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王的盲妃 潇湘VIP全本第44部分阅读
闲王的盲妃 潇湘VIP全本 作者:np肉文
许也是个干净!反正,这东楚天下,也无什可恋!”语气里沉痛的颜色,仿佛是浑然天成发自真情般,做不得半分假。
可是容轻羽听了这话,表情依旧淡淡的,在一旁的一切始作俑者几乎快被容轻羽的淡然磨去所有耐心的时候,容轻羽这才轻启朱唇:
“王爷怎么样了?”
她这一问,众人先是一愣,继而反应过来,知道她问的是南宫袭襄。
高位上的南宫穹宇眸子里一道暗沉的仿佛痛处光快速闪过,瞬间又淹没,然后静看着下面的容赢,没有说话。
容赢即使没有抬头,却仿佛依旧可以感受到头顶的视线般,接着微沉了眸色开口:“你还是不要知道好了,他——”
容赢说到这里一顿,短暂的停顿后道:“也被咱们连累的厉害了……”
“没有人连累他,这件事本就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本来各自腹诽的众大臣突闻此言,惊诧的抬眸望向容轻羽,都以为她这是故意想保南宫袭襄。容氏一门造反,容轻羽之前又为贤王添丁,虽然孩子不在了,可是贤王为了容轻羽拖着刚刚康复不久的身体千里迢迢跑去南疆,可见南宫袭襄对容轻羽的宠爱之深。
因为容夫人,容轻羽的身份又被揭开。那么南宫袭襄为博这美人开怀,助她谋夺天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会儿容轻羽却为南宫袭襄撇清关系,究竟是想做最后挣扎,还是真心护着南宫袭襄?
高位上的南宫穹宇也是探究的望着容轻羽,心里不禁揣度,如今她已经如此,而襄儿始终也未出现。难道她没有半分失望责怪?居然还护着他!就没有怀疑过,他有没有也参与到诬陷她的事件中来?
“容轻羽,你这是认罪了?”南宫穹宇沉声问,眼睛紧紧的锁着容轻羽的表情。
容轻羽闻言,不动声色,然后两手撑着两边的椅背,勉强站了起来。一旁的南宫月离见了,赶忙上前扶住她。
那边容夫人与容赢见此,也是一阵紧张,尤其容夫人已经快走一步。却无奈被铁链牵绊住步子,不能前进。
“羽儿!”容夫人忍不住一声轻唤,仿佛是在压抑心底难以自制的母爱般,望着容轻羽的眸子里已然溢满泪光。
容轻羽听得这声唤,身子微微一颤,继而转向南宫穹宇的方向:“想来,无论容轻羽人不认罪,也皆是逃不过一个死字的吧!既是如此,皇上又何故多此一问,难道容轻羽不认罪,便可无事离开了吗?”
南宫穹宇被容轻羽这话一堵,顿时语塞。可是,谁又听不出容轻羽这话里的争辩?
众臣此时一片安静,欲待这最后的一刻到来。
是啊,容轻羽说的没有错……
然后南宫穹宇望了台阶下的容轻羽好一会儿,她也再没有分辩什么,仿佛已经默然准备好,准备承受将要降临的所有罪责——
然后,南宫穹宇向身边的太监总管挥了挥手。
太监总管领命,当即铺开刑部侍郎提交上来的黄绢宣布最后的判决。
贤王南宫袭襄受贤王妃容轻羽蒙蔽,完全不知谋逆之事,无罪释放。
容氏夫妇意图弑君在先,被判斩首示众。
容轻羽谋划参与其中,因考虑到其曾对贤王的恩情,留其全尸被宣判绞刑。
而容家,便由贤王南宫袭襄代为掌管,直到新任东主上任。
圣旨宣读之后,南宫穹宇本以为南宫月离会说什么,而自始至终,他只是安静的扶着容轻羽,未置一词。
直到容轻羽被廷尉压下去,关进天牢,南宫月离只吩咐了一句:毕竟她以为东楚奉献了大好年华,最后一程,便让她走的舒适一点吧。
于是,南宫穹宇很仁慈的吩咐狱卒,将牢房妆点成了一间产后休息室。
——
南宫月离一直将容轻羽亲自送进天牢,站在牢房外,看着容轻羽从容依旧的走了进去,仿佛没有感觉到她身后一同进来的容氏夫妇。
进去以后,便根据感觉摸索到了床铺,跟着钻了进去,好似冷级的蜷缩了进去。
“羽儿……”容夫人见此,盈满眼眶的泪终究忍不住落了下来。
南宫月离看了一眼安静的蜷缩在上好丝被里的容轻羽,又望了一眼一旁的容氏夫妇。
容赢的眸光锁在容轻羽身上好一会儿,听见容夫人的话,才开口:“你也不用喊了,我想,她应该知道,她不是咱们的孩子了!哪有亲生父母,会如此对待自己的骨肉呢?”
