老的开始喔……”我拍拍脸。

    不经意间一瞥,越过阿青的肩,我似乎看到熟悉的人影晃过。我没看错吧?孟章?他还真是无处不在!

    似乎没注意到我,孟章左右看看,钻进镇上的钱庄里。

    哼,该不会这回轮到我好运降临,逮住孟章治罪?一把拉起阿青,我说:“跟我来!”

    第一百四十七节 没有师爷的下场

    孟章进了钱庄,从兜里取出一张银票,道:“兑四两。”

    钱庄的伙计拿着银票看来看去,纳闷地找来掌柜,掌柜一见,便拍伙计的头:“叫你不用心!这是年里新换的票子!州府总号新制的铜版!看这儿,还有这儿!”

    教训了伙计,掌柜对孟章笑道:“爷您久候了,坐坐坐。四两是吧?”把孟章让到里面,看不见了。

    顿了顿,也许是孟章点头,我又听见掌柜说:“瞧您见外的,看票上盖的印,是咱们银号专门给官爷提供方便用的记号啊!哪能真收您的票据呢?”

    官爷?

    什么意思?

    “里面到底是什么人?”阿青压低嗓门问我。

    我摇摇头:“没空解释了,先进去捉住他再说!”

    “好!”

    没等我们进门,里面突然传出杯子摔破的声响!

    孟章从里间箭一般逃了出来!

    他抬头猛然看见我们,一怔,紧接着有谁从我身后冲出,撞得我完全稳不住身子,往旁边跌倒,阿青急忙扶住我。

    埋伏在外面的人还不少,四五个人闯进门朝着孟章扑去。

    孟章立刻从窗户跳出,没命地逃。

    “抓住他!别让跑了!”

    这个声音是江近海!

    江近海从钱庄里屋冲出。突然看见我和阿青,也像孟章一样愣住了。

    “大人!”卫刚在旁催促。

    江近海回过神来,用不知是怨恨还是威胁地眼神狠瞪我一眼。厉声下令:“……追!要活的!”

    咦?

    我急忙问:“诶,等等,你们捉孟章……做……什么?”没等一句话问完,江近海和他的手下早就一阵风般地呼啸而过,转眼就不见踪影。

    奇怪,太奇怪了!

    我绝对不相信江近海会设下埋伏专门替我解决孟章这个大麻烦。

    那他是为什么要捉孟章呢?而且还是要活捉来着?

    孟章手里持有只给官员地商家“优惠券”。那又是怎么回事?

    如今正在发生的事情,真是让人越来越看不明白。除了静观其变,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回到衙门,才知道安漆村的几位长者等我多时了。我急忙换好衣服。再出来接待。

    知县的薪俸比编修少,工作却繁杂得多。真是郁闷。这回又是什么事情,哪家跟哪家又吵架了?

    “各位请坐。”

    我看着他们纹丝不动,奇道:“怎么了?诸位老人家,你们若不安坐,做小辈的也只能陪痛罚站呢。”

    老者彼此对视。由领头地捧出一个小锦袋,郑重推到我面前。

    望望桌上的袋子,我还真的坐不下去了,皱眉道:“请问这里面是什么?”

    “乡亲凑的一点心意……希望……希望……”老人家尴尬得说不下去,另一人抬头替他说了出来,“请秦大人让咱们把孙家娘子保出来吧!”

    领头地连忙点头。 诚恳地对我说:“是。是!小娘子性子泼辣了点。但老夫愿意以性命担保,她不会杀人!绝对不会!”

    “她是老夫眼瞅着长大的。是园是扁乡里人都清楚!咱们实在舍不得她在牢里吃苦啊!”

    哦,原来是想用钱把涉杀人案地凶嫌保出去?

    “……孙二嫂在县牢里好吃好住,请不用担心。”我保持微笑。

    领头的老乡民又犯窘了,回头看另外几人。

    其中一矮小的老人忍不住出声说:“县太爷,老夫也知道你的难处……平日里这种事情,咱都是找师爷的,可如今师爷不在啊!”

    “是啊是啊……你就看在这几张老脸份上……”

    张缇是我专门开给习惯走后门者地通道,但不代表凡事找他就一准没问题,至少关押的犯人他是绝对不敢私自放出的。(什么,你说我也曾经怂恿东宫私放人犯?风太大了,我听不清。)

    我的视线落在钱袋上,伸手将它推往乡民面前:“唉,这个请先收回吧。”

    “啊?”“村里人只能凑出这么多呀!请大人行个方便!”“砸锅卖铁了啊!”

    嘘!别吵别吵,非要把王郊也引来么?

    到时候我就真的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我解释道:“几位老人家,首先,孙二嫂犯的是人命案子,请她配合查办,她又拒绝协助。这样很难开释不是本县不给各位面子,实在是孙二嫂不替本县行个方便哪!”

    老乡民面面相觑,似乎没想到我会这样拒绝。

    “其次,如果张师爷在旁提醒本县做地事,哪一件是暗地里讹了大伙钱财地,请尽管告诉本县!”我严肃道,“衙门请师爷并不是为了养一条蛀虫!如果本县发现他有不轨之处,必定严惩不贷!”

    当然这是台面话。

    不过震慑力是强大的,众人立刻不敢再提钱地事情,收起钱袋。

    领头者小心翼翼问:“那,能不能让老夫见见孙家娘子?她婆婆又病了,有事跟她商量。”

    “这也困难,孙二嫂的人际方面还需要排查,因此暂时不能接受探视。”我说,“有要紧的话,就请先告诉本县,由本县转达吧!”

    开玩笑,要是让凶手或者那齐云天(如果他还活着)与孙二嫂串供,案子不知道还会变成什么样。总之对方是想让孙二嫂顶罪,而孙二嫂也心有觉悟,可是我不答应!

    “难道就不能通融一下吗?哪怕是大人在旁看着也好!”

    “实在抱歉,此事牵连重大,甚至有朝廷派下来的御史在场目睹案发。本县肩上担子很沉,不能轻忽。”说那么多,其实就是考虑到哪怕我旁听,也有可能出现听不出来的暗示等等。

    因为孙二嫂主观愿望就是顶罪,我这边可以说一个有力的支持者都没,所以一滴水都不能漏过去!

    再三的拒绝,终于让乡亲着急担心得不行

    他们居然唰地跪下了!

    “秦大人,就让孙家娘子出来吧!”

    “真不是她干的啊!她没那胆子!”

    “就算现在缺胳膊少腿,请行行好救救她吧!一个妇道人家,还有婆婆要养,大人行行好啊!”

    哎呀,都说了别嚷嚷!

    下跪做什么,又不是你们求我我就能放,不然天底下还要什么法律啊,全是人情了事!

    我不是眼看别人跪地请求无动于衷的人,要让我想电视上演的那样索性一起跪着说话,我也办不到。于是就连忙扶了这个扶那个,请各位老人都起身。

    说实话我满担心他们来个“不答应就长跪不起”的,还好,这个时候不流行用长跪不起来威胁人,扶了便哆哆嗦嗦地起了。

    “本县可以对天发誓孙二嫂在狱中安然无恙!”我也有点怒了,对他们道,“但是,本县希望各位并不想把人逼到对天发誓的程度!信得过本县的,就请放心离开,因为如今并非是本县迫使孙二嫂伏法乃是孙二嫂急于认罪,而证物证人不足,本县延缓刑讯,暂时不判!”

    “啊?”大出所料的人惊讶得合不拢嘴。

    第一百四十八节 屋漏偏逢冰雹!

    “这这这,到底是为什么?能否让老夫见孙家娘子一面,劝说她不要做傻事!”

    我摇头:“刚才已经说过,因为要排查孙二嫂周围的人员,暂时无法让各位与之相见。还请见谅了。”

    再三请求无果,乡亲们只好沮丧地离开。

    我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他们似乎担心屈打成招。”我对阿青说。

    实际上若是想让她招,随时可以不过真凶就逍遥法外了,孟章只会更加得意。

    我不是什么名侦探,但一定要尽力而为。

    “不用担心,”阿青道,“连御史方面的催促都扛下来了,难道还怕几个老百姓?”

    “阿青你不明白的。”

    被人齐刷刷跪下哀求却仍然必须拒绝的心情,真是不好受。

    “秦大人!”衙役在前面喊,“山贼又有信来了!”

    我跟阿青对视一眼,果然张缇逃了么?真是,唉,算了。

    接过信一看,是张缇的字迹。

    上面写的是山寨里有贵客,不能轻易赎回去,一定要知县秦晏亲自上山迎接。

    “说什么笑话!”阿青立刻道,“那不是多一个被绑的?”