容赢说,语音未明,也不知是在自嘲,还是在为谁悲愤着。
南宫月离听得皱起眉峰,似乎想说什么。
“赢,我……”容夫人却是声泪俱下的更厉害。她想说,南宫穹宇答应他们的事情,究竟算不算数,他的话,究竟还能不能信?
“毕竟,你也顶着我们孩子的名活了那么多年,帮她尝尽苦难——是我们夫妇害了你,如果有来生,做牛做马,我夫妇二人定当极力偿还这世欠你的!”
容赢望着容轻羽字句铿锵的说,在说这话时,却感觉心头划过一道异样的情绪,让人难以捉摸。
容轻羽听见这话,这才从膝盖里抬起头来,也仿佛是这刻才想正视容氏夫妇的存在。
051章 强行药灌贤王【手打】
“还债吗?下辈子?就是生生世世,你们恐怕也还不了我今生要失去的东西……”容轻羽微微一笑,似是自嘲。话虽如此,却没有半分的责怪般。
容氏夫妇听得心房莫名一颤,然后望着容轻羽说完这些又埋首进膝盖里。
因为容轻羽正好在这个时候难产,孩子早夭,让他们不得不将事情与自己夫妇二人造成的混乱影响联系到一起。
容轻羽算是一夕之间,失去亲子,失去丈夫,失去整个心血拼出来的容家盛世,最后是生命。这里面有多少东西是可以用金钱,或者说是一句抱歉可以偿还尽的?
这时狱卒也正催促,容赢夫妇也不能再说什么,被分别带进了另一间牢房里。
南宫月离一直安静的站在一边,这时看了看容轻羽叹了口气道:
“我去看看他……你……”可有什么话需要我带给他?后面的话南宫月离终究没有说出口,然后,转身往牢房更深处走去。
容轻羽听见南宫月离走远的声音,搁在膝盖上的下颌缓缓抬起。鼻息间是牢房里潮湿阴凉的气息,若不是她身处的房间被牢房被打扫过,她应该还可以闻见霉草的气味儿。
她感觉得到,阳光正从天窗照进来,落在她的肩膀上,肌肤因为变暖。可是那暖怎么也无法到达心底深处,她如今感觉到的,仿佛只有无边的寂寥与心痛。
到这刻,她不难过自己被判死刑,而是他们之间的感情却要因为这场蓄谋已久的死刑而被斩断——终究,他们的缘分要尽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容轻羽听见熟悉的脚步声,才被稍稍引回注意力——是南宫月离回来了。
这瞬间,有什么话欲涌上喉咙,又被她极力压下,不敢问出口。
“他现在,就在你身后的那堵墙后面!”这时,南宫月离说。
容轻羽听此,身子一颤,下意识的就想回头转向那堵墙。
“羽儿,羽儿,你在那边对不对?是你的意思吗?你告诉我,让我喝下那药水是你真正的意思吗?”像是响应容轻羽此时的心声般。
从墙后传出她这么多年来见时痴情迷恋,不见时又朝思暮想的声音。那本低醇的声音比之平时暗哑了许多,还透着深沉的痛楚与悔恨。
容轻羽听得南宫袭襄的声音,身子又是一颤,却是本能的缩紧身体。身边的南宫月离都没有看见,她在被子里的手此时正紧紧的捂着心脏的位置。
“羽儿,你说话啊,那根本不是你的意思对不对!”墙的那边南宫袭襄的声音越来越激动,甚至可以听见他拳头捶打墙壁的声音。
容轻羽本不知该如何开口,可这时又听见他说话,便感觉到了不对劲。
终于感觉到,他语气里的拿分虚弱与无力。意识到这点,容轻羽跟着抬起头来,对着南宫月离的方向忍不住低声问急问:
“他怎么样了?他们对他用刑了吗?不是被判无罪了吗,怎么还不放他出去?”
南宫月离唇瓣抿了一下,才开口:“就是你知道他此时的状况,恐怕也不能如何,你不如开口劝劝他死心的好!不然,你恐怕不能轻易的就离开东楚——如果他活不下去了,你能走得了吗?你舍得吗?”
南宫月离一句话就叫容轻羽沉默了!
听着墙壁那边一声声的呼唤,容轻羽藏在被子里的纤指几欲掐破手心,却感觉不到疼痛。
因为生产的疼痛还在身上,心里的疼痛也再层层上涌,手心的那点痛根本就微不足道了。
“羽儿,羽儿,你回答我!”一直得不到容轻羽的回应,墙那边的南宫袭襄的几近声嘶力竭。
好一会儿,容轻羽才努力压下心底的痛楚,靠近墙壁,带着几分讥讽的开口:“回答你又能怎么样呢?不日,我便要被处死。我都要死了,最后这一刻,难道还不能让我走的安静一点吗。”
容轻羽这话一出,墙那边的南宫袭襄明显一滞。
“我知道你觉得对不起我,可是即使这样又如何?即使你随我离开东楚,可是只要你父皇一有事,他都敢用命赌你这个儿子的绝对会心软,你能不信吗他?你能再也不管吗?不要跟我说你再也不会,如果真的能,这次你恐怕也不会回来了。有些路,一旦走了,就没有可能回头了……所以你就喝了那药吧!其实,一开始没有我的时候,你不是活的挺好的。现在忘记我,你很轻易的就能够回到从前,无忧无虑……你又何苦这个样子?”
容轻羽轻轻的说着这些,期间一手紧紧的揪着心脏处的衣衫,强压着一阵阵涌上心头的痛楚,尽量不在乎的说。
墙这边的南宫袭襄一句话也无法反驳,只是血迹斑斑的拳头紧抵着墙壁,已经又蹭破一层皮。
是啊,他不能向她道歉,道歉真的也于事无补……
她以前从来没有怪过自己,而今即使说这些话,他甚至都知道,她并不是在怪他,而是想让他彻底死心,不要被她给牵连进去……
越是这样,除了愧疚,也有难抑的深浓感情汹涌在心头。
让他忘记?让他忘记?他怎么舍得,怎么舍得?
心底这样喊,南宫袭襄一句话也没有说,但是心底已然暗自下了另一番决定。既有来世今生,而今生若已经无妄,他不如随她共赴黄泉!求寻共生同存的机会……
“你不用固执的不喝药,还有殉情的念头也打消吧——即使你死了,也是再也见不到我的。”南宫袭襄正这么想着,容轻羽便给了这听似温柔,实则痛彻心扉,震到灵魂的一刀。
“你相信,我爱的自始至终都是一个人了吗?相信的话,我也不妨多告诉你一件事。以前我求得用自己的身体养魂,为他积德净化恶念的时候,便答应了,要付给阎罗王的代价——以魂换魂,此后便是魂飞魄散!所以,你去哪里也是找不到我的……以后,再也没有我了!”
“噗——”容轻羽话音方落,便听得墙那边一阵异动,心头惊跳间,却是猛然转头对着南宫月离的方向。
南宫月离眸色痛惜的望了眼容轻羽,便快步往旁边走去。
南宫月离快走几步,推开并没有上锁的房门。
牢房里靠墙的位置,身上还是那晚那件黑色袍衫的南宫袭襄单膝跪在地上,一圈抵着墙壁,一手捂住胸口的位置。
他苍白的唇也被一口突然吐出的鲜血染红,此时他的俊颜更是惨白一片。
南宫月离见此,微微皱眉。听见锁链的声响,便又抬眸去看他的肩膀处。赫然两条锁链穿透了他的琵琶骨,限制了他的行动。
很明显,他目前被封了功力。
南宫袭襄听见动静,猛然抬起头来,琉璃色的眸子里此时氤氲着一层湿热的雾气。但是迸射出的光芒,却是慑人凌厉,还带着几分明显的防备。
好像知道南宫月离这时进来,怕是要强逼他吃下那药。
平生第二次,他感觉到了惊惧。
第一次,是她为自己解相思引的蛊毒后,跌落湖里,他以为她死了。
这一次,是因为他要她忘记他!
“她说的话,你都听见了!既然你们注定没有好结果,你又何苦执着不放?还是听她的话,都忘记吧!”
南宫袭襄闻言,俊眉皱的死紧,但因胸口的血气未曾平复,他暂时也无力调息,一时间难以开口。就担心,一个开口又是一口鲜血激动的吐出,他会因此支撑不住昏迷过去。而他实在不敢想象,他若昏迷,再醒来,这再也没有她的天下,是怎番的晦暗?
活到南宫月离这个年纪,又怎么会看不懂南宫袭襄的脸色。
南宫月离心底几番掂量,在感觉到南宫袭襄身体有片刻的因为伤痛而松懈时,闪身靠近。
南宫袭襄虽然身体被缚,但是身为玄隐暗卫统领,多年来养成的警觉性却是还在的。在南宫月离靠近时,猛然抬头,捂着胸口的手也是一松,随时准备防御。
“你刚才只问羽儿如何,你不问问羽儿如今在这里,而孩子又如何了吗?”南宫月离近身贴近南宫袭襄身边,已经是扶着他一边肩膀的动作。却没有强逼他,而是说了这么一句话。
“孩子?”南宫袭襄听得一震!