    信里还说,张师爷(什么嘛?明明就是你自己写的,当我对你笔迹没印象么?)到了山上以后。觉得环境不错,要多留几日……

    “更接近山上地云天奇景……”

    读到这句,我心里突然闪过一丝异样的感觉。

    这段文字貌似是说扣下张缇了。但又有张缇自己玩世不恭的语调在里面,更重要地是最后这句话,似乎是暗示什么?

    阿青见我发怔,建议道:“这样吧,我们放下不管,等州府派兵来?”

    “不……”我摇头。“准备一下,我俩也上山去。”

    “你还想增加被困的人数?”

    “你看这里。”

    我把书信的末尾给阿青看,上面盖了半个红彤彤的印章。

    “这是什么字?”阿青是不认识字的,更别提刻章的纹样。不过看这章地大小,就该知道上面的东西份量也不轻。

    为什么叠起信纸一角。只盖半个章?

    因为这印上的另一半实在不能让别人看见!

    现在信纸上只能认出“使督察”“子监”和“品”字,要不是我对这大印再熟悉不过,想破脑袋也不会猜到另外一半是什么字!

    皇绶一品太子监国使督察!

    东宫啊!

    你怎么也跑来了啊啊啊!

    现在夏县是穷得揭不开锅,要兵没兵,要钱没钱。又遇到连夜雨,一件杀人案、一件绑票案,御史守着查账,江近海等着抢地。这么乱的时候,东宫居然跑来掺和,还给抓到山上去了!

    我好想掀桌啊!

    “怎、怎么了?”阿青小心翼翼地问。

    抬眼一看。衙役大哥们全部撤到离我十米远地地方。连阿青都闪到房柱后面,再一看。不知什么时候我已经抓起了杯子,作出要往地上砸的动作。

    冷静。

    镇静。

    我要淡定……

    “没事。”从牙缝里面挤出几个字。

    淡定个头!如果东宫现在出现于我面前,没话说,他肯定会被狠狠地咬一口!

    我把杯子往桌上一拍:“阿青去准备干粮车马,我们立刻出发!”

    拐进户房,开箱子。所有钱都带上,这是我最大地诚意了。顺便说我扛不动……还是得等阿青来搬。

    回衙门还没吃顿饭呢,就又上路了,而且这回能不能再回来都难说。

    管他呢,我考虑不了那么多,东宫要有个三长两短的话,反正我们全都逃不掉干系。

    阿青纳闷地回头看我。

    “秦斯,好难得见你这么激动,这么大的……怒气?”

    “山贼在境内肆虐,我却拿他们没办法,因此而怒,不行么?”我一开口才知道自己确实情绪激动了,难得出口的话这么大火气。用反问来回答阿青,实在是让他被无端波及啊。

    我把头扭到一边,不说话。

    阿青道:“我是觉得这都不像秦斯的作风了,如果平时地话,你一定是要一拖再拖,能不自己冒险,就绝对躲在人后的嘛。”

    “阿青,我没心思说笑。”

    “……喔。”

    他有些失望地点头,继续驾车往南去。

    我们连夜又赶回发现孟章的那个镇子,等着山贼派人来接头。

    难熬的几个时辰过去,我脑袋里自然又想出好多个迂回救人的法子,但都不敢保证东宫的安全。

    敲敲头,暗骂自己真地是到紧要关头就突然变笨,现在也担心得吃不下东西。

    “阿青,你说江近海他们在哪里?”

    “不知道,那天追着你要抓地那人就离开了镇子,后来也没回县城,”阿青照实陈述,又好奇地问,“你们都要抓的那个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逮住孟章,孙家店地凶案就能破……”

    江近海是我唯一能想到求助的人,虽然刚闹翻,但好歹都是穿越者,他不至于那么绝情才对。

    可是现在上哪里找人去,来不及了,东宫在对方手里。

    而且江近海……确实是曾对东宫不利的,如果让他知道东宫在山寨里,说不定会立刻想办法激怒山贼,让他们撕票。

    我想不出办法,撑住额头,心里还是有焦躁不安的悸动,就像心脏下方被挖掉了一块,悬着。

    你说人的感情思考不都在大脑里么,为什么出事的时候,反应最明确的还是心?