是啊,他一时担心容轻羽的事情,居然忘记凌晨的时候她还在生产。而今她拖着本该是月子离的身子被关进这阴暗潮湿的牢房,那他们的孩子呢?
“我帮羽儿做主,孩子留在你身边,你好好的将他教养长大吧!”南宫月离说,银色的眸子对着南宫袭襄惊诧的眸光。
南宫袭襄还未能消化过来南宫月离的话,就突觉肩膀一沉,待心中警铃大作,南宫月离猛然钳住他的下颌,将青花瓷的小瓶口对着他的嘴就灌了下去。
南宫袭襄心底惊骇,欲要反抗,奈何南宫月离百年功力,而他如今却是半分功力也没有,哪里能是他的对手。
所以,很轻易的就被点了|岤。南宫袭襄只得极力的抬起舌头,想阻止药液从喉咙的灌入,南宫月离的手这时狠狠一拍他的后背。
南宫袭襄突然一阵呛咳,所有参合了玄凤鸟眼泪的药液因此得到释放,尽数灌入了南宫袭襄的喉咙。
052章 毫无保留的奉献【文字版】
确定南宫袭襄将药水喝下肚,南宫月离这才放手。以免南宫袭襄会把药水给扣吐出来,所以南宫月离并没有立即帮南宫袭襄解开|岤道,而是束手站在一旁,看着他一脸挣扎的苦痛之色。
此时,南宫袭襄只觉那药入了喉咙,先是一阵辛凉感,之后原本的辛凉处仿佛瞬间起火,一路由喉咙烧灼至肺里。
沿着五脏六腑蔓延,侵入血管,烫疼着他的筋脉,还一直延伸往心脉处,无论他如何抗拒,却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无力。
不,他不能,他不要忘记——
“羽儿……”南宫袭襄忍着身体内的痛处,哽咽的轻唤。“羽儿,羽儿……”
一声又一声,仿佛他喊的越多,便能忘记的越少般。一行清泪顺着南宫袭襄痛苦的闭着的眼角滑落脸颊,没入衣襟内。
而衣襟处已然濡湿,只是因为他身上衣衫的颜色是黑色。所以才,看不出从身上伤处不停沁出的殷红血色。但看他的虎口处,赫然是衣衫内沿着肩膀,顺着胳膊浸湿他整个手臂的猩红颜色。
墙壁的另一边,容轻羽听着心爱之人的一声声呼唤,只觉心如刀割,几乎都不能呼吸。可是她也只能捂住嘴,控制不住的颤抖,无声抽泣着。
感觉得到蒙住眼睛的丝带已经被眼泪浸湿,她却不敢揭开来。
可是,她又不得不面对今天。除了这样,她已然想不到其他可以让他快乐活下去的办法——到了如今,为了他以后的健康安宁,她必须和他斩断所有瓜葛。
却不知道,南宫月离之前对南宫袭襄说的话。更不知道南宫月离说将孩子留给南宫袭襄,究竟是允诺还是故意哄骗使南宫袭襄放低戒备,从而好灌他喝药的计谋?
“月离哥哥……”咽下喉咙里的哽咽,容轻羽用密音传声对南宫月离说。
南宫月离听见声音,轻应一声。
“我想——见他最后一面,你能不能帮我?”容轻羽顿了好一会儿,才又说。
南宫月离闻言眸光微微一闪,在容轻羽以为他拒绝帮忙的时候,南宫月离最终却是轻叹了口气,走出了南宫袭襄所在的牢房。
正在痛苦挣扎的南宫袭襄眼看着南宫月离要走,突然一阵清醒,忍着身体的疼痛挣扎着开口:“师傅……帮我……能不能帮我……”他要见她,哪怕只见一面,希望因此能够激起她的不舍。让她肯为他解了刚才那药水的药性,不要想不开,不要让他忘记她……
南宫月离听见南宫袭襄断断续续未尽的话,微微侧头,无奈的摇了摇头开口:“你等着!”言下之意,便是明白南宫袭襄那未尽的话里所想要表达的意思般。
不多时,南宫袭襄听得牢房外接连几声重物落地的声音。显然是南宫月离动手撂倒了狱卒,好方便他与容轻羽见面。
少许,有脚步声从隔壁传过来。
即使那脚步声听来比之平时虚浮缓慢很多,但是南宫袭襄还是听出了是谁来了。
原本因为药物发作而渐趋迷离的视线,努力的想睁的清明些,紧紧的锁着牢房门口的方向。
然后,那一抹雪白的纤盈便入了目。
一见容轻羽此时的形容,南宫袭襄的心就是一缩。
只见容轻羽原本白皙的娇颜如今全无血色,甚至白过她身上的雪色衣衫……
才一日不见,她便憔悴如斯,南宫袭襄顿觉心房疼痛的越发厉害,但看容轻羽一步步的走向自己,却是一句歉意的话也说不出来。
“羽儿……”
容轻羽一进南宫袭襄所在的牢房,便皱紧了秀眉。虽然她此时看不见,但是却因此更清晰的嗅见了空气里充斥着的血腥气。
尤其听见他虚弱的呼唤,心头也是一阵揪痛。
脚步有那么一瞬间的犹豫,最终还是拾步上前。
站在牢房门口的南宫月离望了眼容轻羽的背影,又望了一眼此时全部心神皆已经在容轻羽身上的南宫袭襄一眼,便转身走出牢房,想给二人一个最后独处的时间。
容轻羽靠近南宫袭襄身边,缓慢的在他身边弯身蹲下。
南宫袭襄因此垂眸看着眼前人近在咫尺的娇颜,心动又心痛。想开口关心关心她的身体,如今怎样了,感觉好不好。可是如今他们皆为阶下囚,她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容轻羽感受到南宫袭襄灼热的视线,却是垂着头,似是在极力压抑心底的情绪。好一会儿,才唇瓣颤动——
“你以后,好好保重自己!”
一句话,让南宫袭襄刚刚平复一点的情绪再次沸腾。
“你以为你没有了,我能保重好自己吗?我不信,我不信这什么该死的忘情药。之前印儿不是没有忘记,你又怎么敢说我会忘记?我不会让你死的,绝对不会!就是碧落黄泉,我也不会放手!”
容轻羽听得身心一颤!碧落黄泉也不放手……她绝对信这话,可是这却也是她最感动,又最不愿意他走的歧途。
“这次的药和以前的不一样,所以,你应该不仅仅是忘情而已!”容轻羽艰涩一笑,然后抬起手。
南宫袭襄听得心头俱震,惊问:“什么意思?”
容轻羽却没有继续再解释,抬起的手,随之轻揭开缚住眼睛的丝带。
南宫袭襄垂眸看容轻羽垂着的羽睫在眼前轻轻颤动,没有错过她眼底压下的莹光,情绪便越发的不能平静。
相识至今,她又掉过几次眼泪?
而他却不幸的是她眼泪的源泉之一,如果可以,他希望她因为他感染的只是幸福。可事实情况是,这么久以来,他带给她的除了无尽的担忧和灾难,幸福的成分又有多少?皆说她是扫把星,实际上,他才是她的扫把星!
这时,容轻羽抬起头来,红色的瞳孔对上他琉璃色的眸光。然后微微一笑,这一笑诠释了太多的东西,让南宫袭襄一时间震住,心疼怜惜的不知如何言语。
因为这一笑里,更多的仿佛是在叙述:再见,让我再看你最后一眼。
容轻羽笑望了南宫袭襄一眼,一眼,看尽他的眉目,他的眸光,他的浓情,他所有的音容轮廓……将之与他对她的所有温柔爱怜糅合在一起,构成了对她来说绝世无双的爱人的全貌。
“你都舍不得,又为何还要逼我忘记?羽儿,不要让我忘记,好不好?”南宫袭襄柔声低喃劝哄,用尽了一生的骄傲,近乎哀求。
容轻羽听得呼吸一滞,在心底那阵疼痛涌上来之前,突然上前抱住南宫袭襄紧窄的腰身,埋首在他的胸膛。哽咽出声,所有压抑的情绪,终究在想到“永别”二字的含义后全面失控崩溃。
第一次,她在他的怀里哭的像个伤心无助的孩子,褪去了所有坚强与伪装的外衣。而他却没有办法去拥抱她,给予安慰。
南宫袭襄只觉怀里人的哭声仿佛尖锐的刀刃,在一片片的凌迟着他心房里的血肉,那受伤的血仿佛要破心而出般淹没他与她曾经共驻的世界。
“羽儿!”南宫袭襄也是一阵哽咽,欲要她解开自己的|岤道,可是她哭的那样伤心……
容轻羽就那样抱着南宫袭襄哭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有没有感受到,他落在她肩膀的泪,一样的滚烫不舍。
突然,南宫袭襄就觉胸膛一热。
南宫袭襄惊疑的猛然转眸,容轻羽这时亦离了他的怀抱。可是一只手却还留在他的胸膛,而源源不断的热流真顺着她的手心侵入他的体内。
“羽儿,你做什么?”南宫袭襄惊问,其实不用问,她这举动已经很明显!她分明是要将自己的内力过给他!