    阿青又给我倒了一杯热茶:“你脸色很差,进去休息吧,我等在这里就好。”

    “不,时辰马上就到了。”

    约定的时间是今天日落时候,眼看就是了,我在茶楼上四处张望,生怕遗漏了来引路的人。

    日头一点点往山崖上镶嵌下去,店铺打烊,小贩收摊,几十分钟之间,街上人越来越少,终于不见人影。

    天色真的暗下来了,可接头的人还没到。

    我拉着阿青的袖子:“怎么回事,错过了吗?还是有什么变故?”

    “没事的,没事的。我们再等等。”他安抚道。

    为什么还是没人来?

    我十指相交,抵在额头前面,对自己说,看吧,都是你不答应放孙二嫂,所以也要尝尝担忧的滋味!

    回去就放,回去就放啊……

    第一百四十九节 比就比

    我趴到了桌上。

    “怎么……还是进去休息好不好?”阿青小声道。自从知道我是女的,他就不敢再像以前那样勾肩搭背地亲近。

    摇摇头,我抬手按住腹部。

    突然隐隐作痛,不会刚好是这个时候吧……算起来应该还有好几天才对……

    此时坐在后桌的人轻手轻脚地过来:“二位爷,借问是等着南巢山上来的客人吗?”

    “嗯?”阿青一愣。

    我急忙答:“是的!”

    “请跟小的来吧。”

    到山脚的时候,天色全黑,大概是凌晨光景,我们跟着远处的一支火把亮光走,引路的人也格外小心,绕来绕去,几次差点把我们给弄丢。

    “这山寨是最近才声势大起来的,听说就一两年。”阿青道,“前年去年都是旱情严重,前任知县拼了命上州府要赈灾银,还是没得着落,于是土匪寨子的人就多了起来。山寨跟山下村镇里的住民,总是有着说不明的关系。”

    “这个我明白。”

    可是齐云天上州府讨赈灾银?

    我稍微有点怀疑他的人品,所以不能全信。

    “啊!”一分神,踩到草丛里,立刻绊倒。

    “小心!山路很危险。”

    阿青扶我起来,我感到肚子又绞了一阵。但是没办法,只能祈祷它千万别在要紧地时候给我痛个天昏地暗就好。

    “手心都是汗?”阿青轻声道,“平时都是不紧不慢的样子。难得看到你慌得乱了阵脚。”

    “不是……”是那个要来了很痛……

    “那个印究竟写的什么?”

    “没什么……”不要跟我说话了,让我缓缓。

    我不知道剩下地路是怎么走过去的,总之一定比东宫连夜上姬山还辛苦。

    这回真是托他的福了。如果有命回去,我绝对要把东宫狠狠地骂一顿。

    臭小子,正事不做,只知道添乱!

    到了山寨口。天都快要亮开了,隐约能看见寨子前面垦了几亩地,种着些东西。寨子是拿原木竖立起来做栅栏的,倒是很有原始美感。山贼在里面拉了很久的铁链才算把大门给拉起来。放我们进去。

    这算怎么回事,我可是按照约定时间在约定地点等待。然后很乖地跟着引路人上山的。

    为啥山寨里地人都一副刚起床睡眠不足的样子,洗漱的有,穿着小褂收衣服穿的也有……

    难道土匪寨子不应该是刀光闪闪,到处脏兮兮油腻腻,都是些蓬头垢面满脸胡子地凶恶老大粗出没?

    可恶。好歹敬业点,也尊重一下县官嘛!

    “你们寨主呢?”

    我问那领路的年轻人,他挠挠头,说:“等一下吧,好像喝醉了还没醒。 我给你叫叫?”

    说完,他往大厅里钻了进去。留下我和阿青两人呆站在原地。

    周围人来人往。生活气息浓重,就跟《功夫》那包租婆地地界差不多的感觉。

    可我怎么觉得自己这么不受重视啊?莫非我又穿越了?

    此时。惨叫声突然响起:“不要!住手!”

    “张师爷的声音!”阿青顿时进入战斗状态,径直往大屋后面冲了过去。

    我跟着阿青闯进一间砖瓦小平房,吃惊地看见张缇……

    他正拿着锅铲指向一个缩在角落的小孩子,气急败坏地吼:“叫你不准进你非要偷溜进来!你看你干的好事!想抵赖吗?你自己说这块面团上地黑手印是谁的?还让不让人吃饭你?”