仿佛是当真准备赴死,一点内力也舍不得浪费掉,要全部留下来给他保护他自己般。
“羽儿——”容轻羽听得南宫袭襄急切的呐喊,秀眉微微一皱,然后空着的手快速点了他的哑|岤。以免他开口说话过多,岔了气,而走火入魔。
此时此刻,怎一个恨字能够诠释尽南宫袭襄的心情?他真的好恨啊,恨他自己的不防备。
不然他也就不会轻信南宫穹宇,被他的二十四卫合力围捕,继而锁了琵琶骨行同废人般的被关在天牢里,而无法去救她和他们的孩子。
纵使他有盖世的武功,此时也是无用武之地。
这一路走来,仔细想想,每每,他总是不费吹灰之力的被算计在自己最信任的人手上。
而眼前的女子,却要一次次的为他的优柔受伤买单。他欠她的情,对她的不舍爱恋,究竟要如何才有出路?如果人的一生倾尽所有,也只能有一个愿望可以实现,那么他愿意付出所有代价,换她一世无忧!
可现实是,他无论如何挣扎,也抗拒不了。药效上来,最后的意识里,南宫袭襄这样想着。心底深处,同时还有另一个声音,也在挣扎着急着——希望他在进宫之前的安排,能够在最后为容轻羽破釜沉舟,护她安然离开东楚……
意识将要沉入黑甜的梦里时,南宫袭襄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生怕这一闭眼就不能再“醒来”。可是,梦里,仿佛有一个世界也随之展开,那里桃花纷飞,落英缤纷。
一抹熟悉的纤影在花下急急的奔跑着,着急的在追寻着什么,又好像在被谁人追逐。
他想问她在追什么,又或者是谁想害她?可是现实里的牵念又让他还徘徊在梦境边缘,左右挣扎着。
直到感觉一道银光突然闪入视线,蓦然射向那在林中奔跑的纤盈,南宫袭襄才秫然一惊。周遭的世界,也在这瞬间天翻地覆,阴霾散去,继而万象花开,漫天烂漫——
053章 刑场之上!【手打更新】
三日之后,东楚的皇城外,架起了高高的刑台。
高台外的栅栏后,早就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平民百姓,被官兵隔绝在外面。男女老少们翘首以盼,窃窃私语不断,便形成了十分嘈杂的现象,人们互相询问疑惑着,眼底还有很多迷惘与焦急的样子。
只因前天一大早,容氏一门因为谋逆罪被判死刑,获罪的除了容氏如今的东主容轻羽,居然还有应该死去十几年的前任东主容赢夫妇。
这怎不叫人惊疑震惊?如今皇城内外,皆是一片混乱喧闹的景象。估计是十里八城的人都听说了这个消息,方法赶来,想看个究竟。
期间更有一些平头小老百姓集结起了许多人,到皇门外以容轻羽这么多年为他们鞠躬尽瘁的理由求情抗议了很久,皆被官府镇压下来。这话传到南宫穹宇耳中,又是激起他心底的愤怒。只当容轻羽很久以前确实是在处心积虑,虏获人心。到如今,这些小老百姓果然只记得她的好,却没有一个人说是皇恩浩荡!
当即下令,捉拿一干滋事的百姓。如今皇城内的官衙里,已然是人满为患。而被关押的百姓依旧不消停,一声声一阵阵的求情喊冤声,几乎掀破牢房的屋顶,让朝廷上下颇为头疼。
但是南宫穹宇有言在先,为容轻羽求情者,一并同罪论处。
而今四王爷南宫袭嵘便是那天为容轻羽求了一句情,如今还被软禁在自己府邸里呢,皇帝甚至还对其放过狠话,待处置完容轻羽,如果他还执迷不悟,就要将亲子发配边疆流放。
虽然如此,街头巷尾依旧流言与争论不断。
“难道我是在做梦吗?容东主怎么可能参与谋逆?她以前那么为咱们老百姓考虑……”有百姓甲忍不住压低声音疑问。
“我听说,是诈死的老东主夫妇不服气一直被帝王压制,不想继续为东楚鞠躬尽瘁却始终低人一等,所以故意费了十几年的时间,策划了这一出夺宫案。而羽东主其实是被无辜牵连的,可惜谋逆罪是要株九族的,而这还算皇帝仁慈,只下了三个人的罪。”百姓乙跟着附和。
“哪里是皇上仁慈,分明是羽东主担下了所有的罪名,其他人才没有事的。想她身怀六甲,行动都不便,要如何谋反?如今刚刚产子,便要身首异处……”百姓丙说着已然黯然泪下,抬手去拭眼角的泪。
一旁的其余百姓听了,随之附和:“是啊,我听那个在茶楼的表兄说,他亲耳听去茶楼喝茶的禁卫军这么说过……羽东主当真是冤枉啊!”