    小孩子被他骂得直哆嗦,都快哭出来了。

    我面无表情走到张缇身后,戳戳他的背:“喂。”

    “别烦我没看教训孩子吗?”他头也不回,对小孩继续训到,“从小不学好,长大跟你老子一样当强盗啊?”

    “……”我继续戳他,“喂喂,张师爷!”

    这个称呼让张缇一激灵,他猛回头,看到我,又移转视线找到阿青,再扫一遍围观群众,终于决定露出笑脸:“唷,东家早啊!”

    “不早了,秦晏一宿没睡呢。”我微笑,不过估计寒气很重,“请你解释一下这都是怎么回事。”

    “这个嘛……”

    张缇眼珠转了转,无辜道:“其实张某也是被逼无奈啊!在山寨里面不做事就没东西吃,为了能活着等东家来接在下回去,张某只好下厨维生了!”

    我没有问你为什么在厨房里给山贼煮饭,我是问这个寨子里面到底怎么回事!

    “原来如此,辛苦张师爷了。”

    压下火气,我拍拍他的手臂,顺便狠狠掐了一把。

    人群见热闹看完了,都失望(?)地散开,此时刚刚领路的年轻人才挤进来,连连叫:“哎,那谁,新来的,寨主叫你去呢!”

    谁是新来地啊?

    我看看张缇,他指着我。

    黑线,我可不是来报名做山贼,是来赎人回去地好不好?

    那山寨最高大的建筑是一座怎么看都属于废弃道观改建地神奇大堂,中间放神仙像的地方改贴了民间的关二爷画像,还点香供奉着。

    前面是两扇屏风,看不见上面的图了,厚厚地披着虎皮。

    那寨主就在屏风里面见我,别说脸,连个身影都透不过来。他的声音很古怪,像是被人捏着脖子硬挤出来一样:“你就是夏县的县官?叫做秦晏的?”

    “晏是御赐,请阁下不要随意称呼。”我跟你很熟么,别随便叫人名字!

    屏风后面的人怪笑两声,道:“五十万两金子拿不出,此事已经知会过本寨了。接受条件,亲自上山,你的诚意与勇气令本……本大王由衷佩服!不知才智是否也胜人一筹呢?”

    “自然不比得寨主英明,否则,就不是本县在下,寨主在上了。”

    对方哈哈哈得意地大笑起来。

    “识时务者为俊杰,秦晏不愧是读书人!”

    “过奖,情势所逼罢了。”我答道,“索要数目过大,只会惊动上级官府,给贵寨造成不必要的麻烦,何不考虑酌情减少呢?”

    “哦?”对方说,“这样看来,秦晏是与本大王讨价还价来了?”

    不要叫我的名字,你算老几啊,真讨厌!

    “讨价还价岂敢?只是为了双方着想,共拟一个适合的方案。”

    “……人在本寨作客,如今秦晏你自己也在本寨地界,凭什么与本大王商议呢?”对方冷笑。

    “凭我是官你是贼,你不想从本县这里得到官府方面的让步么?就算不为自己,也为兄弟着想如何?”

    山寨主一怔:“你是指?”

    “接受招安如何?”

    一言警醒堂上堂下的众山贼,各个自有所思。

    第一百五十节 山贼寨的大王~

    (抱歉,上传时候与前面一章顺序发反了,只有题目不能改,泪奔)

    “招安?哈哈哈哈!”

    虎皮后面的山大王发出一串装腔作调的怪笑,高声道:“说得倒是有诚意,可招安状在哪里呢?”

    “自然是还没有了。试想,等本县这边陈情递上去,招安状批下来,那黄花菜也凉了,哪里赶得及赎人呢?”我胸有成竹地继续道,“寨主说得好,秦某自己都在贵寨的地面上,怎敢有所欺瞒。这样,招安的事情,有兴趣,本县就去奏请一份来,若是不愿,咱们再谈。”

    “哈,还说不是讨价还价?”

    “只是协商而已。人生在世,谁愿故意与人为难呢?能平和解决,双方得利,就是最好了。”

    这话说得旁听者也点头称是。

    虎皮后面的人安静了一下,突然说:“秦晏,你话里的道理既实在又动听,但真正要谈的却是一纸虚文。你平时都是这样与人相处?”