继而,引起一群人的唏嘘惊疑。不禁揣度这皇门内事,究竟是哪翻道理。
“羽东主怎么也不可能造反啊!”这是一个老者苍老沉痛的声音,说着抬手在膝盖以下,接近小腿肚子的地方比了一个高度说:“老生记得羽东主还只有这么高的时候,就已经跟着容氏老管家身边进进出出了。那一年,只有这么高而已,就一身正气凛然了。老生还记得,那一次,被官府的恶官滋事欺压,踢翻了赖以养家的糕饼摊子,还是羽东主当时无意经过,后来出面帮的老生,老生这才有的今日!”
然后众人顺着老者手指的方向看去,便看见了他身后八宝斋的招牌。这才注意到,这个说话的老者正是京城最有名的食斋,八宝斋的老板。
这边一群百姓纷纷应和,又是一阵唏嘘。
“羽东主被带上邢台了!”这时,不知是谁惊喊了一声,才引去众人的注意力。
而众人之前在一起议论不断,这会儿心底的不平实际上很多已经积蓄了很多日,乍听这话,赶忙争先恐后的往刑场挤去。
“求皇上开恩,羽东主是无辜的!”越靠近刑场,求情喊冤的声音更是声浪震天。
“是啊,求皇上开恩啊,羽东主是个好东主啊!”为了区分开容赢与容轻羽,百姓自发的已经将容轻羽唤为羽东主。
这会儿此起彼伏应和不断的求情身,便是只冲她而来。
容赢夫妇被带上邢台的时候,看见这情形,心底各种情绪翻涌。
直到那一抹胜雪的纤影被两名官兵押着出现在邢台入口时,百姓的喧哗才有那么一刻禁止。而禁止之后,却是更大的声浪掀起——
“羽东主,放了羽东主……”
“羽东主是无辜的,求皇上开恩啊……”
……
尤其见容轻羽没有半分血色的单薄形容,仿佛一阵风便能吹散了她般。而且,这样纤弱的人儿,手脚上都还被锁着沉重的铁链……哗啦,哗啦的声音刺的人耳异常的惊痛。
期间心肠软弱的老弱妇孺见此情形,已然忍不住流下泪来。
特别是想到,眼前这个憔悴的年轻少女,前一刻还是待产的贵族王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今几天而已,哪里有半分孕产妇的富态?
就是如今东楚最贫穷人家的媳妇子,恐怕也没有她这般悲屈的吧。
一声声妇人与孩子激动的哭喊声,从人群里清晰的传入容轻羽的耳中。
容轻羽的脚步因此有瞬间的犹豫不前,旁边看守的官兵感觉到了容轻羽的停顿,却没有催促。或许是因为人之将死,也不在乎这一刻给她点宽待了。又或许,也是被外面的百姓给感染了。
容轻羽因为看不见,所以那一声声发自肺腑为她的叫屈与不平,更清晰的入耳,生生撞入她的心房,震的她的整个心房久久不能平静。
让她不禁怔忪,之前决心和东楚决断的时候,想到的只有南宫袭襄。
而今,这些百姓如此,教她心里百感交集。不禁有些担忧,她离开以后,东楚会变成什么样子……
挣扎了许久她最终叹了口气,她终究只是一个人而已。
而东楚是一个天下!
即使没有她,不是还有南宫皇室执掌,还有玄门护佑?新的东主,也会继任。相信,这些人很快也会忘记她吧。一如她心底如今装着的那个人般,将她忘的点滴不剩吧……
想起南宫袭襄,容轻羽不禁庆幸,那药可以让他昏迷七天。待那个时候,不仅她离开了,东楚也该恢复平静了,他醒来的世界也该是风平浪静的。
而她容轻羽就是不今天离开,也终究有一天要离开的。
一步步,走向架着绞架的高台,一如以往的从容。都以为她这是去赴死,却不知道她是要走,走的却是另外一条路。
另一边,容赢夫妻眼见这一幕,心情也是异样的复杂。
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自私……
但是自私又怎样,他们已然走到这一步,没有办法回头。
“夫君,他答应让我们见孩子最好一面的,会不会反悔呢?”容夫人跪在斩台之上,眸光始终在人群里梭巡着。着急的寻着那一抹能够给她感觉的身影,都没有将外面的一群人看进眼底般。
容赢闻言俊眉皱的死紧,却安慰道:“放心好了,那老家伙还有把柄在咱们手上,谅他也不敢耍花样!”
容夫人听了,却并没有半分安心:“你我都是将死之人,就是他不信咱们的要挟反悔了,到了阴曹地府,咱们又能将他如何?”
一句话让容赢的心也跟着一凉,心底闪过一抹慌乱之色,但面上依旧镇定,只是看着妻子的眸子满含愧疚,幽幽开口:“夫人,为夫对不起你,自从你跟了我,就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若有来世……”
“之前不知道是谁对咱们东主姐姐说,下辈子作牛作马也要还欠她的债来着,这都作牛作马了,日子还能好到哪里去?还想让人家堂堂公主再跟着你!?那岂不是更对不起她!”
容赢话未完,就被人打断。
容赢听得愕然,猛然抬眸去看身边立着的络腮胡子侩子手。
而两边的侩子手刚正的站着,脸上表情不动如山,哪里像是开口过的样子?
——
待容轻羽在绞刑架前站定,栅栏外的百姓群已经沸腾起来。
官兵几乎拦不住,监斩官快速调来大批御林军镇压,一时间,场面乱成一团。
正是今日监斩官的南宫袭铮淡望着远处的人群,眉峰皱起。望了眼身边蒙着面,静坐着的人一眼,南宫袭铮站起了身。
原本坐在他身边的女子因此抬起头来不解的看他,眼见他往前迈出一步,跟着赶忙紧张的站起来,捉住他的衣角,惊恐的唤道:
“铮哥哥,你要去哪里?”
南宫袭铮闻言,微侧了身子,一边温柔的看着身边的人,一边轻捏了下她拽着自己衣袂的小手道:“月儿乖,铮哥哥去那边看看,一会儿就过来,你先在这边等铮哥哥一会儿,不要乱跑知道吗?”
女子面巾下的脸因此话皱起,小嘴嘟的都将面巾给拱起一块。但看南宫袭铮坚定的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不情不愿的松了手。
就在南宫袭铮转身的时候,没有看见身后之人低垂的委屈眸子里闪过一抹好似快慰的精光。而身后的人亦没有看见,南宫袭铮的眸子里一闪即使的颜色。
绞刑架前,容轻羽听见认识的脚步声,微微侧头,心中有些奇怪——南宫袭铮?!
054章 能否排你来世的队【文字版尽在】
南宫袭峥在容轻羽身边站定,向两侧负责行刑的侩子手挥了挥手。
两边的侩子手便领命往旁边退开一段距离,让南宫袭峥与容轻羽二人单独说话。
南宫袭峥上下打量了眼形容苍白的容轻羽一眼,幽深的眼底讳莫如深。好一会儿,才双手束后,淡淡的开口:
“二皇嫂,本王应该还可以这样唤你一声吧!”
“随你!”容轻羽回应的亦是无波无澜。
南宫袭峥不禁又看了容轻羽几眼,才又开口:“当初二皇嫂为本王求得免死金牌时,可曾想过有这样一日,居然是本王送你上断头台呢?”
南宫袭峥说完静静的看着容轻羽,似乎是想从她的脸上找到什么端倪般。
而容轻羽只是淡然一笑,不见半分气恼:
“我若能预知未来,又何以沦落到今天这步田地?王爷此时问起这话题,不知所为何意?”
南宫袭峥闻言,瑰丽的眸子里波光微闪,又是一阵沉默。
少许,才又唇瓣颤动,像是自言自语般开口:“今日之后,不知本王还能否再识得如二皇嫂这般干净的女子,可惜啊……”
容轻羽听得疑惑,南宫袭峥这是在夸她?
不过,她活这么久,夸她漂亮者有之,夸她灵秀者有之,夸她冰雪聪明者有之,实在不能跟这些搭边的时候,还被夸过可爱。
干净?!这词还是第一次被用在她身上!
“就是自小父皇多疼爱二皇兄许多,本王亦都没有嫉妒过,而今却着实有些羡慕!如果,人生要经历一些疼痛的磨练,才能得一点生命里的‘真’的话,本王道多想尝尝这滋味,哪怕人生苦短!”
南宫袭襄悠悠说完,看了眼容轻羽平静的神色,又继续道:
“虽然以前你处事低调,但在本王心目中,这东楚最不可一世的人,舍你其谁?你不是不争不夺,只是不屑吧!
韬光养晦了那么多年,一朝却为二皇兄葬送干净。本王想,也不必问你后悔与否——你的内力已然只剩两成了吧,本王想,那剩余的去了哪里?”
容轻羽之前还能淡然的听南宫袭襄近乎自哀的诉苦,听到这里却是心房一跳,然后开口:
“那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能留给活着的人自保,也未尝不好!”到如今,已然明白,南宫袭峥夸的是她对南宫?br /01