    好锐利的人,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啊。

    虽然锋芒毕露,但也看得出他与人周旋的经验太少,其实不难对付。

    而且他的声音刚才似乎没那么别扭了?

    “相处之道,各人心里有一条准绳,像秦某这样只能做一个七品芝麻官的,自然是不能与寨主相提并论。 ”意思是你还差得远。

    “哈哈哈。总是动听地得好处!”山大王道,“招安得看兄弟们的意思,至于放人……你们带了多少银两?”

    “不多。三百出头。却也是秦某的全部积蓄。”

    对方惊诧道:“到任两个月,你才刮去三百?”

    “此言差矣,是携自身家底数百两赴任,只出不进。这回寨主赚饱,本县可是连衙役地饭钱也没得着落呢!”这是实话,我就留了几两垫底。估计回去要给衙役开月钱,就只能先挪下次的税款了。

    谁知对方不以为然:“说笑了!谁不知道夏县捞钱的法子多,是吧,齐师爷?”

    齐师爷?

    我一惊。只见旁侧坐着的一位中年男子站了起来。

    他衣着是读书人的打扮,羽扇轻摇。微笑道:“正是如此。”

    该不会他就是……

    脑海中忽然闪过张缇信上的话,更近云天?莫非就是指,齐云天躲在山寨里?

    “做官之人,暗地里捞地钱财,难道会少吗?”齐师爷含笑望着我。但若我没看错,他眼里的是憎恶。

    喝,他还有脸恨贪官污吏?自己也不见得干净到哪里去!

    “寨主有所不知,这夏县被前任知县齐大人……”我瞥了齐师爷一眼,“……经营得四面漏风,本县接手。整治尚且不及。何来盈利?就算本县是个贪婪之辈,那也得有银子可贪才成。对不对?”

    话音刚落,左手边一个满脸胡茬的大汉跳了起来:“臭小子不许说齐大人坏话!你懂个啥!”

    齐师爷羽扇一摆:“二寨主暂息雷霆,大家好生商议,勿伤和气。”

    官匪之间的和气啊,这是怎样一个奇妙地存在?

    沉默了好一会的寨主终于再次发话:“招安之事,且放一边。秦晏要人,可以,无金银,也可以,就看你有没有本事了!”

    众人哗然。

    “大寨主,不能放啊!”“放了肉票,他们可就打上山来了!”

    二寨主跳起来吼:“住口,大寨主说了算!”

    顿时悄然。

    我也纳闷得很。

    这位老大地大脑皮层怎么长的,明显招安是最漂亮的橄榄枝(真假不论),他不接,非得要刁难我?

    我个人对他而言这么好玩啊?

    “哦?秦某好奇,是怎样的本事?”好吧,我陪你玩。

    “齐师爷”

    “是。”姓齐的踱出来,道,“在座多是武夫,论武斗,对文士出身地秦大人不公,论文争,赋诗举对又怎有人能胜过当朝探花,这可难办。”我说:“齐先生了解秦某不少嘛,真令人受宠若惊。”

    在夏县这个地方,居然还有人知道我是考过殿试的,好难得。

    虎皮后面的人咳嗽一声:“既然如此,就以三题做决,每题胜出放一人,怎样?”

    “倒是颇有趣味,不知寨主为何要这样决定呢?”

    那人被我一句话给问噎住了,匆促道:“要你管,答应是不答应,一句话!”

    “当然不会拒绝!”我说,“这要放的三人,可包括书信上留印之人?”

    “嗯。”

    “那当朝二品大真人呢?”

    “也在其内。”

    “哦?第三人是?”

    “你自己!”寨主道,“每放一人,皆包括随同人等留在本寨实在太能吃喝,不如就放他们下山罢了!”

    最后才是我自己么?那可得努力点才行。

    阿青在我身后说:“请问寨主,如果答不出怎办?”

    “就请把人留下,要杀要剐,也是本寨内务了。”

    阿青闻言,立刻一把拉起我:“不行!这种赌注算什么?完全是你们给秦斯设下的陷阱!银两在这里,要不要放人,痛快点决定!”

    虎皮后的人冷然:“哼,你是什么人?凭什么替秦晏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